醉花阴?盈心图赞-《田园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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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想到,人家庄户也不傻,知道这么好的稻子可以用来留种,这下麻烦了。

    在做菜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十二个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还是那个东家开口了“价钱好商量,你们这庄子不错,我等四处看看?”

    他这是在试探庄户,看看他们让不让,若是不让的话,他只能回去,人家的庄子就是人家的地盘。

    庄户们没有继续搭理十来个人,转身回去继续做饭,此刻天已经快黑了,地上的人纷纷把割好的粮食往外拉,拉完就会过来吃饭,没有那么多的工夫耽搁在几个人身上。

    “瘸嫂子,先给我来一碗水,渴了,恩,让我闻闻,这肉香啊,一看就是瘸嫂子做的。”有那干活快的,这时已经过来了,当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远远地就喊了起来。

    “喝,一天就知道偷懒,给,喝吧,喝完了吃不下饭。”那个一条腿瘸的女子倒了一碗水,墩在了桌子上,骂了一句,专门又去忙活。

    “他骂你瘸呢。”癞子是那种能找到机会挑拨就不会放过的人,听到别人说话,他以为机会来了,当好人一样对着人家提醒着。

    “闭嘴,你知道什么?瘸嫂子的腿是为了帮公公婆婆挡一棵被风吹断的树给砸瘸的,谁不知道庄子上有个最好的瘸媳妇?你谁呀?哪来的?”

    那个小伙子不满地瞪了癞子一眼,说了一句又质问道,并挽着袖子准备上前。

    “癞子你给我滚回来,不是因你那姐姐,早把你给赶走了,整天给我惹事儿。”那个东家这个时候恨不能直接把癞子给踢回家,瞪着癞子给喊了回来。

    癞子刚一到跟前,就挨了一巴掌,打完了人,这个东家又对着庄户说道:“癞子就是少管教,小伙子,你忙你的,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想收点粮食,小伙子,你们怎么不回家去,到这边来了?”

    农忙没力气了,这个小子也不愿意多搭理他们,到旁边的水盆中洗洗有,拿抹布一擦,取过一个木碗一双筷子,让人盛点饭,又倒上菜,蹲在那里准备吃的时候,才说道:

    “回什么家?主家管饭,你还是快走吧,咱们庄子和别处不同,想买粮不卖。”

    他说的时候觉得很平常,话听到那十二个人的耳朵当中却是不寻常了,一些庄子都是最后收粮入库的时候才管一顿饭,没想到这里收割的时候就管了,还有那么多的肉和几样小菜,饭竟然也不是平常吃的小米,而是白花花,透着亮的大米,闻着味道,他们都馋了。

    ******

    “快点,小宝,你说咱们是卖还是不卖?竟然被盯上了,那个东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背后会不会站着某个王爷?”

    王鹃一边跟着张小宝往家跑,一边在旁边说着,话里话外带着担心。

    “什么王爷?你当那些王爷傻呀?这里谁的地盘?李成义的,他儿子还住在咱们旁边呢,哪个王爷会缺心眼直接找到咱们庄子?真是王爷的话,一定会先去李家庄子,再由李家庄子的人出面。

    看来有人知道了咱们的产量,这是好事儿,原本我还不想卖,留着呢,现在我决定了,卖,谁来买都卖,一会儿就让管家去说,咱们不收割了,把庄子上的人拉到山上去忙活,留下自己用的种子就行。”

    张小宝跑的急了些,说话是声音断断续续的,离着院子还差几十米,马上就能到。

    等着张小宝和王鹃跑到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人已经从那二楼专门看着下面情况的台子上看到了,连忙跑下来,拉开门,身子一闪出去,警惕地看着张小宝和王鹃的身后,喊道:“小公子快点,我堵着。”

    “你堵什么?跑回来,没有人追,你以为我和鹃鹃有危险了,那你怎么不摇铃铛?以后记得,不管判断是否准确,你觉得有危险了就摇铃铛,没事儿护院也要每次出来,养成习惯,把管家叫来。”

    张小宝跑到近前,看到守门人一脸的紧张的模样,感动中也有点生气,护院不是白养的,有铃铛不用,要自己来挡。

    守门的人低头听着小公子的话,笑了下转身跑去找管家。

    片刻,张管家小跑着过来,见到张小宝恭敬地问道:“小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听说您二位跑回来的。”

    “没事儿,吩咐你点事情,这下好了,省人工了。”张小宝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儿,把打算说给张管家听。

    张管家听着听着,嘴就张开了,眼睛也直了,等张小宝说完,才问道:“小公子,真要这么做?有点太坑人了。”

    “让你做就做,坑谁了?无非就是劳动了一次而已,劳动的人是最可爱的,懂了吗?”没等张小宝开口,王鹃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让今天晚上集市的人知道一下,尤其是买吃喝的地方,小公子,我家那小子一天也没事儿,不如跟在您旁边。”

    张管家答应着,把自己的儿子也向张小宝推销。

    “怎么会没事儿?把书先念好了,以后用起来也方便,张管家,你家这几辈一直都给张家当管家,以后也不会差。”张小宝送了张管家一颗定心丸。

    “知道了小公子,我走了。”张管家得到张小宝的一句话,终于是放心了,儿子以后也可以继续当管家,能跟着小公子做事情那是八辈子求来的福分。

    “小宝,一百文一斤的种子是不是太贵了,平时庄户已经自己留了,咱们那种子种出来也不可能像咱们这样一亩四石多,开始时候的杀菌栽培,后来的抛秧,好的粪肥,还有地里的麦饭石,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鹃听到张小宝的话,有点担心,真按照这么干,赚的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按照这边的斤两,一石的稻子能在八十斤左右,两个庄子三千多亩地,平均起来一亩产三石,其中稻子占了五分之二,细算会有一万四、五千两的银子,太吓人了。

    最主要的是张小宝会连壳一起卖,当然你不卖人家带壳的人家也不买。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那是理论,理论通常是给骗子用来骗人的,怎么可能卖出去那么多,就这个价钱,这时种子,到时一斤种子能种多少地?丰收了不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收入了么,咱们的种子亩产四石多。”

    张小宝笑着对王鹃说起来,还挤了挤眼睛。

    王鹃撇撇嘴“这话就别对我说了,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你这种地方亩产四石,产出来的粮食还能亩产四石?在别的地方能这么大产量,拿回来种,岂不是亩产六石?真这么好还要什么杂交水稻?”

    “万一其中有的种子变异了呢,你不能否认这点,对吧,走了,到后面游泳池洗澡去,回来睡一会儿就要学习了,今天该学哪了?好象是春秋了,脑袋都疼。”

    张小宝抱怨了一句,向后面的游泳池走去,这时那边的水温度正好适合他与王鹃洗一下。

    “这算什么呀,听说还要学什么易经,可我以前知道的,好象当初这东西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图,就是先天八卦,我怎么就没从中看出来什么东西呢?”

    王鹃也跟着抱怨,这个时代的人学的东西实在是太杂了。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觉得吧,这应该是个外星的文明传过来的,你看那八卦,无非就是断和连,断就是断路了,连就是通路,两连一断,这是交流电,一连两断,这是直流电,三连的话,自然就是三百八十伏的了,要是一连一断一连,那是地线没装,要是一断一连……。”

    张小宝一脸认真模样地给王鹃解释,王鹃在那边笑得捂肚子。

    小桥边的集市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是开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也有睡不着的过来看看,这个时节中,集市上更多的交易是在摆摊的人之间完成的,庄户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张管家没去直接找集市中的人商量,而是找到了二狗,一番吩咐下去,二狗马上去办。

    忙完了二狗的事情,张管家安排人去找那今天到来的十二个人,很快,消息传了回来,十二个人住到了水云间,张管家松了一口气,领着庄子上的医生挨家去问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好及时治疗。

    二狗得到命令,把近几天的市集的部分物价做了调整,比如茶水,平常喝的时候随便扔点东西就行,从今天开始,一直到秋收结束,茶水不管谁来喝,一律是五十文一碗,稍微当一点肉的小包子,二十文一个。

    卖不出去没关系,到了晚上的歇业的时候,杂货铺把平均一天能赚到的钱给补上,吃食按照平常的价钱全买了,其他人想买,必须是定的那个价钱,这就是定价权的好处了。

    那些个做买卖的自然不会反对,人家说怎么卖那就怎么卖,到时不赔就行,至于穷苦的百姓过来买东西,不会在乎多一口吃的少一口茶水的,要吃东西还不简单么,杂货铺有便宜的饼子,喝水有清凉的井水,这个还不花钱。

    这一番的安排,包括二狗在内都不清楚原因,他只管照着做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他操心。

    ******

    水云间,二等套院当中,几个人吃过了价钱分外高的晚饭,坐在一起商议事情。

    “东家,您不是认识京城中的官员么,听说还是六品的,不如让他过来说说话,把这里的粮食便宜买回去,到时咱们自己种,一亩地四石多的出产啊。”

    癞子站在旁边,打着饱嗝对他的东家劝说,旁边有两个人也跟着点头,赞同癞子的主意。

    东家阴沉着脸不说话,方才他已经听到了消息,张王两家庄子卖种子了,一百文钱一斤,还要算那个壳子,价钱不是一般的高啊,可想想到时的收的粮食,这钱似乎也可以拿出来。

    可自己真的用如此高的价钱买东西,会别人当成傻子来看,脸面上过不去。

    就在他这边沉着脸不出声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眼睛总是眯眯着的人开口说道:“六品官到了这里有用么?方才在酒楼故意找个一楼的位置吃饭,莫非你们没有听到别人说的话,两个庄子一个正七品的官员一个从七品的官员。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是指直属上下级,不是谁来都行,真压他,他们不弹劾你?刚才我听到了,两个官是朝廷专门封下来的,两个祥瑞,一次帮着河南道那边救灾,别说是京城多如牛毛的六品官了,换个三品的试试?一告一个准。”

    “为什么呢?”癞子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三品的官员也干不过这个庄子的两个七品小官。

    “笨啊,你过来是压价的,你不买可以,你强压,人家就说你压祥瑞之地,不是祥瑞之地能有这么高的出产?不是祥瑞旱灾过后还一点事情没有反而是增产?有祥瑞在的地方你压价,那就是你想压着朝廷的气运。

    这话不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变成折子,那就是掉脑袋的罪,三品官的脖子比朝廷的气运更硬一些?本州刺史是王爷,听那京城中的人传,是当今圣上与兄弟相亲才有祥瑞,你好好想想,这是什么?满门抄斩是轻的,不诛你九族,都是圣上对兄弟不好。”

    “这么邪呼?小破庄子难道还不能动了?”癞子有点失望,没想到这个庄子平时看不出什么,真要出手对付,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

    “凭怎么是不能如此对付了,但可以用别的法子。”那个眯着眼睛的人又说道。

    癞子知道这个人是东家的智囊,一听有别的方法,连忙说道:“我晓得了,听说水云间酒楼上他们三个庄子的,明天我就吃饭吃出病来,到时,呵呵……。”

    “呵呵,你也就有这点本事了,你明天去试试?吃出病来,你看你吃死了人家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小打小闹无法动其根基的主意就不要说了。”那人冷笑一声,他实在是看不起这个癞子,若不是他姐姐跟着东家好,凭他也想跟出来做事情?

    癞子旁边的一人沉思了会儿说道:“是呀,吃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何况癞子也不能去死,应该想一个完全的办法,不如帮他们宣扬一下,就说张王两家庄子是祥瑞之地,产的东西比京城周围产的还好,再说几句话,让人相信,出祥瑞的地方必出皇帝。”

    他的话一说,周围几个人认为可行,这真的是一下子会把张王两家庄子给打死,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么?

    连东家都有点动心了,可那个眯着眼睛的人又摇了摇头“换成别的人当刺史这个办法可以用用,王爷李成义的治下去绝对不能用,只要一传出消息,王爷就会进京请罪。

    当今圣上就能让人严查,谁说出的话,这不是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王爷的地方要出皇帝了,那就是说王爷要当皇帝,谁会相信庄户能当皇帝?”

    “啊?这也不行,他们庄子怎么就摊上了个王爷的刺史呢,还怎么办?总不能真用一百文钱买一斤带壳的稻子吧?”癞子是这些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人,一听这个主意也被否定了,焦急地说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听刘兄的。”东家也闹心呢,听着癞子的话更加烦躁。

    “东家不必着急,办法还是有的,明天找几个人,按照我们的方法去做,到时不信他张王两家庄子不跟我们商量。”眯着眼睛的人阴笑了一声,把几个不应该听到事情的人给请了出去,对着屋子中剩下三个人说出了办法。

    ******

    秋收时节,庄户们都在忙着,小娃子原本应该去学堂的,随着小红和樱桃的回归,那些个家禽必须要有人喂养,大人忙着,活只好交给了家中的小娃子,凡是养了家禽的庄户,家中的鸡鸭鹅数量都不算少。

    小娃子们早早地起来,把家禽按照庄子规划的地方放出去,又背起空口袋来到主家这里,领取一天家禽要吃的东西,除了鲜活的蚯蚓之外,其他的都已经被主家给磨碎,一次背个十来斤,来回几次就够了。

    这些东西不用他们花钱,属于主家免费给的,他们养殖也算是代养,最后一起结算,主家占所有收益的八成,庄户占两成,这两成几乎就是白得的,比自己养还好,至少不用拿出东西喂。

    收益不仅仅是鸡蛋,还有到时杀鸡卖的钱,主家甚至是给鸡毛、鸭毛和鹅毛也算到赚钱的事情当中。

    庄户们不知道这些家禽的毛可以做什么来卖钱,平时给别人别人也不要的东西,难道真的可以赚钱?

    张小宝和王鹃也正在研究这个问题,想要把所有的利益都最大化。

    “给你一斤鸡毛你能做什么呢?”张小宝一大早起来了就拉着王鹃研究这个问题。

    “扔了。”王鹃回答的非常干脆。

    “给你十斤呢?”张小宝又问。

    “那一斤扔到了什么地方继续扔。”王鹃继续同样的答案。

    “给你十吨鸡毛呢?”张小宝再问。

    “这个,这东西可以做一些材料吧?还有做羽绒服,实在不行批发鸡毛掸子也行,这么多总不能仍了。”

    王鹃这次的答案和上面不同了,实在太多,当某个看上去没有用的东西达到了一定数量的话,不可能继续把其当成无用的东西,哪怕石头和炉灰。

    张小宝这次没有继续问,指着外面说道:“我们庄子上养了三万多只的家禽,到最后也要杀的,除非别人点明了要活的,否则我们卖的就是家禽的各个部位,进行统一的销售,屠宰也要我们来完成,那么多的毛啊,应该有上万斤了。

    何况我们不是直接就全杀了,会一边养新的,一边杀老的,积攒起来数目不小,现在要想办法了。”

    “想什么办法,总不能是做羽绒服吧?鸡毛你有了,别的呢?平时市场上买到的,质量稍微差一点,就会不停地漏毛,羽绒服外面的是什么材料?布么?就是棉布我们现在也没有,只有丝绸和麻,凭借现在的纺织技术,怎么可能弄出来外面的包裹物?别做梦了。”

    王鹃否定了做羽绒服的想法,有棉花做棉衣还行,羽毛处理技术就没有,更何况往衣服里面装了。

    “谁说我要做衣服的?我可以盖房子啊,两层木板,或者是两层墙,中间用熟石灰和鸡毛的碎沫子混合,不就能保温么,用胶把挑出来的家禽毛按照一定的顺序粘好,还可以做出来船。

    到时咱们小罗水那边的游船全部用这些毛来做,别人看了好,自然也要学,我们把家禽毛卖给他们,怎么样?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张小宝给王鹃讲着以后的事情。

    王鹃还真的没想到张小宝会把家禽的毛给用在这个事情上面,她真的猜不出来张小宝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几乎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真的可以用来做船?那确实不错,至少让我在湖边选择的话,我就会选择这种工艺性强的东西,可为什么我们那里没有人这么做呢?难道他们傻?”

    王鹃认同着张小宝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若是真的做船,当时的人怎么就没有做?

    “他们做了才是傻呢,羽绒服多少钱?用家禽毛做的一些饲料多少钱?一艘普通的船多少钱?谁会把这么多的家禽毛给做成船?以前河边总能看到的塑料做成的大鹅的船,成本才四百多元,买的话,再贵一千多一点也能买下来了,稍微用掉好料的,一千五一只,绝对没问题。

    用家禽的毛需要耗费多少?要用胶水来给家禽毛密集地粘在一起,人工,材料,成本就远远高于那种鹅船了,谁做谁缺心眼,何况那家禽的毛也有保质期的。”

    张小宝觉得王鹃平时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给她解释起船的事情。

    王鹃点点头“原来这样,那些船是塑料的,怪不得呢,敲上去硬硬的。”

    “也不都是,塑料还是贵,有一种更便宜的东西,叫玻璃丝,用这个东西来做,只有下面的密封轴承贵一点,别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那些东西应该属于无机物,分解的过程漫长,不像家禽的毛,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坏掉。”

    张小宝继续对王鹃解释着,王鹃听了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用这些家禽的毛来做船,到时让他们在上面玩,可你能做多大呢?人家有大的花船。”

    “不大,长一米,宽半米,高一米就行了,不是用来给人划的,是用来玩的,玩知道么?现在有水车了,我们在人工湖的地方,找一个有水流的地方,实在没有就用人力去踩动水车,把水弄到高处。

    再支出来一个滑梯一样的大架子,让水从上面冲下来,等到底下的时候,稍微弄点向上的弧度,你坐在船里,身上绑你个木头块,到时从上面滑下去,看谁飞的距离远,还可以……。”

    “还可以像激流勇进的东西那样,在上面不停地转弯,是不是?”王鹃接着话说道。

    “不是,那东西我可不敢做,没那技术,会死人的,但我们可以用那种小船来打水仗,轻便好掉头,上面加几个水枪就行了,水枪的原理你知道吧?就是依靠压力,密封差一点也没什么。”

    “好,好主意,就这么干了,不对,张小宝,真这么干了那就不是你了,快点跟我说,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国际诈骗犯只能想到这点事情,做建筑,做船,卖家禽的毛,加起来才三个,算你做饲料也不过是四个,可这四个都是初级的东西,可能么?张小宝,你是觉得我傻还是你傻,痛快给我说出来。”

    王鹃已经相信了,点着头认同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张小宝做事儿都是环环相扣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差点别骗了。

    “没,真没有了,就这些,你看我的眼睛,多纯净?”张小宝转过头,眨着那双大眼睛让王鹃看。

    王鹃突然笑了,也眨着眼睛“你看我的是不是也挺纯的?给我说实话,张小宝,不然晚上你就睡地上吧,你的眼睛纯,就你这样的,测谎仪都测不出来,精通好几种心理学还会自己我催眠,你说还是不说,我把你下面的东西捏碎了。”

    “你就知道这样,当初就是,吓唬我,你以为我怕?我告诉你啊……我都说告诉你了,别伸手了,家禽的毛还有一个特点,它放在外面晒的时候会吸引许多的苍蝇,我不是想要弄蛆,弄这个用大酱就行了。

    你得想啊,那个叫李珣的,他两三个月把野外生存和侦察的事情让人弄出来后,我们需要给他弄一个鱼肉的事情来做,顺便卖点咱们的豆油的鸡蛋,但是,你觉得他会满足吗?他满足了,他其他的兄弟满足么?

    我总要先打算好才行,他们不找来我就不说话,万一真找来了,就得给他们安排些事情来做,什么事情最好?现在咱们和周围的那些个地方一直在打仗,大的不算太多,听说前一次朝廷派的人失败了。

    那以后呢,小摩擦绝对不会断的,我用家禽的毛来让苍蝇叮,到时就会滋生细菌,各种的细菌啊,你想想,那种环境下,家禽的毛上会带有多少的细菌?除了这个,咱们庄子上还养猪,我再弄些其他的牛羊的毛发,带血的最好,一起放在太阳下面晒。

    等着细菌积攒的差不多了,投放到草原民族或者是其他的周边国家,你说他们的牲畜免疫能力是不是能强到让这些细菌无法进入?这个事情真的不想现在跟你说,实在是太……。”

    “实在是太厉害了,张小宝,你真的不应该去做诈骗犯,你应该进入到我国的智囊团当个阴谋家,你这种东西会坑害多少人啊?那万一传到咱们这边了呢?”

    王鹃把张小宝的脑袋搬到正对着自己的位置上,仔细地看着,在那里似乎自语一样地说道。

    张小宝用手点了点王鹃的鼻头,说道:“你就傻到非要在边境上放?你不会大着各种的名义把东西运到他们国家的中心去?等着他们爆发了灾害,我们这边就拒绝买他们的任何牲畜,并在边境上大量的撒石灰?

    或许我们两个办不到,可那些个李珣一起的兄弟,他们绝对要想办法这么做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有伤天和,明天我就去准备七星灯,你帮我找找石油,我用它来点,我看谁能给我踢灭了?”

    “你呀,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说你好吧,你可以为了一个孩子的平安用自己去交换,我相信那个孩子和他的家长就算知道了你是国际诈骗犯也依旧会感激你,认为你是好人。

    说你坏吧,你确实太坏了,你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死在你手中的人不少了吧?按照法律来说,枪毙你十次都少了,你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人的生死。

    你就是一个在对孩子露出笑容的时候把刀子插入另外一个人胸膛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标准是什么?”

    王鹃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张小宝问道。

    “什么标准?孔子有没有标准?人家不好好待他,他不是也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了么?强者的标准是心情,弱者的标准是希望,不要分析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又如何来判断?走吧,骑车到外面看看去。”

    张小宝说着话把一个胳膊放到了腰前面,对王鹃微微点头侧身,王鹃笑了一下,伸手放到了张小宝胳膊形成的那个窟窿当中,轻轻一蹲身,两个人就用这个姿势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气正像各个地方的庄户期盼的那样,还是那么热,没有一丝降雨的先兆,庄户们宁肯被晒的汗水打湿衣服,也不想有一点的雨水落下。

    张小宝和王鹃一前一口,蹬着他们那辆在现在来说还是比较先进的车从家中出来,沿着庄子上的那条路向小桥的方向行去。

    “小宝,今年咱们还让庄户的孩子抓蚂蚱么?秋收已经耽搁他们不少学习的时间了。”

    王鹃这次依旧在前面掌握方向,一边蹬着一边对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知道王鹃总有一种统治的yu望,哪怕在骑车的时候,她非要掌握方向,这样人多亏没有出在武则天,也多亏是自己跟着过来了,否则连个压制她的人也找不到,哦,是自己连累人家过来的。

    “说话啊,小宝,抓不抓蚂蚱了,我还想吃呢,那东西蛋白质含量比平时吃的东西要高,就像蚕茧一样,它们必须要这么弄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王鹃等了一会儿发现张小宝没出声,又追问了一下。

    “抓,我们庄子的小孩子要抓,其他庄子的小孩子也要抓,葛家庄子的,李家庄子的,还有那个韩永耀庄子上的都抓,我们这边用东西换,一百只换一个鸡蛋,算了,五十只换一个,一百只换一个鸭蛋,一百五十只换一个鹅蛋。

    那个韩永耀一旦知道我们这么换,他绝对会阻止他庄子上的小娃子的,到时候我让他失去民心,其他庄子的我们可以得到民心,这么换一点都不赔,无论从营养价值上还是喂给家禽上。”

    张小宝一瞬间就有了打算。

    “收粮食了,收陈年的粮食了,四文钱一斗的小米,七文钱一斗的大米,六文钱一斗的面,收粮食了,收陈年的粮食了。”

    张小宝的话刚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吆喝的声音,张小宝和王鹃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这种事情实在太罕见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丛丛,sol、do、dore、misol、la~sol、mi、mirere~do、”la~solla、do~~!”

    王鹃独自,不,是和张小宝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听到别人收购陈粮的声音,疑惑了片刻,放开心情,一蹦一跳地唱着。

    “我以为你能唱小红冒呢,那个歌比较古老,没想到你唱的竟然是同样古老的东西,有一百年了吧?怪不得记不住歌词,不管你怎么唱,人家该来收粮食还是来收。”

    张小宝眼睛看着那几个赶着车过来收粮的人,没凑到近前去,他也不清楚这是要干什么,对着旁边唱着古老歌谣的王鹃说了一句。

    “一百来年多么?春江花月夜弹了千多年了,不还是有人在弹么?我以前楼下就有一个专门教别人古筝的老师,只要我在家,就能听到下面传来这个曲子,学员如梭,春江依旧,我怀疑她就会弹这一首,教给别人。”

    王鹃丝毫不觉得自己落伍了,她认为经典就是经典。

    张小宝拣起来一片落到地上的树叶,用手指在那搓着柄,让叶子转动起来,再看看旁边那有了细细流水的小河,说道:“你说的是张若虚的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听人说确实不错。”

    “不错是不错,可不是什么孤篇盖全唐,真厉害的话,他一韵到底啊,四句一换一韵。在我看来就是歌行,不就是对仗了么,按照近体诗的一些东西勉强算是对仗,再对仗能比上笠翁对韵?他想盖全唐?算不算以前人家有过的?比如璇玑诗图,回文他都回不了,还想盖一个朝代?我就是看不上那些个评论家。”

    王鹃对这个嗤之以鼻,打小学习诗词的她只承认某一首好一点,却绝对不认同哪一个能代表一个时代,江畔何年处见月不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不行,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也不行,夏虫也为我沉默同样不行,哪怕是到中流击水,也不过是吹捧出来的。

    她就是这样的人,傲气,天才都是傲气的。

    “你这样不好,该承认的就得承认,人家确实写了出来,你有能耐你写一个。”张小宝劝着。

    “切,难道我家空调不好用了,我还得会制冷?我不能说了?”

    “这是两回事儿,你站的角度是诗词,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觉得这首诗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句,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我挺喜欢的。”

    张小宝对诗词确实没什么研究,王鹃只要说起这些事情,可谓是张口就来,但他不想让王鹃太傲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滩堆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些他还是懂的。

    “我才不怕呢,知道你担心什么,可高尔基不是说过么,让暴风雨……吹别人去吧。”

    王鹃笑着回了一句。

    “呃?他说过这话?看来我当初努力学习还真是白学了,竟然不知道这么深奥的东西,这是不是与穿别人的鞋,让丢的人找去有异曲同工之妙?”张小宝终于是跟上了王鹃的思维。

    王鹃拉着张小宝的胳膊笑了起来“小宝,我才发现,你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来,咱们继续说那个诗词,别皱眉头,你以后不是想参加科举么?不会这个难道你想考别的,不考秀才科了?

    你听我说啊,李白的随便拿出来一句,比如,古来万事东流水,是,我承认,这有点像那个一江春水向东流,人家李煜没写万事,可承担的东西却远非万事儿能比,可还有小白呢,天长地久有时尽,哎,你说愿谁呢?愿李隆基?愿杨玉环?”

    王鹃说着说着伤感了起来,那么唯美的东西,竟然没了,正如开元盛世一样,对于历史的长河,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小宝没有找过女朋友,他的一生都为了能够帮着院长爷爷实现梦想而努力,根本就想不明白王鹃怎么了。

    “鹃鹃,他现在和咱们在一起呢,你要是怕以后不好,当初不是说好了么,想办法弄死那四个人,咱们让一对儿玉人永远那么好。”

    “可我们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么?”王鹃还在想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呢。

    “为什么要护一世啊?我们努力了,给后代留下一个荣誉,至于他们想怎么样,那就看他们如何去做了,他们总不能抱怨我们这样的祖先吧?我就从来不抱怨,我没有一个爱护我的父母,可我愿意成为爱护别人的父母。

    可惜,我一直在行骗,没有把这个事情做好,过来了也没有自己的子女,你说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应该怎么教育呢?”

    张小宝被王鹃把话题给引偏了,或者说他把王鹃的思路给引偏了,反正是偏了。

    王鹃重新打量了一下张小宝,笑着说道:“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有骨气,许多人埋怨自己的父母没有给他一个好的家庭,你却是想着要给自己的子女一个好的家庭,那么,张小宝,我允许你开始追求我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要看你追求的力度了。”

    “你说的是不是以后生孩子的事情?”张小宝问道。

    “你能不能不这么肤浅?”王鹃回道。

    “那你说的应该是生命传承的事情吧?伟大的爱,无限的包容,一切只为了人类的薪火,与我共同点燃那盏灯。”张小宝迫不得已地换了一个说法。

    “油嘴滑舌的,国际诈骗犯,没一个好东西。”王鹃觉得张小宝越发地好玩了,说他聪明,凡是相互间利益算计的方面,对他来说不成问题,说他傻,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讨好女孩子。

    没有别人那样的山盟海誓,似乎自己跟他一同到来了,他就认为自己一定要和他共同生活,这么长时间了,一次的烛光晚餐也没弄,除了在吃饭的时候把好吃的夹到这边的碟子里,大鹅攻击的时候站到前面挺着,根本就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人家聪明的知道天天送花,他无非就是经常给自己盖盖被子,当初许多的年轻女孩子接触他可不是为了什么浪漫,只为他的钱,正如百年前一首歌唱的那样‘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如今一切已改变,柴米油盐酱醋茶。’

    “说话啊,当初许多人都说,我是有境界的,说我是好人。”张小宝等了一会儿,发现王鹃说了一句就不说了,追问着。

    “你当然是好人了,换成以前我也会这样说,至于境界,你知道什么叫境界么?”王鹃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兴,张小宝骗了那么多的钱财,却没有骗什么女人,在感情方面,一定是属于被骗的那种。

    “我知道境界,就是三分假话七分真话,我原来就这么干的,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多钱?”张小宝对这个事情还是有些感触的。

    王鹃又笑了“你那叫什么境界?真正的境界是分层次的,第一步,那叫衣带渐宽人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二种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第三种就是大家常说的了,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三首词吧?听人说过,乱七八糟的,故弄玄虚。”张小宝还真的听别人说过这个事情。

    “那就简单点,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我懂了,原来他们是打的这种主意,小样儿的,他们的境界还是太差了一点,只到了开始的见山是山的程度,我让他们知道,啥叫见山不是山。”

    张小宝两个手一拍,高兴地说了起来。

    “小宝,你说什么呢?谁见山是山了?”王鹃发现张小宝的表情有点不对。

    “他们啊,就是收陈粮的,你不说这个境界我还真就想不到,现在我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不就是觉得种子贵了么?何必这么干?把我们两家坑一次,难道他们就能占便宜?”

    张小宝用手对着那几个赶车喊着要收粮食的人说道。

    “你是说这个收粮食的和我们看到的要来买种子的人是一起的?”王鹃还真没想到,刚才她无非是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正常。

    张小宝点着头“原本我也没想到,可你一说境界,我才明白,他们的境界还差了点,这就是见山是山,想个主意出来,也不知道好好培训一下过来的人,明目张胆的,也不清楚他们是小瞧自己还是小瞧别人,等着他们,回去,卖粮食,陈年的。”

    “真卖?四文钱一斗的小米,七文钱一斗的大米,六文钱一斗的面粉,他们收的价钱确实贵了点。”王鹃再一看向那几个乘车过来收粮食的人,无奈地摇摇头,心中为他们感到悲哀。

    张小宝拉着王鹃向回走,边走边说:“不是这个价钱,每样再涨一文,交易地点也要换,换到小罗水河码头那里,告诉他们咱们存货多,那边有山有水的,真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王鹃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那几个要收粮食的人,吧嗒两下嘴儿,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只能暗中感叹,这人啊,就是不知道好歹,小桥那里的桥栏杆已经刻了牛头马面了,她亲自去刻的,比较浅一些,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就是告诉一些想大张王两家主意的人,千万别过桥,一线天堂,一线地狱啊,多少人陷进来了?真把国际诈骗犯当摆设了?哎,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后果,收黄豆的还在牢里蹲着呢。

    张小宝一回到院子就把张管家给找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如何卖粮食,等着张管家离开,又把在院子休息的宋静功找来,再次叮嘱一番,等着宋静功也去安排了,这才放心。

    “鹃鹃,走吧,到水云间吃好东西去,帮我拿点味精和十三香,我想好了,等秋收过后,或者是后期的时候,让小罗水那边组织一个活动,叫那些个才子到那里的田间去转一转,感受下田园的风光,也看看秋水的景色。”

    张小宝把事情交代下去,从房间中拿出来两个大包,递给王鹃一个,对她说道。

    “你又要打什么坏主意?”王鹃才不相信张小宝有如此好心呢。

    “这次真没有想害谁,就是组织个活动而已,秋收了,一起高兴下,难道还有错?”张小宝觉得王鹃有点不理解他,一脸的委屈。

    王鹃仔细地看了看张小宝“没错,换成别人这么说我会相信,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西边算什么,你跑到两极去,遇到极昼的时刻,整天太阳都不落,我算好了,那时正是月圆,我想清楚了,就说‘月是故乡圆,粮在何处满?’不管是本地的才子,还是从外来的,都会有一番感慨。”

    张小宝连秋收都给利用上了,似乎所有可以用到的地方他都不会错过。

    王鹃听到这个提议,点点头,又问道:“那彩头呢?你让人家去游玩,总要在人家写出诗句的时候给点体面的东西来吧?”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咱们这里的种子了,他们愿意吃就吃,愿意种就种,只要写了诗的人,不管他写的如何,都能得到十斤的种子,可以种,也可以直接吃,愿意留着也行,对了,这下我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情?”

    “种子啊,稻子的种子可以种,草的种子也一样,当初我记得有人专门卖那种娃娃,里面放的是锯沫子和草籽儿,只要浇水,就能够看着那东西长出来绿色的小苗儿。”

    张小宝一说起来种子,就想到了那个东西,价钱不贵,许多人都愿意买,就是为了看到那里面的种子一天天的长大,精心呵护的时候,其实就是因为希望,就好象许多大人面对小孩子一样。

    走路的时候发现前面有小孩子在学着奔跑,都要让一让,这不仅仅是强大和弱小,而是对孩子都有一种相同的希望,二十几岁的孩子把球踢到身上,大人会生气,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踢到你身上,你不会有任何愤怒的感觉,还能把球给送回去。

    当然,那些个故意在校园前面开快车的,打不过大人专门拿刀捅小孩子的除外,或者说是这样的已经不算人了。

    王鹃不知道张小宝这一小会儿的工夫想了那么多,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问道:“是不是又可以赚一份钱了?”

    “不是,这个钱不应该由我们来赚,别人容易仿制,利润不算太大,我准备留给以后过来找麻烦的人,尤其是那种家中势力比较大的,给他们一个买卖,就能少点阻力,就是提一提,你帮我记下来,关键的时候好用。”

    “哦,看来想发展也不容易,总要给别人留下点东西才行,这说明法制不健全。”

    “什么时候都会有特权阶级的,财帛动人心,你看看世界上哪个厉害的人是把所有的股份都放到自己的手中?没有,凡是那么做的,只能等着被人不停地算计,最后变弱小,或者是垮掉。”

    张小宝说出了一句关于世界,或者说是人类生存圈子的本质的话。

    王鹃想了下,赞同地说道:“确实,无论是当官还是经商,只要与人接触,就要懂得取舍,走,去酒楼看看,今天似乎有新菜出来,烧鹅肝,去时那么多的家禽,回来少了一些,有的已经回来了也坚持不住死掉了,路上水土不服。”

    “恩,这鹅肝还是能吃的,不是那种专门喂出来的肝病的鹅,鸡也死了一些吧?不是什么传染病,把鸡肝拿出来酱好了给庄子上的孩子吃,好东西啊。”

    张小宝说着话,把包裹往肩膀上一搭,当先向着外面走去。

    王鹃跟在后面,想着刚才张小宝说的话,问道:“小宝,你不是说他们属于第一种境界么?那你一定是看出来了,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把陈粮收了,再从其他的地方弄来新粮,与咱们的庄户换本来可以作为种子的粮食,二比一三比一的换也比一百文买一斤便宜几倍了,或者是再宣扬一下,今年产量高的粮食不能吃,大灾之时,粮食高产,有违天和,换成我至少就能马上拿出这两种办法来。”

    ******

    秋时稻谷如金黄,细流涓涓似丝淌。高呼陈米有万石,不怕路远收粮忙。

    张管家与那些个收粮的人接触上了,说是家中有不少的陈年旧粮,非要把价格提高一文才卖。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对方说死不松口,张管家无奈,只好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张小宝。

    等着张管家找到张小宝的时候,宋静功也在旁边说着话,听完了两个人的事情,张小宝笑了。

    “笑什么?似乎有点不对,宋公子出去收旧粮食竟然只比他们这边收的低一半文,是不是相互之间有联系?”

    王鹃听到两个人的话,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对劲。

    “还记得那个收大豆的么?这是厉害人啊,除非不动,只要一动就能看出来本事大小,挖坑给咱们跳呢,还真小看了他们,有能耐的人在后面撑着,宋公子,先不忙着到周围的粮店收旧粮了。

    就在本地的各个庄户家中问,告诉他们,咱们愿意用新粮与他们的旧粮二比三收购,收三份旧的,给他们两份新的,安排人去买新粮,不管涨多少钱,只要不超过二倍,就都买下来。”

    张小宝用手指头碰碰脸,对宋静功吩咐一遍,又对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把这些个换来的旧粮全部运到小罗水那里,按照他们给的价格卖,想玩大的,咱们就陪他们玩一次,种子先不卖了,看看最近几天会不会下雨,下的话自己收,耽误点山上的事情而已,不下的话继续留在地里。”

    宋静功和张管家不理解小公子为什么这么做,按照此等方法,那庄子明明是赔了,可又想到小公子的手段,不可能做这种傻事儿,领命去了。

    等着两个人离开,王鹃也疑惑地问起来“小宝,你在想什么?这么干,咱们会赔的。”

    “谁说的?这次不仅仅要赚钱,还要用上两个计策。”张小宝自信地回了一句。

    “什么计策?”

    “驱狼吞虎和借刀杀人,我要向所有想来打张王两家的人宣布,小桥不是那么好过的。”

    ******

    两日后,天还是那么晴朗,宋静功已经从外面买来了新粮,数量不少,好在张小宝现在有钱了,支付起来轻松,六千石的新粮,与当地的庄户们开始交换,最后能换来九千石的陈粮。

    新粮的价钱果然翻了一倍,收梁的人也和张管家签下了文契,专门找的牙侩中人。

    别处的秋收还没有完事儿呢,老天爷果然开眼了,一直没有下雨,庄户们一边感受着高温,一边心中欢喜。

    宋静功的收购速度快,一天之后,陆续的有五千多石粮食运到了小罗水河码头那里,张管家按照小公子的吩咐,没有把这些卖出去,而是继续等待起来,等着九千石全部到位。

    那个东家还和其他十一个人在水云间住着,听说了这个消息,专门在二楼找了一个大点的房间,点了不少的好菜庆祝着。

    “刘兄弟果然好算计,竟然知道他们会买新粮来换旧粮,可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这个东家笑着对旁边的智囊说道。

    “东家,对方也有能耐人,知道我们对他们的种子动手,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知难而退,只要位置住了种子的价钱,他们就不会赔,到时在新粮上的钱可以从种子上几倍的赚回来,可惜,他们算错了,咱们还有后招等着呢。”

    姓刘的这个智囊回着东家的话,一副自信的模样出现在脸上。

    “对对对,还是刘大哥说的对,这次让他们知道厉害,敢不听我们的,一粒种子也别想卖掉。”癞子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在旁边奉承着。

    “那刘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东家又问道。

    “陈粮买来就是动手的一刻。”姓刘的阴笑着。

    ******

    今天写的慢,两更。明天就好了,补上每天三更的。突然发现前面的两章有一点计量单位错误,别人来收购的不是斤,是斗,已经改了,过几个小时可能会显示出来。

    这一日,小罗水河码头上空乌云密布,往来于各处的人依旧如织,大小船只喊号让路声此起彼伏。

    等着过两天就要到别处任职的县令程岭祥,站在那新修的桥上,望着眼前一片繁荣的景象,感慨万千。

    新的官职已经下来了,他会随着这几日后的一艘船去任职,原本的县令降到了主薄的位置上,当初他还以为能够让他在州中任个职位,现在职位降了一点,品级却升了上去,从六品,没办法,长安的主薄特设了这个品级,长安县令裴耀卿是正六品上。

    “大人,不是说要过去看看么?”程县令身边的一个随从见他站在这里看着有一会儿了也未曾离开,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好,这便过去,听说那边还在修湖,正好瞧瞧,不知下一任县令是谁,推举的折子已经承了上去,只这码头,一年的税就是不少钱,今年虽说旱了,本县的税调却也全免,一碗肥得流油的肉,不少人都想过来咬上一口。”

    程县令迈步向着对岸走去,不时地有人或推或赶地把车上的货物运到这边,让他心绪难以平静。

    码头修起来,几场雨过后,这里就通船了,只凭三水县吃不进如此多的货物,可别人处有需要的,这条河能够一直连到海中,更是经过不少的地方,包括京城重地,其他一些个离河远的,或是没有码头的地方,只能把货运到这边周转。

    还有的干脆就是从别处来的商人,乘船到此,在码头处租下来仓库,相互之间进行买卖,来看货的人多,有的货物甚至没下船,就被直接运走,当然,码头的停靠费用还是要交的。

    正如那张家庄子中的人说的,一片繁华的时候,本地人也有了新的活路,有到码头扛活的,有专门借钱买了车来回拉运的。

    就连那些卖凉皮和煎饼果子的也在周围不时地叫卖,给的分量足,价钱公道、便宜,许多身上没有多少钱的人,都选择一样买上一份,和在一起吃,有干有稀。

    随从听着大人的话,也跟着着急,怕有人惦记这个地方,可他不能继续跟着说这个,只能换了个话说道:“大人,不仅仅是码头繁荣,以后县中的人也更多,不少的寺庙都被拆了,原来不用交税的土地会划给别人。”

    “恩,拆了也好,百姓家中的钱财本就不多,又要给他们送上一份,省下来可以买点生活上的东西,听闻张家庄子与京城来的一个商户对上了,似乎今天要在这边交货,一会儿看看热闹。”

    程县令望着对面堆积起来的粮食,突然想到了这个事情,新粮换旧粮,还要卖出旧粮,明显赔本的买卖,不知道张家庄子要干什么?派人去打听了,也说是让自己这边准备好人手,今天好用。

    “大人,小的知道这个事情,京城中的一个卖粮食的店,看上了张王两家的种子了,想要买下来卖,或是找地方种植,米家粮行的,算是平常的一个粮店,没什么大名气,这次估计要遭罪了。

    您想啊,张家庄子已经给出了价钱,粮食在地里放着,想买就不买,不想买就走,何必要算计人家一次呢,想在人家的庄子上收陈粮,再用新粮去换人家庄户的粮食,那庄户的粮食自然就不算种子了,总归要吃饭。

    张家庄子是那么好对付的?生气了,跟着动手,小的是看不出来怎么弄的,总之,张家庄子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告诉庄户不卖旧粮也就行了,还有哪个地方的庄户能比他们那里更听话?”

    随从努力地想着,在旁边分析给程县令听,听到随从能说出这样的话,程县令笑了。

    “你个小娃子,懂什么?这是张家庄子在示威呢,我这要走了,三水县这么好,县令的位置一直定不下来,多少双的眼睛看着这里,有本事的人能查到咱们和张王两家庄子的关系,你说这时张家庄子如果弱了,会怎么样?”

    “会被更多的人小看,原本不敢伸手的也想要试试,怪不得,小的还是太笨了。”随从这下明白过来。

    “哼!有人对他们的粮食伸手,他们不会在乎,咱们眼前的这个地方,难道就没有人想伸手?这就是会下金蛋的鸡,你我马上要离开了,昨天他们还派人过来送了那么多的银钱,不就是为了让我到了地方打点上下么。”

    程县令看着从六七岁就跟在自己身边,有二十多年的小伙子,无奈地说道。

    随从点点头“大人说的是,他们真敢给啊,除了一小部分他们自己应急用,码头这边其他的收入全部给咱们了,他就不怕咱们到时翻脸?这可是有一年的租仓库和那酒楼店铺的钱,合成银子两万多两。”

    程县令微微摇了摇头,对着随从说道:“你敢翻脸还是我敢翻脸?姚崇下来了,宋璟上去了,司仓参军周倥这下没站错,咱们真翻脸,不等张家庄子出手,周倥也不会饶了咱们,有那么一个连这种事情都可算计到的高人在,谁不害怕?

    还记得当初那个宋静功过来送的银子么?原本不知道是周西虎,他送的银子远远多过正常我出手的钱了,这就是告诉我,我不管,他们会直接把这些银子送到我上面,用可以买州中人的钱给县令,这是威胁,你说我们翻脸不认会如何?”

    “他们会把更多的钱送到大人的上司那里。”随从回着。

    “对呀,看看他们对庄户的样子,再看看对县中衙役的样子,就能想象得到,他们不希望有背叛的事情出现,这样的人一旦发现谁背叛了,那会像现在这样,杀鸡给候看,钱带着,京城不比别处,花消大,凭我那点俸禄,将将活着,咱们得知道感恩。”

    程县令怕随从整天总是想着张家庄子的算计,把该有的恩情给忘了,提醒了一句。

    随从连忙点头“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会瞎想,他们还说让咱们到了地方,钱不够让人来信,帮着一些准备考试的文人,不知道他们收买了文人有什么用,如何知道谁今后有出息?”

    “一百个人中有一个就够了,这是广散钱财,等以后真的有他们资助的学子为官,只要能帮上忙,换成谁都要帮,不帮,那是忘恩负义,还想指望上官对你好?”

    程县令给解释了一句,随从恍然一般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要花不少钱,果然是好算计。”

    “好算计?这算什么?那张家的家主一直准备要考科举呢,或许就是这一两年,到时他一去京城,说出是资助那些学子的人,名气马上就有了,这才是最厉害的,也不知那两个高人和张忠张永诚是何关系,或是与那老太爷有旧,用这么大的力气给铺垫。

    等到那时,州中这边会给上面送推举的信笺,我也一样要帮忙,我用他们的钱弄的人脉就是他们要用的一刻了,当初若是有人肯这么帮我,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才是个从六品。”

    程县令说起张家的家主,已经不仅仅是羡慕了,还有难过,这么多的银钱,给一个人铺路,让人说不出太多的话了。

    “啊?竟然是这样?张家庄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可这值得么?万一他们帮了张家的人,张家的人不领情呢?”

    “这还没有完呢,昨天送银子的时候,那边不是说了么,只要我在那边有难处,不管是政务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都可以写信过来,这是保着我的位置,等着人家去考试的时候不出差错,我也算是跟着占便宜了。”

    程县令说着话,又觉得非常高兴,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帮了自己一把,还要继续帮下去,有高人在旁指点,以后的仕途会好走一些,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亲自见过高人,更找不到机会拜师。

    随从听到这些话已经呆住了,他从来没想到,张家庄子会算的那么长远,此等事情不是他可以猜测的,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老实地跟着大人。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这边的建筑群当中,一条条的街道宽阔又平整,街道两边各种店铺林立,还专门有拎着筐的人拣起别人扔下的东西,路两边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木头做的敞口桶,上面写着字,也画着图,让人把没用的东西扔到里面。

    一个码头旁边的街道本应该是脏乱的东西随处可见,在这里却是只有干净与整洁,让人恨不能在这里买个房子住下来,可惜,这里的地方只租不卖。

    “大人,他们真的是太会想了,谁能猜测到,当初一千两银子赔本买下来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个万金不换之处?哎?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昨天我还来了呢,没有看到啊。”

    随从看着周围的景色,再一次赞扬了起来,突然发现前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昨天没有发现的东西。

    那里飘着一个白色的,好象是方型的东西,下面有几条绳子连接着,在那白色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让随从有点害怕。

    “广而告之位。”随从跟着程县令这么多年了,自然认识上面的字,等着转了一个面,上面又出现了一句话,随从再次念了出来“在天空留下你的名字。”

    这是随从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的转动是依靠下面的两个人推着一个木头做的磨盘在转,每转一次,四条绳子拴着的东西在天上就转一个面,一共是四个面,等了几息的时间,那上面的东西再次转动起来。

    “广告处,临水第一家。”随从这下弄清楚了,这个就是水云间当初做出来的东西,价钱便宜,用的是旗和条幅,这里用的竟然是一个飞在天上的东西,所谓的临水第一家,就是一个酒楼的名字,离岸边最近,想要上去,只能乘船,看样子,想要做这个叫广告的东西,需要去那里找人。

    等着上面的东西又转了一个面,这下随从的嘴就张得大大的了,上面写的是‘价钱,每天十两。’

    “这也太贵了,谁会傻了去做这个广告,十两银子,可以做不少的事情了。”

    随从看着上面的价格,嘟囔起来,十两银子啊,就在那个长宽差不多一丈的东西上面写点字,只要不是生病了,没有人会愿意这份冤枉钱。

    “走,上临水第一家那里,顺便吃点东西,眼看到中午了。”程县令虽然也觉得这个东西的价钱太高,可依旧想去看看。

    沿着一条小路来到了河边最小的一个停着小舟的地方,不等程县令开口,那里马上就有人问道:“县令大人,您可是要到那边吃饭?”

    他说的自然就是第一家了,程县令点点头,抬腿上了小船,船上的人双手摆桨,小船向着那边的临水第一家行去。

    这个酒楼不是故意做成如此的,当初是准备在岸上修路,先是弄了一段出来,等着酒楼盖完一层后,众人发现,只要水一涨起来,这个酒楼就会被泡在水中,在建筑的人准备把楼拆掉的时候,宋静功突然想到了庄子那边的水云间。

    当下找来人询问这个地方的水最后能漫到什么高度,有经验丰富的,说是到时水位高了,整个的第一层都要被没过。

    宋静功高兴了,直接就让人继续修建,修出来三层,哪怕水高了,也有上面的两层可以用,何况还未必会出现那么大的水。

    临水第一家由此而出,并且在这里只有它一个酒楼,其他的一律向后建,今年下了几场雨,三水县的降水并不是太大,但上面的河却是涨了,把水向这里一放,酒楼的多半层一楼便被泡在水中。

    没有任何一个酒楼能够如它这般,许多人就为了一种特殊的情怀,选择到这里吃饭,哪怕还时刻担心有大水,或者是船冲过来把楼给撞倒了。

    “大人,您说这水中的木头能泡多长时间?万一烂了,那吃饭的人出点事情,要摊官司的。”随从只到这里吃过两次饭,饭菜的味道与那边其他的酒楼没什么区别,肉沫豆腐也没发现肉多了,反而是觉得菜的分量少了。

    “一年之内总归不会烂,你看看,那木头已经用油浸过了,许是三五年的也没事情,到了水少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查看,哪根柱子不行了,就换一下,伙计,你这里的人现在还多么?”

    程县令根本没有对这个酒楼害怕,站在船头的位置上,又询问了划船的人一句。

    “大人,今天来的人别往常还多,一楼坐木盒吃饭的人已经满了,二楼和三楼也上去不少,到现在还没有下来,估计一会儿还有更多的人到来。”

    划船的伙计回道。

    “那你知道为何么?”

    “知道,还不是那个广告的孔明灯,酒楼掌柜的专门管这个,只要想在那里买位置的,就得到这里,来人先吃着,吩咐里面的伙计一声,掌柜的自然会挨个地方进去说话,酒菜菜可不会免的。”

    划船的伙计又回答了一句。

    随从这时也说道:“还真有缺心眼的人?怪了。”

    “这位小哥儿可就说错了,别看一天要十两银子,咱们的本钱也不少,那灯上的纸需要好好糊,光是每天用去的灯油就得几百文钱,一天,就是十二个时辰不落,有那带着几船货物回来的人,想找买家还要吆喝,或者是到水云间开在这里的那个中介所去。

    那也不少花钱,一船的货若是过了千两银子,那就不如在灯上留个位置,否则到中介的地方要花十五到二十两银子呢,前几天来了六船的布帛,想要在这边卖,结果愣是花了七十多两的银子,这还是中介给了一个便宜的价钱呢。”

    划船的伙计见程县令两个人不着急,慢慢地划着,好多说点话,帮着码头这个地方做做宣传,宋公子可是说了,他们不只是负责划船,还要帮着笼络客人,说这叫外务船工。

    在人少的时候,他们这些划船的可以到其他的地方接活,比如帮着哪个商人把几个人送到岸边,比如卸货的时候缺人手,他们都要管,哪怕上有的商人得病了,他们也要帮着找人来治疗,想聊天的,只要不忙,他们同样陪着。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通常帮着别人的时候都是不收钱的,只让人记得,这是码头上专门上的伙计就行。

    三个都不着急的人就开始在水上飘了起来,随从从伙计的口中知道了这个事情,同样是不明白。

    “这不是傻么?给人做事情,自己赚钱,天经地义的,不帮他们,难道他们还不来码头了?”

    “不懂就别瞎说话,张家庄子担心来的县令要弄点好处,万一趁着水少的时候,冒着被弹劾的危险,非要在另外一面的岸边修码头呢?只要背后有人,就不怕弹劾,真遇到了这种事情,来往的商人习惯了这里伙计的对待,只要有买卖,当然会先想到这个码头了。”

    程县令想的比随从多,他清楚,到时这已经不只是金钱上的利益了,还有更多的是熟悉的感觉,商人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他们在乎的是谁真心地对待他们,同样可以停靠的位置,在哪里舒心,自然选哪里,张家庄子是未雨绸缪。

    “还是大人厉害,小的们就没想到,原来能有这般好处,小的们还得到吩咐,要跟乘船的人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形,比如哪家的饭菜好吃,大概每样多少钱,等等,甚至是一些买卖方面的事情也要把自己清楚的告诉给别人。

    宋公子说了,不用怕冲了中介所的买卖,咱们记住的东西再多,也没有那边全,中介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能管到,只要你肯出钱。”

    划船的伙计听到程县令的话也是恍然大悟,嘴上说着,心中也盘算起来,跟着这样的人干活,实在是太轻松了,不必担心有一天被人算计了。

    程县令点点头,用手一指临水第一家,伙计立即把船划了过去,等着两个人踏到了延伸到水中的楼梯的时候,这才把船转个方向,眼睛四处地看看,发现没有人喊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再次划向了停船待客的地方。

    “怎么样?这下知道人家的厉害之处了吧?”程县令直接上到了三楼,并没有到那视野更加开阔的楼顶上,现在风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大了,云却依旧黑压压的,看样子一会儿能下雨。

    “大人,小的知道了,可那一个灯笼有什么用呢?换成我,我就在船上也弄一个那样的灯笼,还不用花费一文钱,他们这里没说不让如此。”

    随从对那个广告的事情还是不理解,觉得其中有不少的遗漏之处。

    “问问这里掌柜的就知道了,伙计,把你们掌柜的找来。”程县令没有直接给随从解释,对着旁边给上菜的伙计吩咐了一句。

    伙计马上转身离开,自然有其他的人帮着上菜,程县令到这里不用点菜,上任何一个属于张家庄子的酒楼,坐在那里等便可,上的全是招牌菜,已经养成了习惯,除非他特别想要吃哪样了,才会单独吩咐一下。

    程县令带着随从并没有选包厢,只是在三楼的一个用屏风隔断的小地方坐着,掌柜的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听到了屏风那边有人说话。

    “金东家,听说这次米家的人与那庄子耗上了,想要算计那个庄子一次,不知道金东家是否愿意帮哪一边?那里的种子卖的确实太贵了,前几天我也听说了,一亩上田,最多的竟然能产出五石的粮。

    原本也想买点,谁知庄子开价太高了,百文钱一斤,一亩地就得一百五、六十文,无非是多产个两石左右,二十来斗,按一斗十文钱算,无非是二百文,全给卖种子的了。”

    程县令听到这番话,示意随从别出声,又仔细地听了起来,这个说话的人感觉有点公鸭嗓,让人听着并不如何舒服。

    “王东家这话说的是没错,可那也要看怎么来算,你若是只算一年的,买了自然会赔,可那种子既然卖了,大不了明年收获的时候留下一些,花一份钱,可以种无数年,这么说来还是赚大了。

    何况你给的价钱也太低了些,一斗的米,不是一斗的粟,十文钱怎么可能买来,除非你卖给其他的粮行,但你我有自己的粮行,哪家没有用手段弄到些地?只要种了,到时想卖粮食就卖粮食,想卖种子就卖种子。”

    听到这话,应该是那个金东家说的了,程县令点点头,心中已经认同了这个人的说法,那边的人也有赞成的。

    “金东家说的有道理,他们两个庄子总不可能把种子卖到太远的地方去,无非是今年多赚一些,到了明年,这钱还不知道是进到了谁的口袋当中呢,王东家若是不想买,自然可以与米家商量去,或许到时候米家成功了,白送一些种子与王东家也说不定。”

    “哼,他米家算什么?小商行一个,我王某还用得着讨好他们不成?大不了我自己想办法。”

    王东家一听这话,语气就变了,不再是刚才的幸灾乐祸,而是有点气愤。

    那人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又说道:“王东家果然厉害,可不知道手下有没有像那姓刘的人那般厉害?这只有几年的时间,米家就从当初的一个小铺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手下的粮店已经有了六家,只京城就有两处,别的地方还有四处呢。”

    “到时再说,或许那米家这次会吃一个亏呢,喝酒,不说了,不说了。”王东家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只要牵扯到了他,他就闭口不提了。

    “好,吃菜,吃菜,现在已经近午了,好象那米家的人下午就能过来,到时一起去看看热闹,九千石的陈粮,谁赔谁赚自然会见分晓。”

    另一个人打着圆场,一时间,那里只有吃饭和闲聊的动静,再也没有人说这个种子的事情。

    程县令见听不到其他的事情了,也开始慢悠悠吃起来,随从在一旁专门负责帮着大人布菜和倒酒,偶尔抽出来空闲才能吃上一口,这对他来说已是不错的了,换成别人,只能站在旁边。

    “县令大人今日有暇?方才去与人商量广告的事情,耽搁了,今天庄子那边送了些银耳过来,不卖,专门给酒楼几个掌柜的,一会儿我便让人用山查煮了给大人端来,正好消消暑气。”

    程县令二人正吃的时候,这边酒楼的掌柜就匆匆赶了过来,听着他说是一会煮,程县令却知道,来之前那东西就已经开始做上了,笑了笑说道:

    “掌柜的不必如此客气,跟了个好主家,竟然还能吃到银耳,享福啊。”

    “大人说的是,真的享福,工钱给的多不说,平时有点好东西,就送到这边给各个掌柜的带回去,大人今日前来,定是要看看米家与主家的事情吧?”

    掌柜的也不见外,总是能够看到县令,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每当回去跟家中两个小妾说,小妾都会露出崇拜的神色。

    说着话,掌柜的给程县令把酒满上,又开口道:“大人,我这心中也没底儿啊,说是主家如何厉害,可这明显赔钱的事情,怎么就能算计到人家呢?”

    “厉害什么呀?明明有一个中介的地方了,还要弄那个大个广告,那么一个广告出来,谁还傻傻地到中介的地方去找买卖?”随从也在担忧,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于一旁小声地嘀咕了句。

    掌柜的却并不在意,笑着对他,或者说是对程县令解释道:“这个我当初也是如此想的,后来才明白,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广告用的孔明灯现在只有一个,等着看看不错了,会弄出来一片。

    等着那些人弄不到广告了,自然会去中介,而且宋公子也说了,只这一次,由我来商谈广告的事情,待以后,这事情也交给中介,中介还有其他的手段没拿出来,到时就知道了。”

    “恩,这就对了,我就觉得张家庄子做事情不会太简单,总是会留下后手,让人在觉得占便宜的时候他们也赚钱,方才让掌柜的过来,就是想问问广告的事情,掌柜的还是继续忙吧。”

    程县令这下放心了,既然人家说了不急,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到时弄个百八十个的孔明灯,一天就能赚上几百两银子,哪怕把那灯多估一些钱,一两银子一天的本钱,那也是能赚九两,谁让地方是人家的。

    少算一些灯笼,一天五十个,那还有四百多两银子,十天就是四千两,一个月呢,这么算起来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吧?

    掌柜的已经站起来了,看到程县令在那里计算着,又说道:“大人,知道您是算一个月赚的钱,其实没那么多,这个广告当初说好的,也要交税,两成的税交了,还要买新的船,还要上下打点。

    您看到那些买凉皮和煎饼果子的人了,他们的凉皮和油全要到庄子去买,每个人买一次,庄子只不过赚几文钱而已,那灯笼也不能总是让人大广告,只要有某个才子写出的东西好了,就要写在灯笼上面。”

    “恩,这到也是,等着这股新鲜劲儿一过去,孔明灯的广告就不能还是这个价钱了,各个船队中的商人,自然会在自己船上也弄出来,还有谁愿意花那么大的价钱。”

    程县令也知道这边做买卖不容易,交税的目的就是让官府这边照应一下,孔明灯也不可能有太多,否则相互挡上了,还谁能看到。

    等着掌柜的离开,随从在旁边小声问道:“大人,您说他们真的不赚钱?”

    “怎么可能不赚钱?这些从别处花高价找来的掌柜一个个都是人精,嘴上说一套,心中想一套。”程县令端起酒杯来说了句,才一口喝尽。

    “那他们张家岂不是几年就能成为大唐第一有钱的人?”随从算了一番钱,吃惊地说道。

    “做梦呢?他们第一年弄这个,别人不清楚,可别人不会学?如此多的河流,聪明的人就会按照他们的来弄,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专门划着小船在河上叫卖东西了,河可不是他张家的,人家弄几条大船,连着做广告,加上买吃喝,这钱会越来越少。

    你知道多少有钱的人?知道人家有多少钱?那些个大的家族,随便出来一个,都能用钱把张家庄子给埋了,买卖做的越大,得罪的人就越多,需要打点的地方也同样会跟着增加。”

    程县令一边满意张家庄子的赚钱速度,一边也为他们担忧,不知道有多少双红眼睛盯着。

    ******

    也不知道是谁把张家庄子这次做的赔本买卖的事情宣扬了出去,中午刚一过,就有许多的人赶到了这里,想要看看,当初买下这个地方占便宜的庄子这次如何应对。

    有一些商人,有一些个闲着没有事情的手工业者,还有专门过来卖零食吃的人,天还是那么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场大雨落下,专门卖伞的人不时地抬头看看天,希望雨能大一些,再大一些。

    吃完了饭的程县令再次跟着随从乘船漂在了河上,河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坐船等待了,岸上的人太多,有些挤,如此一来,让河中的地方也显得狭小了一点,需要让出来货船的路,好在程县令有先见之明,身上穿着官服,没有人人敢让船去挤他。

    在众人的等待中,远处扬起了一片的灰尘,几匹马在前面跑着,后面还跟着三辆装饰不错的车,车的边上插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米’字。

    来了,众人看到这个情形就知道了,米家的商行人到了,又开始四处寻找宋静功,通常在这里的人已经认识了这个负责此地的人。

    等着米家的队伍到了近前的时候,拥挤的人让出了一条路,让其通过桥到这里。

    待队伍停下,先后的两辆车中有人跳下来,别人站好了,中间的那辆车的车门才被人打开,两个人从那里下来,一个就是米东家了,另一个是他的智囊那个姓刘的。

    “看看,果然不少的人,刘兄,咱们这次可真的是风光了一把,放消息的人安排好了么?”

    米东家下车,看看那阴着的天,却觉得心情舒畅,背着手对旁边的人说道。

    “东家放心,一会儿他们就会把消息传出来,让这里所有的人知道。”刘智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时宋静功也知道了,从一个旁边的店铺中走出来,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只在身边跟了两个打杂的人,疾步地走到这里,对着米东家说道:“恕罪,我等出来的晚了一些,米东家果然是信人,说是午后来,午后便到了。”

    米东家觉得今天一定会是那个胜利者,想要居高临下地看着宋静功,却发现他比宋静功矮一点,只能放弃这个打算,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宋公子说的是哪里话,是我等来晚了,让宋公子等急了才对,这是带来的钱,宋公子让人清点一下,这次我终于是知道了,宋公子和那张家庄子都是大善人,竟然做起了赔本的买卖。”

    米东家说着话的工夫,后面已经有人把车中的箱子抬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箱子打开,有大量的铜钱,还有一小部分的因子,除了银子就是一些布帛,众人这才知道,怪不得后面的车上只下来一个人,原来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不仅仅是后面的车中,就是前面和米东家乘坐的车里同样抬出来钱财,这次是买九千石的陈粮,一共是六百多两的钱。

    宋静功也不客气,当场就让人清点起来,不时地传来报数的声音,这个情形让米东家脸色变的有点难看,也不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直接就点上钱了,难不成自己等人不在了,你那边点的数目不对还能差你不成?分明就是不相信这边。

    不仅仅是他这么想,周围看着的人也同样是有这种想法,以前宋公子与别人买卖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做过,对于他们这些百姓和与宋静功打过交道的人来说,宋静功不相信的人,他们同样也怀疑起来。

    就在清点钱财的时候,刘智囊安排的人也开始在人群中散布消息。

    “你听说了么?这次张家的人有点昏头了,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人当先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旁边的人是他们一起的。

    那人马上就接着话“谁说不是呢,竟然用新粮换陈粮,难道他们都傻了不成,哎,这往后可不能再相信他们了,万一哪一天把我们也给带着如此,我们可怎么生活了,没有他们那样有钱。”

    “你不知道了吧?我听人说,那个张家庄子的粮食根本就不能做种子,而且也没有那么高的产量,到外面买来粮食,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猜出来他们的粮食是从别处运来的,故此专门打着给别人换粮的幌子。”

    另外一个同一个队伍的人也跟着说起来,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但声音压的能听出故意如此,却一点也不小,让周围的人听个真切。

    “不能吧,他们那里我觉得还不错,你看,县中的人到他们那里买来凉皮,一个个都赚了些钱补贴家用,听说他们没赚多少。”

    一个三水县的百姓听到这番话,有点不高兴地反驳着,三个人心中暗笑,终于是有人接话了,又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别说是产量高的事情了,就是那个祥瑞也是骗人的,现在的县令知道吧?马上就要调走了,到别的地方当一个主薄,从县令到主薄,还不是降了?张家庄子这次算是完了,以后我可不买他们的东西了,不然也会跟着倒霉的。”

    “是呀是呀,我也不买了,我上次买了两份凉皮,吃了后肚子疼,听有那知道的人说,这里面放了不少脏东西,不然怎么会卖那么便宜?还有那素油,是那大豆弄出来的,想一想就吓人,豆子啊,吃多了涨肚子。”

    又一人跟着附和,想要从根本上把张家庄子的买卖打掉,剩下的第三个人则是看着码头摇摇脑袋。

    “听说这码头建的时候,出了条大蛇,那是山神啊,他们把人家的地方给挖了,现在看着没事儿,往后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倒霉,我宁肯从别的地方买价钱高用车马送来的东西也不买这个码头上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让声音有那么一点颤抖,周围的人听着还真的觉得身上冒虚汗,一个个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挖出来蛇的事情确实有,甚至有人还亲眼看到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山神。

    专门负责宣扬这种事情的人不少,不仅仅是百姓有许多知道了,行商的人也同样听了,一个个怀疑起来。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传来了这种事情?”程县令站在船上,也有旁边划过的小船上的人把事情说给他听。

    随从知道这话是问他,可他也不清楚,只好招来一条小船跳上去,来到岸边,找到等在一旁让人数钱的宋静功,对其说道:

    “宋公子,似乎有麻烦了,传来了不少的谣言,对张家庄子不利啊,您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快想想办法。”

    宋静功向四下里看看,果然发现有人在那里用与往常不同的目光望过来,还有两三个人一伙儿的在那里走动着,偶尔停下来说几句,看到这个情形,宋静功笑了,对着程县令的随从说道:

    “没事儿,这时能传谣言的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米东家了,听说他身边有一个姓刘的智囊,以为他能出点什么好招呢,竟然是这个,既然如此,那就和他们玩一样的事情吧,小九,过来,按照当初说的吩咐下去。”

    宋静功说着话,对身边的一个人吩咐了起来,那人马上离开,随从确实不明白,又问道:“宋公子,您想到这个了?您准备怎么做?我得回去跟大人说呢。”

    “早就想到了,一直不想用这个方法而已,既然米东家不按规矩来办,那也别怪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回去与大人说,一切尽在掌握当中,庄子上的高人在我来前安排的。”

    宋静功对着程县令的随从说过,就看向他面前十来步远的地方踱步走着的米东家,正好米东家也同时看过来,宋静功微微一笑,用手向周围指了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米东家看到宋静功的笑容一愣,等着他又用手指了一圈,米东家觉得心中那刚才的火热好象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马上就熄灭了,担忧地看看周围,把头扭过去不管宋静功,对刘智囊说道:

    “刘兄,那个宋静功似乎知道了周围的谣言是咱们传的,刚才还对我笑了一下,这可怎么办?”

    “东家不必在意,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让咱们害怕,可惜,他再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估计他正着急呢。”

    刘智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好象连这个他也算计到了,米东家听完他的话才放下心,想要回给宋静功一个笑容,却发现宋静功已经不再看他了。

    “大人,小的打听到了,宋公子说是米东家安排的人。”随从回到程县令所在的船上说道。

    程县令对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我当然知道是米东家那边安排的,我是让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宋公子说不用着急,一切尽在掌握当中,说是他来时张家那边的高人已经想到了,米东家不这么干,他也不会对付,这次他安排人去做了,一会儿或许就有可能清楚。”随从几乎一个字不差地把宋静功的话说出来。

    “恩,那便好,我急糊涂了,有高人在那里坐镇,还怕什么?高人的手段不是你我能明白的。”

    程县令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改刚才那种焦虑。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九那边的动作开始了,同样是不少的人走到了人群当中,盯着那些个散布谣言的人,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呢,继续说着。

    “听说了么,张家庄子那边的稻子根本没有那么高的产量,都是骗人的。”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哎,你是三水县的人么?以前为何从没见过你,哪个庄子的?姓什么?我去收陈粮的时候你在哪里,知道我叫什么吗?”

    那个人的话刚一说出来,这边的一个人就跟着说道,与他配合的人也附和起来“是呀,我怎么在三水县没见过你?还有你?不会是被人安排过来故意捣乱吧?我听说了,那个米东家心黑啊,想要用收来的陈粮放到新米当中,到时趁着咱们收成不好卖给咱们。

    张家庄子怕他们如此,让咱们受罪,就主动用新粮来换,哪里有新粮啊,周围地方的好粮全被姓米的那个挨千刀的给弄走了,要了平时两倍的价钱卖给张家庄子。”

    “真的?听你一说,我觉得确实如此,不然的话,他姓米的怎么可能买九千多石的粮食,那粮食有的已经发霉了,他总不能好心地扔了吧?那他为何不直接把好粮给咱们送来?”

    有一个配合的人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米老爷人不错,他是想低价买种子而已,真的。”那个米东家派来的人一着急,把实话说了出来,周围的人一片明了的神情。

    “什么真的假的,你看,你是姓米的派来的吧,还老爷?姥姥!你别想狡辩了,一会儿看看那些他要收的陈粮便能知晓,你别想跑,站住,抓去送官。”

    宋静功派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有人把实话说了出来,这下好了,想抵赖也不成,用手抓着这两个人的衣服不放,周围的百姓也生气地帮忙,太坏了,姓米的实在是太坏了。

    宋静功在安排人的时候已吩咐好,把人抓来,到时送给县令,至于最后能定什么罪,那就要看王爷李成义多么在乎他的州地了,想来不会让米东家好过。

    周围突然间乱了起来,宋静功马上对还在数钱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喊道:“钱财数目正好。”

    “米东家,钱财没差,看看咱们收的陈粮吧,觉得成了那就装船运走。”宋静功满意地笑了下,上前几步,对着米东家说道。

    米东家此刻也发现周围的情形有点不对,可他不想耽搁,怕夜长梦多,他的目的就是把这些陈粮弄到手,让张家吃个大亏,自己赚了一笔,最主要的是告诉其他的同行,不要怕张家庄子,联手压价。

    听着周围乱糟糟的,马上就让人去看,那货是不是粮食,九千石的粮食,四百多吨,并没有用麻袋来装,否则的话看着更整齐些,一麻袋通常会装一百公斤,张小宝可不愿意拿出来四千多条近五千条的麻袋。

    几个用席子变成的围垛中,就是全部的粮食,一个个跟小山一样,让人看着就眼晕,检查的人过去扒开几个缝隙,再插一个竹筒进去,抽出来时就能看清楚粮食,在周围插了几个地方,抬头看看这么高的垛子,还想爬上去看看。

    有人搬来梯子,让他到上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对着下面的米东家点了点头。

    米东家终于是把心放了下来,只有周围的情况,他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找来守在旁边牙侩的保人,拿过文书,这才按下手印。

    等着宋静功也按下了手印的时候,还不等米东家说些场面话,宋静功抢先大声问道:“不知道米东家收这么多陈腐的粮食要干什么?难道是想掺到新两当中卖?我劝米东家还是不要打这种主意的好,否则吃死了人,你可赔不起。”

    “你管我干什么。”米东家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现在被宋静功说了出来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说完这话,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对,连忙又说道:“米某自然不会做那等事情,我是一心想帮着百姓啊。”

    “既然米东家如此说了,那宋某却有一点不明,为什么米东家不去到各个庄户家里收陈粮,而是等着我们在外面买新粮换陈粮的时候漫天要价?”宋静功根本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放过他。

    米东家没想到这东西买了还要受到质问,有心不答,可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不善,真担心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只好勉强地笑了下。

    “这个米某还真不清楚,米某几天来一直呆在水云间,定是下面的人没有把事情办好,待米某回去后,绝对不能轻饶了那人,宋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静功微微摆了摆头,旁边有一个人站到了一个酒楼的上面手中拿着一个用铁皮卷成的筒子,一头大一头小,把小的那头放带嘴前,喊道:

    “由于最近粮食价格上涨,说明粮食更加的值钱了,故此,张家庄子的种子现在也跟着涨到一百五十文一斤,想买的人自己带着人手和工具到那边地里割,以免担心张家庄子把粮食换了。”

    这人的话喊完,不少的人叫骂起来,有说张家庄子黑心的,有说这种子买了之后赔钱的,这时宋静功安排的人又发挥了作用,在人群中说,既然粮食都能涨好多钱,买了种子怎么可能会赔呢?要找就找米东家,是他把粮价抬高的。

    众人一听也对,张家庄子买新粮就那么贵了,种子为什么不能跟着涨,该死的米东家,他不得好死。

    百姓们无非就是骂上几句,他们也未必会去买种子,那些个其他粮行的人却是不同于百姓,他们现在恨得牙都痒痒了,也不知道是该恨张王两家庄子,还是恨这个米东家。

    恨人家张王庄子的话,他们觉得也有点理亏,当初没涨价的时候他们不买,还不是等着看热闹,期待米东家把庄子算计一番,价钱压下来,人家的理由没错,粮食涨了,那种子也要涨。

    真追究起来,那是米东家故意哄抬粮价,值此大灾之时,抬高两价是何居心?张王两家庄子反而是把新粮给低价换了。

    恨米东家他们同样觉得理由不够,他们可是暗中支持了,别的不说,当张王两家的人找到他们粮行在这边的分地的时候,他们命令所有的人宣布店中无粮,人家张王两家庄子不恨他们就不错了,看看,价钱涨了,专门涨给他们的。

    “金东家,这下看到了吧,那庄子不是好对付的,越是压他们,他们就越是反抗,一下子就长了一半的价钱。”旁边一个粮行的人对着金东家说道,其他的人都有些后悔,纷纷点头。

    金东家想了想,冷笑一声,说道:“不怕,他们这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想死挺着就让他们挺,咱们联合起来,不给这边送粮,这里可是有许多的百姓,我就不信他们舍得把种子变粮食?”

    “恩,金东家说的不错,这次不管如何,他们都输给了米东家,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本事,不怕他。”另一人跟着附和。

    众位商人再一次点头认同,可还没等着把头点完呢,那边的粮垛子哗啦声响成一片,一个接一个的垛子倒了下来,准确的说是有人把外面那拢着的席子给用刀划破了,让里面的粮食堆了下来。

    “宋公子,你这是何意?”米东家和周围的百姓吓了一跳,好在刚才就有人拦着不让他们靠近。

    “没什么意思,米东家,你买的是陈腐的旧粮,不会连我们的席子也要买吧?粮食是你的了,席子自然要收回,过些日子天凉了,这么多席子能烧上几天,庄子这次新粮买了,旧粮换了,种子还没卖出去,穷啊,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

    宋静功一脸无辜地大声解释着,米东家差点没被气吐血,那么点席子能值几个钱?你庄子粮食是吃亏了,但这个码头难道只是摆设不成?每天多少船在进出?

    “你,你,你好,好啊,呵呵,你除了能这么干,难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挽回你们的损失不成?”米东家气得都哆嗦了,还是刘智囊在旁边劝了一句,这才好受些,不就是那粮食沾泥沙了么,正好,到时一同放到别的粮中。

    指着宋静功说出了这番话,米东家就准备让人找来麻袋装粮食。

    宋静功这时又说道:“米东家,我确实损失不少,当初换陈粮我就心疼,那么好的新粮,竟然换到了将近把千石的发霉粮食,还好,米东家给买下来,一会儿让人先装着,我一定请米东家好好吃上一顿,就到旁边的临水第一家,米东家千万别客气。”

    “什么?什么八千石?发霉?”米东家愣了,不解地问道。

    旁边的刘智囊却是脸色一变,急忙跑到了那些散堆的粮食处,爬到那应该是垛子中间的位置处,双手使劲地掏起来,掏着掏着就傻了,又跑到下一个垛子那里,同样掏了一会儿,扭过头来对着宋静功喊道:

    “宋静功,没有你这么干的,这粮食都发霉了,你赔,文书呢,牙侩的保人呢,他宋静功卖给我们的都是发霉的粮食。”

    说着话他就向着米东家这边跑,文书在米东家的怀中放着呢。

    宋静功皱了皱眉头“你喊什么?文书上写着呢,陈腐的旧粮,你不知道腐是什么意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粮,你难不成指望这粮食和新粮一样?那庄子还给县中的人家换他做什么?”

    宋静功嘴上这样说,心中在暗笑,小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收来粮食就开始往上洒水,大热天的,堆在一起不发霉才怪了,只有最后一天收的才正常放在垛子的外围,为了发霉更快一些,还找了不少的烂草根子,买,让你买。

    这时刘智囊已经把文书打开来看了,上面写的果然是陈腐旧粮,牙侩的保人也过来,对着刘智囊和米东家解释了一番,张家的文书没错,没写陈旧的好粮,否则换什么?

    那些个刚才还在想办法对付张王两家庄子的粮行东家这时突然觉得浑身冒冷汗,张王两家庄子实在是太狠了一些吧?他们自然知道怎么能让粮食发霉,未想到人家就用在了这个时候。

    “金东家,还要联合断……断货么?”方才问话的那个东家声音颤抖着问道。

    金东家咽了两口唾沫,又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说道:“还是等等吧,大家等等,一同到张家庄子问问,商量商量价钱,是不是这样比较好一些?”

    众人一同点头,他们被张王两家这种狠辣和手段吓到了,这些东西,米东家运回去都不够一个船钱,看看周围那些有船的人的目光,想来不会少要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几个人,当先一人穿着锦衣绣裤,对着米东家说道:“米东家不用如此,我与张家庄子有仇,不如你把这些旧粮卖给我,我出一百两银子,让你体面一些,说成一千两,到时给你一百两,以后商议共同对付张家庄子。”

    “真,真的?你愿意买着连运费都赚不回来的东西?”米东家像是找到了希望,确实如这人说的,他的面子会好上许多。

    “恩,我不会放过张家庄子的。”这个只有宋静功和程县令认识的,周西虎他叔叔身边的人笃定地说道,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宋静功连忙把头扭过去,不让人看出他忍着笑的面孔。

    ******

    今天五更,今天为什么是五更呢?很简单,补昨天一章,还有一章是专门给昨天的分类推荐榜更的,昨天俺在第五的位置上呆了四个小时,俺知道,俺自己没那本事,是你们给顶上去的。

    分类推荐第五,四个小时,俺知足了。谢谢兄弟姐妹们,如果这都不是爱,还有什么好悲哀。

    几许惊雷闪,如梦怨从前。可惜难再来,码头人聚闲。

    ‘咔嚓’一声雷鸣过后,米东家终于从无尽的悔恨和莫名的喜悦当中恢复过来,看着眼睛从未见过的人问道:“为何帮我?”

    “方才说过了,我与张王两个庄子有仇,让他们好过了,我就不好过,一百两银子,说成一千两,卖不卖?”这人故意用阴狠的目光盯着宋静功看了几下。

    “卖。”米东家也憋着一口气,实在太丢脸了,必须要争点面子。

    随着那人宣布,并且在其他人看的不是那么清楚的情况下,米东家满面红光地带着人离开了,刚刚走过连接两岸的桥,三水县的衙役就迎了上来,在其耳边轻声地说了两句,米东家脸色登时又变得苍白。

    回头看了看那些个目送着他离开的人,勉强挤出了点笑容,让癞子拿出来一串钱递给衙役,在感谢衙役没有直接套锁抓人时,跟在后面向着衙门的所在走去。

    ‘哗!’码头这一方周围的人发出一片喧哗的声音,米东家被衙役带走了,估计没什么好事儿。

    议论的声音在米东家的身影看不见后渐渐小了下来,普通的百姓,河中的船工,还有被张王两家庄子狠辣手段震住的那些个粮商,把目光转到了愿意花钱买发霉粮食的人身上,明晓事理的,知道这人不可能花一千两银子,看两人接钱的时候,只是一小箱子。

    更要那方才离得近,耳朵又好用的人,听到说是一百两银子,在炫耀的心态驱使下,这个事情很快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说这人傻,那些烂掉的粮食怎么值一百两银子,运费就要不少钱了,想要掺到好粮中,会把好粮也给弄成坏粮。

    就在众人疑惑时,在粮食旁边随意走动了几圈的收买粮人走到了宋静功的面前,拱手作礼道:“宋公子,这边事情已了,我要回去告与大人知晓,便不多呆了,告辞。”

    “好走。”宋静功也回了一礼。

    两个人说话声不小,站着不算很远的人听个清清楚楚,更多的惊讶和震动在人群中再次传播起来。

    “诸位,诸位听宋某一言。”宋静功在等着来人离开后,拿过那个简易的喇叭,站到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喊起来。

    连续喊几遍,周围的人终于是静了下来,近处的抬头,远处垫脚,想要看宋公子说什么。

    “诸位,家中可有酿酒的?待这些陈粮发酵成曲,独门小户可领半斤,若专以此为生者,需花些钱财来换更多酒曲,每斗酒曲一百二十文,数量有限,预购从速。”

    宋静功等着别人不出声了,他开始叫卖起酒曲,九千石的陈粮发霉了正好用来做酒曲,否则也不会再花钱买回来,按这个价钱算,最后还能赚上将近两倍。

    喊过话,宋静功不敢耽搁,否则雨下来了,那就不知道出什么曲了,这时候也要掌握,叫来大量的人手开始向着这边那山的深处搬运粮食,会制曲的师傅早已等在那里,粮食脱皮的脱皮,蒸煮的蒸煮,要抓紧施加年才行。

    等着宋静功一行人离去,陈粮也转眼没了一多半,还有人在那里不停地搬运的时候,码头处留下的人全愣在当地。

    “好算计,这时候掐的刚刚好,留下来,可做酒曲,运出去,那就生蛆了,走吧,到张家庄子商量下种子的价钱。”金东家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

    身旁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本事,把所有的事情都掐算的刚刚好,凭借那个价钱,就算会损失一部分霉掉的粮食,最后也能把钱赚回来,估计这些粮食做出来的酒曲,那么低的价钱,依旧能有近四百两的银子。

    加上骗了米东家的钱,扣掉高价买新粮的钱,一出一进,还有点节余。

    一个姓鲁的东家闭着眼睛想了会儿,对着金东家说道:“也好,只能好好商量了,说句让大家笑话的话,我真的怕那庄子了,换成别人,几乎就是拼个两败俱伤,张王庄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赚钱,长见识了。”

    随着他的话,众人向那雇佣车马的地方走去,也不管是否马上会下雨了,早点到地方,让人家知道诚意,刚一到雇佣车马的地方,就有人对着他们问道:“诸位,家中是否酿酒?”

    “不酿,干什么?”鲁东家皱了下眉头反问一句。

    “收酒渣滓和酒糟,一石一文钱,只要不远,我们管拉回来。”这个车把势笑着回答。

    “收这个干什么?那边宋公子刚刚弄走九千石的粮食,等那里做完了曲就有不少的渣滓了吧?”另一个东家问道。

    “恩,就是宋公子吩咐的,让咱们收,到时哪家过来买酒曲,一样会被问到的,听说是有大用,至于有何大用就不知道了。”车把势依旧是笑脸相对。

    “大用,难不成那些粮食除了做酒曲赚一部分,剩下的渣滓还能再赚一笔?”金东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大雨落下时,雇来的车马在前面引路,一众粮行的人乘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向着张家庄子那边行去。

    ******

    “小宝,你说雨会不会下到我们这边,我看那边阴沉沉的,真下了,地里还没收割的稻子就麻烦了。”

    张家庄子小河边,王鹃坐在那里,对身旁的张小宝问道。

    “那么多老人说不会了,等着吧,估计明天中午之前那些个人就能到,否则我们就把这些种子亲自让人卖出去,最后一次赚钱的机会也不给他们了。”

    张小宝一脸无所谓的样。

    “谁赚钱?咱们这种子卖的贵,可产量离开了地方并没有那么高,一百五十文一斤,谁买谁赔。”

    “那么说是让其他的粮行人恨米东家,到时便宜点,六七十文一斤也就差不多了,真打算把所有的人都给得罪了?他们买回去,怎么说也比原来的种子强一些,亩产提高那么一两成,就能赚不少,让人抓的猪崽儿都抓了么?”

    张小宝用手托着下巴在那么不急不忙地说着。

    王鹃点点头“应该去抓了,到时正好喂酒糟,咱们可不能干赔钱的事情,你会喂么?”

    “不会,别人能喂咱们可以找人尝试,多喂点少喂点而已,我还不信能把猪给吃死。”

    “那好吧,扔那不管了,谁琢磨出来最好的方法,谁就算立功了,到时多奖赏一些,听说小罗水那边要举行一个大的活动,不如去看看,整天呆在家里,一点都不好玩。”

    王鹃也没养过猪,只能安排给别人,又提议到小罗水去玩,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呢,不知道码头修建的如何,更不清楚那里的湖泊能成什么样子,还有那可以供人游玩的山,这个时节正好。

    张小宝看了看王鹃,说道:“你几岁了,还想着玩儿?不知道多做一些事情。”

    “我几岁了?人家五、六十岁的人也知道去渡假呢,你去不去?或许还能想出点赚钱的主意呢,这次给程县令送了两万两银子,我的心啊……。”

    王鹃在那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张小宝听着笑了笑说道:“好,去,等着把这些种子卖了的就去,一家全去,留下管家就行了,回去吧,外面有点闷,还这么热。”

    张小宝和王鹃二人往回走的时候觉得这丰收的季节过后,真的有些无聊了,庄户们已经领到了稻子收成所能换到的钱,被换成了他们应该留下的粮食的五倍外面买到的粮食,他们的自然是当成种子来卖了。

    张小宝和王鹃当初商议的是把所有应该是庄户的钱都给庄户,比如按斤卖,一斤就是几十文,但庄上从来没有卖过种子,更没有这么算的先例,真这么算的话,庄户一年的收成会吓死人。

    好在是庄户们自己就先想到了这点,找几个老头过来说,要按照以前那样得点粮食就行,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和主家有关系,没有主家就没有这样的收成,不知道主家是如何弄的,反正这地种起来轻松了,产量高了。

    还是张王两家的主家觉得只给以前那些太少,强加给庄户的,庄户们开始时是说只要多给一倍就行,主家最后给定到了五倍,就这还占了不少庄户的便宜,经过商议,拿出来一部分给庄户盖房子,还有福利方面的保障。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小罗水那边过来的粮行人才来到土桥村,直接住到了水云间酒楼,点了不少菜,一边吃喝,一边商量着明天的价钱。

    张小宝和王鹃则是把张管家叫来,把与商人们谈判的事情从各个方面教给张管家,让他知道将要面对什么问题,就不再管了。

    “小宝,你说如果明年还像今年一样,继续种出了种子,那么是不是依旧要给庄户五倍的粮食呢?我有点担心。”王鹃在两个人起来学习的时候,边研着墨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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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宝也停下翻书的动作,在那里思考起来,这确实这个问题,明明就是应该有更高的收入,庄户们不敢要,自己这边还真不在乎那点钱,但一直保持着五倍,万一明年真是又当种子卖了,对庄户的剥削实在是太大了。

    想了一会儿,张小宝商量着说道:“今年咱们给庄户盖房子,等他们忙完山里的事情就盖,同样要做衣服,路也得好好修修,医疗和学堂还要加大投入,或许心中就能好受一些。”

    “那明年呢?明年的产量你能算出来么?他们买完了种子回去发现没有咱们这边那么高的产量,会不会明年不买了?这都要考虑。”王鹃在旁边提醒着。

    “明年啊,明年的产量应该比今年更高,至于他们来不来买我也想不到,其实账不能这么算,咱们主家还要保证庄户们的安全呢,换一个主家,现在可能早就被收拾了,还给庄户们一个养殖家禽和牲畜的机会,帮着他们拿下了食邑。

    这些都是主家出的力,今年有人买种子了,我们没有少收租子,明年没有人买了,我们可以少收点,又不指望这点钱生活,我觉得现在我们和庄户的关系更像是集团和员工一样,以前是分成。”

    张小宝皱着眉头分析,王鹃听着眼睛也亮了起来,跟着说道:“对呀,正常来讲,员工分成是说明这个员工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或者是用资源入股,可咱们不是,地是咱们家的,庄户们只管种。

    但是,在收入的时候,我们出的力是最多的,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分成呢?这么就是用集团的收益来分给普通的员工,受一定的历史遗留问题影响,可以给庄户好的待遇,但必须是他们符合这个待遇。”

    张小宝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两个词‘分成’‘待遇’,摇了摇头又放下了笔,说道:“不行啊,他们还有一点呢,那就是帮着主家进行一些保密,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也非常多,你比如晚上招呼一声,他们也要起来。

    这点若是按照咱们那时应该给加班费吧?根本就不是一个制度可以归纳的,怎么办呢,以前地里出产少好解决的问题,到了现在竟然卡住了,多给不是,少给也不是,尤其是多给了,他们家中的积蓄多了,会不会离开咱们庄子?”

    “你说的这个还真有可能,人总是想着更好的生活,比如这一次真把所有的钱发给他们,每家都有不少银两,他们可以到别处做点买卖,好象不行,他们签的都是死契,以前不是的,我们后来也让他们签了。”

    王鹃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张小宝把脑门顶在了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就在王鹃觉得闹心的时候,张小宝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王鹃追问道。

    “让他们放弃种地这个事情,专门干别的,咱们重新找一些种地的人,和新来的签定另外的文书,这样就把粮食产量太高,价值太大的问题解决了,咱们的庄户总是有点小手艺的,至少用着放心。

    分出来一些人专门管理庄子上的事情,给张管家和王管家打下手,再分出去一些到各地开小店,给他们小店的一部分股份,让所有的人都当小头头,如果说成集团,那原来的是只有上层和下层,没有中间层。

    让他们当中间层,不怕干不好,我可以指导,也可以让其他人来帮着教导一下,与他们也同样重新签定文书,给他们更大的福利,更多的工钱,同时也必须要有想离开时更多的赔偿金。”

    张小宝终于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兴奋地说了起来,王鹃在一旁听着,估算着庄子上的人口数量,又问道:“能够把他们的工作都解决了么?不少人呢。”

    “可以,小罗水那边就是咱们的地方,那么多个店铺,能解决二三百人,把小红、石榴、樱桃的地位继续提高,除了木耳和孵化的秘密要留下,其他的饲养家禽分成片,让庄户来管理。

    程县令马上要进京城了,京城虽然繁华,却不全是大的商铺,还有小的,抽几十个机灵点的,到那里把各个行业都占住,不求赚多少钱,稍微赔点也行,不做大买卖,就是正常维持。

    一方面能够锻炼一些这些人,另一方面等程县令有需要的时候也能帮衬一下,为了宁静的生活,只有让别人在外面撑着。”

    张小宝把这些事情也说了出来,这次王鹃没有在挑毛病,想着以后的日子好过了,一家人到处游玩,再种点果树,吃自己家的果子。

    一番心事了了,两个人学了起来,张王氏在院子外面看看那亮灯的房间,把张管家找来说了会话,又来到了张父这里。

    张父也同样在学习,学的更加勤奋,他一直想要考取一个功名,好让家变得更厉害。

    张王氏端一碗银耳羹送放到了书桌上,等着张父写完了几个字后,这才说道:“夫君,这时喝了正好,听人说,这边的两场试比较好过一些,等到了京城,那边需要有名气的,夫君不如这些天抽空写点东西,到时让人宣扬一番。”

    “恩,确实要点名气,可本人的学问更重要,宣扬的事情不急,到时送给小宝就成,他那买卖就专门做这种事情,哎~!这家里家外的,要靠夫人操持,还要让一个小孩子跟着忙。”

    张父现在已经习惯了儿子的本事,别的不说,至少家中的伙食就好了许多,已往哪里敢吃银耳莲子羹?莲子可以买来,银耳到什么地方寻?儿子那个专门的‘冷库’当中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想吃牛肉,拿出来便吃。

    如此一比,似乎自己这个家主是最无能的,又欣慰又难过,只能等着考上个功名,到时家中就好了,最主要的是能在当初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露露脸。

    听着丈夫叹气的声音,张王氏笑了笑说道:“夫君不必想这些,那些个平时总是管着这个管着那个的人,还不是一个小商人?夫君是有大本事的,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哪个也比不上夫君,就算是京城的才子,我看也不如夫君呢。

    今年咱们是赶不上了,明年去考,先看看,考不上后年再考,到时一定能考上,也就能回去……不说了,夫君还是把羹快点喝了,一会儿看完书累了,那边还温着酒,宝郎特意让人留下的牛蹄筋也切了一碟。

    我陪夫君喝一点,哦,还有新鲜的黄瓜,刚下来,按照种的时候不同,能吃到明年大地可以种黄瓜的时候,我去给夫君用干豆腐丝拌一盘。”

    张王氏劝了两句,见丈夫比刚才好多了,这才转身准备出去弄点小菜下酒。

    “巧儿。”就在张王氏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父突然喊了一声,等着夫人转过脸来,又说道:“委屈你了,明年我一定考上。”

    张王氏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拉开门轻轻离开。

    ******

    翌日一早,水云间酒楼的那些个商人就找到了张家庄子这边,张管家正准备按照昨天说好的事情去接待他们,突然又被张小宝给喊了过去。

    “小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张管家不知道这时小公子还想干什么。

    “没什么大事儿,你一会儿去跟他们谈的时候,价钱一定要定在七十五文一斤上,只能多不能少,不是昨天说的那个六十文了,等着他们答应,或者是没谈拢要走的时候,你再跟他们说,可以便宜,但不是用钱买。”

    张小宝昨天和王鹃商量完,觉得太晚了没有去叫张管家,只能等今天白天。

    张管家一脸的不解之色“小公子,不要钱了?那要什么?”

    “要铺子,京城长安中的铺子,不用太大,包括各个行当的,全要,到时用铺子来折算价钱,可以给他们便宜些,就这样了,张管家多操劳了。”

    张小宝说完这个就跟着王鹃先出了门,叫来两个人陪着上山,可以看看那边干的如何了,也正好是锻炼了。

    张管家心中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少,不明白小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在京城中弄来些铺子谁去管呢?难道还想多赚点钱,那也不用非到京城。

    带着满腹的不明,张管家把那些个商人又再次邀请到水云间商谈,主家的院子以后尽可能不让别人进。

    “小宝,你说那个姓韩的,怎么还没有出招,我看他不是那种能忍耐的人。”王鹃手上拿着一根小棍子,在旁边打着已经枯黄的草,突然想到这边还挨着一个别人的庄子,笑着对张小宝问了一句。

    张小宝也笑了“我估计他是被皇侄给弄去干别的事情了,比如咱们给皇侄出的主意,都是邻居,怎么能不喊上他呢,不知道会把他累成什么样?”

    “那他应该感谢我们,让他有了一个锻炼的机会,还能近距离接触皇侄。”王鹃说着反话。

    张小宝与王鹃以爬山为乐,张管家那边和那些个商人开始了激烈的谈判,水云间二楼一个最靠着外面的房间中,一共十几个人,围这一个圆桌子坐下,桌子上的酒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张管家先是给众人敬了一杯酒,接着就开始指着外面的景色说道:“诸位,你们都是有钱的人,张家庄子可比不了你们,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张管家客气了,若是别的庄子上的人与我等这么说,我等还会相信,可张王两家庄子的人却是不能这般了,诶?这次为何就张管家一个人来,难到王家不管了?”

    姓鲁的东家这个时候笑着问了一句,一时间得到了一片认同的声音。

    张管家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个情况昨天小公子已经说了,马上跟着说道:“王庄的主家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张家来管,两家一体,为了防止别人专门过来挑拨两家的关系,故此,王家不再出人,哦,我没有说诸位,都是那个姓米的闹腾的。”

    众商人一听,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可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到时故意给一家多,一家的钱少,别说是两个庄子了,亲兄弟还能为了这个打起来呢,没想到人家早就有了准备。

    “自然,我们都相信张管家,哎~!说起那个姓米的,我等也是恨着呢,好好的买卖竟然被他给搅和了一番,不然的话,我等早就把种子买回去了,不知道张管家对小罗水河那里的码头知道多少?那边正合适我们来运粮食。”

    王东家连忙给打着圆场,同时也跟着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这楼是一个有点圆形的结构,中间空的,外面能看到景色的地方也更多。

    因这几天没有下雨,那个挖出来专门用于蓄水的地方只有些淤泥在其中,可他依旧夸赞道:“要说这水云间真的不错,从此处看去,外面天高云淡,等着下了一场大雨之后,这水也就有了,昨天小罗水那边的雨可不小啊,那边是葛家庄子的地方吧?”

    “王兄说的没错,正是葛家庄子,听闻去年葛家庄子的稻苗被风吹坏了不少,还是从张家庄子买的呢,怪不得那田中有的产量高一些,有的低一些,那高的与张家庄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金东家也跟着开口,还站起来走到窗户这里向那边张望,那边的稻子都割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连着说了几句话,本以为能让张管家疲于应付呢,哪知道张管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着急的模样,先是对着王东家说道:“王东家想要找船的话,应该去找那边的宋公子,这个事情可不归我一个管家管。”

    “为何,难道那边不是张家庄子的?还是张家的主家中有其他的管家?哎呀,这张家怎么弄的,竟然把管事儿位置分给了外人?”王东家故意这样一问。

    “呵呵,王东家,小罗水处的码头确实不是张家庄子的,张家和王家都是本分的农户,又怎能做那行商之事儿?这次说的种子,也是与农有关,不然我也不会来了,至于主家的安排,那自然是老爷做主,我家几代都是张家主家的管家,早已熟悉了。”

    张管家把这个事情也给应付了过去,不露丝毫的口风,让王东家觉得气闷不已。

    旁边另一个东家马上又说起刚才金东家的话来“张管家,不知道方才金东家说的可是实情?听说这个水云间,也是三家庄子资助人开起来的,那不如把葛家的人一同找来商量一番,如何?”

    “确实是三家资助的,既然诸位看上了葛家田中的东西,那不如张某先回去等待,诸位先与葛家庄子的人谈谈,那田中的出产确实不错,张某觉得甚至被张王两家庄子的还多呢,在这里先恭喜各位找到了好的卖家了。

    若是诸位没有买够,还可以继续找张某,因这地中的稻子放的时间长,占了位置,故此,下次或许价钱会略微有所增加,那葛家的人来了,张某怕他因张某再次,不好说话,诸位,慢吃,账算到酒楼上面。”

    张管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当然知道葛家庄子从这边买的苗不算不错,却绝对比不上自己这边的,小公子帮着弄了苗,莫非这地上就没有东西了,小公子的手段不是那么好学的。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了身,对着那些东家笑了笑,就要往外走。

    众商人这下急了,互相传递了下眼神,马上坐在门口的人就起身笑着把张管家给拦住。

    “张管家可不能这么走了,方才我等又仔细看看,比起张王两家的稻子来说,葛家还差上一些,不能留做种子,诶?张管家,桌子上的这道菜某非是新菜?我可是未曾在别处看到过,诸位以为呢?”

    这人说什么都不让张管家走,又推着张管家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眼睛在桌子上一扫,发现上面有一道菜在临水第一家吃过,装着不认识,把刚才的话给岔了过去。

    在坐的都是人精,一个个开始夸起了菜,再也不敢耍方才那种小手段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威胁人家,人家就涨价,方才还说是要下雨,这边的稻子会完了,结果正好人家说占了地方。

    “哦,诸位可能是第一次吃,这个其实就是平常的烧豆腐,只不过用了一些别处送来的辣酱,味道有所不同,没让人放那么辣的,尝尝。”

    张管家一改刚才那要走的架势,开始说起了菜,反正大家心中都明白怎么回事儿,没吃过?从小罗水那边来的人哪个不尝尝新菜?

    “好,好吃,以后记住了,定要多来几次,这豆腐是大豆做的,不知道张家可有种豆子的地方?产量想来也不小吧?有没有种子?”

    鲁东家吃了一块豆腐,又开始询问起种子的事情。

    张管家给把那盘豆腐故意往这人前面推了推“好吃诸位就多吃,吃了了让人再做一份,大豆不错,却是没有种,原本未曾想到,还要多些鲁东家,明年,明年张家庄子一定要种上一些。”

    “哦,那还真是遗憾,只能买点稻种了,不知道张王两家给出多少钱一斤?不会是宋公子说的那样,一百五十文一斤吧?那都是姓米的搞的贵,和我们无关啊。”

    王东家在一旁跟着说起来,正好把事情说回到了种子上面。

    “自然没有那么贵,可最近从别处买了不少高价的粮食,还有许多的粮店没有粮可买,从这便能知晓,今年的产量都低啊,粮家会更高,我这里的产量高,诸位买回去种了,自然就是能卖更多的钱。

    诸位都是开粮行的,可不要告诉我粮食多,当初买的时候还在诸位的店中问过,确实没有啊,说是京城那边也缺,那就降个二十文,一百三十文一斤,诸位放心,张王两家庄子的种子不会像诸位的粮店那么缺货。”

    张管家笑着在这些个东家的脸上看过,意有所指地说道。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却在盘算着得失,一百三十文啊,比起当出的一百文还贵了不少,方才说那断粮的事情不是故意的,与自己等人无关,既然如此,当然是缺粮了,粮食也应该涨价才对,种子又怎么可能不涨?

    “呵呵,张管家说的有是,前些日子我等确实没收上来粮,可昨天晚上已经有人来报,说是外面的粮进来了,有不少呢,价钱还便宜。”一个东家干笑两声,给解释起来。

    “当真?好巧啊,便宜了?便宜多少?那种子也要按照这个来降价才对,诸位说是不是?”张管家听到这番话愣了一下,他想到小娘子给补充的事情了,正有这个。

    “当真,就是这么巧,便宜多少呢?当初你们买那姓米的是一斗二十九文,我们这个便宜,一斗只要九……不,是八文,不是米,是麦子,米也便宜,十一文一斗。”

    鲁东家再次开口接过话,故意把自己的粮价压低。

    “那小米呢?诸位都是如此?”张管家不相信的问道。

    “小米六文一斗,都是,是不是诸位?”鲁东家定的这个价钱就是他们收的价钱,以往可能会便宜点,今年又旱又有蝗灾的,故此贵了一些,真正卖的话绝对不是这点钱。

    众人同时点头,并有金东家问道:“张管家既然知道了价钱,不知种子可以降多少?”

    “降多少?一定要多降,原来如此,既然诸位有粮食了,那我先买点,一样先买一万石吧,走水路,运费自然是诸位来出,张王两家的种子也是如此,运费由我们出,伙计,去,把牙侩的保人找来,还有我家的老爷和王家的老爷,就说买到便宜粮食了。”

    张管家高兴地说着,一副合作愉快的模样,伙计转身就跑,好象只一个呼吸间便闪没了影子。

    一众东家扭头看着消失的地方,目瞪口呆。

    “小宝,快过来,帮我装点东西。”山上的王鹃似乎发现了好玩意,招呼着张小宝,等着张小宝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些山里红,比山查小,同样都是酸酸的。

    “来,把这些放在你的衣服兜里,我再采,这么多,看着就流口水。”王鹃从树上费劲地够下来一个枝条,用手抓紧了,凭借身体的重量不让那枝条弹回去,一边往下揪,一边塞到张小宝的衣服兜里。

    跟着保护的两个人马上过来帮忙,一会儿的工夫,张小宝的衣服兜,裤子兜就全装满了,那两个人也是用衣服兜了一些。

    “好了,收获不错,等着到那边,告诉他们回来的时候顺便采一些给家里送去,我们给他们别的东西。”王鹃拍拍手又走到了前面。

    张小宝看看自己身上的兜鼓囊囊的,再看看王鹃那边瘪瘪,快走两步,追上王鹃说道:“鹃鹃,你爱吃这个,一边走一边吃吧,来,我倒给你些。”

    “不用,回去一起吃,我不吃独食的,小宝,你别拉着我,你是个男人,要多干点。”王鹃用手捂着自己的兜,不让张小宝拉开,挣脱张小宝的拉扯,笑着跑到了前面。

    “你跑吧,我自己吃,馋你。”张小宝在后面边追边说,还往嘴里扔上几个山里红,酸的脸都快皱到了一起。

    跟在后面保护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小祖宗这么开心,同样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个来时辰,张小宝和王鹃才赶到施工的地方,几百个庄户在这里忙碌着,把那群山环绕的中间位置不属于他们庄子上的地挖出来大大的坑,挖出来的土堆积到两个山低的地方,这就准备弄成坝了。

    专门负责给他们做饭的人正在拣柴火,不时地弄一些个能吃的野果子,或是揣起来,或是用袖子蹭蹭,放到嘴里咬上一口。

    “对,就这么干,到时候名义上不是咱们的地,可实际却是被我们所用,放里面一些鱼虾蟹,也不用照顾,到时候能剩多少就是多少,山中的产量少,可味道好。”

    张小宝用弹弓打下来两个野果子,与王鹃一人一个,同样是不洗,擦擦便吃,熟透的地方软软的,一口咬上去,里面的汁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边吃边说着这边的情形。

    “恩,最好再来几个过来占地的人,咱们把里面的东西捞干净,到时收他们的过路费。”

    王鹃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高兴地附和着。

    “小公子,小娘子,这边干活,灰大,不如去那边,那里有有个地方还有个泉眼形成的小池塘,比这边好。”

    张小宝和王鹃在这里看着的时候,专门负责这边事情一个内院的人过来指着旁边的那个山头劝道。

    “真的?太好了,走,小宝,过去看看,是不是矿泉水,最好还是温的,那样咱们冬天就过来泡一泡。”

    王鹃一听来了兴趣,拉着张小宝向那边走去,张小宝看看那边,没有丝毫温泉的样子“别做梦了,怎么可能有温泉?真有的话上次就发现了,可能刚刚出来的泉眼,通地下河。”

    “那也要看看,快点。”王鹃拉着张小宝加快了速度,身后两个保护的人也同样小跑起来。

    ******

    林中有桑,涓流淌淌。穿叶阳光露散茫。浅草枯黄,野果芳芳。山在一旁水中央。

    张小宝和王鹃站在这边的山头上,感受着那周围的气息,看着眼前梦幻般的景色,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萦绕在心间。

    “太美了,小宝,这个地方当初咱们没有圈下来吧?”王鹃眯着眼睛看向那周围山环绕中的一汪碧水,吸了下鼻子,问道。

    “好,好像是没有,当初这里也没发现有水呀,还真的是泉水,可不是温的。”张小宝知道王鹃要说什么,他也有点后悔。

    “那个怎么办?这个地方不能让给别人,我要了,我以后过来玩,快想办法,泉水啊。”王鹃着急了,这种唯美的东西她也想要拥有。

    “那就想想办法,等着让别人把这个地方弄下来之后,咱们从他的手中买,这片地似乎不能从官府手中弄,你看看周围的桑树,有产出的。”

    张小宝原本也打算把这个地方买下来,发现周围的树是桑树,这下明白了,这里的地不能随便买,属于作物林,封给你行,不像荒上那样可以买来。

    “真能买么?你不是有方法能够给树弄死么,从根向上死,树死了,这里就可以买了。”王鹃提议。

    “我傻呀,这树是咱们家的,样蚕的时候还用呢,让别人弄个封赏吧,到时咱们和他偷偷地用别的地方换,咱们这么圈地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不能太贪心,找谁弄封赏呢,我知道,有一个人最合适。”

    张小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王鹃的提议,只能在别人的身上打主意。

    “谁,难道是李珣那小子?他要是占了,能和咱们换么?他还一直想吞并咱们呢。”

    王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珣,毕竟是个皇侄,要一点封地,只要不是太大,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张小宝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我防他还防不过来呢,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是县令,程县令不行了,他要走了,不会给他封赏,新的县令,只要给他弄点政绩,咱们和他的关系好了不说,他可能会得到封赏,咱们就让他要这里的一块地方,到时跟他换别处。

    刚来的县令,不可能只干上几天就走,怎么也要呆上个一年半载的,搞好关系很有必要,最好是从当地提上去一个,可能性不大啊。”

    “那到时候这个县令不听我们的怎么办?有许多人都是这样,从上面下来,就想捞钱的,难道你准备帮着他腐败到底?”

    王鹃对下一任的县令有点担忧,她看过不少的影片了,里面都这么演的,尤其是浙江杭州那边,几乎每一个朝代那里都是最富有的,到那去的官员全是肥得流油,别说影片了,她和张小宝过来的地方也是如此,否则她怎么被出卖的?

    张小宝也知道来个贪官不好办,叹息一声“到时再说吧,也不知道张管家那边谈的如何了?希望能把事情办好。”

    “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走,下去,我看看水是凉的还是温的。”王鹃不担心张管家那里,拉着张小宝向下走去。

    ******

    “九十文一斤的种子,诸位觉得如何?一下子就降了四十文啊,快要赶上一半了,你们那粮价没降这么多吧?”

    张管家还在与一众商人说着,刚才张家和王家的家主全来了,还有牙侩的保人也跟着到此,原本这里没有牙侩的人,水云间出来了,又有不少的车辆从小罗水那边把各种人拉到这边来,牙侩不得不在就近的地方弄出个地方安置人,以免遇到情况来不及。

    这些东家当然不可能把每样粮食卖给张王两家一万石,那他们还赚不赚钱,哪怕是这些人一同负责一万石,一家也几乎要拿出来近千石。

    一番商讨,最后这些家把那三种主要的吃食各卖五千石给张王两家庄子,就是那个非常低的价钱,除了这个,又买了两种不是太重要的,价钱同样是成本,一个是大豆,这个卖两千石,还有一个高粱,这个卖了一千五百石,让这些东家心疼不已。

    等着签完了文书,人家走了,这就开始商量种子的事情了,听到张管家的报价,商人们纷纷摇头。

    “张管家,这个价钱还是太高了一些,说实话吧,咱们卖给你的东西都是本钱,还要搭一半运费,这么做不行啊,你总不能让咱们赔钱吧?以后还要经常见面呢,我们只有有空就会借着查看各地的店铺的机会来这里看看。”

    金东家愁眉苦脸地对着张管家说道,他确实是无法放弃这么好的种子,主要是打算买一次,价钱多一点,以后就不用再买了,直接留种。

    张管家听到这个话,也有点犹豫了,想要继续压榨一些,还真担心到时他们联起手来给这边的粮食涨价,他也知道小公子的打算,就是把新的县令捧起来,百姓能不能吃上饭自然要考虑的。

    想了一下,张管家觉得再放宽一点,说道:“那就八十文钱,诸位认为怎么样?”

    “这个,八十文啊,张管家,咱们想要多买一点,至少要把你们这里的买下一多半,你看看,还能再降点么?”

    又一个东家还是觉得贵,张家庄子这边种了不少的稻子,想要多买,一时不好筹集到那么多的钱。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更便宜,只要七十文就行,但不能换钱,要换店,京城中的小店铺,各行的都要,诸位只要拿出来店铺,你们就算在里面赚一点,那也可以。”

    张管家见时候差不多了,终于是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五日后,张王两家庄子这边来了不少的人,穿着粗麻的衣服,手拿镰刀进到稻田中开始收割,割出来的稻子马上又有人给脱粒,张王两家庄子出几个人,在一旁帮着称重量。

    别处的农忙已经差不多结束,只有一些赶种的冬小麦需要入土,集市再一次人来人往,与平日里不同的是,这时集市上卖茶水和小吃的摊子,要价高出平是几倍。

    来干活的人已经说好,所有的饮水和饭食归雇佣他们的人管,就是那些个粮行的东家,这下子集市上做买卖的人可是发财了。

    “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店铺让人快马回去今天中午刚送来消息,他们给了钱就开始让集市上的东西涨价,那么大个庄子,竟然连这点小钱也要算计一番,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水云间酒楼上,一间可以从窗户看到稻田的包厢当中,一个东家喝着茶水,边张望边在那抱怨。

    “这可不是什么小钱,一碗平常一文钱还要加几个点心的茶水,现在不加点心就要三文钱,咱们雇了二百人,喝起茶水就跟牛饮一样,加上早中晚三顿饭,一天下来就得十几两的银子,照这个情形,三天他们最少赚五十两。”

    另一个东家算的清楚,光是这个钱就能找几艘船来回运粮了,张家庄子一点亏都不肯吃,处处算计,收了一多半地里的种子,在京城那里换了二十四间店,竟然还有一处二层的酒楼。

    “你们两个就别说了,咱们可是占了不少便宜,一斤种子最后是六十五文钱,买来的店铺,故意加了一成的价,这么一算,种子还不到六十文一斤,种种子比种粮食赚钱啊,上百倍的价钱。”

    鲁东家在那估算了一下,这一次他们买的种子竟然价值一万四千多两银子,剩下那些,若是找到别人来买,依旧没卖出去三、四千两银子,若是换成平常的粮食,无非是三百两左右,可那粮食是不带壳的,这还带着壳呢。

    同样等着下面人快点干活的金东家也赞同这话“鲁兄弟说的没错,那二十四个店铺,只有二层的酒楼稍微贵些,有四千两银子,其他的加起来才九千多两,多报了一千多两,让雇来的人使劲吃,又能吃多少?总不能让他们自己带上干粮,喝河中的水。”

    “金大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张管家前几天可是亲自说的,让咱们在中间赚一笔,卖给他们的粮食运费他们出一半,可他们处处往外抠钱,船要他们指定了,我已经让人打听了,贵了一半。

    运到他们庄子的车马也同样是固定的,又多要了一半,我们要在这里看着,他们给上的酒是平时水云间不卖的,做的菜也同样如此,这难道不花钱?加上不用他们来收割,又省了一些人力,听说到山那里去修别的地方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东家把一件件事情说出来,总觉得不舒服。

    金东家摇摇头“平时咱们也要吃东西,哪次不是挑好的点?这一桌子也就三五十两,把所有的都算上,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还是赚了。”

    金东家同样是不怎么舒服,钱不多,十几个人一分,能摊上一点,主要是被不停地算计,做买卖的都想算计别人。

    “你们看,张王两家庄子到山上去的人都回来了?怎么这么多人,大概有三百来人,手上还拿着镰刀,他们要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帮着咱们收?”

    就在众人在那里吃点心和茶水的时候,一个站在窗户旁边的人,指着下面好奇地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向下一看,可不是么,那里有不少的人,从同样的衣服上看去,是张王两家的庄户无疑,只有他们才如此大气,专门给庄户做一样的衣服。

    那些人拿着镰刀冲到田地当中开始收割,看了一会儿,众人这才放心,人家不是收他们画好的那些上等田中的,而是收自己的。

    “快,实在是太快了,看看人家的庄户,一个能顶上咱们找来的两个。”王东家看到两边的人干活的速度,在那里羡慕地说道。

    “比不了,人家的庄户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两三天吃一顿肉,咱们找的都是别处的,哪来的那么多闲钱?早不收,晚不收,为何咱们这里找来人他们也跟着收了?”

    鲁东家的眼睛有点远视,能看到那两边人的身子骨的差别,张王两家同样光着膀子,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再看自己等人找的,只比皮包骨头强一些。

    众人心中不解,只能坐回来重新喝着茶水,聊着一些买卖上的事情,一晃的工夫,日头就到了正中。

    “开饭了,开饭了。”众东家刚找来伙计点上酒菜,就听到下面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

    离着窗户近的人望下瞧,只见从集市上出来不少的人,有推着车的,有挑着担的,一边喊一边对着田中他们雇来的人招手。

    “吃饭了,集市上的人还不错,给送到了这里。”这个东家回头对着其他望过来的人解释道。

    “哦,那能省下几步路的时间。”几个东家同时说道。

    “我看看。”鲁东家见桌子上只有几个凉盘,没打算马上吃,也凑过来向下观瞧,看了会儿说道:

    “东西不少啊,看那一辆辆的手推车,够五六百人吃的了,哦,明白了,张王两家的庄户也到一起吃。”

    他的话刚一说完,那下面凑到一起准备吃饭的人,突然就乱了,被他们雇来的人有几个与送饭的人吵了起来,离着远,声音混杂,分辨不出吵的什么,隐约能听到‘凭什么’‘干一样的活’‘不干了’等声音。

    “这是怎么了?难道没给送饭?伙计,去问问。”鲁东家想不明白了,对着等在房门口随时准备伺候的伙计喊了一句。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跑了,过了一会儿,那边张王两家的人已经吃上,自己等人雇的人还在那里吵的时候,伙计又跑了回来。

    “回客官您的话,因为饭菜不一样的事情吵起来了,您几位贵人找的人觉得吃的不如张王两家庄户的好。”

    伙计气喘嘘嘘地说着。

    “你们,集市给咱们那些人做的饭夹生了?”一个东家问道。

    “没,有小米饭,有高粱面的馒头,菜是有一个蛋花汤,还有一个鸡蛋炒韭菜,这几样,都是好好做的。”伙计数着饭菜说起来。

    “这还嫌不好?难道比不上他们平时吃的?我看他们是不准备要工钱了。”那个问话的东家气得一拍桌子。

    “别急,伙计,我问你,张王两家庄子吃的是什么?”金东家对那人摆了摆手,又对伙计问道。

    伙计同样数了起来“细面薄饼,葱炒肉丝,白切鸡,清焯笋丝,肉沫茄子,还有一碗干豆腐丝和猪肉煮的汤,上面衬着碎木耳,勾的芡,还有辣酱,有两个两个菜可以卷在饼中抹辣酱吃,另两个随便怎么弄。”

    伙计的话音一落,众位东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怪不得自己找来的人不愿意,方才一同干活,等着吃的时候,自己这边的是一菜一汤,主食也是不值钱的东西,人家那边是细面饼的主食,加上好出几倍的四菜一汤。

    两者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干活的人当然不愿意了,凭什么都是集市那里送来的,就有了不同的对待呢。

    “伙计,张王两家的庄户吃的东西也是集市给做的?”金东家想了一下问道。

    “回您的话,不是,就是在那边用个炉子而已,都在收稻子,在旁边生火,怕走水了,做完了正好赶上集市的饭菜也好了,这就一同送过去。”伙计恭敬地回答。

    “正好赶上了?好,那我问你,你可知道像那四个菜一个汤要多少钱?”

    “这个小的还真不清楚,估计得用上二两银子吧,一个人,毕竟那汤中有木耳,他们吃的也多,辣酱也不便宜,还有那些肉什么的。”

    伙计为难地摇摇头,想了下才给出个他琢磨的价钱。

    这些东家相互间看看,同时叹了口起,早上最先说话那个开口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们就不打算让咱们把这个种子好好运回去,一个人要二两银子,二百人,四百两银子,给的起么?两天就是八百两。”

    这下所有的人都点头承认,真逼着下面的人吃集市给准备的东西,他们也会吃,可干起活来出多少力气那就不好说了,同样点一份东西送过去,那还不赔死?

    “金大哥,怎么办?”一个东家问道。

    “伙计,你下去,让集市给加一个肉菜,就按每人十文的来加,加上一些米饭,每人三文钱的。”金东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伙计却是说道:“金东家,加多少是看要装多少盘子,按份算的,他们吃的多怎么办?难不成不让吃了?还有原来的已经做好了的,似乎不能退掉吧?”

    午后的阳光不再像中午那么毒辣,偶尔有风吹过,让人觉得凉爽,粮行的东家们加了菜,雇来的人也弄清楚了人家那些人是张王两家的庄户,所有的饭菜又主家管,高兴地吃了个饱,也不再吵嚷。

    可等着下地干活的时候才发现,一弯腰,肚子里吃进去的东西就向上涌,只好一面忍着难受,一面感叹着吃到了饭菜。

    张王家的庄户自然不会像那些好象八辈子没吃到饭的人那样吃撑到,仅仅吃个七分饱,剩下的饭菜,等干完活,热一热,还能继续吃。

    两个时辰之后,张王两家的庄户把那剩下的稻子全部收割完,并脱好粒,灌下就口水,稍微歇上一会儿,又抢着给送到库房当中,这才回来把那剩下的饭菜热热准备吃。

    “大家听着,别吃了,快点带回家,给家里的人吃,这边一会儿有人请咱们吃东西,木耳的汤是没有了,其他的不会少,还有工钱。”

    不等庄户们热菜,张管家就小跑过来,对众人喊着。

    庄户连问都没问一句,把饭菜分分,谁家中的人多就多带点,转身往家跑,他们对主家现在是绝对的信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管家看着四散的人,笑了笑,对身旁跟着的人吩咐“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说过话,又向水云间的地方走去。

    水云间中的东家们对找来的帮工越来越不满意了,早上的时候干的还不错,中午竟然让他们多花了不少钱,摊到每个人的身上竟然是一百二十文钱,没办法,饭菜的价钱比正常的贵了三倍,加上水钱,一百三十文。

    只一顿饭二十六两银子吃掉了,当初算的是一天花上十几两。

    最为气人的是,这些人吃饱了,喝好了,下午干起活来却却没有上午那么利索了,一个个割几下就站起身揉揉肚子,照这个速度,三天也干不完。

    “金大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们又不是有钱没处花,看看他们干的,人家庄子上的庄户干的比他们快多了,饭菜也不差了,这哪里是找帮工,分明是养祖宗呢。”

    鲁东家从窗户这里看过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穷苦人家,好不容易有点好吃的东西,都吃得撑到了,自然没有力气干活,等晚上收工的时候跟他们说说,真要翻脸,到时上哪找人去,难不成你我等人亲自去割?”

    金东家能想到原因,同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气苦地说道:“若是怪那些个帮工,还不如抱怨一下张家庄子的人,太坏了,故意跑来一起吃饭,还吃的那么好,我就不相信他们平时干活也这么吃?”

    “金东家,你还真说错了,前几天收割的时候是没有这些才,可吃的是全羊汤,不比这花消少,我们让人过来割稻子可不是故意害你们,实在是这天要下雨了,不信的话,你去问问当地的老人,他们对这里的气候最清楚。”

    金东家的话音刚刚落下,张管家从门口的地方转了进来,口中解释着,那目光却是在告诉他们,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下雨?张管家,你未曾开玩笑?”金东家听了后一哆嗦,怕什么来什么,眼睛盯着张管家看,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

    张管家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金东家,莫非是以为我闲的没事儿了,专门过来对你们说点瞎话玩儿?你们就不觉得下午的时候凉爽了,还有点气闷?风起了,看看天,马上就跟晚上似的。”

    张管家嘴里说着,走到窗户的地方,把另外两扇没有打开的窗户给推开,果然,一阵风扫了进来,在屋子中打了个旋儿,又从另外的窗户吹了出去。

    “如何?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哎~!我们实在是怕,等雨落下了,地里的东西那可就完了,不然我们为何把人叫回来?山上的地方还没修好呢。”

    张管家张开胳膊,站在窗户面前感受着那风的清凉,幽幽地说道。

    众东家感受的却不是清凉,而是冰凉,不只是对下雨后他们的种子要完的恐惧,更多的是怕张王两家庄子了。

    正如张管家说的,只有这个地方的那些老人才能知道当地的气候如何变化,张管家这是故意拖延了几天的时间,让他们先把店铺的事情弄好才可以收割,原来都是为了这场雨做的准备。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看样子雨马上就要下了,怎么说也挺不到明天早上,田里的种子啊,不用再弄苗了,到时有那没发霉的,长出芽子直接种就行,但这个季节能种么?

    “张管家,你们不能这么坑人啊,让咱们把钱扔到了地里,咱们就赔死了,京城的店铺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买的,现在给了你们,你们就给我们这样的东西?”

    王东家腾的一下站起来,两步迈到张管家的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哭丧着脸说道。

    “王东家,有话好好说,我们给你们的东西没错啊,好好的放在地里,等着你们割,之所以不给你们割好,怕你们怀疑我们换了别的种子,这片苦心你要知道。”

    张管家往旁边躲了躲,依旧没挣开王东家的手,只能好声地劝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张管家,你们明明知道要下雨,为什么不早几天告诉我们?”王东家的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可见他多用力。

    听到这话,张管家脸一沉,眼睛一瞪,说道:“王东家,你说的什么话?哪有早几天的事情?早几天我们如果知道了,早几天就收了,你看看把咱庄户给累的,比一比你们找来帮工的干活速度还不知道庄户们卖了多大的力气么?

    方才金东家抱怨说庄子给庄户吃的东西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庄户玩命地干活,难道连顿包饭也不给?咱们张王两家可干不出那种事情,就算这样,庄户也要养上几天才能缓过来。

    老爷说了,等一会儿还要给庄户更好的东西,买几只羊,杀了给他们吃,这么好的庄户上哪找去,再看看你们那些人,吃的越好干的越差。”

    “张管家,莫生气,有话好商量,咱们在买那些个店铺的时候,多赚了一些,有千八百两银子,那钱咱们不要了,再给你们买几个店铺,你帮帮忙吧,有什么办法可以少让咱们赔一些。”

    鲁东家怕这个时候张管家生气离开,也走过来,拉开王东家,低声地打着商量。

    “这个办法啊……不好想,诸位放心,庄子不会眼看着不管的,来来来,坐下说话,咱们从长计议。”

    张管家扶着鲁东家坐到凳子上,在那里开始皱着眉头想起来。

    ******

    “小宝,看来人们长说的话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这里有那么多的宝贝,看看,这日子算的,那叫一个准,说今天下雨,就今天下雨,还说半夜下,那估计一定是半夜了。”

    张家庄子这边,王鹃正在往那薄薄的饼上添菜,看到外面的天阴了下来,对着张小宝高兴地说道。

    “是呀,让他们虚报价钱,让他们不把运费钱都付了,真以为我们是好骗的?这次不弄他个千八百两银子,我张小宝的名字就倒着写。”

    张小宝孩子的脸上露出阴阴的笑容,在那里附和着,他不喜欢吃卷起来的饼,一手抓着饼,一手拿筷子夹菜,就这么分着吃,春饼通常都是立春的时候才做,他这个时候就拿出来给庄户吃了,哦,人们管这叫春盘。

    王鹃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张小宝不喜欢卷着吃,等她把饼卷好了,看到张小宝吃下去多半张两寸方圆的小饼并且吃了好几口菜了才明白,卷的时候浪费时间。

    哪怕是吃带一点汤汁的京酱肉丝的时候,张小宝也不卷,手上托着饼在那一筷子的葱和肉丝下面一挡就可以了。

    咬了一口饼,王鹃又单独夹了口菜放到嘴里,使劲嚼了两下,说道:“除了没有辣酱的味道,其他的差不多。”

    “就那些东西,本来就差不多。”张小宝又拿起了第二张饼。

    “小宝,就算咱们的人帮着他们收割,半夜或许也收不完吧?他们还是要损失一些。”王鹃疑惑地问道。

    张小宝最里吃着东西呢,点点头,等着把东西咽下去,才说道:“当然了,别说是来不及,万一真的没下,我还得让他们拖延一下时间,理由已经找好了,白天干活太累,这是帮他们拼命呢。”

    说着话,张小宝用筷子弄下来一点腐乳,在嘴里抿过,吧嗒两下又继续道:

    “就是要让他们损失一部分,他们买的这些是计算好的,一个是卖给他们联系好的人,另一个是自家种,他们损失了,咱们剩的那些就不用自己到别处找买家了,好心地卖给他们。”

    “小宝,你还是那么坏,我知道了,你准备让们损失的数量正好是咱们自己留完种子剩下的那些稻子的数量,来,小宝,这块臭豆腐奖励给你了。”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了,酒也不是那么温了,桌子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对此关注的,一双双眼睛看向张管家,等着他给出个好主意。

    “这样吧,要我说啊……。”张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用筷子夹了一块鹿筋,扔到嘴里嚼了嚼,点点头表示不错。

    “要我说啊,伙计,把酒再温一温,没看到凉了么?东家们吃难受了,你赔得起么?”

    张管家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就,正说着呢,发现酒不温了,对着门口的伙计喊了一声。

    “对对对,伙计,快温,听张管家的,来,这串钱赏你了,还不快去,等,张管家爱吃这鹿筋,再端一盘上来,张管家,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王东家在这些人中算是比较容易冲动的,一边吩咐着伙计,把那盘鹿筋往张管家面前推推,一边催促地问道。

    一杯凉酒还是被张管家喝下去了,又夹了一块烧羊排,嚼着声音不算太清楚地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们找的人干活实在太慢,不如到葛家庄子在雇一些,他们都闲着呢,正好过来帮忙,人多,干活快,怎么样?”

    众人一听,突然醒悟过来,刚才一直想着怎么能让那雨不落下,忘了多找人了。

    “好办法,多谢张管家了,那葛家庄子的人手似乎也不够吧?不如张管家把张王两家的庄户也找来,他们干活快。”王东家一拍大腿,高兴起来,又觉得还是缺人。

    “对,张管家,都这个时候了,你可要帮我们一次啊,回头就给你把那店铺买来,哪怕咱们自己再添点钱,可不能让种子没了。”另一个坐在张管家旁边的粮行东家也跟着补充。

    “哎~!”张管家为难了,略微停顿了一下“那钱当初说好的,就是让你们赚,你们安排人跑来跑去的也不容易。”

    “张管家仁义,你放心,以后再有用到咱们的地方,咱们绝对不说二话。”鲁东家感慨了一句。

    “这点自然是相得过你们的,但是……张王两家的庄户实在是太累了,旁边还有个李家庄子,诸位不如去那边问问,真让咱家的庄户干,会累死人的,别看是庄户,其实主家一直当他们是亲人,饭菜好,给的工钱多,就是怕他们过不舒服,一想到他们又要哎累,我这心啊……。”

    张管家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抽动两下鼻子,用袖子擦一擦流出来的泪水,嘴叫撇着,一副伤心的模样。

    这些东家不是傻子,知道那李家庄子是谁买的,哪敢去那雇人?除非是活腻味了,再看看张管家的表情,登时无语了。

    金东家心中暗骂‘狗屁的要累死,干点活而已,一天能累死,前些日子收割的时候难不成还收一天歇上几天?看看庄户那壮实的样子,谁信啊,对庄户好,又是给吃贵的东西,又是给更多的工钱,给什么工钱?哪家的庄户给庄子收地的时候还要单独给工钱?’

    不只是他如此想,其他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心中骂着,嘴上要说好话,时间不等人啊。

    “张管家,确实是如此,咱们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让他们慢点干?你放宽心,伙食咱们管了,绝对不比你们给的差,还有工钱,咱们找的人是一天七文钱,给你那庄户一天十文钱,可好?”

    鲁东家盯着张管家的眼睛问道。

    张管家刚刚擦完泪水,眨眨眼睛,把一个鱼头给夹起来放到自己的碟子当中,用嘴在那了咋吧两下,对着众人说道:“这鱼不错啊,好吃,可惜,庄户们吃不起这东西,别看鱼不值钱,那分怎么做,水云间做出来的,一条就要二两银子。

    诸位,不如这样吧,咱们庄子有力气的也只有三百多个人,我一个人出十五文,让你们到别的地方雇,就放过他们吧,伙计,去到掌柜那里拿五贯钱来,等我回去再给还到这里。”

    说到后面,张管家对着刚刚送热水和鹿筋的伙计吩咐一声。

    伙计答应一声,转身要走,金东家连忙拦住“且慢,这时去哪找人来干活?等人来了,雨也下了,张管家,一百文用你们一个人,就这一晚上。”

    “一百五十文,不是一晚上,下雨就停,淋到病了可是要主家出医药钱。”张管家还了一个价钱。

    “好,三百人,无非几石的种子。”金东家咬牙应下。

    “不是三百,两个庄子现在有八百来人,小孩子也能帮着看看堆儿。”张管家这个时候寸步不让。

    “好,快点吧,八百人就八百人,一百来两银子,总比这一万多两的种子没了强。”

    金东家实在是不愿意再耽搁时间了,多说一句话就少下几刀,少割几百根稻子,何况那不是一万多两银子的事情,人家那些买种子的定钱都交了,买回去就赚一大笔,没了就要赔人家更多的钱。

    “事不宜迟,这便走,葛家庄子给多少钱,你们自己找他们去说,伙计,把刚上的那盘鹿筋给送到主家,小公子和小娘子爱吃。”

    张管家这个时候痛快了,当先就向着外面走去,似乎他比别人更急。

    众东家也没工夫去想张管家如此不要脸了,刚上一盘菜就给端回去,张家庄子的人穷到这份上了?

    等到了外面,众人看到阴天加上已经是黄昏的时候,已经黑了,两个人去葛家庄子找人谈价钱,剩下的看着张管家。

    “哎呀,黑了,这可如何是好?得点灯笼才行,火把容易走水。”张管家看看天,为难地说道。

    “那就点吧,是不是灯笼不好买?”王东家焦急地问道。

    “走,到杂货铺看看,实在太急了一些,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张管家说着话,迈开大步往杂货铺的方向走去,其他人在后面紧紧跟随。

    等到了地方,张管家对着在集市上来回走动的二狗喊道:“二狗,有没有灯笼?需要……需要四百个,诸位,看看,这下是不是庄子上的那些老人也用上了。”

    “是,是,用上,都用上,一人一百五十文,有多少用多少,二狗是吧?有那么多灯笼么?”

    一个东家在那里说着,他没工夫扯皮了,你张管家怎么说怎么做,你就是赶口猪过来,只要它会打灯笼,明白如何照亮,也是一百五十文。

    “啊?张管家,您要这么多灯笼啊?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说实话,有还是没有?”张管家不耐烦的打断了二狗的话,逼问道。

    “有,正好有四百五十个灯笼,可已经别人定下了,明儿一早就得给送去,这要是给了您的话……?”

    不等着二狗把话说完,王东家一步迈到二狗面前,喊着问道:“一共多少钱,赔的也算在我们身上,快点拿灯笼,还有蜡烛。”

    “好,这就拿,二百文一盏,每盏带十根蜡烛,我跟你说,那蜡……。”

    “我求你了,快点拿吧。”王东家几乎要哭出来了。

    二狗这回懂事了,一转眼就跑到杂货铺中,那里似乎早就有人等着了,进去出来,四百五十个灯笼,没用上半刻钟就撑好放进蜡烛点燃了。

    庄子上的年女老少这个时候也走出来,在那里等待着,效率这个高啊,看的一众东家心都在滴血,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如此快?可那些人却是两手空空。

    “张管家,他们就空着手来的?”一个东家瞪着眼睛问道。

    “哎呀,他们也太耽误事儿,谁去找的人,不是说了么,收地,难道忘了告诉?二狗,你这里有镰刀没有?就是那种咱们特别做的,比别处好的镰刀?需要……要五百把,你算算多少钱,到时管这些东家要。”

    张管家也是懊恼不已,对着二狗喊了一句,看到二狗进去取镰刀,又对着那些庄户喊道:“大家听到了,让你们来是帮着抢收稻子,一人一百五十文,是个人就算,等着干完了,记得把镰刀放到一个地方,这镰刀……。”

    “张管家,你看,镰刀拿来了,先干活吧,行不行?”金东家也沉不住气了,感觉到越来越闷。

    “拿镰刀,干活,小孩子看堆儿,老人和女人打灯笼。”张管家马上吆喝了一嗓子,那些人动作不慢,跑过来各有分工的取东西。

    等着他们干上了,张管家擦擦闷出来的汗,对着东家们又说道:“诸位,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饭菜了,按着中午时候吃的,少一个木耳的汤,让你们省一点,换成羊肉如何?”

    “行,张管家看着安排,那边是葛庄的人吧?快点,快跑两步。”一个东家根本不想继续在别的事情上讨价还价了,答应一声,看到了那边出现的火光,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吆喝。

    葛家庄子人少,只来了一百个,至于花了多少钱,张管家不去管,这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次,多些收入。

    “张管家,我这次认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打张王两家庄子的主意了。”姓鲁的东家看着那些人收割,对站在旁边的张管家说道。

    正如张小宝想的那样,几百个人抢收到一多半的时候,雨哗哗地砸了下来,干活的人马上就离开了田地,躲到专门给他们撑起来的棚子当中,吃着那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还拿出了酒给自己的庄户喝,这个算在庄子上,不用那些东家来出钱,小孩子和老人还多加一份皮蛋瘦肉粥,同样是庄子出,当然,这钱早就从三倍的价格当中赚回来了。

    但葛家的庄户和雇来的人不这么认为,葛家庄户知道比不了人家,早已习惯了,好在饭菜不错,竟然有两个菜一个汤,至于别人有五道菜,就当没看见。

    找来的帮工同样是两个菜一个汤,这次没有人闹了,他们以为还和中午一样呢,看到有酒,有那爱打听的人就问,得知真的是人家主家给的,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们也是三水县的一些庄子的庄户,以前总是听说,张王两家庄子主家对庄户好,还不觉得如何,这次亲眼看到了,恨不能马上就成为这里的庄户。

    吃的比自己这边的人好不说,还有一个医生带着个徒弟过来挨个给看看,怕被那雨扫了一下着凉,两个庄子的管家也是在人群中游走,不时地停下来问问岁数大的哪里难受。

    有那跑的慢了,身上衣服湿的地方多的人,更始被拉到旁边一个间隔起来的小棚子里,换上一身新衣服。

    “这位兄弟,我瞧着他们两个庄子上的衣服怎么都一样呢,除了胸口的位置的字不同,做工和布料就是一个地方出的吧?”

    一个帮工看着那些换了衣服的走出来,没换的也有人送一身衣服到面前让他们自己拿着,问身边的一个葛家庄子的人。

    “你才看到?多少日子了一直这样,没看那些给衣服的人在那里借着灯光看吗?那是看名字呢,先让人挨个给量身子,记好名字,到成衣铺子做,一样的布料,样式也是相同的,只把男女分开,所有的钱由主家出,鞋也是。”

    葛家的这个庄户看着人家喝酒,他只能喝口汤,对着问话的人说道。

    “这么好?你那庄子呢?”问话的人羡慕地看着张王两家庄户高兴的模样,又问葛家的人。

    “我们也不错,今年可以少交一半的粮,昨天主家派人来给我们量尺寸了,鞋样也送了上去,过几天便能穿上新衣服,这要感谢他们两个庄子。”葛家的人一说起衣服,同样高兴。

    问话人的愣了一下“不感谢你们的主家老爷,怎么感谢人家?”

    “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收成,没有水云间,也没有集市,主家更不会想着我们,两个地方一比,主家怕我们跑了,就只能学着他们的主家那样对我们好一些,不只是葛家庄子,旁边的李家庄子也一样。”

    葛家的庄户早就想明白这点了,庄子上娃子到人家那边的学堂念书,现在主家也和那边说好,把东西送去让人家做,比起人家吃的虽说稍微差了一点,但比自己家带去的东西好多了。

    “恩,确实,可惜,我那庄子旁边就没有张王两家这样的,跟着这样的主家,那才叫享福呢。”

    问话的人听到周围的庄子也跟着吃香,没有心思再说了,低下头使劲地吃着,有一顿好饭菜不容易,若是让带回家就更好了。

    ******

    比起干活人现在的悠闲,十几个粮行的东家则是无精打采,同时心中难过不已。

    “还是没有都抢回来,这可如何怎么弄?看看一共有多少,要不然咱们自己就不种了,希望能把别人的给足,不然还得赔不少钱。”

    王东家坐在棚子里面,看着别人吃喝,面前摆着的饭菜根本就咽不下去,酒倒是喝了两大碗,耷拉着脸,在那里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好象不够,就算咱们自己不种也要赔别人钱,算一算,大概六千两银子,当初按了手印,剩下的能赚多少?六千两,还要搭进去这雇人,买灯笼、饭菜、镰刀的钱,得六百多两,镰刀是不错,干起活来快,可也不能卖一两银子吧?”

    鲁东家听到了王东家的话,跟在旁边计算着这次要赔多少钱。

    别的人同样听到了,折腾了这么些天,没赚到不说,还要赔,不是赔不起,是赔的窝囊。

    “诸位,听我一句,别担心,不就是有一部分没收上来么?这样,还是按照当初说好的价钱,六十五文,庄子把这些帮你们补上,别忘了庄子白天可收了一些稻子,估计除了庄子留下的种子外,差不多正好是你们没收上来这些。”

    张管家在旁边听着,适时地把小公子的安排说了出来,他对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人有一种近乎于盲目的崇拜,一个个过来捣乱的人,看看都是什么结果?

    就像小娘子说的,那座小桥就是奈何桥,为善者过来投生个好人家,为恶者到了,那就是直接扔油锅煎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绝对跑不了。

    这些个粮行的东家不知道张管家想什么呢,见还有盼头,又高兴起来。

    “张管家,你说的可是真的?”金东家带着期盼的神色小心地问出来。

    “真的,张王两家庄子没准备害你们,你们把剩下的收了,还有钱赚,那镰刀也不错,拿回去用,比原来的好使唤。”

    张管家一脸诚恳地说道。

    “好人啊,你们都是好人,我们是坏人,当初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还是换京城中的店铺么?你放心,这次我们一文钱都不留,该多少就是多少。”

    王东家这时插话说道,不用赔了,还能赚一些,脸面上好看了,以后再也不来捣乱了,庄子太邪。

    张管家笑了笑,说道:“换什么都成,诸位方便用什么来换,庄子就收什么,哦,淋了雨的稻子,诸位如何打算的?若是愿意卖于庄子的话,庄子用来做酒曲,价钱……?”

    “按正常的粮食来卖就行,或者是再少一点。”金东家一见这些拉回去也不好用的稻子有人买,连忙给出了个价钱。

    ******

    “小宝,明天咱们就去那小罗水玩,听说那里会去不少的才子和才女呢,见识一下,看看这个时候的码头是什么样的,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快点弄。”

    王鹃和张小宝刚刚学完,躺在榻子上聊天。

    “还有一件事情,方才管家已经让人过来说了,他们愿意卖被水淋到的米。”张小宝想了下,就差这一个事情了。

    “不是留着做酒曲么?”王鹃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好的粮食我才不用来做酒呢,明早离开前,让人带回来,蒸熟了做成大米饼,或者是崩苞米花,一粒粒的比平常的稻子好,不管是制曲还是酿酒都可惜了,恩,多做点苞米花,到时用糖粘起来,跟在我们后面去小罗水那边,卖的钱估计和卖种子差不多。”

    张小宝翻了个身,面对着王鹃说道。

    王鹃伸手捏住张小宝的脸“你让我好好看看,怎么这么聪明呢,人家用买种子的钱买了,你用普通的粮食价格收回来,转手加工一下又卖出种子的价钱,他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后悔死。”

    “这就是原料供应和深加工的区别,我们以后要做的就是寻找更多深加工的方法,睡吧,明天早起,安排完就去小罗水,弄个小船,你坐着我来划,我划的可好了,单桨摆动,就能让船横着靠岸。”

    “你就别吹了,那些个在河上讨生活的,不比你强?你能单桨摆动,让船离岸么?”王鹃回了一句。

    “这不能,你能?”张小宝承认自己的不足。

    “当然,我用桨顶着岸摆动,两下就把船推开了。”

    ******

    船过水纹轻弯曲,一把面渣鱼儿聚。画中仙境曾远离,诗里梦乡未得遇。乌云薄薄穿日光,碧水涌涌映残绿。群鸣当头听去意,秋雁两行江上雨。

    一早起来,中午赶到小罗水河这边的张小宝和王鹃,正好看到了阳光透云,细雨如丝,游船摆动,鱼儿浮头,雁叫长空,人形南去的景色。

    “好漂亮,小宝,你弄一个相机,我把这照下来,实在是太美了,看着那山水,好象是假的一样,似乎泼墨山水画才对。”

    王鹃嘴里正吃着早上匆匆给她崩一锅的大米花做用糖粘起来的零食,下车时看到这么迷人的景色,开始说胡话。

    “相机不好,不如拿拍电影用的带子,那个更有意境,扫进电脑当中根本不用再做后续处理,就这么定了,保持这里的环境,等我们成功地研究出来了,就把这记录下来。”

    张小宝还保持了一点的理智,知道这事情跟做梦差不多。

    “走了,你说我们两个到了人家才子才女聚会游玩的地方,怎么说呢?”王鹃看着大雁离开,拉着张小宝向岸边走去,准备进临水第一家。

    “说‘我们就是看看,不说话的’成不?”张小宝认真地回道。

    小雨中,码头处依旧是热闹的景象,扛活的人,只在肩膀上搭一条粗抹布,一袋子一袋子的货物罗在上面,闷哼一声,双手上下抓擎,迈步便走。

    “码头工人而已,小宝,你看什么呢,难道你以前也干过?”王鹃也知道扛活的人付出和收入似乎比起别人来说不成正比,她却不能去阻止,毕竟是一份收入,见张小宝愣在那里,以为他又回忆起过去了。

    张小宝晃晃脑袋“没,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让我干我也能干。”

    “那你看什么?可怜他们?”王鹃猜测到。

    “他们才不可怜呢,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又什么好可怜的?我在想,是不是能提高些效率,咱们那边的火车站和码头,有不少先进的工具,吞吐量是这的上万倍。”

    张小宝的眼睛这时没有继续盯在扛活的人身上,而是扫着码头旁边的平地。

    “你能做出那些设备,还不如帮我弄联合收割机呢,我给你开炼油厂。”王鹃终于是找到了回敬的机会。

    “你难道不会改自动为手动?简单点就是一个滑轮组,不用什么告诉轴承,车骨碌可以转,换成铁的依旧能转,齿轮的咬合也不用那么严密,质量更不需要保证,大不了坏了就换,总比让人一点一点扛强一些。”

    张小宝没打算弄什么精密的仪器,只要有一个起重的设备,加上一个横着移动的链条连接,那就能提高不少效率,齿轮用不上那么高的密合度,多做一些,看看哪个差不多就放上去,相互间磨一磨就能够契合了。

    王鹃物理学的比张小宝好,张小宝根本就没有系统地学过,听到这个主意,想了想,觉得还真的可行,无非就是一个结实一些的架子,上面装点链条和齿轮,木头的车轮可以转,筒车可以转,换成铁的为什么就不行?

    无论是手工制造,还是烧成铁水灌注,都不是什么问题,可问题是那链子好象柔韧性不够,心下怀疑中,又问张小宝:“你确定能做出铁链子?那我们的自行车也差不多了。”

    “用绳子不行么?听你一问,我就知道铁链子做不出来了,铁的不行,铜的呢?”张小宝对这种涉及到初中以上的东西确实不知道,只能求教于王鹃。

    王鹃想了下,说道:“铁的,铜的,绳子,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找人来做,比如那铁,使劲地煅打,它的质量也不错,但这些码头上的工人怎么办?在码头吞吐效率提高的时候,会有许多人失业的。”

    “工人继续当工人,码头的装载也需要人,等熟悉了之后,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货物的分配,比如绳索的捆绑,全是学问啊。

    除了这个,还有就是,码头的吞吐越大,那么吸引来的人也就越多,货物也会多起来,用这些工具把货物运到岸上,难道就不需要有经验的工人来运输了么?”

    张小宝在这方面想的比王鹃更透彻一些。

    王鹃也不笨,想了想,盯着张小宝说道:“我懂了,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放弃原来的行业,而是增加了一个部门,又让那些人多了一个就业的岗位,你要让他们做的是……。”

    “物流中间的物流,这些人以后不仅仅是帮着在码头各处做短暂的运输,还要帮着我们收集情报,就像庄子那边集市的定价权一样,我要用最快的时间知道哪个地方的各种物品的价钱如何。”

    张小宝已经习惯了把信息掌握在手中,现在算计这么多,早就觉得吃力了,他的棋只敢在一个县里下,没有那么多的信息支撑,他无法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和更长远的打算,对他来说,敌人的可怕不在于强大,而是未知。

    “你的心还真不小啊?连这也要用一番,你想干什么?”王鹃一听情报,也精神起来,她也是干这个的,甚至比张小宝还具体,张小宝只要求掌握,她以前是负责收集。

    “不干什么,有人不是说给他一个支点可以撬动地球么,那么我要说的就是,给我准确的情报,我可以扰乱宇宙,制空制海,都无所谓,只有控制了消息,才是胜利。”

    “你说的是制电子权吧?你的野心有多大?”王鹃对这话倒是理解。

    “我的野心就是有一天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想那啥就哪啥。”张小宝向往地说道。

    “哪啥?”王鹃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看着张小宝。

    “这个范围就广了一些,forexample,the……。”

    “你会不会说人话?知道你在世界各地漂泊了一段时间,不要在我面前买弄了,youkno?”

    “ye~!I……。”

    “张小宝!”

    “恩,明白,就是喝豆浆想熬白糖熬白糖,想熬红塘熬红塘。”

    张小宝看着王鹃那种不屑的目光,终于承认,有时候刻苦和努力,真的和天才仅仅持平而已,他想起来了,王鹃精通九个国家的语言,包括一些地区方言,这种人存在于世界上的时候,他就向世人宣布了,决定于成败的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

    “张小宝,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允许你想别的。”王鹃严肃地说道。

    张小宝点点头“没想别的,说点事实,也不怕你笑话,我当初努力地活着就是为了完成院长爷爷的遗愿,我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你把糖给我吃,我把好玩的东西给你玩,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你向我伸出手,这就是爱情了。”王鹃想了下回道。

    “那我为了不连累你,放开手呢。”

    “那是绝情。”

    “是不是应该是那个百年前写了山无棱,天地和,才敢与君决的人说的那样。”张小宝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句子来描述。

    王鹃气乐了“肤浅,你说的是什么?等回去,不用,今天晚上开始,你给我看诗经,让你知道什么叫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你说谁肤浅呢?还要不要夫纲了?”张小宝从来没听过么长的,以为只有那两句呢,一瞪眼睛,不满道。

    “你说我说谁呢?什么纲?”王鹃回瞪了回去。

    “对呀,说的对,什么纲不纲的,你听差了,我说的是,奈何桥头孟婆汤,端碗回首有断肠。谁道今生易相忘,只待明朝卧一旁。”张小宝反应快,连忙弄了一个顺口溜。

    “这么说我大上辈子或者是之前与你有缘了?”王鹃听着张小宝的话笑了。

    “缘不缘,百年修得共枕眠。共枕眠,大雨滂沱撑一伞。撑一伞,人海苍茫不相见。不相见,喜鹊飞腾月已弯。”张小宝见把话题转移了,马上继续这般来弄。

    王鹃伸手捂着嘴,把脑袋靠在张小宝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小嘴儿这个顺溜啊,说,骗了多少的女孩子。”

    “骗女孩子算什么?我一直盯着男的骗。”

    “小宝,别说了,先到临水第一家,我要吃点姜,恶心。”

    “那你别吐我身上,一天脑袋里面也不知道想什么了。”

    ******

    “贾兄,你可是来晚了,当要罚酒一杯才对,唐突了我等还没什么,可怠慢了佳人,你这罪可就大了。”

    临水第一家中,三楼的一处单间里面,刚进来一个人就被守在们口的人给拦住了,手上拿着一杯酒,非要让这人喝。

    被称为贾兄的人眼睛在屋子中扫了一下,看到那挨着庄户的一个女子回头观瞧,二话不说,接过酒杯,扬头饮尽,出声道:“一杯美酒亦杯淳,千万心绪牵佳人。”

    “好诗。”这姓贾的话刚一说完,就有人在那里大声喊了起来。

    “未然兄果然好文采,一杯酒喝下,诗潮就涌了出来。”另一人也跟着吹捧,听那称呼就知两人平时比较亲近。

    贾未然也不一脸得意拱手,抬起头来正准备承受下佳人的青睐目光,却发现那女子已经转过了头去,从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只留下一个婀娜的背影在那里。

    “未然兄,快,快,这边坐。”方才表示亲热的那人抬手招呼着,只是那贾未然并没有向他那里走去,而是来到了另外一扇窗户的旁边,把那里的一人给用眼神暗示走,坐了下来。

    “晓莹,外面的也没什么景色,不如一同说说诗话,总比看那些个人不和体统地光身子干活强吧?”

    刚一坐下来,贾未然就对着另一旁窗户那里的女子说道,可惜的是,那女子并为转头,他能看到的只是一个侧面。

    正在他还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人,应该是听到贾未然方才说话的声音,开口道:

    “贾兄这么说可是不对了,下面的人怎是光着身子,莫非没有穿裤子?那肩膀上还搭了一片麻布,在韩某看来,那片麻布比某些人的巾冠还要好看一些,诸位以为如何?”

    “原来是韩公子到了。”

    “没想到今日聚会韩公子会如此赏脸。”

    “韩公子快这边来坐。”

    在坐的人似乎都认识新到门口的这人,纷纷招呼起来。

    站在门口的人笑着挨个点点头,也不等别人说罚酒的事情,自己先倒了一杯“韩某晚到了片刻,该罚。”

    说着话一饮而尽,又走到窗户面前,站与贾未然身后,望着下面的情形说道:“韩某有几句顺口溜,正好说与众位听听,图一乐和,一条罗水两岸潮,三秋叶黄四季寥。五谷不足可多食?丰登哪堪守六爻。七转八弯入此地,九斛十石百肩挑。千万帮工如蚁聚,万千百姓得粟稻。十船辗转九村送,八里七程六时到,五典四德今忘提,三言两语一人嘲?”

    “韩旋风,你敢骂我忘了五典之常,君子四德,我和你拼了。”

    姓贾的还不差,知道人家说的意思,就是这一条河到了秋天,三水县的百姓没有粮食了,上哪里去守那么多是否穿衣规矩,急着把那些粮食挑下来,千万的人一起干着,给当地的百姓送去,哪怕是晚上也要送到,只有那些个忘记了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及君子四得的人才会在这里卖弄学问嘲讽那里的人。

    忍不住心中的气愤,转身向着姓韩的这人扑过来,周围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边拉着他,一边说着韩旋风的顺口溜好。

    “好热闹啊,这么多人,小宝,进来呀,哥哥姐姐们,你们说你们的,我们没捣乱,就是看看,不说话的,凳子也自己带了。”

    在那些人撕撤的时候,王鹃拉着张小宝走了进来,腼腆地对着别人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把张小宝给拖进来,一人拿着一个折叠的马扎,跑到墙角那里坐下了。

    ******

    今天状态不好,写了快五个小时,天气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喘不上来气,只一章,明天补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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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宝和王鹃想看看热闹,真的就过来了,拎自己的马扎,到墙角那里一放,挨在一起,抱着怀中的一个包,眨动大眼睛看那些人。

    这下那些个才子们都愣了,姓贾的也不找姓韩的拼命了,包括几个方才在一旁卡热闹的女子也好奇地把目光转到了突然进来的两个孩子身上。

    王鹃和张小宝过来的时候特意到这边专门给张王两家人留下的一个小宅院当中换了身衣服,王鹃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穿裙子了,身上是一条到腋窝那么高的粉红色裙子,肩膀和胳膊被一个半腰高的薄衣服给套住,虎头鞋上改了改,改成了她自己设计的小鸡样的毛绒团。

    披散开的头发上面斜着插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还专门用两个小竹片把眼睫毛给夹了夹,微微上翘,没有用胶固定,更自然一些。

    张小宝的衣服也是王鹃设计的,白色绸子的短衫,没有做那么紧,显得有些蓬松,直排开襟,五个纽襻只扣了三个,最下面和最上面的没有扣,下面是一条靛青色的灯笼裤,鞋的前面有一只大鹅的绒团。

    这两个样式的衣服还稍微和现在的有点不同,好在此时的各种服装都有人穿,希奇古怪的多去了,不用担心被人诟病。

    两个人这种打扮看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可爱得受不了了,尤其是当中几个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有意思的小家伙,若不是担心后面会有家大人过来,她们真想过去抱起来使劲亲两口。

    “这个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怎么上来的?多大了?”一个女子没有去抱,却在那里弯下腰轻声问道。

    三楼的这个地方可不好来,整个三楼,只有四个这样的房间,专门是从整个楼上探出去一一大截,下面基本上是空的,三楼的四个角处每个角只有一个这般的房间,是一个相当于圆形的所在,窗户开在周围,可以看到更多的景色。

    这算是第二好的房间了,从这里能够看到河,能看到山,还能看到码头,连接这里的外面还有一个房间,需要走过那个房间才能进到这里,那个房间有伙计看着,能让两个孩子进来,绝对不是伙计偷懒没看见。

    那就只能说明两个孩子应该常在这地方出现,伙计认识,家用应该有些家财,再看穿的衣服也能看出,那一身下来怎么要二三十两的银子,尤其是小丫头身上半披半穿的衣服,能看到里面那白皙的皮肤,却是领处发现那是三层纱。

    女子就是想知道两个孩子家中干什么的?以免没有答对好两个孩子,惹到人家。

    “这个漂亮的姐姐,我们是走上来的,今年四岁了。”王鹃回了句话,并给了人家一个甜甜的笑容,她也没说错,按虚岁算,确实是四岁,在有些日子过了年,周岁是三岁。

    张小宝这个时候没有出声,他觉得和别人这么说话不舒服,除了必要的时候,他不想装孩子,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例外,他喜欢让爷爷奶奶或者是父母抱着,再亲上两口,这点王鹃就不愿意,说他犯了孤儿综合症。

    “四岁啦,真懂事,那跟姐姐说说,你们过来看什么,家中的人不担心吗?”女子被小孩子夸,高兴了,她认为小孩子都是说实话的,哪里会想到墙角的两个小家伙在整个三水县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了,暗中撑着张王两个庄子,以小桥为分解线,挡住了一拨拨想要使坏的人。

    “不怕的,到时我们就回去了,没乱跑,来就是看看,不插话的。”王鹃依旧在那里露着甜甜的笑容,这是她和张小宝第一次跑这么远游玩,自然高兴了。

    “哦,那也别坐在墙角,到这里来,吃点东西,看看爱吃什么?临水第一家的饭菜比起京城的大酒楼也丝毫不差,更有一些别处没有的招牌菜,来,到姐姐这来。”女子招了招手,也不管人家两个孩子能不能听懂,给介绍了一下。

    王鹃摇了摇头“不去,你们吃你们的,我们自己带了些东西,娘说了,不能吃别人的东西,我们一会儿就走。”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不动地方,就窝在那里,别人也没有办法,换成旁人突然进到屋子中,他们会赶出去,找来伙计质问,可看到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撵人的话,更不想让伙计把人带走。

    这时的贾公子看到他心目中的佳人也盯着孩子,只能暂时放下来对姓韩的人的攻击,主要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论文采不行,论身体更不行,好在家世上面比这个人家强。

    想到家世,让他心中舒服了一些,三水县好,那以后他的日子也会好过,故此,他一改刚才的愤怒模样,对着心中的佳人说道:

    “晓莹,你看看下面,是否有哪一处瞧着不舒服,到是我让人给改了。”

    “贾公子,你这么说是不是要管着人家的地方了?此处是人家买下来的,你想改就改?”

    韩公子似乎看这个贾公子不顺眼,别人不敢说这样的话,他敢说,那个叫晓莹的女子听到了也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如此,三水县有了这个码头后,百姓的日子也会比平常好过,我看着还不错,真想改动点什么,不如把路好好修一修,尤其是过了桥的那一段,多铺点石头,以免冬天过后,雪化了耽搁运货。”

    “晓莹说的是,要修,路是一定要修的,这钱就由他们码头的地方来出了,都是他们运货把路运坏的,再过上几日,就找他们修,不仅仅修路,这里还要让他们修一个‘行在’。”

    贾公子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似乎这三水县他说的算一样。

    坐在角落处的王鹃却不愿意了,对着张小宝嘀咕道:“那个姓贾的口气不小,在这里给他修行在,他当他是皇上呢?”

    她说的声音小,这时众人也正想着姓贾的话呢,屋子中比较静,正好被人听到了,或许王鹃也是这个意思。

    贾未然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子,他不喜欢小孩儿,瞪着眼睛对王鹃说道:“小丫头不知道我是谁?问问你家中大人,敢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不敢,没说你,我和小宝说呢。”王鹃露出一丝害怕的模样,委屈地说道。

    “贾公子,一个孩子,你何必如此?小妹妹,他叫小宝啊,你叫什么呢?正是晌午,饿了吧,过来看看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们夹。”旁边一个女子不愿意了,这么好的孩子也吓唬,何况孩子还那么懂事儿。

    王鹃这回不那么害怕了“姐姐,我叫鹃鹃,我们自己带东西了。”

    见人家再次拒绝,这些才子美女也不管了,一边吃喝,一边聊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偶尔有几个女子会看张小宝与王鹃一眼。

    张小宝两个人也确实没饭,从面前抱着的包中往外拿东西,在那里听着众人说话,也吃起来。

    贾未然本来是想多和晓莹说些话,可发现晓莹总是看向两个孩子,心中气愤,看到两个孩子拿出来的一个油纸包里,似乎是一种熏肉,却绝对不是牛肉,在盘子中夹了一片酱牛肉,对着张小宝说道:

    “你叫小宝是吧,别吃那东西了,过来吃好的,我这里有酱牛肉,牛肉,平时吃不到的,你那猪肉酱的颜色不好。”

    张小宝无奈地抬起头来,把肉在手上拿着,让人能看到“牛肉确实不好弄,直接杀会有麻烦,你们吃吧,我们吃点这个熏鹿肉就行。”

    “你们吃,不用管他,他不知道什么是猪肉,什么是鹿肉,更不懂熏和酱。”韩公子这个时候畅快地说了起来,有两个女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贾未然脸色铁青,面子丢大了,说人家手里的肉不好,要给人家吃牛肉,结果人家的是鹿肉,牛肉的金贵是在于耕地用的牲畜,可也比不上那鹿肉啊,仔细看看,那鹿肉的模样,应该是脖子处的,上面还有筋头呢。

    人家手里拿着的一小片就能买面前桌子上的几道菜了,弄不好今天的事情就能传遍认识的所有人,咦?那是什么,小丫头拿出个粗竹筒,难道是想喝水?

    贾未然懊恼的时候,看到王鹃拿了一个粗的竹筒出来,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青笋汤子鸡汤,终于觉得有机会找回来点脸面了,说道:“鹃鹃啊,别喝水了,过来喝这个汤,青笋的,留到现在可不易。”

    “没喝水,吃东西呢。”王鹃小声地解释了一句,从竹筒里面抓出来一大团泡开的木耳,只有一个木耳,竟然是小碗那么大,自己咬一口,又送到张小宝的面前让他咬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韩公子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手指着贾未然,一手捂着肚子。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跟着笑出了声,有一个蹲到了地上,用手抓着头发想要止住笑声。

    众人开始时已经猜出来两个孩子家中的条件不错,可没想到不错到了这个地步,仅仅是鹿肉也就算了,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木耳。

    看着人家一口一口,没用多长时间就吃掉了,众人的心中多觉得有点可惜,那么大的木耳,可以炒一盘子菜了,或者是熬几份羹,就这么被两个孩子给生吃了,家中有多少钱能弄到这么大的木耳?既然能给孩子生吃,那就一定不会在乎。

    听着别人的笑声,贾未然已经不再生气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刚才说的话被小孩子告诉给家大人,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张小宝和王鹃又拿出来一个那么大的木耳,竹筒就空了,放到一旁,两个人把这个也吃下去,再拿出来的是大蒜。

    众人已经看愣了,蒜还没什么,都爱吃蒜,有的人到了吃饭的地方会先问问有没有蒜,没有就换一家,有就吃,可等着两个孩子吃完了蒜,拿出那两只四寸长,在一些冰块中镇着的大虾的时候,终于是再一次动容。

    这么长的虾竟然冰镇着吃,换成普通的人家会心疼的,平常偶尔吃到的也是一寸多长的,这样的虾应该有更多的做法,而不是弄熟了后冰镇。

    什么是奢侈,这才就是了,用珍贵的东西做简单的菜肴,轻描淡写间才是富贵的象征。

    众人看着两个孩子把这几样东西吃完,以为没有什么可吃的时候,张小宝又拿出来两个竹筒,这个是放在他的包当中的,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被他给抽了出来,也不洗一洗,直接用手把刺搓掉,放在嘴里大口地咬了起来。

    “鹃鹃,跟姐姐说说好吗?哪来的新鲜黄瓜?”被称为晓莹的女子终于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她最喜欢吃黄瓜了,夏天的时候,宁愿没有别的水果,也不能缺了黄瓜,尤其是生的,一天要吃不少。

    “秧子上摘的,姐姐想吃,恩,还两有根。”王鹃说着话,从张小宝的包里面又拿出来两个竹筒,站起身,跑到桌子这里,垫着脚给放到了晓莹的面前。

    “问你哪里有卖的,你能告诉哥哥吗?”贾未然刚质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两个小家伙背后的大人,又换成和蔼的语气。

    “不卖,多少钱都不卖,等冬天再说吧。”王鹃一边往角落走,一边说着。

    “你家中可是三水县的?”贾未然又问了一句。

    “恩,就是本县的,干什么?”王鹃回头反问了一句。

    “哈哈,三水县的,那就好了,你知道我是谁么?”贾未然一听两个小家伙的家在三水县,高兴了,傲然地说道。

    张小宝和王鹃没有像姓贾的那样追问,依旧吃着黄瓜。

    贾未然只好自己说起来“下一任的三水县县令是我爹,你们还不知道吧?”

    “新县令?完了,果然是从外面来的。”王鹃用唇语对着张小宝说道。

    “恩,还带了一个纨绔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从这就能看出新来的县令如何了,还没有消息传来,说明这县令在朝廷那边有人,一会儿安排吧,来了就要让他见识一下。”

    张小宝没有怀疑这个贾未然说谎,看看其他人的脸色就知道了,一定如此。

    既然不是本地提上来的,外面到的人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该做的准备要抓紧时间了。

    王鹃微微点了下头“那怎么办?难道给他个下马威?到时不让衙门中的人去接?按理说程县令应该等着新来的县令到了才能走,没想到先走了,只把官印等东西放到了主薄的手中等着新的县令到来。”

    “还不只这个呢,通常要等着过完年,新的县令下会到,听刚才他的话,应该不久后便来,下马威是要给的,但不能让衙门中的人不迎接,要接,必须是大张旗鼓地接。”

    张小宝一瞬间就想到了怎么应付了,到时还需要具体地看看,新来的县令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贪婪,不顾百姓死活。

    两个人在那里用唇语说话,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呢,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轻轻动着。

    贾未然因为是两个孩子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怕了,心里有底,问道:“你们家是哪的?跟我说说,到时候小事儿就帮帮你们。”

    他其实是想讨好晓莹,齐家的闺女,家中也是官宦,至于以后是否真的要帮,那得看看两个孩子的家人送多少的礼了。

    张小宝和王鹃还不等说话呢,那个姓韩就在旁边说道:“贾未然,你爹还没上任呢,你现在就欺负人了?找你帮忙,那不是有钱没处花了?鹃鹃,小宝,不要怕他,跟哥哥说说,家中有什么事情,哥哥找齐姐姐帮你们。”

    那个齐晓莹也跟着说道:“对呀,你们这么懂事,有什么困难就让人送到这里,我们以后没事儿就会到这里玩的,你们家中做什么的?”

    “齐姐姐真好,还有韩哥哥也好,我家种地的,小宝家也是,齐姐姐要常来啊?那把这个东西拿着,以后到了码头这边所有挂着画有稻穗的旗帜的店铺,吃喝一律只收七成钱,买东西收九成钱。”

    王鹃发现这个姓齐的女子家中应该不一般,能有一个接触的机会,马上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牌子,又用拿出来一块墨,用水沾湿,把手贴上,等黑了按在了木头牌子的后面,再拿出一把用来切肉的小刀,在上面刻了一个字,这才送到齐晓莹的手中。

    众人看着王鹃做的一系列动作,到两个人把牌子给了齐晓莹,一同离开后,这才同时吸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哪来的了,种地的,确实如此,三水县土桥村的张王两家庄子当然种地了,但他们种地和别人不一样啊。

    “贾未然,贾公子,你爹当县令,好大的官呀,张王两家庄子有事儿找你帮忙,哈哈哈,笑死我了,等你爹到了这边,看看谁求谁吧,你方才说话时候什么样的,想来两个孩子会告诉给家人。

    哦,还有啊,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建行在么?还要让人家出钱修路,鹃鹃和小宝都听见了,真懂事,你说这么懂事的孩子会不会忘记了你说的话呢?

    还是晓莹厉害,让人家给了个牌子,今天能少花许多钱,那牌子可不仅仅在这临水第一家好用,整个码头,凡是打着那面旗的地方,包括一些拉运的小船,都可以用,还有土桥村那边的水云间。

    晓莹,今天大家都在,他们就给了你一个牌子,以后有事情,你可不能不帮了,否则那小丫头会难过的,那么乖巧的孩子万一因为你不帮忙,哭起来,我都心疼。”

    姓韩的这个人对着已经呆住的贾未然说了两句,又对旁边手上拿着木头牌子的晓莹指了一下牌子的用途和她应该做的事情。

    贾未然木木地点了点头,他承认韩公子的话说的没错,到时还不知道谁求谁呢,张忘两家庄子,在上面早已挂名了,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三水县的繁荣,凉皮、煎饼果子、码头上的扛活的人、这里赶车的车把势,店铺中的伙计,租出去的地方,从外面运来的大豆,曲辕犁,酱油的低廉价钱,新粮换旧粮。

    整个三水县都已经打上了人家的烙印,还有那些个在这里写诗作赋的才子们,以及换取的那种手工绣成的诗文,哪一样不是让人感叹的?

    张家庄子已经深入人心了,他们关键时候说一句话,比官府的作用都大,不说别的,只要两个孩子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迷路了,在三水县中,许多人都会帮着保护,车马行的人甚至会派出一队车来护送。

    自己方才说什么了?完了,不用指望两个孩子给自己保密,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清楚那话意思?嘴啊,怎么就这么欠?

    就在贾未然懊悔的时候,外面的伙计进来了,现在没有人会问他们,为什么让两个孩子跑到屋中,人家自己店,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换成大人过来敬杯酒,那也是给面子,两个孩子那么可爱,一声声的哥哥姐姐叫了,面子也不小。

    “诸位,方才小公子和小娘子说给小的听,有一尊齐姓的小娘子拿了个牌子,让小的把牌子记下,今天所有的酒菜全免,并送与齐小娘子二斤新鲜黄瓜,以后若是想吃,只要让人拿牌子到此地,每日可送二斤新鲜黄瓜,若家中有来客,可在五斤内购买。”

    伙计说着话眼睛就看向齐晓莹这里,方才张小宝和王鹃一出去就打听到这个齐晓莹的家世了,也是朝中为官,几代人,代代有人当官,官虽不算太大,根基却不浅,送东西要大方,不能错过,许多人想送还没有机会呢。

    “啊?那么多黄瓜?太好了,以后天天都能吃到,伙计,拿着这个镯子,给鹃鹃,就说姐姐谢谢她了。”

    齐晓莹爱吃黄瓜,没想到人家直接就给送来了,只要拿牌子,天天给送,还能在招待客人的时候买上五斤,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腕子上的镯子给拿下来,递给伙计。

    “诸位,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贾未然越想越担心,准备先回家。

    众人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下麻烦了,等着小宝和鹃鹃两个孩子回去把事情一说,他父亲想要上任,那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等着贾未然走了,剩下的人相互看看,突然笑了起来。

    “今天实在是太好玩了,没想到会遇见两个孩子,要说这张王两家庄子,孩子是最幸福的了,从小就在一起,比那些个父母给找的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强多了,齐姐姐,你说是吗?”

    一个女子在那里感叹地说着,羡慕起张小宝和王鹃,打小就在一起,到时长大了,哪里会有什么隔阂。

    另一个男的长的比较魁梧,这时也说道:“还不仅仅是这样呢,看着刚才他们两个小家伙坐的地方,正好是墙角,叫小宝的那个总是用左边的一面对着我们,微微侧个身自,那个叫鹃鹃的,往后靠了一点。

    他们还有刀,我若是猜的不错的话,真有人想要对他们动手,不拿武器的话,至少也得受点伤,小宝的右胳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从身子的那面拿出来,他左手吃东西明显不习惯,别看他吃的顺畅,没当吃的时候,右边的肩膀都会跟着动一下。”

    “是啊,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右手总是挡着,难道他的右手不好用?怪可怜的。”方才说话的女子叹息一声。

    “什么可怜?他的右手拿着凶器呢,左边面对咱们,动起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借着转身的力量把右手的武器用上,让人不好防备,你想想刚才他们坐着时候的样子,鹃鹃是个女孩子,应该把双腿并拢,却是微微岔开,小宝更是一脚前一脚后。

    我刚才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若是有人冲过去想要伤害他们,那个小宝就会在捅出武器的时候直接转身,涓涓回在他后面换位,如果鹃鹃也能攻击的话,那换位一次后,攻击的人就会被小宝牵制住。

    按照他们的身高来算,只要刀够锋利,那王鹃就能把刀攮进别人的小肚子里面,这两个孩子可不一般,还好贾公子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不然真想欺负人家一下,很容易倒在这里。”

    那个身体强壮的人站起来,手上拿着一根筷子,一边说一边给别人比画,用一个凳子作为王鹃,他则是取代张小宝的位置,前面有人过来,他直接就一个转身用右手的筷子捅过去,脚下并不停留,捅了一下直接又一个挪位,身体正好是转了一圈,用筷子向回挥去。

    那个筷子若是刀的话,过去的人必然要挡一下,可他挪完了位置,那个凳子的地方正好露了出来,也就是王鹃了,只要有一把锋利的刀,两只手抓着,向前一扑,面前的那人空挡尽露。

    “原来是这样,太吓人了,两个孩子在那里坐着的时候也在防范着我们,贾公子多亏没有过去。”

    那女子终于是明白了这个位置转换之间的门道,她根本就没想到,两个孩子坐在那里也不简单,怪不得是背靠着墙角呢。

    韩公子也点了下头“确实不一般,这说明他们平时就受到了别人的教导,以张王两家的财力来说,弄两把好匕首太轻松了,或许上面还带着毒,贾未然这下难过喽,就是不知道,真有危险了,那个鹃鹃会不会出手。”

    “换成我,我就会,哪怕没有那么好的匕首,也要用头上的簪子扎一下,可最危险的是小宝,他要第一个去面对别人的攻击,鹃鹃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共同长大,是最幸福的人了。”

    齐晓莹一脸向往地说着,同时看了看旁边的韩旋风,这个旋风是号,真正的名字和字是,韩常、韩岁久,文才自是不必多说,只凭着那一眨眼的工夫就从一到万,再从万到一写出来一首诗,可见一般。

    何况他还佩带着宝剑,听人说他的骑术和弓箭也不差,家里只剩他一人,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当个游侠,靠着自己的努力,给人写点东西,或者是压压车、压压船什么的,没有多少钱,也不求人。

    坏事儿一件没做过,至少自己了解到的是这样,人也算豪气,听说当初有一次发水,有一家的两个孩子被水冲走了,就是他追上去,把两个孩子给托了上来,自己差点就被浪头给吞没,冲出去一里多才被一棵树给挂住。

    可惜,家世差了一些,或者说是没有任何家世,只有一个人,若是也有一个庄子的话,那自己……,哪怕比不上张家庄子,稍微平常一些的庄子也行,或许,想想办法,再问问鹃鹃她家中如何做的,到时给他弄个庄子不算太麻烦。

    恩,明天就去找鹃鹃,那么懂事的孩子,知道的事情不会少,他要是能多赚点钱,自己也有跟家人说的借口了。

    齐晓莹眉目展转之间就想到了这些,决定帮韩旋风一把,否则就没有时间了,现在家中就不停地给找人看,若不是那些人实在上不得台面的话,自己就要嫁人了。

    “晓莹确实非同一般的女子,换成我,我也愿意像小宝那样,站在旁边。”韩公子不知道是喝了点酒有些迷糊了,还是故意这样说的,说过了话,眼睛一直不敢去看齐晓莹,每当人家看过来时,他总会是稍微躲避一下。

    ******

    贾未然从酒楼中出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找了一辆车,多给了一倍的价钱,让人赶着向京城的方向而去,从这里到京城,骑马快的只要一天,稍微慢点的要两天,乘着那就得三天多。

    他这次过来也是想先看看三水县什么样的,原来打听到不少的事情,他觉得总比不上自己到这里亲眼见一下好,这回算是见到了,三水县的旱灾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不时地有船把粮食运过来。

    当地的百姓也在自己找活干,做小买卖的多了,在码头帮着扛活的人也不少,加上免去了税和调,秋收之后,百姓的家中还是有一些闲粮的。

    可唯一难办的事情就是张王两家庄子,他没到这里的时候便打听了,整个衙门其实对那两个庄子就跟对自己家人一样,甚至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用上八百里的急报来送喜。

    原本他还想找个机会见一下两家的人,谁能知道,这次的见面会在那种情形之下,两个小孩子全听到了,自己就不改提什么行在的事情,也不能说修路让谁花钱,指望着两个孩子回家不说,还不如快点到京城找到父亲商量一番。

    “兄弟,那个,你也是三水县中的人?”贾未然想了想,决定要找一些张王两家的错处,现在只能从车把势的口中得到了,故此扒着前面的窗口问了一句。

    “可不敢当啊,公子还是像别人那般,叫我马疯子的好,我确实是这里的人,原来是我爹赶车,可年岁大了,就不干这个了,正好交到我的手中。”

    车把势是个年轻人,听到人家的问话,连忙回了一句,同时把鞭子甩了一个响。

    “哦,兄弟,你怎么有这么一个名?不知道老伯现在如何了?听说这大旱,家中的收成都不多。”贾未然顺着话说道。

    车把势把当啷在旁边的腿收回来,又喊了两声马,这才说道:“我本就姓马,加上赶起车来快,像疯了一样,别人便叫我马疯子了,其实赶快就是那一天而已,我喝多了酒,也没想着马会累成什么样,使劲赶着。

    家父现在还不差,整天没有多少的事情,比起以前是强了许多,公子如此着急往京城赶,用不用我再催一催马?”

    “不必,万一累坏了就不好了,听人说,张王两家庄子那里有不少事情,就是土桥村的,据说是哄抬物价,不知道真假。”贾未然顺口问道。

    “假的,那边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他们从来没有干过哄抬物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眼红了在这么传的,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就让他知道我的鞭子抽在身上疼不疼。”

    车把势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在那里给张王两家庄子正名。

    贾未然明显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于是又问道:“那他们对你们也好?是不是平时给你们一些钱财,不然的话,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帮着他们买那种做酒后的酒渣滓。”

    听到这个,车把势笑了,说道:“确实有好处,正如公子说的,他们给我们一些钱财,只要我们在车厢上,或者是车的旁边弄一两面小旗儿,他们按月给钱,虽是不多,也比一点没有的好。”

    “弄旗?干什么用?”贾未然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想起刚才上车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车厢上有一个说某个布行的话,还画着图,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是可以给钱的。

    “这叫广告,我也不懂,反正只要放在车厢上,他们给钱就好了。”车把势继续说道。

    贾未然点了点头,这个广告的事情他知道,其实和一些地方找人去吆喝一样,无非就是又有图又有字的,识字的看字,不认识字的看图,可没想到连这些拉脚的车上也有了,好奇地问道:“那他们一个月给你们多少钱?”

    车把势又甩了下鞭子,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个不是那么准的,有时多,有时少,比如公子让我带公子去京城,那这一趟跑下来,我除了公子给的车钱,还会多得到十文钱,平时在当地,一个月是二十文,这个月我跑了两趟外面了,多得十六文钱,加起来就是三十六文。”

    “为什么多得?”贾未然想不明白了,这个事情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样子,相信弄清楚了回去告诉父亲,一定有用。

    “跑的远啊,让外面的人也知道这里有一个布行,那自然要多得了,我还要帮着发出去一百张印好的东西,这样就行了。”

    车把势回答的利索,并且把怀中揣着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贾未然看,贾未然接过来,他认识字,只见上面写的是那个布行的一些事情,还说拿着这张纸到布行买布的时候,在三水县乘车不用花钱。

    实在是希奇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儿,不花钱的话,谁来给那个车钱?难道车把势还能白送一趟?“这个布行是张王两家庄子开的?”

    “不是,他们没卖布,公子一定是想问,车钱谁来给吧?自然是布行了,咱们这些个赶车的和他们立了文书,只要把人拉过去了,不管买不买,都给车钱的,,比平常少一点,只有平常的一半。

    不只是布行,其他的粮行、肉行、成衣铺子,都是如此,只要有人拿着这样的纸,咱们就给拉到地方,让商铺给钱,还有,在三水县中,乘车的人走的远近价钱也都定好了。

    你不如想想小罗水到水云间,车中最多坐三个人,只收个一个车的钱,不按人算,需要十七文,从小罗水到衙门那个地方,只要两文钱,小罗水那边有座桥,从这边到那边,非要乘车,给一文,一直走到里面的那家卖烛纸的地方,也是一文。”

    车把势不厌其烦地给解释着,听的贾未然一会儿明白一会糊涂“那最少多少钱呢?最多又是多少钱?”

    “最少就是一文钱了,多的话不好说了,你非要让人赶着车到巴蜀之地,我估计怎么也要五六十两银子,还有,公子若是觉得这个速度慢,可以赶快一些,但钱也得加,马累了,这几天就不愿意跑了。”

    车把势把这些事情背的熟了,别人问起,张嘴就来。

    拉车的是一只骡子,通常也叫成马,拉的不算太慢,也不会看到旁边有草了就停下来吃,路不算太好,有点颠簸,车上没有任何的减震设备。

    贾未然晃悠着听车把势说,想要用自己能想到的理解一下,却发现越想越迷糊,只好继续问道:“为什么去那远的地方价钱贵了许多?自己走,一路上,有个二三十两也足够了。”

    “那不同啊,咱们这些人怕出事儿,公子想要让我的车去那地方,哪怕只有公子一人,也是两车两马同行,我这还少说钱了呢,一马会在车前半里处行走,一马在车后一里处行走,另一辆车空车相随,若是前车坏了,后面的车轮换,若是有危险,哪边出了事儿,哪边的骑马之人会提醒。

    就是这么一个规矩,比如晚上,价钱也会比白天的高一点,找同行相陪才可行车,以免遇到打劫的人,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车把势说起这个就高兴,这是车马行专门出来的规矩,以前哪有这样的事情啊,还不是程县令临走之前找东家商议的,这下晚上行车也不怕了。

    衙门的衙役今年夏天的时候陪了好马,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不间断地在整个县中往来巡查,这些东西都是码头那里交的税钱置办的,还多招了些衙役,在县中任何地方,哪怕最偏僻的村子,用不上一个时辰,总会有衙役骑马跑过。

    车把势想着事情也不保密,把情况跟贾未然说了一遍。

    贾未然这时听了恨得牙直痒痒,那税钱怪不得今年上交的少,给出的文书,只强调县中大旱,却不提码头赚钱,凡是说到码头时就是用有人行善举的话一笔代过,这钱全用在买马和招人上了,衙役不需要朝廷指派,县里自己可以找,这要用下去多少钱啊。

    他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弄这个位置搭上的人情,花掉的钱,就一阵阵心疼,来到本应富裕的县里,以为可以弄点好处,没想到上任走之前,把钱给用了,想要近一步了解用了多少钱,他又问道:

    “如此说来,县中的衙役应该过百了吧?那马是否也是如此?不知为何最远的地方用不上一个时辰,为何就有一个衙役过去,似乎从衙门到那边一个时辰不够吧?”

    “一百衙役?哪里够呀,原来就有差不多这些,现在整个三水县得有四百多个衙役,每人一匹马,我三叔家的孩子平时总是瞎混,这次也被招成衙役了,原本那个兄弟经常和叔叔婶婶吵架,让叔叔整天操心。

    这下好了,人变的老实了,也知道孝敬父母了,有了正事儿干,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更不去赌钱了,听说就在他当衙役的第二天,我那婶婶去衙门看望,结果他吵了两句,回头就挨了二十板子。

    县令说了,不孝敬父母的人,怎么可能对百姓好,还指望他们为了百姓的安危拼命呢,远的地方是一个时辰去一个衙役,就是这个衙役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另一个衙役骑马过去,人多,就好办了。

    小罗水和土桥村的地方,基本上一刻钟就会有两拨衙役过去,尤其是土桥村,派的全是以前的衙役,县令大人说了,不允许那里出任何事情。”

    车把势说到他爱说的话了,一口气说了不少。

    贾未然听了以后一愣,突然有高兴了,问道:“土桥村为何派了那么好的衙役,难道是那里不安宁?”

    “怎么可能不安宁?那里住要的是有两个庄子,张王两家啊,都知道的,他们那里有两个孩子,那金贵啊,小孩子容易上当受骗,万一不小心别人给拐跑了怎么办?

    今天听说两个小家伙到小罗水了,咱们这些人商量好的,只要看到了,就有人跟在后面,他两个绝对不能出事儿,多少人指着他们两个庄子活着呢,公子或许是没看到,那两个小家伙才好看呢,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没法比,哎~!”

    车把势说道张小宝和王鹃的时候,一脸的笑容,贾未然却是满怀的郁闷,就那两个孩子,精怪的吓人了,说起话,做起事情,丝毫不比大人差,他们在自己的庄子上能被拐跑了,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那里有几百个庄户,除了他们两家的,葛家庄子的也不会不管,水云间就在旁边,据说两个孩子身上有个哨子,一声响过,只要听到的人都会向那里跑,谁不要命了到那里拐人?

    这个事情似乎能做点文章,一个庄子,竟然让最好的衙役到那里去巡逻,他凭什么?对呀,就这点可以找他们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贾未然又问:“那就不怕别人向上报,说是他们私用官人?”

    说完这话,他等着看车把势担忧的模样,毕竟车把势也是一心向着那里。

    结果他失望了,车把势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怎么是私用呢,人家那里可是两个七品官,衙役也不是说专门保护他们,是说保护曾经出了祥瑞的地方,何况听说那有皇侄在那里,衙役多一点,他也安稳不是?谁敢乱说话?”

    “呃?竟然可以这样?”贾未然懵了,那里怎么就如此的错综复杂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出现。

    “公子,听你说这些话,你是不是要打什么主意啊?若是如此的话,公子还是快点下车吧,我就不收你这段路的车钱了,不然真等着公子出事儿了,我也要受连累,想动张王两家庄子,那就是动咱们的心肝一样,上千人跟着他们求活路,他们倒了,咱们怎么办?”

    车把势也不傻,听到坐车的人话里话外地都是围着那庄子转,不高兴地说了一句。

    “没,没打算,好奇,好奇而已,说说你们这里的小吃吧。”贾未然看看车外面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哪敢承认,人家把他扔着,他找到下一个能载他的地方,还不得累死?

    ******

    “小宝,快点找人到京城去问,那个新来的县令怎么就定下来了?要他的详细信息,财帛动人心啊,果真如此,好地方就不能让你有个好的官员。”

    王鹃和张小宝离开了酒楼,站在一条小船上,看着那被雨水打出来圈圈的河水,有点不满意县令换成外来人。

    “恩,已经安排人了,别急,他应该比咱们更担心,咱们才是主场,你看周围的小船就明白了。”

    张小宝一指旁边那似乎要走又似乎要转弯的十来只小船说道,那些小船有的会过一会儿离开,又有新的加进来,感觉上很正常,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小船把他和王鹃的船给隐隐地保护了起来。

    有别的船想要冲过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至少需要连续撞翻三条小船才行。

    ******

    本来想今天补个一两章,没补上,今晚早点睡,明儿早点起来,就能补上了,大家发点帖子吧,别说争议的话,也别骂我,还有不少精华呢,记住别一次发太多了,两三个就行,多了会被别人举报的。

    “走吧,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身份泄露了,站在这里,还要耽误人家船工做事情,伙计,上岸。”

    张小宝看着那些个自发守在旁边的小船,不愿意浪费别人的时间,撑着伞,招呼一声摇船的伙计。

    “好的,小公子,这便上去。”伙计把船向岸边划去,周围的船也跟着做了一次以这只船为圆心的画圈运动,正如那个车把势说的,张王两家庄子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关系他们自己,不少人都要依靠他们生活,两家的人绝对不能出事情。

    等着王鹃和张小宝来到岸上的时候,老天似乎也在配合着他们,方才还不算太大的雨,这下哗哗地砸下来,岸上,河说,立即升腾起一股雾气。

    一阵风吹来,张小宝无奈之下,只好把伞给立到地上,他和王鹃四只小手死死地稳住伞,为了能够挡住雨,两个人拿的是一个大伞,直径一米五的那种,身子矮,伞柄长,这下好处体现出来,周围砸到地上的雨水只能溅到他们身上一点。

    “小宝你冷么?好凉爽啊。”王鹃感受着吹来的水汽,问张小宝,她面对着风站着,张小宝背对着风,不少吹来的细微雨丝都被张小宝给挡住。

    “冷啊,怎么不冷呢,冷也得挺着,习惯了,这还有个伞,一会儿风稍微小点的时候就到咱们家的烧烤店了吃点东西,同时把衣服也换身。”张小宝打了个哆嗦。

    “小宝,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保护女人?”王鹃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抱住张小宝。

    “也不都是,有的男人喜欢让女人保护,我觉得一般愿意保护女人的男人都比较强势,说一不二是他的权利,那保护女人就是他的义务,在想得到的时候,总要付出。”

    张小宝想了想,理性地分析着。

    “那你呢?”

    “我也比较强势,可我还会听一些你的意见,毕竟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更专业一些,我觉得你这个人也强势,不明白是你家庭的原因,还是你当初所在的部门的原因。”

    张小宝一边说着话,一边让腹部的肌肉紧缩,这样的好处就是身体中胃的地方一直是暖暖的,并通过心理自我按时,让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肉放松,不然鸡皮疙瘩起来了,会让身体的热量消耗更大,鸡皮疙瘩本身的作用是减少散热,可身体所有部位都收紧,那会加快能量消耗。

    “你不是让人查了我的情况了么?怎么没查出我家的事情?”王鹃笑着问了一句。

    “没查到,那个小子知道的事情不多,只知道你原来的学习和训练的事情,你的家庭查不到,找了一个副部级的官员查你,也只是查出了姓名和你家人的姓名,其他的一概不知,因此,我知道你的家庭绝对不一般。

    我猜测,你爷爷或者是姥爷,也就是外公,某一个家门口会有战士持枪站岗,你确实很幸福,不是说你家人厉害,而是说你有家人,咦?风小了?”

    张小宝一想到当初让人查谁会来抓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遗憾,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哪怕再多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查到,可惜,回来后,王鹃的部分反应速度太快,正说着话的时候,他发现不是那么冷了。

    王鹃笑了下“不冷了?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人心的力量,你别总想着我家的事情了,恩,你猜的不错,我爷爷和外公家都有人站岗,但你的警惕性太低了,没听到什么声音?回头看看。”

    张小宝不是警惕性低,是冷的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到了调整身体上了,闻言扭头向后看,哪怕他已经习惯了许多事情,这一刻也不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红了。

    身后站了几百个码头上做事情的人,就那么站着,一个贴着一个,身上没有蓑衣,头上也没有斗笠,列出来一个长二十米,宽五六米的方阵,从那边吹来的风,根本就冲不破这道人墙。

    “确实没听到脚步声,怎么来的。”张小宝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又恢复到平静的模样。

    “轻轻的我来了,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雨中的脚步,风揉碎在人墙之外。”王鹃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诗。

    张小宝听懂了,点了点头“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在码头这里给所有干活的人弄一个自助餐的地方,三文钱两顿饭随便吃,酒水按本钱走,为了继续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让他们给这里咱们的店铺或者是水云间那边做广告,给他们定做衣服,上面要印上咱们的商标,不能便宜他们。”

    “小宝,你真是个好人,做好事儿还给自己找一个邪恶的借口,可惜,到了冬天这边的河就冻上了,他们又没有事情可做了。”

    王鹃把眼睛在张小宝的肩膀上蹭了蹭,她也被感动了,她和张小宝只是庄子上的孩子,可就是因为做了点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便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或许程县令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若是这些工人换成她和张小宝过来之前的军人他相信可能这样,但这些人没有那么强的纪律性,更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这些人心中想的其实就是和张小宝及他当初想的一样。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家中生活比以前强一点,那就要维护这个利益,自己和张小宝无非就是下了一个命令,不收取任何码头上工人的额外费用,没像别的码头,需要每天要额外交一些钱才允许你干活而已。

    “怎么回没事情做呢?冬天可以挖坑啊,过两天船少了之后就挖,雇他们来干活,挖大大的坑,要一个坑连着一个坑,上面搭出来架子在盖上土,或者直接让他们挖地窖,大一些的地窖。”

    张小宝这一刻是真的想给他们找个事情做了,不能让他们白白浪费一个冬天的时间,。

    王鹃想了下,说道:“是不是让他们挖了地窖好储存一些蔬菜什么的?那现在就得干活了,可码头上的活也不少。”

    “绝对不是,蔬菜不用管,挖地窖是为了放冰,河里的水冬天结冰了,就弄到地窖当中放着,到明年夏天拿出来,不指望给人吃,只要能够帮着镇一些东西,或者是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旁边放个冰盆。

    这都是钱啊,硝石也不便宜,等着以后程县令在京城那里有什么事情了,这边也能用船把冰运过去,既然决定培养他,就得给他准备好后续的事情,让他明白,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庞大的队伍。”

    张小宝思路敏捷,一瞬间就想到了继续让人有事情可做的办法,说给王鹃听。

    “对,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一刻……呵呵,不说笑了,那挖完了地窖储存完了冰,他们还干什么?凉皮冬天不好卖了吧?煎饼果子还可以。”

    “完事儿就差不多要开春了,家中有地的就去种地,没有的,可以组织他们帮别人种地,还可以上山菜一些山菜什么的,他们不是不愿意干活,是少了一个组织的人,我准备在几年内,把三水县的每一个人都和庄子有联系,谁敢动庄子,那就是动一个县的人。

    凉皮的事情好办,不能卖了就换,换成麻辣串,辣的东西似乎太少,麻也行,工具制作简单,别看咱们没有多少利润,甚至到后来别人可以仿制,可咱们的牌子能打出去,一提麻辣串,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王两家。”

    张小宝换成以前绝对不会想这种利润少的事情,现在环境改变了,他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让人们在生活中认同两个庄子。

    “好吧,这些事情你拿主意,现在咱们干什么?就站在这里等雨停?”王鹃承认,在赚钱的方面上没有张小宝的本事。

    “不能站着等了,去烧烤店,不然别人该冻感冒了。”张小宝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边挡风雨的人,与王鹃抓着伞向自己家的店走去。

    他们两个一动,那些人也跟着动,没有人说话,沉默中走着,挨着近,步伐也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结果就是,张小宝和王鹃在一旁走,另一边风吹来的方向传来了整齐的声音,哗哗的,在水中的声音和人群中产生了共鸣,远处的人都能听到‘轰轰’的动静。

    一路走到张家在这里的烧烤店的过程中,周围的店铺和躲雨的行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队伍,张小宝和王鹃在伞下显得更加突出。

    当来到了烧烤店门口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守起伞,回头看着那些一个个面露善意的人,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话在此时都是苍白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直接转身进到店里,不再回头去看那些人。

    店铺不小,开着低处的窗户,外面还有雨搭,店中吃东西的人清楚地看到那么多人送两个小娃子到了这里,又默契地转身离开。

    故此,当张小宝和王鹃眼睛四处看寻找位置的时候,许多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站了起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气场,它的出现不是因为你本身多么厉害,而是你身边的人怎么捧着你,我当初站在超市前面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我如何厉害,反而是有人认为我缺心眼。”

    张小宝小声地对着王鹃说道。

    “真的啊?不是某个人本身就带有的气势?”王鹃想到自己的爷爷和外公,总觉得张小宝说的不对。

    张小宝似乎知道王鹃在想什么一样,说道:“是不是想到你的家人了?那是你知道他们的地位,你比如一个高官,他到平常的大排挡去吃东西,坐在那里就是一脸的严肃,别的吃饭的人不会搭理他,只有服务员会问他吃什么。

    这个时候,有几个小混混在旁边喝酒,他把自己的威严拿了出来,对着小混混教训几句,你能猜到后果么?”

    “会挨打吧?”王鹃想了下说着。

    “不被打残废就已经算好的了,你板个脸,用对待下属的语气跟小混混说话,那难道就是气场?等一会儿警察来了,把小混混给围住,再过来几个人,对他恭敬地说话,这时候才是气场。

    哪怕他已经被打的他妈都认不出他来,哪怕他那原本好好的衣服变成了布条,那别人也会怕他,如果你在平时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别人退缩了,不是他们感受到了你的气场,是他们不想和你扯皮。

    我以前遇到不少这样的人,就是依靠他那种似乎随时要生气的模样,把一些不想找事儿的人给弄走,装啊,如此简单,有时我也装,但我装的时候通常会用直升机来衬托,不然人家不搭理我。”

    张小宝给王鹃介绍着一些关于气场应用的情况,王鹃点点头,她承认,张小宝说的没错,人与人交往的时候,你总是板着脸,做出一种对待下属的模样,有一些人不愿意和你冲突会退缩,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对你反感。

    于是她问张小宝:“那怎么样可以让人对你好,还尊重你呢?”

    “简单,你首先要尊重别人,如果你发现你尊重别人的时候,别人不尊重你,那说明人家有气场,把别人的尊重当成对是对他的献媚了,他以为你怕他。”

    张小宝又解释了一下,王鹃笑了,对着几个站起来的人说道:“你们吃你们的,外面雨大,他们就送我们过来了,不用管我们,小孩子,大人都想护着。”

    王鹃和张小宝身上都有淋湿的地方,可他们两个还是那种笑容满面的样子,这下让众人越发的觉得有意思了,尤其是王鹃说的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伙计,给两个小宝贝上吃的,记在我这账上了。”一个中年人看着张小宝和王鹃,对着伙计招呼一声。

    “看到没有,这也是气场的一种,真正的气场,不用别人去捧,只要你把你善意的一面露出来,那么同样有着善意的人就会喜欢你,当然,你现在就是板个脸,别人也喜欢你,小孩子严肃的样子更可爱。”

    张小宝这时换成了唇语对王鹃说道,王鹃点点头回道:“也就是说,无论我们什么模样,别人都喜欢是不是?孩子的好处就在这里,对吧?”

    “不,有些人他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向往,他的心已经冷到不懂得去珍惜和热爱了,那么就不会喜欢我们,比如那个贾未然,他先前是不愿意搭理我们这样孩子,后来态度变了是怕我们,他的心中没有光明,只有利益。”

    “那他活着不是很悲哀?”王鹃问了一句。

    “不,他可能觉得我们活的悲哀,那鸟儿嘲笑鱼不能在天空自由飞翔的时候,鱼可能也会想着,鸟的可悲在于它们无法在水中呼吸。”张小宝对着看向他的人露出笑容,用唇语对王鹃说道。

    “小宝,你哲学上一定不差,是不是到了大师的境界了?”王鹃挤了下眼睛。

    “没,真的把哲学学好了,我就不用去学各种心理学了。”张小宝这次想了一下才回答。

    王鹃和张小宝走想一张桌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小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能够盖百层楼的人已经不屑去堆沙子玩了?”

    “那要看从哪个方面理解了,在海边堆沙子的孩子,堆的不是城堡,而是梦想,我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在海边,她是个瘫痪的孩子,才四岁,她就在沙滩上画翅膀,各种各样的翅膀。

    我当时在和一个国家谈判,关于燃气应用的方面,其实就是一个骗局,陷入了一种冰河期,我想要让那种燃气用在自行车上面,污染少,其实就是欺骗,毕竟自行车用那压缩的燃气只要撞车就会发生危险,我是想用这个买断他们国家的燃气,比较便宜的那种,为他们国家的自行车服务。

    我在苦恼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我就问她‘你画翅膀干什么?’她说‘我走不了路了,那么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飞翔,画出来翅膀,伴我飞翔伴我闯’然后我就改变策略,我……。”

    “我知道了,国际上最牛气的诈骗案,不是诈骗的诈骗,燃气之我的梦想是飞翔,只那一次你就赚了一百六十个亿,那个国家把大部分预算放在了这个事情上,在带动他们本地的燃气储存和安全技术的同时,他们损失了大量的资金,让人无法评价他们是被骗了还是收获了。

    原来是你,行,你在为世界残疾儿童做出贡献的时候,也骗走了大量的资金,那钱现在是不是应该投入到我国的儿童基础教育上面了?厉害,原来是这样,你的那个诈骗已经被写到了教科书当中。”

    王鹃不等着张小宝说完,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评价张小宝的行为了,他一分前没花,就差点把那个国家给拖夸,可他却让那个国家的残疾儿童得到了好处,让那个国家的燃气技术提高了许多,故此,教科书的目录上才会写着不是诈骗的诈骗。

    她原来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是张小宝做的,听张小宝说出来,她没有去怀疑,她知道张小宝不会欺骗她,欺骗她对于张小宝来说没有实际意义。

    “不是说这个事情,我是想对你说,那个工程师其实不如小女孩,几百层的楼也不如那些沙滩上的城堡,这就是哲学,带着最单纯的目的和希望,有着无数的缺陷,就是艺术,就是真正的哲理。

    飞鸟不会因为腾空的身姿而做作,游鱼未曾因水中的游刃来自豪,那人类为什么就敢做了点事情去骄傲呢?我从来没去想过骗人后的骄傲,我知道,自己在如履薄冰,我收敛起所有的傲慢,只为了那一个遗愿。”

    张小宝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使劲喘息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王鹃坐在张小宝的对面,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小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了,你把生命投入到了梦想当中,我现在觉得真的很高兴,和你一起来到了这里,伴我飞翔伴我闯。”

    “我不指望飞翔了,我不会这东西,骗人还行。”张小宝把话说出来后轻松了不少。

    “我会呀,小宝,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给我盖几次毯子,我就给你做热气球,我可是高才升,十四岁的硕士学历,我的专业是法律,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王鹃笑着说道。

    “爱做不做,我才没那么不要脸呢,我从不照顾别人。”

    “口不对心,那晚上睡给我盖的毯子?我总是翻身。”王鹃继续说道。

    “石榴,一定是她,伙计,上炭。”张小宝说了一句低着头喊伙计。

    “伙计,方才我不是说了么,让你把账算在我们这一桌,你上的是什么炭?怎么是那个形状的?”刚才说话的人等着伙计来上炭的时候,不高兴地问道。

    伙计愣了一下,看看手上的铲子里面的炭,又看看那说话人的炭,解释道:“客官,他们两个到这里吃饭原本就不花钱的,用的炭自然也不同,您那炭还有烟冒出来,这炭烧起来没有烟,专门用竹炭打碎了,烤成了略微发白的颜色,这才重新压制出来的。

    这种炭您买不到,真的,比您那好不少,您就是不说,小的也不敢给小公子和小娘子上不好的东西啊,您看着菜就知道了,别人根本就吃不到。”

    伙计说着话,把盘子上的一样东西让别人看,竟然是一个半透明的东西,这是是把鱼肉给打成碎了,用烧的红红的铁板给强压出来的东西,直接吃也是一样,根本就不用烤,他不知道在没有氧气的时候,高压高温弄出东西的原理。

    那人听到此话愣了一下,等着伙计把炭放下,看到确实没有烟冒出去,这才相信,同时又不满地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用这些东西?”

    “本钱太大,除非您愿意多花钱,几倍于您现在的花消。”伙计老实地回答着。

    听到伙计的话,这个人觉得有点不服气,正待继续说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子对他说道:“夫君,别说了,若是妾身没猜错的话,那两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一个应该叫王鹃,另一个是叫张小宝。”

    “夫人此话当真?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刚才还要吵一架的人这时候安静了下来,低声问着旁边的女子。

    “夫君整天忙着大事儿,这等小事情又怎会知道,听人说啊,土桥村张王两家各有一个孩子,一难一女,打小的时候,刚睁开眼睛见过一面后,就非得在一起才行,按人家有的人说的话,那叫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从此呢,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就是形影不离,但凡出去,总是相伴而走,两个孩子还尤为懂事,从来不给家大人惹麻烦,遇到外人不像别的孩子愣愣的,他们总是先笑一下,只要是他们家中管的地方,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记得他们的模样。

    夫君来这里几次了,应该知道,从来没有伙计对别人称呼为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时候,不管大小,一律同样的称呼,方才夫君自然听到了,伙计一口一个小公子小娘子地叫着,不是对咱们这样人的恭敬,连上的炭都非同寻常。

    妾身以为,那两个孩子就是张王两个庄子上的小祖宗,不信的话,夫君站起来走过去看看,是否有人会拦着。”

    女子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可这个男的不知道身边女人的厉害,还真的站了起来,向那边走去。

    刷的一声,就见旁边两个桌子上面同时站起了八个人,有四个人是青衣紧身,有两个看样子是读书的人,还有两个穿着衙役的服装。

    随着八个人站起来,刚才说话的伙计也是‘啊’的一声,站到了张小宝和王鹃所在的桌子前面,他的一声喊出来,马上又进来两个伙计,一个站在过道上,一个迎着那个走过来的男子。

    “客官,您要什么东西?”迎上来的伙计一改先前那种笑容,提防着问道。

    “不要什么,我看那两个孩子好,想过去说说话。”这男的也不是傻子,从周围人的神色上就发现不对了,似乎真的像夫人说的那样,两个孩子就是那两个庄子的小祖宗。

    那八个人他刚才也扫了一眼,正是两个孩子进来的前一段时间,还不到一刻钟,尤其是两个衙役,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面。

    “客观,真想去说说话,那小的得搜一下身了,还请客官见谅。”那个伙计看了眼张小宝和王鹃,见到两个祖宗点了头,这才又继续说道。

    这个男的实在是太好奇了,平时谁敢搜身?除非是店铺不想开了,此刻迎着伙计的目光,见伙计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好答应“好,搜吧,收完了我总可以过去了吧,呵呵,你这里对孩子还真挺照顾的。”

    伙计也不客气,直接就过去搜了一遍,从这人的身上搜了两钱碎银子还有一串铜钱,直接当到那女子的面前,才说道:“客官请。”

    “这位兄弟也想过去看看?我正好也要过去,不如一同?”那边的一个衙役这时突然说话了,向前迈了两步,挨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宋叔叔你也在啊,不知道我们那个小弟弟如何了?是不是整天哭闹?”王鹃这个时候站起来对着衙役打起招呼。

    衙役一听到王鹃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回道:“好,那小子一天到晚的哭啊,动静还不小,一看就是个淘气的玩意,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弄了,我和兄弟到这里巡逻,正好看到了你们,家里人还好?”

    “恩,谢谢宋叔叔惦记,其实啊,小弟弟哭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么就是饿了,要么就是冷热不舒服,还有也可能是想要尿尿,要多看着点,最主要的是,给弟弟弄个小床,一定要放在墙角,不是挨着窗户的,是挨着门的墙角。

    在那两边的墙上弄一些暖色的,哦,就是红色的布,要厚一些,还有弟弟的床周围也不能有太大的空的地方,哪怕弄一些袋子,装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放着也行,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哭了。

    是这样吧,小宝,该你了,别总让我说,你在这方面懂的不我多,还要怎么办?出出主意。”

    王鹃笑着给出点子,说着说着,发现张小宝一直不出声,用手碰了碰他。

    张小宝只好开口:“还有就是要经常抱着小弟弟,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要两个大人把小弟弟放在中间,在床的脚下位置拉起一个布帘子,头上也要多放一个枕头,这样小弟弟就不会哭了,除非是饿了,或者是尿了。”

    张小宝因为是孤儿,专门研究了这方面的事情,孩子就算是再小,也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那就是把他能看到的空间尽量弄小一些,还要是暖色的,加上两个大人守在一旁,他就会觉得自己一直处在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空间的拉伸才是最重要的,孩子通常对于高低没有太多的印象,他敢从几十米的地方直接爬下去,没有那种概念,可对于周围环境的大小却是最直观的。

    尤其是晚上,只要他的目光看不到周围,那么他就会害怕,在黑暗中,他的体温哪怕下降零点二度,他也会马上醒过来,用哭声来召唤保护。

    很多时候家大人不明白,只是嘴里哼着声音去哄,结果作用非常小,最正确的方法就是把孩子抱在怀中,孩子通常会在几秒钟之内再次睡去。

    大人无非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但一直无法摆脱,除非想他或者是王鹃这样的,专门训练过的,知道通过心理暗示来调整身体,这也是为什么庄子主院在晚上总有巡逻的人,那些个内院的人会睡得安稳的原因。

    姓宋的衙役听到张小宝和王鹃的话猛点着头,换成别人他怀疑,可这两个小家伙,他一直非常信任,他听人说过,在快到一岁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就从来没有哭过,张王两家的主宅,下人起夜,也不在害怕,周围的明暗哨,时刻保护着他们。

    “好的,等我回去就安排,平时孩子应该吃点什么呢?只吃奶水?哦,多亏庄子了,孩子他娘的奶水一直都非常足。”

    衙役开始向张小宝和王鹃讨教起来,同时心中感激不已,夫人的奶水足,还不是人家庄子给的东西多,那个县中的小饭店,基本上是每天都会给送一份熬得奶白色的鱼汤,里面放着一些青菜,却没有盐,还有猪肘子也是每三天给送来一只。

    这种贴心的照顾让他无法回报,今天正巧听到有扛活的人说两个人要到这边来,他才提前招呼伙伴一同到了这里等着。

    王鹃想象着孩子那好玩的样子,说道:“还可以给小弟弟多喝些果汁,不要太酸的果子,要选甜的,小弟弟一定喜欢喝,没有果汁的话,那就喂一些米粥,最好是放点糖,哎呀,这个忘了,应该让人给小弟弟送点白糖的,等会就去安排。”

    王鹃说的没错,孩子都是喜欢吃糖,不是因为糖甜,是因为遗传,无论任何食物,最后人体吸收的时候都会变成糖份,小孩子在不懂事儿时候,受基因影响,也是爱吃糖,这是生存的需。

    还有一点就是小孩子不怕吃腥的和油腻的东西,你给他吃肥肉,只要他能咬动,他也爱吃,鱼有的大人不想吃,就是鱼腥,孩子不怕,一切都出于本能。

    张小宝这时也补充道:“等在大一些,就给他吃糖伴饭,不用任何盐,小弟弟也会喜欢的,这边的米要熬碎了,不然太硬。”

    张小宝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院长爷爷,当初有一些小孩子被送来,就是这么喂的,弟弟妹妹们也长大了。

    “好的,我都记下了,这位兄弟,你不是想说话么,坐,坐在这里就行,我站着。”

    宋衙役把张小宝和王鹃说的话牢牢记住了,对着旁边那个男的指了一个在张小宝和王鹃对面的位置,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按在这人的肩膀上,让其坐下。

    这人此时真的是相信了,面前的两个孩子绝对是张王两个庄子的小祖宗,早已听闻衙门中的人对他们两家好,未曾想到竟然好到这般地步。

    “恩,那个……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了。”这人坐下,看了眼旁边的衙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不烤什么,就是烤点蒜,外面的雨大,又冷,怕生病,吃点蒜好,伙计,给每张桌子加一条鱼。”

    王鹃拿起那个被压得半透明的鱼,放在架子上面,抹上一层油,稍微烤两下就分来放到张小宝和自己的碟子里面,与这人说着,招呼一声伙计。

    这人看着王鹃烤的那个应该叫鱼片又不是鱼片的东西,问道:“小妹妹,不抹点辣酱什么的?”

    “不抹,抹了就是辣酱的味道了,吃这个只有吃原味才是最好的,这位叔叔,哦,哥哥尝一尝,宋叔叔,一会儿带几个这样的鱼回去,给小弟弟没事儿咬一咬。”

    王鹃又说道。

    王鹃说这话的时候体现出来的就是大气,换成年岁大的人,别人或许会认为是假装的大方,可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那只能让人觉得,这是人家的家教好,那种一直保持的笑容,稳当的模样,让吃饭的人又羡慕又感慨。

    “夫君,过来看看,这边有好事情。”就在这个男人为难的时候,跟他来的那个女子突然出声。

    这男人对张小宝和王鹃抱歉地笑了一下,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对着女子问道:“夫人,你说什么好事情。”

    “哦,夫君看看这个,肉一放到架子上,就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好玩吧?”女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把自己的男人给招回来就是不让男人难堪,没想到男人竟然连这点事情也不懂。

    “哦,真变了,呵呵,夫人,那咱们先吃。”男人看到夫人瞪过来的眼神终于是明白了,笑了一声,附和起来。

    周围几个桌子上的人羡慕地看着他,或者是看着他的夫人,这家中有一个好的女人,真的可以让男人少遭许多罪。

    “小宝,那个女人很厉害啊,方才我就听她分析了,这会儿又能帮着男人少点尴尬,可惜那个男人实在上不了台面,否则成就比现在更高。”

    王鹃嘴里咬着鱼,对旁边的张小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张小宝把串好的蒜放在架子上烤,不时地翻一下,回道:“我觉得那个女人才是最幸福的,至少男人没有觉得被一个女人帮着丢面子,有多少女人厉害的家庭当中,男人不说检讨自己,总是在那里生气?

    男人啊,有些没本事的总认为丢面子,真正懂得道理的才会摆正家庭的位置,我觉得我爸就不错,我妈管着整个家,我爸从来不插手,只一心的读书,谁敢说他没能耐?没能耐的人能找到我妈那么好的老婆?

    你看,我在家中表现的够强势了吧?我爸也不说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若是出现危险,我相信他一定会站在我和我妈的面前,哪怕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看看内院的人,哪个敢看不起我爸?男人在对家人退让的时候不是没有尊严,那是气度。

    青山不以花开叶落而欣喜悲伤,大海,不因潮起潮落而伤感,天空不为云卷云舒而而忧愁,这就是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退避三舍不是败了。”

    “那我说话你听么?”王鹃把张小宝烤好的蒜夹下来一个,放到嘴边问道。

    “听啊,当初你让我从榻子上下去,我不也是先骨碌下去了么,那么高,脑袋都震到了,你没发现我傻了不少么?”张小宝也咬着蒜说道。

    “谁让你那么厉害的,十五米高一纵而下不受伤,九米高墙可以徒手攀爬,榻子才多高一点。”

    “那是以前练的好不好,你让我现在从十五米高的地方跳下我,我就和烤的这条鱼一样,成片了,何况我也不是垂直跳的,是有一个横向的力,落地时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减震动作。

    人类的极限不是十五米,有人从四楼不小心掉下去,同样没有摔到,那也有十二、三米了,还是垂直的,这说明,人类可以有更多的浅能激发,我没天赋,那是用无数的伤痛换来的。”

    张小宝丝毫不以自己的本事而骄傲,他知道那其中的辛酸。

    王鹃略微想了下“也是,听说一百多年前,刚解放不长时间,那个时候就有飞贼能够从四楼跳下逃脱,我所在的部门一直在研究一种事情。”

    “什么事情,难道是跳楼?”张小宝好奇地问道。

    “什么跳楼,是梦游,在梦游的时候,人类通常能够发挥出身体的极限,你比如一个跑一千米需要六分钟的人,他在梦游的时候,可以从十几层楼的上面,顺着流淌雨水的管子爬到地面。

    还可以横着挪到旁边三米左右的窗户处,按照正常来讲,不可能的,在他做这样动作的时候,有一种恐惧的心理会影响他的发挥,但梦游的情况下,他可以做到,并且完成的很轻松。

    你看,跳远的记录是九米多,那么正常人跳个助跑跳个六、七米就不错了,可咱们内部的记录,有一个梦游的人,在没有什么助跑的情况下,从两个相距八米五的楼上跳过来又跳过去。

    当然,后来检查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损害程度比较大一些,但他毕竟跳过去了,为什么?就因为他在那个过程当中,发挥了身体的极限,刺激了浅能,他的肌肉和骨骼,包括供氧,在那一刻是最完美的。

    如果战士在打仗的时候都能如此,那么就是特种部队也要靠边站,我们二处,就有这样的研究项目,抓你一个是想要弄到钱,另一个就是研究你的身体,可惜,也不知道是你太厉害了透支了生命,让你得了重病,还是你本身的运气不好,把我给带到这里了。”

    王鹃终于是把以前从来没说的事情讲了出来,轻松了不少。

    张小宝愣了一下“这么说,你们是不是弄了什么药物?可以让人在那一瞬间获得更大的帮助?”

    “恩,有,一直都有,否则那运动员也不用检查尿液了,可我们的研究部门发现,人体本身就可以分泌那种激素,我们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对你的寻找,那里相信会宣布失败,谁让你这么善良呢?愿意换一个孩子,那时应该定义为善良,哪怕按照你犯的罪枪毙十次也是轻的。”

    “远去了,已经是故事了,还是想想眼前吧,我准备拿出来五千两银子在新的县令上任之前,铺到三水县中,你帮我想想,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我们必须塑造出一个形象,亲民的形象。”

    张小宝不想谈论原来的话题了,只能当成一场梦,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醒来是清晨。

    王鹃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地想着,五千两的银子,不少了,除了给整个县各条路都修上不够,其他做点事情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要不咱们每家发点油?还能剩一些钱,一家给个几斤,不妥,不妥,那给他们修修房子?这钱花的更少,修,不是重新建;或者是给他们发点烟花与鞭炮,留掉过年会不会潮了?”

    王鹃在那里出主意,说一个自己就否定一个,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干脆不想,把一只虾放到架子上烤。

    张小宝也在努力地思考着,他要在新的县令到来之前把庄子的声望再提高一次,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收大粪吧,人的就算了,专门收牲畜的,让他们给晾干了,我们收,价钱可以稍微贵一些,除了这个再收点臭鱼烂虾等东西。”

    “你要做饲料?”王鹃疑惑地问道。

    “不可能的,味道那么难闻,自己家用,不是有一部分中田和下田么,明年轮更,养一年,都变成上田,其他的就喂鸡,还能剩钱,用不了那么多的银子,剩了就给他们盘炕,差不多正好够用。”

    张小宝想了一会儿出了这么个主意,他这回可不怕别人说他傻了,以前别人都说,每次张家庄子做事情,想不明白的会说傻,通过几次的事情,相信那些人能改一改了。

    “也好,就这么办,吃几口就行了,走,换衣服去。”王鹃没有烤那么多东西,剩下的也就不用扔了,吃掉虾,拉着张小宝向外走去。

    衙役也跟着离开,另外四个人相互看了眼,再次分散,远远地坠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后。

    “小宝,你说衙门咱们用不用帮着修修,他们的规矩是当官的不修衙门,我看破败不少了。”

    换过一身衣服的王鹃与张小宝坐在门口,看着外面那大雨,闲聊起来。

    张小宝的眼睛一直盯在雨雾上面,闻言说道:“恩,你提醒我了,修,一定要修,不仅仅是修好了,还要增加一个让百姓告状休息的地方,趁着新的县令没有到来,让百姓习惯这个事情。”

    “你太坏了,是不是等着新的县令到了,觉得这个地方不合规矩给撤消了,会被百姓骂?那他的威望要降下来许多,那用不用百姓报案的时候可以直接对巡逻的衙役来说?”

    王鹃明白了张小宝的意思,在一旁跟着补充。

    张小宝使劲点了两下头“好,好主意,如此一来,衙门中的事情就更烦琐了,他要是个能吏,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若是一个通过其他渠道上来的人,有他罪受。”

    “可我听说今年的县令选拔,都是由李隆基亲自来弄的,可能出差错么?”王鹃又问。

    “他也是人,又不是精密的仪器,是人就会判断错误,他真那么厉害的话,姓安的节度使谁指派的?姓李和姓张的宰相,谁安排的?对了,李珣那小子最近干什么呢?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怪想的。”

    张小宝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皇侄的邻居。

    轻轻弹奏轻轻唱,流水伴我淌。去时落叶曾飘荡,归来或青黄。家中阿娘迎门望,念儿在他方。轻轻弹奏轻轻唱,流水伴我淌。

    一行队伍全是由十岁到十五岁的孩子组成,正走在一望无际的田地当中,里面有个孩子可能从小就受到了不同的教育,竟然还带了个琵琶出来,跟着走的时候在那里唱着。

    “小黑,你能不能不唱了,又没有离开家多远,听你的意思是一辈子不回来了,闹心。”

    这人正唱着的时候,旁边一个人不愿意了,对着他抱怨道。

    “你说谁是小黑,我黑么?我最烦别人瞎给人家起外号了,地缸,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被称为小黑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回了一句。

    那个小子也不高兴了“你骂谁地缸呢?我现在矮点胖点,我以后还不长了?你小黑的名字大家都叫,谁让你夏天的时候掉到泥坑当中,不会家洗,还跟我们玩的?”

    “你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叫,别人同样在叫,别管以后如何,现在你是又胖又矮,你等着倒霉吧,根本不应该来,听说这次和前两次的不一样,我看你能背多少东西?”

    小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打扰他心情的人,又讽刺了一句。

    “那就走着瞧,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东西多了压趴下你。”外号地缸的人也不服气。

    队伍穿过了田地,前面就是一条小路,通向哪里,大家都不清楚,这时李珣开始让人宣布此次的规则,他听了张小宝和王鹃的话,准备来一次真正的野外生存。

    首先就是改变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水补给的安排,而且也不管白天晚上了,没有帐篷,除非哪个人准备退出了,才会被安置起来,想要帐篷可以,自己背。

    不仅仅是这样,他也让人尽可能地多带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同时也不限定每天要走多远,直接就是看看谁最先到地方,那里似乎最快也要走上四、五天,这个过程当中,不允许家大人给孩子东西,也不允许孩子自己跑到某个商铺中去买。

    想要喝水,简单,自己带够了,或者是喝旁边河中的,水有没有毒可以让人帮忙看一下,吃的也是如此,能找到什么吃什么,坚持不下来,那就离开队伍。

    这次的人不算太多,只有八十个,完全是为了给他弄一个清晰的生存训练的事情让他写给父亲,乃至于送到皇叔那里。

    队伍在路上暂时停下,随着李珣手下人的喊话,这些孩子开始准备起来,包裹他们都学着张小宝和王鹃当初的样子做了,占了半个身子那么大,一点不小。

    家大人在忙着往里塞东西,又塞那肉干的,塞水的,塞衣服塞毯子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李珣也在给自己塞,他专门与张小宝和王鹃讨教过这些事情,准备的比较充分,毯子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这个就是肉干和炒面,原本他想弄点张小宝做出来的方便面,可觉得太占地方了,只能放弃,还有就是两个水袋,一双替换的鞋,以及一个小铲子,加上那种套碗和生火用的火镰。

    当众人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家一同上路,小路并没有那么宽,不可能所有的人并排走,分成先后,这时李珣学聪明了,跟在一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人后面,只低着头看人家的脚,机械性地迈步,这样会减少精力的消耗。

    “张小宝和王鹃怎么没有来?”队伍中的一个人在那里嘀咕着,牙咬得紧紧的,似乎和张小宝与王鹃有深仇大恨一般。

    这话让李珣听到了,扭头看了说话的韩永耀一眼,他知道,这矛盾是因为他引起的,心中好笑,这个小子不敢报复自己,把仇都放在了人家两个小孩子的身上,别说人家没来,来了的话,难不成韩永耀还有什么办法?

    打,人家两个打他一个,在沙漠中后来问清楚了,他是被扫趴下的,比野外生存,凭借他那点本事,怎么可能比得过身后有高人教导的两个孩子?

    “若是这次遇到他们,我一定让他们知道厉害,哼,竟然敢把我给弄倒了,我不服。”韩永耀继续说着。

    “你不服的事情多了,别在我旁边嘟囔,闹心。”李珣皱着眉头看想韩永耀,不满意地回了一句,他对张小宝和王鹃的印象还不错,别看是两个小孩子,说起话来跟个大人一样,知书达理。

    那么小比起现在的韩永耀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若说两个小家伙从小生活在宫中还有情可缘,但人家是在庄子上的,只能说明背后的高人教导的好,李成跑到那里,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道与高人说的怎么样了。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高人总是给李成出一些好玩的题,看着简单,做起来却非常不容易,希望到时候他回来,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

    韩永耀听到自己的话别人给打断了,正想反驳一下,突然发现是皇侄,马上把嘴紧紧地闭上,怕惹祸,可心中更加的难受,对张小宝和王鹃的恨意也更大了。

    他不敢招惹皇侄,只好走慢一些,等着别人过去,这才又嘀咕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块地有将近六千亩呢,封赏了四千亩,都占了吧?等我回家以后再找你们算账,没那么容易给我放倒的,赚钱?让我你们有命赚没命花。”

    “永耀,说什么呢?谁得罪你了,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法子。”韩永耀刚嘀咕完,旁边一个听到的人凑过来小声询问。

    “还能有谁,就是抢了我家要弄到手的那个地的张家庄子与王家庄子的小屁孩儿,上次在沙漠中,趁我不注意,给我踢倒了,他两个怕我打他们,跑的那个快啊,眨眼就没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韩永耀看了眼旁边的人,认识,平时想要见面,经常能遇到,挨着他家的庄子,比他家的庄子大,把遇到的事情稍微改了改说出来。

    “啊?他们两个给你踢倒了?听说他们两个还不到三岁,你怎么弄的?在沙漠中?什么时候?”这人听到此话,心中好奇,也不管是否会让韩永耀难过,在旁边问道。

    “对,就是他们两个,一男一女,沙漠野外生存啊,他们报的是小孩子五岁的年龄,别看年岁小,长的可不小,还一肚子坏水,我是不小心,才被他们两个一起给弄倒的,你还不知道我么?我打他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你看,今天就没有遇到吧?他们怕了。”

    韩永耀给自己找着借口,又示意这个人向周围看看,果真没有张小宝和王鹃。

    “是呀,真怕了。”这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顺着话来说。

    旁边的另一个人则是看不上韩永耀,插话说道:“谁怕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今天没遇到他们两个,你是没见到人家两个在草原上飞身跃马的动作,吓死你啊,你有马长的高?

    人家了两个相互配合,在空中可以变换身形,遇到了,一个搭着另一个,飞起来踢死你,你以为人家是软柿子好捏啊?两回的野外生存,哪次他们不是跑到最前面?沙漠中,那天最后你哭的时候,人家在那里一路小跑。”

    听这话就知道了,说话的人是经历过那两次野外生存的人,在他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张小宝和王鹃那种坚韧的烙印,他就是沙漠中最后走在前面三人中的一个,眼看着两个小孩子从背后跑着强超过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一刻他真的服气了,他记得当时听到两个人跑过去时喊的一二,一二的话,同样的步伐,同样的摆臂,直到近了帐篷,声音依旧回响在耳边,再想想当初草原上那上马时震人的一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与人家比。

    韩永耀明显不喜欢听别人赞扬张小宝和王鹃,把头一扭“我没和你说话,兴易兄,我和你说。”

    “好,和我说。”被其称呼为兴易的人点点头,他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事情,还真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

    “那你帮我想想,怎么能收拾他们两个,我跟你说,他们家中多占了地,封了四千亩,结果他们把那近六千亩都给占了,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韩永耀一直憋着一口气,希望别人帮帮他,他自己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

    “哦,这样啊,我也听说他们那里的事情了,我觉得不应该先说地,要从别的地方让他们知道厉害,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听我说……。”

    这个人想了下,把嘴凑到韩永耀的耳朵旁边说出了主意。

    “这能行么?你让我那么做的话,万一被官府知道了,我家也有麻烦,不好下毒的。”韩永耀听了这人的话,有些犹豫。

    “怎么能不好下呢,你两家挨着,趁晚上派过去两个人就行了。”这人继续强调着。

    “那好,听你一次。”韩永耀终于是同意了。

    ******

    今天补一章,埋伏笔来着,写的慢了。

    秋雨过后,多了丝丝的清冷,水云间酒楼处也真的是名副其实了,野生的鱼还没有冲到这里,本地的也找不到,酒楼中的人只好从庄子的池塘中捞出一些,放到酒楼中间的那个用网围起来的地方。

    一楼那能够钓到鱼的周围的桌子也变成了客满的情形,只有这几张桌子可以一边吃一边钓,比起别处来说,价格也要贵上一些。

    今天不只是这里的客人多,一楼比的地方及二楼,同样是有不少客人在那里吃饭,每个客人的身上几乎都带了一个牌子,上面写有号码。

    等着拿个人的号码快要到了,就有伙计专门过来招呼一声,客人便跟着伙计来到二楼的一个包房里面,与张管家商量买大米花的事情,就是那个崩出了大米花,用糖粘好,切成一块一块的零食。

    至于里面怎么谈,外面的人不知道,凡是出来的商人,有人询问也是不说。

    “伙计,过来,问你个事情。”二楼一个房间中,两个一瘦一胖的商人相对而坐,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边吃喝,他们的牌子上面的字数有些靠后,等不及中,只好叫伙计过来询问。

    伙计笑着走过来,恭敬地站在旁边“客官您说,只要小的知道,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大米花的米是原本用来做种子的稻子?被雨水淋了,可是真的?”胖商人以为一会儿进到那屋子中时需要好好谈谈价格,先多准备一番,比如说你的大米花淋了雨,就要降价等等。

    伙计眨巴两下眼睛,轻轻咳嗽一声清嗓子,这才说道:“客官竟然也知道?有,有这事儿,那天您是不知道啊,那家伙,我跟您说,人那叫一个多啊,天黑的什么都看不到,眼看着雨就下来了。

    大家着急啊,尤其是粮行的东家们,急的火上眉毛,您猜怎么办的?点灯笼,那家伙,半个天给照亮了,镰刀甩的刷刷的,稻子一片接一片倒下去,可惜,还是没来得及,正收着呢,咔嚓一声响雷,不知劈死多少人。

    接着,黄豆那么大的雨就砸了下来,那家伙,你就听吧,到处都是哗哗的动静,小的在这边二楼看着,眼瞧着那还没割的稻苗被大雨给砸趴下,稻粒被砸的四处乱飞,那家伙……。”

    “伙计,你说什么呢?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你站在这里,能看到那边的稻粒飞?我问你,那些稻子发霉了吧?”

    听着伙计在那里吹嘘,瘦的商人不满地把伙计的话给打断。

    伙计丝毫不觉得尴尬,笑了笑“客官说的是,是小的听别人说的,让客官见笑了,您问发霉没有?没,绝对没有,您听小的继续说,当时听人说,那十几个粮行的东家急哭了,那家伙,看着就可怜。

    您猜怎的?张家庄子把被雨淋的稻子给收了,还补卖了一些新的种子给他们,他们感动的,那家伙,一个个都说庄子好,哭的比先前声音还大。

    别人遇到这事儿就完了,张家庄子却是没在乎,连夜把淋的稻子收好,接着就开始剥皮了,剥完皮就放到……一个东西里面,往火里一送,整个庄子都听到了咣咣的动静,那家伙就跟打雷似的。

    等小的第二天下午去看,那家伙,您猜小的看到什么了?您一定猜不到,小的眼前出来了,哎呀,吓人呢。”

    “什么就吓人了?”伙计连说带比画的,还真的把两个商人给吸引住了,说到关键时候,突然停住。

    “客官问的好,什么就吓人了呢?您放心,绝对不是小的看到了大虫或是野狼了,那些玩意咱们这里没有,有也不怕,庄子上有护苗儿队,您是不知道,护苗儿队厉害着呢,那家伙……。”

    ‘哗啦’,一串钱扔到了桌子上,瘦的商人没出声,就那么看着伙计。

    “小的那天看到了庄子院子中铺了一些板子,板子上面是纸,小山一样的大米花就堆在了纸上,白花花的一片,旁边还有人在那里熬糖,好粘那些大米花。”

    伙计一改刚才的模样,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个人想知道的话给说出来,同时也拿起那二十来文钱放到自己的袖子当中。

    “恩,那你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大米变成的花么?”胖商人又问。

    “不知道。”伙计想到没想就回答出来。

    ‘哗啦’又十一串铜钱扔到了桌子上,这回比上次多出一倍,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揣的,怪沉的。

    “不知道,您别往出拿了,知道小的也不能说。”伙计干脆把话挑明了。

    两个商人互相看了一眼,瘦的点下头,胖的对伙计说道:“想不想换个好地方做事情?”

    “想,那也不知道,管家说了,小的过些天就要到别处当掌柜。”伙计这个时候也不笑了,对着两个人认真地说到。

    瘦的商人打量了伙计一番,沉吟了下“那你要好生做事,听说张家庄子那里最近在往外卖小鸡,你知道有多少没卖出去么?”

    “您说小鸡?恩,卖,不只是小鸡,小鸭和小鹅都卖,多呀,真多,那家伙,小的今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小鸡在庄子上来回跑着,叽叽叽叽地叫个不停,那才好看呢,有小的巴掌一半大,毛茸茸的。”

    说起这个,伙计又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手也比画上了,两个商人听着,同时叹了口气,换了一串十几文钱的串子,推到伙计面前。

    “大概有六千多只剩余的可卖,庄子上要先给庄户,还有周围庄子的也是,您想买的话就得快些,不然别比人知道了买走,什么都剩不下了,小的这里有一个单子,您二位看看,上面写着各个家禽的大小和价钱。”

    伙计把钱收起来的时候,说了两个人想要知道的消息,还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写有字。

    胖商人接过,又递给瘦商人看,上面写的多少天的三种家禽的价钱,公母也分开来算,还说应该喂什么东西吃,哪种省钱,哪种长的快,很详细。

    “找谁去谈这个事情?”瘦商人把这张纸折好揣起来。

    “一会儿到了您二位的号时,直接找张管家说就成,若是您自己运回去,价钱那就看看您能讲下来多少,若是让庄子运,还得加钱。”

    伙计说完这话,看到两个人的眼色,马上退了出去。

    ******

    中午十分,天暖和了一些。

    八十个孩子在有走累的,找一个树下的地方,蹲在那里开始吃东西,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包,沉是沉了些,里面的东西没少装,有水有肉,还有人装了一些洗好的水果。

    “永耀兄,你安排人回去做那个下毒的事情了么?”给出坏主意的那个被韩永耀称为兴易兄的人这是凑了过来,手上拿着半条羊腿,小声地问道。

    “哼哼,兴易兄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兴易兄尝尝我家给我带的羊排。”韩永耀把手里几块熏制的羊排递了过去。

    “好,安排了就好,永耀兄也尝尝我这个羊腿儿,我这次带了三条。”兴易拿羊腿的肉交换了一下。

    两个人在那里阴阴地笑了起来。

    李珣这时也在吃东西,身边还有几个当初一同从草原到沙漠,再到现在坚持下来的人围着。

    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和那些个第一次过来的人就不一样了,身上装的最多的东西是水,根本就没有整只的烤鸡,也没有羊腿和羊排什么的,更不会带酱牛肉,全是各种各样的炒面,这里面有一些硬硬的肉干。

    抓起一把塞到嘴里,再喝上点水,慢慢地嚼着,嘴边和手上沾的一点沫子也用舌头舔走。

    “李公子,看他们带的东西,似乎坚持不了几天,难道您真要打他们板子?”一个人吃完嘴里的东西,轻声问道。

    李珣沉着脸,看了一圈大吃的人,冷哼道:“当初就是这般说的,他们愿意来,早提前让他们知晓这次的路程远,竟然还敢带那么多占地方的肉与骨头,打,路程已经分成十份,少走一份五板子,敢耽误我大事儿,我绝不轻饶。”

    李珣说的大事儿就是把这些情况总结一下,到时给父亲,让父亲同意他派其他人进行更长时间更恶劣地方的野外生存等事情,现在还没加上情报的获取与反侦察呢。

    李珣说完,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珣想了下又说道:“到时真正赶过去的人,除了进士科外,其他几科我会给他们一个乡贡的出身,赏罚分明。”

    “多谢李公子。”周围几个人一听皇侄走私情给到地方的人弄个出身,纷纷道谢,不然凭他们这点岁数去考,未必能考出来,还要走门路,十分困难。

    “李公子,咱们带的这些炒面似乎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估计得半个月,到时吃什么,您给透露一二?”旁边一人高兴中突然想到,背包只那么大,太多了走不动路,到时吃光了,还怎么补充?草现在已经黄了,野菜也不能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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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几个不只这一人担心,别人也是如此,背包装多了就背不动,安排好的距离大概需要走半个月,无论怎么装也不够。

    李珣从张小宝和王鹃那里得到了秘籍,一点也不担心,笑着问众人“都带铲子了吗?”

    “带了,可铲子也没有用啊,野菜不能吃了,嚼到嘴里和木头一样。”方才说话的那个人连忙点头,并且从背包中把那个张小宝和王鹃当初流传下来的铲子给拿了出来,现在他们每人都有一个。

    “带了就好,其他的不用管,带盐了吗?”李珣又问了一样东西。

    众人一同点头,毯子、盐、铲子、套碗、石灰、火镰、绳子、能伸缩的棍子,已经成为了他们必备的东西,哪怕是少放背包中点吃的,这几样也不能缺,否则容易出事儿,还有一双备用的鞋,底下带小疙瘩的那种。

    “那就不用怕了,我这次比你们多带了一点东西,素油,装了一小筒,到时可以分你们些,不怪你们,以前你们不知道。”李珣只说带了东西就行,却不说是干什么用。

    众人明明非常想知道,又不敢逼问,只能记下这个话,等到时看看,炒面加上水,李珣这些人吃的快,吃完就上路,根本不等别人。

    其他的人见皇侄走了,也纷纷跟上,好在他们吃的东西可以拿在手中,不必蹲在一个地方吃。

    ******

    漫山枫叶红,小径入幽丛。亭高转路见,楼矮寻途中。研墨留诗满,落笔待纸空。樵夫偶歇坐,细说秋意浓。

    张小宝和王鹃把那身看着好看,穿着碍事的衣服换了,在几个人的保护下,登旁边的这座山。

    不来不知道,等着转了几个弯,走在小路上看到前面那修建的亭子,还有观赏用的小楼的时候才知道来此地的文人一点不少,或许秋天正是那些大诗兴大发的时候,凡是遇到的亭子及楼,全让人写上了诗。

    没有地方写了,就有专门的人把一张白纸挂在那里,让人继续往上描,有的人已经把笔沾好了墨,发现刚挂上去的纸被人占住,只能等待。

    “小宝,你看,这诗写的好,今天是深秋,我来爬山头。家禽也在爬,一鸭一崖悠。这人歌唱的一定好听,咿呀咿呀呦。”

    王鹃看着那一笔鸡扒字,小脸通红地与张小宝说道。

    “恩,是不错,好诗。”张小宝跟着夸。

    “原来这个小公子和小娘子也看出王某的诗不错了?真是心有感念啊。”

    张小宝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正要提笔写诗的人就在那里接口说道,说的两个人一愣,竟然遇到了?

    王鹃嘴动了动“小宝,以后记得提醒我,把姓倒着写,我才不要和他一样呢。”

    “好的,我比较庆幸,他要姓张的话,我就把姓分开写,上面是弓,下面是长。”张小宝表示理解。

    这人刚才说了一句,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停下动作,又说道:“那你二人可知王某的诗是何意思?”

    他还真不嫌弃面前的孩子小,当成两个能说上话的人了。

    王鹃看看张小宝,对他使了个眼神,张小宝撇了撇嘴,说道:“按我估计,这是一首心怀天下的诗,从最后一句便能知晓,一鸭一崖悠,一只鸭子站到了悬崖的边上,看着就担心它掉下去,连一只鸭子都能如此对待,又何况人乎?”

    “不妥,王某这诗乃是一首写已往事情的感怀诗,这个小娘子,你来说说。”这人并不打算简单地放过张小宝与王鹃,摇了摇头,看着王鹃期待着。

    王鹃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眼睛盯着那‘诗’上面,想要从中弄出一个感怀往事的意思。

    “哦~!我知道啦,你家中一定养着鸭子,你到秋天想家了,就爬上来,正好看到别人的鸭子,你就想啊,家在海角,我在天涯,家中有鸭,这也有鸭,你就感怀了一下,对吧?”

    王鹃憋了一会儿,终于是把话说出来了。

    这人点点头“恩,虽不中,却不远矣,我是看到这鸭子,就想,你为什么不是野鸭呢,那样能够飞很远,难道你想从崖上跳下飞起来?我若是长了翅膀,定要回家看看。”

    “恩恩恩,对,就是这样,好有意境,那王大哥你忙着,我们先上去了。”张小宝连忙附和,说完话,拉起王鹃的手就要向上跑。

    “且慢,我观你二人,似乎不错,难不成没有感怀的句子?如二人已往的事情,去年,今年的都好,不如也在这里留下份墨宝以供后人观瞻。”

    这人把张小宝和王鹃又拦住了,非要让他两个写点感怀的事情。

    “鹃鹃,你写吧,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付一个,咱好走。”张小宝这次让王鹃出头,他那字写的能将将比这人强点,练的时间太短。

    “好……好吧。”王鹃只好跑到这人那里接过笔,把纸铺在石桌上,准备落笔的时候说道:“我不会写诗,就随便写点好玩的,感怀,一定感怀。”

    王鹃说着话,一手柳体的字就写出来了,手腕的劲儿还没有练出来,稍微软了点,写完扔下笔拉着张小宝就跑。

    等着两个人离开,这人才笑着去看王鹃写的东西,‘啦啦啦,你是风儿,我是沙。’

    “呵呵,小娃子就是小娃子,写的好玩。”这人看到前几个字,笑出声来,旁边的人也好奇地凑过来,念道:“啦啦啦,你是风儿,我是沙。吹过浮萍曾一朵,偶尔笑落花。”

    旁边的人看了看纸上写的字,又看看这个姓王的,跟着笑了两声,什么多没说,直接走了。

    “王公子,不知道你这张纸可否送与我?”就在这个姓王的琢磨王鹃写的东西的时候,一个也是刚到的人走到近前,看了眼字,对着他说道。

    “这个……。”

    “王公子,我这里有一百文钱,换与公子手上的字也行,公子方才也要写,不如我再出一百文,如何?”这人马上又说了一句。

    “好。”姓王的也不拿捏,见二百文要到手了,直接也写了一个,连着王鹃写的那个在被亭子中的人抄一遍后,卖给了这个人。

    “去,把这张速速送到大人那里,告诉大人,王家庄子的小丫头写的。”这人接过东西,转身急着向回走,走出一段路,对迎面来的人吩咐道。

    来人答应一声,小心地把字收好,转身跑了,这人则是拿出姓王的写的东西,扫了一眼,暗骂道:“狗屁不通。”

    团成个团,甩手扔到了旁边一个让人拿木头刻出来的张口的蛤蟆嘴里,那是专门的垃圾箱。

    一个在路上背着筐,手上拿着扫帚的人,在一旁扫着路上出现的树枝与小石子,看了这人一眼,又瞟了下另一人离去的方向,不急不忙地扫了扫脚下的地,转身向别处走去,刚过个弯,速度突然加快。

    盯着前面那个离去的人的身影,一直到了山下,看那人跑着朝码头而去,他对旁边车马行的一人说了两句,很快一匹马载着人也朝着那边去了。

    ******

    “太吓人了,一会儿绕路走,可别再遇到他,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瞎说话了。”与张小宝一路跑到山顶上的王鹃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恩,太执着了一些,希望他参加科举考的不是进士科,那笔字也够戗,恩,站在这里看着下面,确实敞亮,就是地方没有修好,只有一个平台,没有围栏,万一掉下去就不好了。”

    张小宝张开胳膊,感受着吹来的风,看着下面的景色,高兴地说道。

    王鹃也跟着说道:“对,弄完围栏,还要在下面加两张网,我怕有人站在围栏上感受更高处的风情,可惜没有那么好的钢缆,不然顺下去一条,那就更好玩了。”

    “好,走吧,下去了,把尾巴甩掉,咱们看看那湖修的怎么样了。”张小宝小声说了句,拉着王鹃从另一条路向下走,保护的人依旧跟在后面。

    下山就稍微慢了点,没有大路,还崎岖,楼梯也是人从山上凿出来的,旁边仅有一条绳子保护。

    等来到山下,那边并排地停着三辆等着拉客的马车,保护的人先是把那三辆车围住,等着张小宝和王鹃钻进去,这才只护着一辆车朝衙门的方向快速而去。

    那辆车刚一离开,旁边的第二辆车也有两个人上去了,吩咐一声车把势,同样向衙门的所在行去。

    等着第二辆车走了,剩下的最后一辆车转个方向,马蹄发出踏踏的声音,去那边的湖泊。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这第三辆车停下,车门打开,张小宝和王鹃从里面出来,看着已经有了水,还再修着周围坝的湖泊,拉着手跑过去。

    “好啊,等着坝修完,就可以挖一条渠连到小罗水那里,等明年夏天来此地会方便许多。”王鹃站在湖边的亭子里计划着。

    “恩,不错,就是山上没有泉眼,不然的话,连下一条小河,让那些才子佳人玩曲水流觞。”张小宝稍微有点遗憾。

    “小宝,你说是谁跟在咱们后面?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王鹃说起了尾巴的事情。

    那些人跟踪的实在是太不专业了,竟然能让人看出来,从早上出来,一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就换了两拨跟踪的人,不知道提前去布置,一直跟在后面,是觉得他们自己太厉害了,还是觉得自己与张小宝太傻了。

    这种跟踪的方法,实在是侮辱别人的智商,太嫩了,甩掉他们不用费什么心思。

    张小宝微微摇了下头“我哪知道谁跟来的?对张王两家庄子好奇的人多了,任何一个都有可能,等追踪的人回来,或许就清楚了,你写的东西被拿走了,他们应该是留着研究,爱谁谁吧。”

    “小宝,一会儿咱们还出去玩哦,然后再让他们看到,再把他们甩了,让他们见识一下。”

    王鹃可能是觉得生活太无聊了,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好,就这么干,等着天稍微暗一点,去河边划船。”张小宝赞同道。

    ******

    “笨啊,怎么就跟丢了?说吧,在哪丢的?”

    三水县衙门旁边的一个宅院当中,两个跟踪张小宝和王鹃的人站在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面前,低着头挨训,他们乘第二两车,一直跟在第一辆的后面。

    结果第一辆车到了衙门旁边,就停在那里,周围保护的人各自散去,车把势把马卸下来拴在一旁的树上,找了块石头坐在那里打瞌睡,结果等啊等啊,一直快到晚上了,车中还没有人出来。

    天稍微暗了,车把势似乎要把车厢整理下,周围的板子全卸了,让他们两个看到那空空的情形,这下他们傻了,人呢?怎么没了?

    “说话,问你们两个呢,在什么地方跟丢的不知道?好好想想,两个孩子也看不住,还小聪大聪呢,就凭你们的笨样,也敢叫这个名字?”那人坐在那里,让两个人回忆什么时候丢的人。

    “应该是那些人散去的时候,把张小宝和王鹃藏到了衣服当中。”小聪想了下,说道。

    “不对,衣服里面藏个人我们应该能看到的,我想是过桥的时候,他们跳了下去。”大聪反驳着小聪。

    坐在那里的人气乐了“你们不是在后面跟着么?那桥上有栏杆的,你跳一下我看看?再想。”

    “那就是车把势卸车的时候,他用马挡住了车厢,对呀,他把马绕着车给牵走的,那时张小宝和王鹃跑出来,跑……不对,周围都能看到,没有遮挡的地方,哪呢?”小聪说着说着,把自己的话否定了。

    大聪也想不明白,在那里扰头。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说道:“发现张小宝和王鹃了,就在码头那里,上了一条客船,应该要到别的地方去。”

    “好,多派人手,大聪,小聪,你们也快走,记住,这次不准再跟丢了。”坐着的人微微颔首,瞪了两个人一眼。

    “我这次跟着上去,多让人看着。”小聪保证,大聪也是一脸坚定的模样。

    等着两个人到了码头这里,正好看到船上的灯笼下面站着张小宝和王鹃,对着河面指指点点,似乎说什么高兴的事情。

    “大聪,他们在那里。”留在这里的人指着船上的身影对大聪说道。

    “早就看到了,走,上船,再安排几个人雇小船守在旁边,看看他们想去哪?”大聪把火气发在了这个人身上,自己带上几个人过去,让小聪在外面看。

    张小宝和王鹃也发现他们两个跟踪的人,相视一笑,转身进到一个这只船中间最大的船舱当中,里面有不少的人,这艘船设计的与别的有所不同,中间专门留个位置让人在这里吃饭、喝酒、闲聊。

    想要回去休息,两个出入口,只有一层,不然上面的梁撑不住。

    张小宝和王鹃在人群中插过去,转身进了一个门,一会儿的工夫,又进去两个人,等着大聪带着人找到留在船舱中监视的人的时候,张小宝与王鹃还出来看看热闹,再回去。

    “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进去几个人了?”大聪这下确定了。

    “四个,张小宝、王鹃,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留守的人回答着。

    “好,现在是六个,又进去了两个,五个,出来了一个老头,进去一个小孩子,给我看牢了,过去一个人,别让他换了,四个了人了,出来个大人。”

    大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并且让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通往别处的地方。

    “大聪,那个刚才进去的小孩子出来了,没错,还是那个,现在是三个人,张小宝、王鹃,还有一个人。”看着的人中一人从那边回来。

    “进去五个,现在里面是八个,又进了两个,十个,出来三个,进去两个小孩,十岁左右,不管,出来四个,还剩五个人……出来两个,进去三个,又出来两个,盯好了,里面还有一个,还……还有几个?”

    大聪数着数着愣了,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大聪,我记的呢,还有一个,出来了,现在里面没有人了。”旁边一个人还在那里笑着说呢。

    “没人了?张小宝和王鹃呢?笨死了,怎么数的,给我进去看看。”大聪这次懵了,第一个向那边冲过去,其他人也跟着跑,等着把门推开,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也没有。

    “快,跟我找小聪去,他在外面呢。”大聪喊了一嗓子,当先向外面跑去,这时船还没有走,要再等一会儿,人上的差不多了才会行驶。

    小聪正在外面守着呢,小船上有人,码头上有人,桥上也有人,他不相信还守不住,等了一阵子,船再过会要走的时候,突然看到大聪从里面跑了出来,借着那船上的灯光看去,似乎非常慌张。

    小聪连忙迎了过去“怎么了大聪?”

    “没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的,你看到了么?”大聪抓着小聪的肩膀紧张地问道。

    小聪疑惑地问道:“什么没了?我看到谁了?”

    “张小宝和王鹃啊,他们两个没在船里,我们一直盯着,盯着盯着就没了,他们出来了么?”

    大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派个人进去,可那好象是人家的租下来的船舱,派人进不去。

    小聪这回明白了,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了,你没盯住,我在外面没看见,一定在船里面,你安排人上船,跟着走,到了下船的地方就让人看住,这船是去京城的,路上能停三次。”

    大聪咬着牙下了命令,手下上船去了四人,他则和小聪往回赶,必须汇报才行。

    临水第一家三楼挨着桥这边的那个半圆形的房间里,张小宝和王鹃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大聪小聪两个人带着其他人忙乱的样子,一直笑。

    王鹃看看张小宝无奈地叹息一声。

    “太没有成就感了,他们为什么不记进来出去的人长什么样子呢?光想着咱们两个了,完了吧,又跟丢了,进来两次三个罗在一起的孩子,他们就没发现,出去四个两个罗在一起的孩子,他们也没发现。

    就不知道小孩子两个罗一起,穿上大的衣服把脸挡住,换成大鞋,用木棍加长手臂这些招数?”

    “呵呵,走,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到县城的夜市吃小吃去,这边没有宵禁,不知道京城那里如何。”

    张小宝准备继续打击一下对方,他已经知道那个宅子了,大聪小聪跟着第一辆车,还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两个人说着话下楼,乘船到岸边,也不掩饰,直接向夜市的地方溜达而去。

    ******

    “公子,张小宝和王鹃躲到船上了,已经安排人看住,外面站一个,哪怕是小船接应也能看见,里面守一个,还有两个等着轮换,保护他们的人应该知道有人跟着了。”

    大聪和小聪回到了宅子,对着依旧坐在那里的人汇报着。

    这人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看到他们进哪个船舱了吗?”

    “看到了,可那船舱后来就没有人了,我一直盯着,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或许是船舱的地方又连到别处的暗道。”大聪找了一个最符合当时情况的说法。

    “什么暗道?那艘船根本就没有暗道,当初就专门让人查看过,所有的木头纹理都没有错,更没有拼接的样子,笨啊,还是把人给跟丢了。”这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聪哆嗦了一下,想要解释,张了张嘴,一声没说出来。

    “公子,我在外面守着,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出来,一定是在船上。”小聪这时帮着大聪说话。

    “报!”小聪的声音刚刚落下,门外转进一个人“公子,在县中的夜市上,咱们的人看到张小宝和王鹃两个在那吃煎饼果子呢,王鹃还要了一份凉皮的那个汤水,在一个卖烤肉的地方,他们让人烤了几只土虾。”

    “恩,知道了,下去吧。”这个公子应了一声,等着来人离开,眼睛转向大聪和小聪,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看。

    “公子,是不是他们下面给船弄个窟窿,进水里去了?”大聪傻了,努力地找借口。

    “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方才你不是说数着人么?怎么又进水了?进去是会少的人,笨啊。”这个公子也纳闷了,平时大聪和小聪挺伶俐的两个人,今天怎么弄的,跟一次丢一次。

    小聪在旁边同样想不明白,邪了啊,转眼就没,看着公子那阴沉的脸色,小声地说道:“公子,这次我一定不会跟丢,我再去。”

    “去吧,都去,跟着,跟丢不跟丢有什么用?人家想做点什么事情早就做完了,好好去看看,学学人家,明天让人找到宋公子,一早就去,别等人家找上门,跟他说,咱们没有恶意。”

    这个公子放弃了惩罚两个人的心思,挥手像赶苍蝇那样往外赶。

    大聪小聪不懂,同时出声“公子,他怎么找咱们?”

    “你们可以跟人家,人家难道就不会跟着你们?你们跟丢了,难道你们以为人家也同样会跟丢?人家到现在没有让衙役找上门就是等着呢,明天过去,我就弱了人家一头。”

    “公子是说他们也跟着咱们了,没看到,我和大聪一直小心,衙役过来有什么用?还敢抓人?凭什么?”小聪有点不相信。

    公子气笑了“呵呵呵,不抓人,把你们拉去瞧病,知道什么病么?脑袋进水了,快滚。”

    大聪和小聪一头雾水地跑了出来,站在宅子的门口,还警惕地四下里扫了几眼。

    “大聪,看到人了么?跟着我们的?”小聪问道。

    “没呀,公子说是就是,快走,公子生气了,今天我一直跟到晚上,明天白天也跟着,不信又能跟丢。”大聪回头看了眼宅子,哆嗦了一下,快步向夜市走去。

    等着两个人到了夜市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一人吃掉一个煎饼果子,快要吃饱了,正在吃虾,这次的虾小,一寸来长一只,活着从水桶中捞出来,等烤好了就变成红色,掐掉脑袋连皮都不用剥。

    “刷上点盐水好了,没什么味道,小宝,你再吃一个,我吃一个,把这两只分了,咱们就走吧,他们来了。”

    王鹃打了个饱嗝,看到面前剩的两只虾,分与张小宝一只,张小宝也饱了,却舍不得扔,接过来把壳剥掉,肉含在嘴里慢慢嚼着,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上钱扔下几个铜钱,把虾钱付了。

    “走,再甩他们一次那边的客栈学习。”张小宝擦了擦手,站起身与王鹃向那边摆摊子的地方走去。

    “他们两个穿白色的衣服,这下终于好认了,跟上。”大聪看着张小宝与王鹃起身,记下了两个人的衣服颜色,最为显眼的是两个人身边围着的几个保护的人,终于不会认错了。

    小聪深吸了一口气,又攥了下拳头,这才跟上,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必须要找回来才行。

    夜市中人来人往,因挨着码头的缘故,一些从别处运来的小商品在码头那里就被小摊子的人买下来,等着晚上在这里摆摊,赚个几文钱或换点需要的东西,日子能好过些,快到冬天了,活不好找,不留点余钱,真摊上什么急事儿了,找人借不好开口。

    张小宝和王鹃在夜市上慢慢地逛着,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偶尔还要买上一两样小玩意,转着转着,前面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那里新到了一些个便宜的萝卜,轮个卖,随便挑,一文钱三个。

    价钱低,买来冬天可以吃,或者是做成咸菜,吃点便能下饭,张小宝和王鹃互相看了一眼,又对着旁边的一个人打了个手势,二人也跟着挤了进去。

    片刻后,一众保护的人护着两个身穿白衣服的小孩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又继续往前面逛。

    大聪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抱怨道:“挤死我了,没跟丢,走,近一些。”

    “他们也不怕把人给挤坏了,换成我是张小宝和王鹃的家人,我就给他们两个重新找保护的人。”小聪也嘟囔了一句。

    等着二人跟上去后,人群前面,两个身上穿着灰色衣服的孩子,怀中各包了一团白色的东西,蹲在那里挑萝卜呢,一人手中还攥着一文钱。

    “小宝,我看这萝卜不错,买回去用牛肉炖,帮我绑上,算了,用衣服兜着走,给钱,这六个是我们要的。”

    王鹃把三个萝卜用衣服包好,伸手把钱扔给人家,与张小宝起身向回走,身边又来了两个保护的人。

    半个时辰后,大聪和小聪有点闹心了,挤来挤去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为什么逛起来没完,等着又逛到了一个卖木头雕刻的各种小器物的地方的时候,两个孩子蹲在那里挑,周围保护的人却是同时散去,似乎不管这两个孩子一般。

    大聪和小聪又迷糊了,稍微凑近些,就听到那个女孩子对男孩子说道:“哥,张王两家庄子的人真好,给了我们一身衣服,还给我们买不少东西,一直护着我们到了家旁边,一会儿回去给娘看看,我给娘扯了五尺布呢。”

    “小妹,他们还给我十文钱,我给爹打点酒喝,打两文钱的。”男孩子也高兴地说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大聪和小聪连忙冲了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两个孩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了,身高差不多,头发的样子也差不多,可正面的脸绝对没有张小宝与王鹃那样好看。

    “你们……怎么穿着白色的衣服?”小聪咽了口唾沫,不甘心地问道。

    “你管我们穿什么,我们家就在旁边,你敢使坏你就完了,衙役叔叔,有人要抓我们。”小丫头警惕地看着大聪和小聪,说了两句话,正好看见巡逻过来的衙役,大声地喊着。

    巡逻的衙役身上带着刀,一听到喊声,手放在刀柄上就快跑了过来,两个衙役,一人盯一个。

    “没抓,我们没抓,问问,随便问问,还给他们买东西,钱都拿出来了,你看。”大聪这时聪明了,掏出来一小串钱,塞到小丫头手中,一脸无害的样子。

    “谢谢衙役叔叔,哥,回家,先不买东西了。”小丫头把钱攥住,丝毫没有还给人家的打算,道谢一句,跟着哥哥往摊子后面的地方跑去,她家就在那里。

    “走吧,以后别瞎问。”衙役看了大聪和小聪两眼,警告一句,这才让两个人走,他们不相信还有人在夜市骗孩子,夜市里,当初的一些游手都改行做小买卖了,他们自然会帮着县中的人,否则周公子知道他们袖手旁观,不会饶了他们。

    衙门旁边的宅子书房当中,一人手上拿着笔,正在那里写东西,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到门前。

    “谁在那里?”这个放下笔问道。

    “公子,我和大聪回来了。”小聪的声音传到。

    “恩,进来。”这个公子发出了一个鼻音,让人进来。

    大聪和小聪推开门,走进来就并排站在公子的面前,低个头不出声。

    公子眼睛把二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说道:“是不是跟丢了?”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大聪拍了句马屁。

    “料什么事儿?我是知道你们两个笨,三次了,一天跟丢三次,我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故意的,人家是故意的,在告诫我呢,在笑话我呢,手下的人只这点本事,还敢派出来,人家就想跟我说这句话。”

    这个公子把话说出来,苦笑一下,对着二人说道:“不怪你们,是我低估了人家,过来看看,这有几幅图,看了就知道怎么跟丢的了。”

    这个公子从书案上拿了几张纸,扔到二人脚下前面的地方。

    “公子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了他们怎么躲的了。”小聪一边拣纸,一边奉承着。

    “人家给送到了宅子的门口,你们进来了,今天就别出去了,就在宅子里面呆着。”

    “为什么?我和大聪还要安排人手呢。”小聪拣起纸准备看的时候疑惑起来。

    “许进不许出,衙役已经围上了,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没有命令不敢跟衙役对阵,快看,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手段。”这个公子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下大聪和小聪明白了,低头看起了纸上的画,按照顺序就是乘车,船上和夜市,两个人看着看着眼睛越睁越大。

    “小聪,哎呀,早知道咱们把那剩下的两辆车都雇来就好了,船上竟然可以人罗人,有点意思啊,我记住了。”大聪似乎学到了不少东西,高兴地说道。

    小聪也猛点着头“恩,夜市的时候也是,竟然外面套了件衣服,又找了两个差不多的孩子,挤的时候用那些保护的人来让我们相信还是他们两个,公子,您放心,下次他们再乘车,再上船,再到夜市换人,我和大聪一定更跟住。”

    “一个人二十鞭子,自己领去,下次,下次人家会换的,今天一天你们就变傻了,滚下去。”这个公子不怨两个人跟不住,对方的手段太厉害,但现在还傻傻的,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等着大聪与小聪沮丧地离开,这个公子琢磨了一会儿,提起笔来又写了两行字,吹干墨迹,把信折好,放到信封当中,想了想,扔在桌子上面,披了件衣服,起身来到门外,站在宅子的中间,看看今晚的夜空,听听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摇摇头,再次转身回去。

    到了门口的地方,旁边过来一人,问道:“公子,用不用冲出去,宅子中还有一些人。”

    “不必了,跟我来。”这个公子说着话走到书房,在桌子上拿起了那封刚刚写好的信,递给这个人。

    “一会儿你到宅子的门口,把这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交到宋静功的手上,我们明天就能出去了。”

    “公子,不必这样吧,区区一个庄子。”这人劝道。

    “去吧。”这个公子不愿多说,只吐出两个字,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

    ‘啪’“这么冷的晚上,还有蚊子。”随着一声巴掌响过,跟着的是一句抱怨。

    李珣这些人一直赶路,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下,一时睡不着,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各自想办法休息,没有帐篷,帐篷太沉了,先前有带的,也在出发的时候换成了食物。

    李珣的身边又有当初一同跟着走下来的人聚集过来,加在一起三十来人,其他的都是新加入的,他们三十几个人用刀把周围的枯草割下来,搓成绳子,点燃,尤其是有蒿子的,会更好一些。

    烟雾弥漫当中,他们就铺毯子睡下,旁边还有他们点的火堆,轮换着看守,新来的人同样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学着他们的样子,即便如此,依旧是有蚊子胆子大,冲过来叮上一口,至于能不能有力气飞回去,那就不知道了。

    “别出声,其他人还要睡呢。”听到动静,李珣警告了一句。

    刚才说话的正是韩永耀,被教训了,老实起来,听着耳边那种忽近忽远的嗡嗡声,根本无法入睡,他也带了一条毯子,却因为身子胖了点,能铺不能盖,不像别人,一半铺着一半搭在身上。

    有那同样胖点的,咬咬牙,只管盖,身子下面是干草垫着,稍微有点扎而已,总比被蚊子盯了强。

    “兴易兄,你睡了么?我睡不着。”韩永耀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对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兴易兄耳语。

    “没呢,我也睡不着,这么折腾下去,用不上几天我就完了,你说我们退出,会不会被打?”兴易心中后悔,觉得不应该到这里,当初图个新鲜,还能认识一下皇侄,哪里知道这么遭罪?

    “会的,只要我们退了,那不知道要挨多少下,挺一挺吧,兴易兄,投毒以后,是不是还能让他们知道下我的厉害?帮我想想。”

    韩永耀觉得只毒死人家一些鱼的话实在是太便宜张家庄子了,原本他想毒那些家禽,被安排的人却说那家禽毒不到,晚上的时候关起来,半夜真有起来吃食的,那动静大,会让人发现,这才改成毒鱼。

    “恩,让我想想,嘿嘿,永耀兄,他们那里有树林,你说若是被一把火给烧了,那会怎么样?不如放火,找人晚上到他们那边再放,别从你家那个地方放,那样会被怀疑,注意风向就行。”

    兴易眼睛转了两圈,马上就想出来一个点子。

    韩永耀听了高兴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行,这个真的不能干,万一被发现了,我家就完了,他家那边的林子当中有桑树,毁坏了农桑,皇上或许都要亲自过问,再想个别的。

    这个我记下了,实在不行的时候用,得找稳妥的人,到时放完火远走高飞,我再想想,想想啊,说一个,其他的,比如他家还有个酒楼,小罗水也有买卖。”

    兴易琢磨片刻,觉得确实是太危险了,真被抓到了,把他也给供出去,他家也要受连累。

    “酒楼,也开一个酒楼和他们对着干?不行,没那本事,酒楼,那水云间在水中,不如找水性好的人,晚上游过去,一点一点在水下把他们酒楼的柱子给弄坏了,一天破坏一点,时间长了,他们就得重修,那用的钱不会少了。

    这个不行的话,去吃饭,到二楼单独的房间吃,用竹筒多装点蚂蚁,吃木头的,吃饭的时候悄悄弄几个小孔,放进去蚂蚁,一天换一个地方,最好是把那二楼所有的房间里面都放上蚂蚁。

    再多话点钱,到楼顶吃饭,同样多放蚂蚁,用不上多少日子,就把酒楼给吃空了,小罗水那边他们家的买卖也这么干,谁能想到是你做的?”

    兴易出坏主意的点子确实多,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两个,听到第二个,韩永耀终于是决定选这个了,实在是太好了,多放点蚂蚁而已,等着把木头吃差不多了,那酒楼也就该完了。

    “兴易兄,你放心,只要我报了仇,以后就不会忘了你,就这么干了,明天就找人去吃饭,先把这段路挺过去,还能有一个乡贡的身份,我可不想挨板子。”

    韩永耀感谢着,越想越兴奋,似乎那酒楼明天就会倒下一般,更加地睡不着了。

    “能帮永耀兄报仇,我也高兴,睡吧,明天起来又要赶路了。”兴易回了一句,转过身,紧紧闭住眼睛,想要让自己早点睡,可心中同样想着自己出的主意高明,加上风一吹来有点冷,也睡不着。

    他们睡不着,李珣却是睡下了,同样是张小宝和王鹃教他的办法,那就是想着自己的呼吸,让每次呼吸后都觉得身体没有力气,想着困了,想着想着,就忘记了这些进入了梦乡。

    跟来的家中的人,看着孩子遭罪,实在想不明白,皇侄究竟要干什么,这么折腾下去,孩子能不能受得了还两说呢,好好的,何必要到外面来生存,在家中不是也一样么,自己等人住帐篷,孩子躺草上,还有蚊子,看着心疼啊。

    ******

    夜幕之下,张王两家庄子这里出现了三个人影,星月的光辉被天空不是飘过的云挡住,让人看不清楚。

    “大哥,就是这里了,把东西倒进池塘当中,马上离开,他们不会找到人,哪个池塘来着?这边的池塘多?听说只有一个里面专门养着鱼,其他的则是不管,有野鱼就长着,没有也不放鱼苗。”

    三个人都是穿着深灰色的衣服,在靠近小桥的时候,一个人在那小声说起来,天黑对他们有好处,可同样让他们也看不清楚地方,为了不被别人怀疑,白天的时候只让了另一个人过来查看,他们听着这人提供的情报来判断。

    “应该是在前面,旁边有棵大树,小心一些,别惊动了狗,狗叫起来就完了,走,过去。”一个粗一些的声音响起,接着三道身影就过了小桥,向那市集的地方绕路。

    “大哥,你看这就是市集了,还有一些简单搭建的房子,听说里面有货,要不要在回来的时候偷点?”

    三个人躲在了一个房子的阴影处,刚才最先说话的人又说了一句。

    “别管这些,今天只投毒,耽误了正事儿,回去等着挨打吧,走,低一点,再低一点,别让人看到了。”那个大哥稳重,以任务为重。

    三个人又传过了这片地方,继续向前,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原来藏身子的阴影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木板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走出来一个人,四下里看看,同样小心地猫着腰跑到了对面一处房子的所在。

    在这边的门上轻轻的划了几下,没过一会儿,门被人拉开。

    “有人来捣乱了,你去找人,我盯着。”先前出来的人说了一句,转身跟在了那三个人的后面,同时把腰间的一把短刀抽了出来。

    门中的人也同样跑出来,走了几十步就来到杂货铺这里,从旁边的梯子爬上去,一直上到最顶上,钻进一个多出来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身子的小格子里,拿出火镰打几下点上蜡烛,再把脚下的一面铜镜放在蜡烛的后面,向着前面的一个高的地方照起来。

    等哪边也亮了两下,这才吹灭蜡烛,又爬下来,同样拿出短刀,寻着前一个人离去的地方跟着。

    过来准备投毒的三个人哪里知道张王两家庄子防备的这么严?还以为没事儿呢,准备干完了一次回去好好享受几天,又前行了一段路,三个人可谓是苦不堪言,他们进到了稻田当中,隐蔽是隐蔽了,脚下总要不小心踢到那没有清楚的稻茬子。

    “大哥,前面有一个稻垛子,去那歇歇,摔死了我。”一人连续被绊到了几次,脸上都划破了,借着幽暗的月光,看见前面有个稻垛。

    “好,别急,一晚上呢,慢点也行。”当大哥的也觉得那里正好可以躲一下。

    三个人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朝那里而去,就在他们过去的时候,庄子上也相继出现了三十多个人,同样是向着那个稻垛过去,那里同样有人守着,怕别人点火,庄子还留着有用呢。

    夜深露重,寒风与共,怎道漫步田垅。哪来三人醉酒言?面相对,迷朦而动。

    酷刑懒用,任其卖弄,只在地上挖洞。莫提身依是贵人,为长远,埋了短痛。

    想要在池塘下毒的三个人被抓住了,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张小宝和王鹃为了有个稳定的后方,在这方面投入了多少的精力、财力和人力。

    两个人按照各自理解的侦察、反侦察、抓捕、反抓捕,专门进行了一番攻守演练,把整个庄子的人尽量利用起来,在相同武器、相同身体素质的情况下,可以抵抗三倍来捣乱的人。

    于是,代号为‘我的庄子我做主’的行动就这么展开了,紧急灯光暗号为三短三长三短,若非要给加个意思,那便是SendOurSuccour,SOS。

    王鹃为此还画了一个张王两家庄子的立体防御图,水陆空三军一体的那种,玩的就是协同作战,后受手头资源限制,只在几个重要的地点弄出了个陆地防御体系,除了主家的院子以外,别处没有明哨,只有暗哨,主要是可用的人太少。

    茁壮护苗队儿的人为主体,在任何一个张小宝或者是她自己认为可以偷偷摸进庄子的地方都设立了这种隐藏起来岗哨,并配备了二级梯队,重点看防,比如那个稻草垛子,这可不能被烧了,会影响到明年粮食产量。

    里面特意安排了人,其他地方的也按照两个人制定的临时作战任务进行了部署。

    如果不是时间太短,王鹃甚至准备弄一个张王两家庄子,并且能够通过河流下面直达水云间的地道网络了,不死心的王鹃准备在三年之内完成这点,埋伏神兵千百万,想要偷袭试试看。

    当初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庄户不理解,只知道主家让看,那就干,内院的人也不明白,却晓得,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天晚上,三十多个拿着猎户武器的人把三个人‘分割包围’了起来之后,庄户佩服主家,内院的赞叹小祖宗。

    “你们要干什么?上酒,我还没喝够呢。”被十几个人围住的老三在那了眯着眼睛喊道。

    “什么酒?你骗谁呢?想要给池塘下毒,瞎了你的眼,当那小桥是那么好过的?你装,继续装,队长,他们三个想要把咱们庄子的鱼给毒死,我听得真切。”

    躲在夹壁墙中的这人指着坐在地上的老三气愤地说着。

    队长是张小宝和王鹃从七百多号人中选出来的,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冷笑一声“不是毒鱼,是喝多了,去,上杂货铺给拿酒,拿一坛子,让他喝,喝不下去就扔池塘里。”

    身边的三个人立即向杂货铺跑去,说是坛子,他们知道应该拿多大的,像水缸一样,埋在地下的那种,一坛子四、五十斤,喝不死他们。

    “把那两个人也拉过来,三个人不用这样对待,分割包围,好是好,对手实在太少了,不值得。”护苗队的队长又招呼一声。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茁壮护苗队到现在是遇到第一次有人过来找事儿,他就给抓住了,到时主家一定会满意他们这些人,但是,真的敢有人来打庄子的主意。

    分明是看不起他们护苗队儿,当成摆设了?最可气的是三个人过来,只为了毒鱼,池塘里没有多少鱼了,大部分给弄山里去了,开春会重新投苗,与荷花一同长大,真的毒到了,也只不过那么点鱼。

    池塘中的鱼主家半个月前已经说好,过年分给庄户,三个人好大的本事,有种去养鹅场投毒啊,拧不死你们,要不然进主家的院子试试?到厨房给人投毒,把主家都毒死,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费个老大的劲过来,就毒点要分给庄户的鱼,这种人才是最可恨的,家中七岁的男娃子还说等分了鱼,在炉子上弄个铁丝盘的网给三岁的妹妹烤鱼片呢,鱼毒死了,还烤什么?欺负我孩子?等着。

    一会儿的工夫,酒抬来了,往地上一墩,只听那闷声就能想到里面有多少酒。

    三个被抓到的人聚在一起,当大大哥的人终于是说话了。

    “别废心机了,喝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说是谁让来的,把你们的手段用出来,看能不能撬开咱们三个兄弟的嘴?”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干脆,痛快,挖坑吧,主家吩咐,凡是这么说的人,背后都不一般,咱们惹不起,问出来麻烦更大,埋了当肥料,给他们背后的人一个交代,明天一早放出消息,三个醉鬼淹死在河中,埋了。”

    队长不屑地哼了一声,吩咐下来,转身离开。

    见队长走了,剩下的人中分出几个到杂货铺去拿东西,片刻回来,这些人手上拎着铁锹,分给十来个人,就在旁边开始挖坑,用脚蹬着锹头的声音,扬土的声音,喘气的声音合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盖房子呢。

    最让三个人害怕的是,在那盏灯笼朦胧的光芒下,一个人跪在地上,把香烛、黄纸等东西一一摆放好,嘴里还嘟囔着。

    “阎王殿上有相询,千万细说是谁人。何苦前来自寻死,田亩当中起新坟。望乡台上望故乡,无奈已成一屡魂。从此阴阳分两界,家中爹娘饭空盆。牙牙学语爹何在,深夜遗孀染泪痕。来时有人言富贵,死去老幼谁人问?我烧纸烛不为己,但愿阴间有安稳。判官若说下油锅,送他银钱三百文。再出香烛几十根,来世也好混出身。或许媳妇也投生,就怕擦肩不相闻。再烧黄纸为一匹,切记……。”

    “别埋我,我说,韩家庄子那里让我们来的,韩永耀,是他,都是他,他说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还有,他旁边庄子一个名家兴易的公子出的主意,他们现在在那个野外生存的地方呆着呢。

    我家中有一个老母,我爹死的早,娘拉扯我长大的,还有一个刚取的媳妇,已经四个月了,再过半年家中就有后了,我说了,别埋我。”

    三人中年岁最小的老三先忍不住了,大喊着把他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挖土的声音没了,念叨的声音也消失了,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三个,一动不动。

    刚才还在那里烧纸的人站起来,对着其他人说道:“撤,把他们三个人绑好了,分开了管到主家院子里,我这就去找管家。”

    “老三,你糊涂啊,他们是吓唬你呢,怎么就说了?你家中的人怎么办?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老大没来得及阻止,就让老三把话说了出来,这时懊恼不已。

    刚才在那里烧纸的人眉头一皱,对着老三问道:“他是你亲哥?”

    “不是。”老三现在也迷糊了,随口回答。

    ‘嘭’一声,一铁锹就拍到了那个大哥的脸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直接把人就给拍晕了。

    “不是就好,他别想活了,一会儿就有衙门中的人过来,他,还有和你们一起来的,应该是老二了吧?都要去衙门,你就先留在庄子中,被抓到了,竟然敢不出声。”烧纸的这个人没有任何怜悯别人的意思。

    “不是,我二哥是哑巴,从来不说话的,几年了,没听他说过话,只会用手比画。”老三连忙给求情。

    “恩,那就先留下来,到时我对管家说,给你家送点东西去,让孩子生下来。”

    “不用跟我说了,以后这些事情你管,于勇,待我与老爷、夫人去说,让你也姓张,往后,这样的事情就让你来做主。”

    张管家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方才烧纸的人话音刚落,张管家就把自己的权利给分出去了一些。

    “张管家,您这是,小的可不敢……。”

    “你那队长与我说了,主意是你出的,在院子里好好做事儿,今天换成我,不如你,庄子的事情越来越多,我管不过来,多个伶俐的人,我也放心。”

    张管家知道这个于勇想的什么,笑着说道,他其实也不想放权,但他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把摊子铺开了,只凭他一个人根本就不行,他抓权,老太太和老太爷或许不会说什么,夫人与老爷也愿意,可小公子和小娘子呢。

    除非他把事情全做好了,否则出了事情,他还抓着权不放,那种后果他不愿意去想,到时惹得小公子和小娘子不高兴,还不如现在把事情交代下去。

    小公子和小娘子是平常人么?那种算计,不用见面,只凭着别人说的话就可以知道粮行的东家们想的是什么,要说什么样的话,那就绝对不允许下面的人把掌握不了的事情抓权。

    “谢谢张管家,小的以后一定听您的,您让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于勇感激地说道。

    张管家吓了一跳“别,别听我的,听夫人的,听老爷的,听老太太和老太爷的,还要听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真想听我的,那你还是继续干你现在的活吧。”

    张管家说完这个话,心中庆幸,多亏当初听爹的话,一心为了庄子想,没有去抢夫人和老爷的权,更没有欺压小公子,否则现在他可能就已经被埋了,多少次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梦到小公子那大大的眼睛,迷人的笑容,每一次都会被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看的时候觉得小公子这个样子讨人喜欢,晚上做梦却是一种发自内在的冷,尤其是那眼睛中的目光,似乎总在盯着自己。

    于勇不知道张管家如何想的,听到张管家的话,连忙点头答应着,让人把三个想要过来搞破坏的人推到了院子里面。

    没用上都长的时间,这里安排常驻的衙役就赶了过来,一共来了三个人,领头的庄子中的人认识,陈东。

    “大人,我冤枉啊,我们三个兄弟喝多了不小心走到这里,他们就打我们,让我们说是来做坏事儿的,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您的钱掉了。”

    那个大哥一改往日的沉稳,或者说是这时他觉得是个机会,对着来到这里的三个衙役高声喊道,以期望获得帮助,同时人也扑了不过,拉着陈东的手,从袖子中抖搂出来一串六十来文的铜钱,还有两个银豆子。

    这些加起来足有四两银子了,直接甩到了陈东的脚面上,若不是他的手在前面被绑着,或许动作能更轻盈一些。

    当陈东把钱拣起来的时候,这个当大哥的还扭头看了眼张管家和于勇,那意思是不言而喻。

    张管家看到他的目光,把头转过去了,于勇则是低笑了两声,让他莫名其妙。

    嗵的一声,陈东一脚踹在了这个大哥的胸口上,把人给蹬出一丈来远,说道:“是我掉的钱,可我一直放在腰间的钱袋里面,怎么就掉了,你双手绑着还敢偷钱,让他知道一下厉害。”

    陈东说着话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两个衙役直接冲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当中一个人边打边骂。

    “瞎了你的眼睛,陈哥的钱你也敢偷,没偷好还要装着陈哥的钱掉了的样子说话,我让你偷,你长了几个胆子?周公子都不要笑脸相对的地方,你也想来惹事儿,你当三水县是你家的?”

    另一个跟狠,专门挑着疼的地方打,同样骂着“张王两家庄子污蔑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投毒,今儿能给池塘投,明儿就能给别的地方投,万一沾到木耳上面在怎么办?万一沾到黄瓜上面怎么办?

    我看出来了,你是想把我那七十岁的奶奶也给毒死,陈哥的娃子才一岁来着,你就下得去手?我打死你,你等着,等回去的,我让你知道厉害,到哪惹事儿不好,跑这里来了,行,你厉害。

    我平时没有事情过小桥的时候都要换一身平常的衣服,你给咱们添堵,好,有骨气,大半夜的把咱们给折腾过来了。”

    “不是的,大人,我冤啊。”这个当大哥的被打傻了,四两来的银钱送出去了,就得到这么个待遇,衙役一年能赚多少钱?一个月几百文而已,这钱能顶上一年的俸禄了,怎么还要被打呢。

    “陈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边一个挨打的叫唤,两个缩在一旁的时候,张父听到动静从书房中出来,张王氏落后一步跟着也到了此地。

    陈东一见主家出来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停了下来,他自己则是上前几步行礼道:“大人,全是小的没做好,让人跑到庄子投毒来了,多亏没有投成,不然小的连家都没有脸回了,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这么大的人,连个人也看不住,小的没脸回去了,大人您放心,这事儿小的包下了,一定给您一个交代,明天,不,今天晚上小的就带人守在小桥那里,十二个时辰轮班换,再有这事儿,小的就上小罗水后面的山上跳下去。”

    张父看了看挨打的人,说道:“陈兄此番话当是见外了,张王两家庄子从未有什么‘大人’家中都有孩子,不知陈叔身体可还康健?近日天凉,听闻陈叔腿脚不便,来人啊,到五号库房取写驱寒的药材来,记得,‘防风’要挑大的拿。

    陈兄,近日事忙,你也知道我通常不管的,一时忘了陈叔的事情,别忘心中去,陈兄家的那个小男娃子听人说懂事,一会儿回去,带个铃铛,金子太重了,就银子的吧。

    夫人,那炕怎么盘来着?天越发的凉了,去年我爹腿寒,住了炕就不错,让人给三水县如陈兄这样的人也盘一个,烧炭就准备些炭,烧柴火那也要在当地买好了。”

    “夫君说的是,都怪妾身思虑得不周全,夫君放心,这下妾身记住了,柴火潮的不给送呢,会冒烟,夫君,这晚上寒气重,该披件衣服出来才是。”

    张王氏别看平时管着家中,这时还真给张父面子,在旁边柔声细语地说着,根本就不做任何辩解。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家中的木耳还有么?这时节易咳嗽,吃些清肺。”

    张父如论如何也是个家主,那就要有家主的样子,何况他还有官身呢,七品,正的,不小了。

    张王氏依旧是那副柔顺的模样“夫君说的是,这就让人去取,五号库房中还有一些。”

    “呃~?五号库房?”张父犹豫了,五号是张小宝的,张小宝和王鹃通常会把一部分收入送到张王两家的主家的库房中。

    两家人都知道,张家五号的库房是最大的,里面基本上什么都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草棵子里面钻的,还有银子和铜钱,凡是平时能见到的,在那里都能找出来。

    张父刚才已经从儿子的库房中拿药材了,这个时候再拿木耳,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夫君,五号库房虽说守门的人小气一些,但父君要取东西,守门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说起陈‘叔叔’家中的孩子,妾身就想到了小宝和鹃鹃,两个孩子那才好呢。”

    张王氏暗示地说道。

    张父马上就明白了,儿子和儿媳妇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和家人生气,自己的官职还是儿子给弄来的,生个神仙的儿子,就这点好,从来不用操心,家中的事情给你安排得好好的,又懂事又听话,教些学问同样认真地去学。

    思虑到这些,张父说起话来有底气了,吩咐道:“衙门中的衙役整天东奔西跑,怪不容易,灰尘大了,凉到了,咳嗽起来到老的就是病,一人送去半斤吧。”

    “夫君说的是,妾身知道了,明日一早,不仅是送木耳,银耳也不能缺,同样半斤。”张王氏还是那样附和着,好象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张父添彩。

    何况半斤真的不多,又不是干的,湿的一样半斤,给也就给了,每个衙役都那些,看着不少,可谁让家中能种呢,看看面前的情形,好处体现出来了。

    莫说这人真的是要来投毒,即便不是,说他如何,还不是如何?这和男人的官位没有多少关系,不过是个七品的散官,人家衙役照着典籍来做事儿,你也挑不出毛病,陈东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庄子对人家好,好到照顾每一个家人的地步。

    那边打也打得差不多了,该是送到衙门的时候,陈东一句感谢的话都未说,对那两个衙役一挥手,带着三人中的大哥就向外走去。

    “你们不能抓我,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么?韩家,是韩……啊!”两个押送的衙役中的有人巴掌一挥,抡了上去,打得这个大哥满嘴流血。

    “你说什么呢?谁家,没听到,等张家说吧,投毒,让你投毒,鱼吃了会死,人吃了鱼也会死,你这是杀人害命。”

    陈东当然不会让人把话说出来,到时是进是退要看张家的脸色,否则还用把他和几个衙役送到这边来守着?

    那个当大哥的被打傻了,让人拖了出去,剩下的两个人,老三已经坐到了地上,满脸的恐惧,他这次算是明白了,原来只想到韩家能耐,过了州地界,韩家没有用了,张家才是最厉害的。

    看看刚才三水县的衙役,就跟人家养的家丁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出事了等着挨罚,和人家斗,找死吧。

    只有那个老二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或者是他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这样。

    “我告诉你们,你们完了,得罪了韩家,在这片地方,没有人会不怕,放了我,老三,你竟然敢投敌,你的家人别想好。”

    嘴里流着血的那个大哥好象缓过来一点,刚才没有给他打成内伤,就是最后一下把嘴打破了,在那里叫喊着。

    陈东根本不管他喊什么,韩家,谁啊?没用,除非是皇上来了,否则根本不用管,王爷坐镇本州,你韩家厉害?皇侄的庄子就在旁边,这话记下了,到时一起画押。

    “大哥这次算是栽了。”一直不说话的老二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二哥,你会说话?”老三最为惊讶,哪怕他的心中惦记着家中的情况,依旧是害怕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二哥。

    “会,再不说话就没机会说了,韩家选错了对手,张王两家庄子不是那么简单,整个三水县,除非皇上下令,否则,谁也管不了。”老二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嗓子不好,还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老三现在不得不承认,张王两家庄子在三水县的势力,方才他已经听到了,人家张口就是半斤木耳,半斤银耳的送,县中的衙役一定是有事就报,就是不知道其他的主薄和县丞有没有被收买了。

    他还算清醒,知道这里的县令已经离开,要换来一个新的县令,只是还没到,这段时间,县中的事务交由县丞和主薄来管,想给人定罪,甚至不用上报,或者是隐报就行了。

    但他同样怕自己的家人受连累,坐在那里,一脸难过的样子,说道:“我家的人怎么办?”

    “家人?你还想着你的家人,你就不想想,你投完了毒别人的家人怎么办?万一哪个不小心吃了,中毒死掉,你想过么?”

    庄子门口的地方二狗出现在那里,不听这老三的话还好一些,听到了之后,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地对着老三喊道。

    “我也不容易啊,还不是为了点钱,池塘里的鱼死也就死了,无非是主家赔点钱。”老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用这个借口。

    二狗听到他的话,又笑了“赔钱,主家确实不怕赔,你别说把这些鱼给毒死,你再毒死点东西,只要不是人,你看看张王两家是否赔得出来?

    但这鱼几天前就已经不是主家的了,是两个庄子的庄户过年用的吃食,里面还有我几条呢,你把鱼毒死了,让我们吃什么?吃你,一人咬你一口,你的骨头都不够啃的,你也别想好。”

    老三听到二狗的话更加害怕了,缩在那里,不敢出声,那个老二这时只好开口:“我们想好好地活着。”

    “谁不想好好地活着,你们想好好的就要毒我们的鱼?”二狗轻蔑地说道。

    “二狗哥,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老爷、夫人,我是柳儿,要让人去把他的家人找过来,你有家人么?”

    这时二狗的身后站出来一个小女孩子,看着张父和张王氏说了一句,又指着那个老二问道。

    “没了,没有家人了,你是谁?干什么的?柳儿?没听过,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老二回看了过去,他的目光似乎永远那么冰冷。

    柳儿却是丝毫不怕,说道:“我就是柳儿,冯柳儿,晚上帮二狗哥算账,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老爷、夫人,快去救吧,这个人还不错。”

    柳儿说着话,小手依旧指着那个老二。

    换成别人这样说的话,张父根本不会搭理,张王氏同样不会同意,可变成了面前的小姑娘,两个人不得不考虑了,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对柳儿高看一眼,送去的东西不少了,还单独拿出来一个水云间的院子给她一家住。

    能让儿子和儿媳妇这般对待的人似乎没有,他们自己看不出来,却相信儿子的本事。

    “管家,这个事情交给你了,柳儿这孩子不错。”张王氏看了眼张父,对着张管家说道,语毕,直接跟着张父离开。

    “巧儿,今天我是不是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张父觉得刚才的时候有点不讲道理了,尤其是对夫人来说,更是如此。

    张王氏也才二十来岁,根本不老,听到这话,笑着回道:“夫君说什么都没有错,娘以前就跟我说,在外人面前,男人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只要跟在身边,那错了也要由妇人来管。

    娘说,一个好的媳妇可以让自己的男人躲开所有的危险,男人站在前面,女人要站在后面,有麻烦男人先上,等男人出了错,女人也要顶着,这才是家,家族真正的兴衰,缺不了女人。

    小宝说是去那边看看湖泊,等明年,夫君也带我去看看,看看湖面似比人心平,去看看一声招呼万人迎,去看看花儿芬芳绿草宁,去看看青山碧水总关情。秋天也可以,万叶红遍一点莹,残月弯弯挂繁星。轻桨慢撸随波逐,管他红尘或幽冥。”

    “巧儿~!我……我”

    “夫君,今天你在书房中看书,还不知一些事情,小罗水那边送来了信,说是咱们的儿媳妇随便写了点东西,啦啦啦,你是风儿我是沙,吹过浮萍曾一朵,偶尔笑落花。”

    张王氏不等张父多说就插言说了起来。

    “恩,句子一般,从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确实不容易,以后我再好好教教他们,可惜,夫人,你为何不教,一代才女啊。”

    张父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多少夸赞,却是对儿媳妇非常满意,这么小,能写出如此的东西,不容易啊,尤其是前面那啦啦啦三个字,把一个孩子的心态全写了出来,若是换换,放到大人身上,那或许会更好。

    张王氏同样对王鹃满意非常,不仅仅是写了这点字,更主要的是,平时一直跟在小宝的旁边,帮着出主意,帮着找漏洞,自己心中最清楚,无数个夜晚,两个孩子在那里想着庄子上的事情。

    除了守夜的人都睡了的时候,他们两个小家伙还在那里想办法,听不清楚说什么,但第二天总是有新的安排出现,比如这次能抓到投毒的人,当初就是两个人提出来的,那时只以为孩子想玩,让他们玩而已,哪知道竟然这样厉害,真的就遇到了危险。

    “夫人,想什么呢?不如会去安歇,若是再给宝郎弄个弟弟,或是妹妹,会不会也像小宝那样聪慧?有个女娃子,像鹃鹃那样也行。”张父心中还在幻想着,再生个孩子,男的要像张小宝,女的要比王鹃。

    “夫君说是就是,我想说的,其实是鹃鹃写出来的字的字体和我们已往看过的不同,我可没本事教导孩子,只要让他吃饱了,穿暖了就行,这世上不再有才女,只有张王氏,小宝他娘,谁觉得厉害就和妾身比比,生了宝郎这样的出来,一个水云间就吓死‘她’。”

    张王氏骄傲地说道。

    张父不想把儿子捧的太高,不然摔下来也会很疼“水云间有什么?以后要好好管一管,别总宠着他。”

    “你总是在自己看书,从来不管儿子。”张王氏看到周围没有别人了,马上就不满地说道。

    张父一点都不在乎这种态度的转变,谁让巧儿讨自己的父母喜欢呢,做的菜好吃,还会照顾人,最主要的是文才比他还好,从嫁了过来之后,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流露,一心地管着院子,还打理的井井有条。

    一代才女啊,自己这样已是高攀,何况…….哎,等明年一定好好考,把身家提上去,给巧儿争个面子。

    “是,夫人说的是,水云间怎么了?”张父心甘情愿地妥协了,为这个家,他的付出实在太少了,尤其是没有取得功名的时候,至于这个七品散官?那是儿子和儿媳妇帮着弄来的。

    几十万斤的粮食,白白给了出去,三万多只的家禽,放了出去,县里的打点,州中的付出,朝廷的祥瑞,无论哪一样,都有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在背后操纵着。

    包括衙役们的恭敬,别人不清楚,自己明白,人家恭敬的不是自己这个老爷,是对感激主家给他们家中的好处,那种已经透到了骨子里的好处,不仅仅是花钱那么简单。

    谁家的媳妇生孩子了,要送东西,送的不是金银,全是一些大人与孩子需要的玩意,谁家的长辈过寿了,一队车过去,专门给撑场面,哪个衙役取媳妇了,鞭炮响在整个村子,哪个衙役受伤了,医生带着药材用最快的时间赶过去。

    按儿媳妇的话来说,就是让那些衙役习惯张王两家庄子,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张王氏对着张父抿嘴一笑“水云间啊,那就不一般了,永诚,等到屋中在与你说。”

    今天欠一章半,恩,我的一章三千字,不够就酸半章,共两章半,找不到借口了,现实中琐事,几个连一起,是我主观的原因,明天七章。

    投毒的人抓住了,张王氏与张父过来看一眼便回去休息,张管家则是处理后面的事情,柳儿在一旁看热闹给出主意,出了两个,一个是好好对待抓住的两个人,到时留着关键时候来做人证,另一个是派人去那边把老三的家人接过来。

    第二把主意张管家采纳了,让护苗队儿的过去,至于好好对待他们两个,绑起来扔柴房就不错了,至少比他们两个的大哥强,不知道那大哥让衙役抓走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

    看着护苗队离开,张管家丝毫不担心他们能不能把人给接回来,别的庄子可没有张王两家这么严密,对着内院的护卫吩咐道:“虎子,快马到小罗水,把方才的事情告诉给小公子。”

    虎子答应一声,跑到后面牵马,随手从门口的木头箱子里拿出一袋子水和两个馒头,这是王鹃和张小宝专门准备的,箱子里不只有吃喝,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物及小工具,让人在遇到急事儿的时候用起来方便。

    忙过了这些,张管家一时睡不着,同样的,那些个起来的人或兴奋,或气愤,同样无法入睡。

    坐在偏厅当中,张管家学着张小宝和王鹃喝茶的方法,给自己泡了壶浓茶,又拿了一盘点心,皱起眉头想事情。

    旁边站着一个平时负责跑腿、打杂的小厮,见张管家泡了茶不喝,拿来点心不吃,就那么坐着,打了个哈欠出声提醒。

    “张管家,茶要凉了,那两个人用不用去审审?多问出些事情来,等明天一早,老爷和夫人一定高兴。”

    “等小公子和小娘子,只要这边不出事情,那便不能随便去插手,不然做错了,会打乱小公子的打算。”

    张管家用目光警告了一下小厮,自己只要把庄子这里给看好了,不出差错,那就是功劳,小公子做起事情来,布局长远,随便动作,会让小公子难办。

    “小的知道了,不该说的不说,张管家,水云间那里为何要再挖两条河?分出岔来,上面流下的水也还是那些而已。”

    小厮吓了一跳,差点给自己惹祸,主家的规矩是各管一行,若是自己要做的事情管好了,可以学别人做的事情,并且要学习认字等等,但不能随便去管别人的事情,若发现别人明显会做错,可以去提醒,但不可见到人家要做错了,故意等着然后告状。

    想要争取更多的好处,让老爷、夫人高看一眼,那得掂量自己的能耐,本事不行,那别往前凑,想用坑别人的法子来抬高自己,第一个挨收拾的一定是你。

    故此,主家中的人分星星等级,却是只能管事,不能针对人欺负,主家不需要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来平衡。

    张管家对小厮的反应还算满意,倒了两杯茶水,示意小厮坐在一旁喝,这才思虑着说道:“那边要修楼,这边也要修路,挖两条河是为了把水引开,到时那里的会让人扩出来更大的池塘,就跟小湖泊一样。”

    “还要修楼?咱们主家真有钱,张管家,再修楼有那么多人来么?现在水云间不错,还是因小罗水那边的一些酒楼相互连着,咱们前面的路今年已经修过了,还用修么?”

    小厮激动地坐在旁边,偏厅他进来过几次,却从来没坐过,原本主家没有偏厅,只有个正厅,老爷当官了这才把布局改了改,能在这里坐一坐,好象自己的身份也高了许多,对于张管家说的事情却是不太明白。

    “要修,从北面来的人少了,可还有南面呢,皇孙一直打咱们家的主意,小公子没办法,只好拉他一同进来,皇孙出了钱,自然会愿意到这边玩,来的人不会少。

    路是通山上的,那山现在归咱家,到时可以蹬山游玩,可以在这边的各个酒楼中来回走动,小娘子把大概的图都画好了,楼找人来修,大概的布局要按照图来做,以后几个酒楼会连在一起,上面专门有一个走廊一样的地方。”

    张管家在旁边慢慢地说着,小厮眼睛一眨不眨地听,满脸的向往之色,给管家添上水,听管家继续给说着。

    “还有咱们这里,六个池塘连起来,中间修上回廊,修上水渠,于两旁种上花草,那样水气聚的多,早上或者是晚上,会有雾朦朦的样子。”

    “真美,那这应该是怎么说呢?”小厮想象着到时的景色,准备用个词来形容一下,又琢磨不出来,干着急。

    “小娘子说了,到时就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还要种上些苇子,在那酒楼的下面分成一块一块地种,让小船在里可以来回穿梭,最中间的地方用石头修个台子,上面建小亭,两条回廊分别连在酒楼一处,这里一处。”

    张管家说着,自己也同样是一脸的向往,明年就能看到了,自己的庄子似乎只有神仙住才对。

    小厮瞪大了眼睛,突然说道:“我知道了,种苇子,到时会有许多人过来,取诗经里的意思,女子更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呵呵,你这小子,看来平时也学了点东西,对,就是这个意思,山在一旁水中央,种苇子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家中的粪要沤,柴火从山上取有些不够,到时就用苇子来代替,还能编成席子用。

    好好学吧,学到有小公子和小娘子一成的本事,你就受用无穷了,小公子和小娘子布局,从来不是那么简单,还有的事情,小公子二人不说,我也想不出来,修路、修楼,我只能猜出这些。”

    张管家听到小厮的口中竟然说出来一句蒹葭,夸了下,又感慨起来。

    小厮难为情地扰扰头,嘿嘿一笑“主家中的人都在学着呢,小的也不想落人后,老爷以后官更大了,小的出去总不能给老爷丢脸,我会努力学,好好做事,到时让那些才子看看,能在张家打杂的人是什么样子。”

    小厮越说越激动,他已经背了不少东西了,认识几百个字了,正抽空努力练写字呢,说过这番话,稍微平静下,又道:

    “比外面的人小的还有些底气,比小公子和小娘子,小的就不敢了,别说学到一成,只要能抵上咱家两个小祖宗半成,小的便知足了。”

    小厮说话的时候,一点没有觉得自己谦虚,他确实是不敢去比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小祖宗的布局要多深远就有多深远。

    去年收粮食,养小鸡的时候,谁能想到是为了那边的蝗灾?愣是给主家换来两个官老爷。

    “去睡吧,别耽误明天的事情。”说了会儿话,张管家终于是觉得困了,吩咐小厮一声,起身离开,小厮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番,也带着梦想往住处走去,今晚或许会有一个好梦。

    ******

    风缠mian,月半弯。银河缀星繁,虫儿已不鸣,正是夜阑珊。

    张小宝与王鹃还没有入睡,两个人的面前放着一封信,从那个宅子送过来的,里面说的很清楚,没有任何的恶意,想要与主事儿的人见上一面。

    “没有落款,到底是谁家的呢?没有恶意就别让人跟着,对于我们来说,跟踪就是恶意,身边总有双眼睛盯着看,换成谁也不会高兴。”

    王鹃观察着这个人的字体,想要从中看出写字人的性格。

    “那就让宋静功明天早上去谈谈吧,带上我们两个,看看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你写的东西是他们的人送走的没错,但没有直接送到宅子那处,而是乘船走了,还分成了两个地方,看出什么来没有?”

    张小宝用手托着下巴,也在那里思考着,不知道是哪个世家,还是哪个大点的官员派来的人,或者是更有钱的商行。

    “笔锋内敛,这人做事儿应该稳健一些,大的框架上做的好,说明这人经常是给人安排事情、布局,语气稍微有点以他自己为主,那么他的地位不会低,在他的心中认为我们两个庄子还不算什么。”

    王鹃边看边分析,她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她自己可以左右手写字,会几种字体,在写字的时候还能调整自己的心情,防备别人从她的字体当中看出来什么消息。

    张小宝拿起来看看,对字体研究少的他,还真瞧不出什么,只觉得人家的字比自己写的好,放下信说道:“明天会会他,问出来他背后站着的人是谁,总不会是有人觉得我们两个长的可爱,派人保护吧?”

    “那就早点睡,明天见过了人,再玩一天回家,安排安排,还要迎接新到的县令。”

    王鹃把手上的信一扔,拉开薄被先躺进去了,张小宝又呆了几秒钟,晃晃脑袋,也跟着钻了进去。

    翌日,天刚刚微明,不等着张小宝和王鹃起来准备去见宅子中的人,虎子骑马就赶到了这边。

    “该死的韩永耀,竟然没完了,走,去那边,这里让宋静功管吧。”王鹃生气地说道。

    ******

    已经确定了,下月11号上架,4号下午上首页强推,大家觉得这书还能看,把月票留给我哦,进VIP,我会更的更多,平时都能一天四章呢,何况是上架了,今天七章。

    张小宝也同意不去会那人了,准备到李珣那里找韩永耀,让他知道不是坏别人就不会被报复的。

    两个人先是让虎子去休息,又安排了衙役到家中把一些事情说一下,不能别人动手了,自己这边还没有任何的反应。

    做完了在些事情,张小宝和王鹃匆匆吃过饭,准备了一番,乘着车向那边赶去,李珣选的地方是在三水县旁边的,一部分已经出了三水县。

    张小宝和王鹃坐在车中,沉个脸不说话,随着车的颠簸而晃动着,坐在对面的石榴看到小公子和小娘子这般,在那里劝着。

    “小公子,小娘子,不值得和这样的人生气,到时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他们就知道怕了。”

    “恩,不生气,就是他有点烦人了,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一肚子坏水,看样子家大人平时就没有管教好,我们先过去,对付他本人,家中那边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张小宝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靠在后面的垫子上。

    “就是,绝对不能便宜他,离的那么近,这次不管了,他会认为怕他了,小孩子都是这样,一定有更坏的主意用出来,可不能总看着他。”

    王鹃也在旁边附和,别看是个孩子,真坏起来不比大人差,尤其是他家中还有点势力,开始时只是为了出气,可等你不管他的时候,他会把这当成一个好玩的事情,没事儿就算计你一下。

    石榴觉得小公子和小娘子这时最有意思,说别人是小孩子,两个人比人家还小呢,想了下问道:“让官府抓他们不行么?三个人已经抓了,到时就有了人证。”

    “哪有什么把柄?又没有立字据,到时他就说不知道,是这三个人诬陷他的,又能把他如何了?使坏,谁不会呀,让他坏。”

    张小宝觉得摊上了这么个邻居是最大的不幸,整天想要给你捣乱一下,还得抽出精力来防备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王鹃也说道:“这回不能便宜他,小宝,你说怎么收拾他本人,总不能打吧?”

    “不用打,吓唬拖累他就行,只要他最后到不了地方,李珣就会打他,李珣一直想要在大人面前露露脸,这个心理要牢牢抓住。”

    张小宝也阴阴地笑了一下,手在脸上点着,石榴在前面看到小公子这个动作,心中开始为那个韩永耀感到难过了,小公子不知道会用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小宝,那个什么兴易是他们韩家旁边的吧?姓袁,他也跟着出主意了,这次一并警告一番。”王鹃把脑袋靠在张小宝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休息。

    “对,难道说那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正好和李珣商量在水云间旁边修建别的酒楼的事情,让李珣帮一下忙。”张小宝为了迎接将要到来的长途跋涉,也闭上了眼睛,脑袋倚在车厢上。

    车子一路赶着,到了下午申时终于是赶上了李珣等人,队伍已经来开了,走的快的人要领先走的慢的一里路还多点。

    李珣并没有走那么快,身边有十来个人同样是保持着体力,韩永耀也在这个地方,这是他家人吩咐的,来时早已一遍遍说,要跟在李珣的旁边,并且还让一同跟来的家丁看着。

    众人正走着路呢,一辆马车突然插了进来,李珣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了,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这时赶车过来?

    等车停下,车门打开的时候,李珣的脸色又变了,其他人的脸色同样也跟着变了,以前知道张小宝和王鹃的人高兴起来,他们认为只要跟着两个人学,就能够走到地方。

    韩永耀与袁兴易同样也变了脸色,他们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刚出完主意,昨天晚上应该就是有人过去投毒了,今天先前没有过来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来了?难道……专门奔着自己来的?

    “李公子,我们也来参加了,年岁小了点,还是这时插进来的,用不用从头那里开始走?那就让车转回去。”

    张小宝先跳下车,回身递过去一只手接王鹃一下,这才转过来对李珣问道。

    李珣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上前一步说道:“若是别人这么小,自然不行,换成你们,那就不担心了,方才你也说了,年岁小,既然小了当然要少走些路,跟在这里一起走就行,东西都带好了?这次可没有帐篷让你们进去谈论饭菜的好坏了。”

    李珣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在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背包上扫,他非常想知道,这次两个人都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两个背包在他看来与百宝囊没什么区别。

    张小宝伸手拍了下背包的侧面,也笑着说道:“带了,都带好了,可以赶路了,韩公子也在啊?昨天晚上有没有做梦掉到池塘里面?发现里面的水竟然是有毒的,周围漂着一只只死鱼?”

    与李珣打了声招呼,张小宝又转过来面对着韩永耀轻轻地问道。

    “什么池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要赶路呢。”韩永耀一哆嗦,吓的向后腿了两步,眼睛不敢看着张小宝和王鹃。

    袁兴易这时却笑着说道:“没想到被人说的厉害的两个人终于来了,张公子,以后的路可要看着你了。”

    张小宝也回了个微笑,没有说什么,心中感慨,这些家中富贵的孩子,确实比平常人家的小孩子强,或许是吃苦方面差了点,在对待人或事物的时候,总是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都是平时跟在大人身边学的。

    “小宝,让我看一下你的背包如何?”当孩子们又开始赶路的时候,李珣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在张小宝的身边问道。

    张小宝摇摇头“这时看会耽误时间,等用的时候就知道了,原本不打算过来,昨天家中出了些事情,我与鹃鹃在小罗水那里玩呢,就不得不赶过来求助李公子了。”

    周围的孩子都是打小由家中培养,说起话来跟大人差不多,张小宝也不藏拙,同样是以大人的口气对李珣说话。

    李珣自然不是白给的,听到张小宝的话,似乎明白了,再想想刚才韩永耀目光的躲闪,笑着说道:“小宝家中不会是有人到池塘去投毒了吧?死了多少条鱼?上次贵府让人送来做鱼的方子,我还想着这次事了,到你那池塘抓两条鱼呢,看样子是不成了。”

    跟在后面不远的韩永耀与袁兴易听到皇侄的话后,脚步一乱,差点没摔倒,觉得额头上的汗马上就渗了出来,两个人此时最想知道的是,投毒的人有没有被抓到,万一被逮住了,把他们给供出去,岂不是说他两个想谋害皇侄?

    张小宝似乎知道身后有两个人怕,故意转头看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公子,你或许不知道啊,有些人恨不能我家养的所有东西都被毒死,可惜,要让人家失望了,庄子中有一个庄户正好起夜,结果发现了三个人,那鱼,李公子回去挑好的捞几条。”

    “张公子原来昨天家中是有人去捣乱了,怪不得方才说什么做梦的事情,想是张公子晚上就梦到了,不知那几人有没有交官府,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轻饶了。”

    袁兴易心中害怕,面上装着关心的模样对张小宝说道。

    “恩,抓了,已经交到了那边的衙役手中,可惜这三人嘴太硬了,来报信的人说,衙役现在也没问出来什么,那背后指使想要毒李公子的人看来不简单啊。”

    张小宝先把一顶帽子给扣到了两个人头上。

    袁兴易怎么可能承认这点,连忙说道:“张公子严重了,李公子也是才说的要去吃鱼,那三人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想来若是真的知道李公子回去吃鱼,便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是呀,绝对不敢的,估计是哪个庄子上的人,眼红于张家庄子池塘里的鱼,这才过去,些许小事,怎么可能还有人暗中指使?就怕他们三个乱咬一通,一会儿我就让人回去查查看,若是我庄子上的庄户,那绝不轻饶。”

    韩永耀也在一旁跟着说,他现在唯一希望出现的事情就是三个人什么也不说,或者是突然间死了,那就更好了。

    “这种事情自然有官府来管,赶路,赶路要紧,照着情形看来,还得走上半个来月,前面有一段路可不好走。”

    李珣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也没有说是治那两个的人罪,尤其是张小宝说的要毒他的时候,他更是觉得张小宝这人有意思,真那么算的话,两个人可以抄家灭门了,哪怕自己并不会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只是个旁支,可皇侄的身份必须要维护的。

    张小宝和王鹃也清楚现在还不能马上报复,只能等待机会,不再搭理那两个人,望着那似乎用远到不了头的路,跟在李珣身边走着。

    “李公子,一会儿到了晚上休息时,还有些事情要与公子商量。”走出去百十来步,张小宝想到合作的事情,对李珣说了一句。

    李珣挑这条小路,就是为了不耽误大路上的人来往,小路上前面已经有人去查看有没有什么危险,通常不会有行人过来,但路上要翻两个小的山包,说是山,就是土包,上面长了几棵树,没有什么悬崖峭壁。

    今天再往前走一走就会到那里了,翻山会耽搁不少时间,张小宝说着话,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按照他的计算,到了晚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在山上休息。

    他和王鹃不说话,李珣及周围的几个人也闷头赶路,后面的韩永耀与袁兴易却是无法沉默,两个人稍微离着队伍远一点,凑到一起商议事情。

    “兴易兄,我就想不通,为何三人被抓住了?你说到时会不会把我给供出来?”韩永耀焦虑地搓着手,希望从袁兴易的口中的到一点可以安慰他的话。

    袁兴易也同样担心呢,听到这话,吧嗒两下嘴“会呀,那些衙役的手段一个个了得,我不怕这个,问出来了,咱们不承认,他们又能如何,咱们又不是三水县的,他们还敢到那里去抓人?”

    “这么说没事儿了?”韩永耀心中一喜。

    “没事儿?事儿大了,张王两个庄子会记得我们,弄不好还会给咱们两家使坏,不行,我得安排人回去告诉一声,晚上让人多看着点。”

    袁兴易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这点,也不管韩永耀在一边问张王两家庄子会如何报复,连忙找来了陪同到此的护院,等着那人领命回去,这才长出口气,看着同样刚刚让人回去报信的韩永耀说道:

    “这下就好了,以后多和李公子接触接触,送上些好处,以免到时李公子帮他们,我看李公子对张王两家庄子还不错,也不知怎么就不想着买酒楼和庄子了,有机会把这事儿挑起来。”

    说着话,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主意好,袁兴易又一次嘿嘿阴笑了起来,韩永耀在旁边听的猛点头,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好。

    “那一会儿吃东西的时候,我就把包中带的好东西送给李公子吃。”韩永耀想到了这么个接近与讨好的办法。

    袁兴易却摇摇头“不妥,李公子这次是为了弄点东西,你把你的吃的给他,他不会吃,他要感受一下这个野外生存的细处,真给了东西,他会生气的。”

    “兴易兄说的是,我疏忽了,恩,不给。”韩永耀觉得自己比起袁兴易还差上不少,更加地感激,并学着模仿起来。

    李珣赶着路,不时地抬头看看天,觉得今天天黑的太慢了,他一直惦记着张小宝说的有事情商量,在他看来,这不是张小宝有话与他说,是那张家庄子上的高人通过张小宝的口来传话。

    在这种心情的煎熬中,天终于是慢慢黑了下来,他们也走到了第二个小山包的地方,当那圆的像一个蛋黄一样的太阳眼看落山时,队伍停了下来,那前面赶路快的人,已经拿出东西开始吃了。

    李珣这些人也开始拿东西吃,张小宝和王鹃把东西拿出来,几个人看到后,都惊讶起来,李珣也同有点不解。

    他以为张小宝二人会拿出来和他一样的炒面呢,没想到,两个人从背包中掏出来的是生大米。

    “小宝,你们这是要……。”李珣指着那些生米问道。

    “做饭啊,到晚上了,我和鹃鹃中午的时候就吃了些点心,再不吃会饿的。”张小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两个人一人拿出来一个小锅,套碗就放在了锅中,一个是大勺一样的,一个是蒸过一样的,就是小了许多。

    王鹃负责添水蒸饭,张小宝挖坑拣柴火,一个小的可以折叠的三脚的支撑的铁圈被放到了火上。

    当米饭蒸上的时候,两个人又把那早已切好的萝卜和牛肉拿出来,放到另一个锅总,倒上些油,拿葱花爆锅,牛肉炖萝卜便做上了。

    众人看着都傻了,在这时候竟然还能有心情做饭,张小宝与王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又拿出来两个大鹅蛋,他两个竟然把鹅蛋也装到背包中。

    “小宝,吃一个吧,咱两个一个就够了。”王鹃看看了自己手中的鹅蛋,又看看张小宝的那个,说道。

    “好,就吃一个。”张小宝把自己的收了回去,拿出铁的那个套碗最大的那个,又点了一堆儿火,在碗中放油,王鹃过来把鹅蛋在碗边上一磕,‘哗’的一声,里面的蛋清和蛋黄就进到了碗里。

    “生的?”几个人同时出声,还以为是咸的煮熟了,没想到竟然是生的。

    李珣在旁边看着,越想越不对,张小宝和王鹃怎么可能会不带方便携带的食物?跑到这路上现做,如此一来,背包中装的东西就少了,忍不住好奇,问道:

    “小宝,你们带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门道?没有,我和鹃鹃来的太匆忙,从小罗水过来的,哪有准备好的其他东西,就只能随手带了些,一会儿一起吃牛肉炖萝卜?里面放了我家专门的调料,我最喜欢把这牛肉沾蒜酱了,鹃鹃就不愿意。”

    张小宝给李珣解释着,其实他和王鹃过来就是找韩永耀与袁兴易麻烦的,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野外生存,能享受下就享受一下。

    李珣自然不相信了,小罗水那里会没有东西?见张小宝如此说,也只能是把话留在心中,看看到时两个人把东西吃没了怎么办?难道以后整天都靠吃那玩意?

    菜炖在锅里,加上放了张小宝的十三香,那香味一会儿的工夫就飘的到处都是,还有那米香也是如此,让那些个只能吃炒面或者是熟食的人暗中咽着口水,哪怕是喝一口炖的汤也行啊。

    李珣想了想,终于是决定吃张小宝和王鹃一些东西,说道:“一会儿给我盛点,少点肉,多点汤就行,那米饭你两个也吃不了吧?给我弄一点来,我泡在汤里吃,你这是……黄瓜?”

    说着呢,张小宝从包中有拿出来两个黄瓜,把一个铁碗扣过来,拉出来一把小些的菜刀,在那‘啪啪’地拍起来,王鹃那边还递了几瓣蒜过来。

    听到李珣的话,张小宝手上动作不停,说道:“恩,黄瓜,拍给蒜黄瓜吃,一会儿分你点,这黄瓜除非是从别处运,不然一般人吃不到。”

    “知道,看样子今年你家庄子又有祥瑞了是吧?到冬天,你家给我些,我帮你们卖?如何?”

    李珣明白这个黄瓜,什么祥瑞啊,就是张家庄子有种黄瓜的方法,去年就猜出来了,自己当初还想过来抢夺,结果被父亲拦住,说是不能断人财路,能吃到就知足了,张家庄子就指望黄瓜多赚点钱。

    后来又听人说,张家庄子那里早已准备好,只要有人过去,就把地方给毁了,这才打消了念头,现在与张小宝和王鹃熟悉了些,更不好意思问方法,只能买点回去。

    张小宝摆摆手,把黄瓜和蒜放到碗中,撒点盐,一边在那里颠着,一边说道:“卖就不必了,今年我家种的多,一气能吃到明年黄瓜下来,分拨种的,等到回去,就让人给你那里送些,你总得孝敬下长辈,再把种的方法学去,给王爷,也算为百姓做点好事儿。”

    “方法你家要交了?那……。”李珣没想到张小宝竟然愿意把方法交出来,这可都是钱。

    “恩,我爹说了,交,去年不交是突然发现的方法,不知道好不好用,祥瑞,今年已经掌握了方法,这才放心,其实是我家那个人说,留不住了,交出来能得些好处,不交还敢卖,还敢说祥瑞?”

    张小宝有些无奈地说道,方法一说出去,那可不仅仅是种黄瓜,别的东西也能尝试着种,要损失多少钱?

    可这东西就跟炸弹一样,随着新的县令到来,小罗水那边的收入那么多,张王两家已经被人盯上了,破财消灾吧。

    李珣沉思了一下“明白了,你方才说有事情与我商量,就是这个事情?你家想要什么好处?给你爹与王鹃的爹再升一品?”

    “不升,再升也是虚职,有个七品的官身足够了,鹃鹃的父亲到时再想办法,我爹说什么也不能升,升高了以后不好安排,只要把你帮着把我爹的名声传出去就行,这方法就要永诚种菜法。”

    张小宝不想现在给父亲要官,真给了,等考完科举,到时怎么安排品级?现在弄到一个六品的官,到时难道高配到地方当县令?那是京城长安的县令,就用这种菜的方法换名声吧,到时各处再帮着宣传,加上程县令给找好人,投帖子也顺畅一些。

    李珣不知道这些全是张小宝和王鹃商量出来的,以为是张家庄子那位高人指点。

    “李公子,方才说的有事情商量,不是这个,是另一个,咱们一同在水云间旁边的地方修几个酒楼,回头告诉你详细的打算,再有一个就是让你帮个忙。”张小宝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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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忙?”李珣问道。

    “我要我父亲解试第一,以邠州第一举人的身份上去。”张小宝认真地说道。

    “什么科?”李珣听到想要第一举人的身份,咽了口唾沫,又问道。

    “进士科,也就是原来的秀才科。”张小宝又回了一句。

    李珣这时就不是咽唾沫了,而是擦汗,他答应给这些孩子到时候弄一个乡贡,也不过是排到后面的那种,能坚持下来的不会太多,可张小宝,或者说他背后指点的人上来就要第一,还是进士科的,实在太吓人了。

    “那个小宝啊,你回去的是时候跟家中的人说,这个州第一举人的事情不好办,你得有真才实学,还得有名气,还得有人提携,我说的并不算,还是说说酒楼的事情吧。”

    李珣确实为难,他没那么大的本事来影响州第一乡贡的位置。

    张小宝却是想先把这个事情商量好了,说道:“李公子,你不必为难,名气有的,明天开始,三水县所有有酒楼的地方就会传唱永诚诗,半月之内,州中所有酒楼传唱永诚诗,过年时,关内道、河南道、山南东道、河东道等几个道府,凡有水井处,必歌永诚诗。”

    李珣这下也呆了,他明白张家那人的意思了,就是用钱,买通人去各个地方传扬去,只要张小宝他爹写的东西不算太差,那就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可这得多少钱啊?怪不得不要虚官了。

    想到这里,李珣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会好办一些,加上这个种菜的方法,你父亲的名声会很大,得让你父亲写诗了,多写点,好好写,你家说没说这次愿意拿出多少钱来给别人承送拜帖?”

    就是问张小宝,家中可以拿多少银子给人家上面的人,好提携一下。

    张小宝这时沉默了,他要计算有多少的收入,怎么分配,家中一下子又穷了,光是那些个传扬的花消就不会少,还要送礼,能有多少钱呢,水云间这边赚不太都,至少现在不行。

    小罗水可以,一年弄个十来万两银子没问题,比起那些个有基础的大家族动辄百万两银子的底子不行,比起小门小户的,那也不错了。

    但这钱不是一下子就有的,他需要一个周期,穷啊,挺过父亲考完就好了。

    “一个月五千两银子,可以先借一些,估计是三万两吧,一次拿出来,李公子觉得如何?”张小宝算了一番,感叹着没钱的时候给出了一个数。

    李珣不明白张小宝在那里想什么,难道家中没告诉这个事情?等到张小宝说出这番话,李珣笑了。

    “有这些银子就好,我帮你打点,其实不少了,朝中一年的税才多少钱?有这些钱,京中的人也可以送上帖子,等着好消息吧,看来你家没少赚,往后就要指望你了。”

    张小宝当然知道朝廷的税收也没有那么太都,动辄几千万的,不可能,主要是税少,不像那边,做个买卖要交百之二三十的税,有的甚至更高。

    可又不能说这里没钱,京城中的大户,随便送个礼就可能是千八百贯,这时现在那里的河没有结冰,等天冷了,似乎收入会更少,只能等着明年卖冰了。

    “如此多谢李公子了,到时水云间那边的酒楼出来了,李公子也会小有钱财。”张小宝对着李珣说着,一股香味钻进了鼻子当中,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李珣明白,这是张家送给自己的好处,看样子这个张家还真不错,种菜的方法,自己就能得一些好处,这次又有了,皇侄也穷啊,宫中按月给的那点钱,还真不够干什么的,原来是想着把水云间买下来,现在不用了。

    张小宝说这个事情也是临时起意,马上就安排跟来的一个人回去,让父亲写点诗,父亲的才华还是不错的,会的东西多,不是即兴写的诗,质量上有保证,如果不是怕父亲生气,都可以让王鹃帮着想些诗来冒充了。

    炖的菜有咕嘟了一会儿,里面浓稠了之后,张小宝和王鹃把锅端下来,给李珣分一些,开始就着香喷喷的米饭在那里吃上了。

    李珣一边吃一边夸“好,都放了什么?回去别忘了给我送点那个调料,我让府上的厨子做菜时加进去。”

    有了共同的利益,张小宝和李珣的关系更紧密了一些,嚼着后面还带着一点筋头的牛肉,点点头“好,回去就让人送到你那里,等咱们的酒楼盖起来,那山上和酒楼就能连成一片,你可以把平时相处比较好的人带去玩,记得给钱,不能把自己家的买卖吃黄了。”

    “恩,给,一定要给钱,到时也有我的一份,我那马车该换了,再多做几身衣服,看看这衣服,去年就穿了,有点小。”

    李珣在那里高兴地说着,还哭穷。

    张小宝和王鹃看了眼李珣身上那料子就非常昂贵的衣服,点点头,没说什么,去年穿了又不是天天穿这一身,一天换十套八套的,只要身体不长的那么快,前年的又如何?

    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让后面吃着熏肉的韩永耀及袁兴易心中不是滋味,尤其是那牛肉炖萝卜的香味,加上黄瓜的清香飘过来,让两个人觉得口中的肉实在是难以下咽。

    “兴易兄,方才你不是说李公子不会吃别人的东西么?这一会儿可是添了两次菜了。”韩永耀看着手上的熏羊腿,抱怨道。

    “你给他,他当然不会吃了,但那菜是现做的,若是给我,我也忍不住,两个小娃子,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带着蒜沫的黄瓜,吃一口也行。”

    袁兴易也觉得嘴里吃的东西索然无味,看着别人大口地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吧嗒两下嘴,终于是又咬了一口自己的东西,谁让自己没有带来生东西呢,想不被打板子,只能坚持。

    那些跟过来的家大人同样闻到了张小宝和王鹃做的菜,有一个应该是当母亲的人,对着旁边同样某个孩子的母亲说道:“早知道也给欣儿带点生东西了。”

    “带了也没用,不会做,张家和王家的小娃子厉害,上次在草原上,就看到他们煮东西吃,不知他们家中怎么交的。”听到声音的这个女子感叹了一句。

    先前说话的那个,又说道:“应该是家种不富裕,孩子从小就要帮着做事情。”

    “不富裕?这位姐姐,你可知道他们是哪家的?土桥村,张王两个庄子的宝贝疙瘩,小罗水那里的码头就是人家的,光是铺子就上百间,还有一个个的酒楼加上库房,并只租不卖,一年收的租子钱就得几十万贯。”

    了解情况的女子给不清楚的这个介绍,说起来就更羡慕了,一千两银子当初买下来的废地,竟然变成了下金蛋的鸡。

    这女子听到两个孩子是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吃惊地张大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说道:“那么有钱的庄子竟然还让孩子学下厨?难不成以后让孩子到酒楼去当厨子?”

    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又看看自己那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啃着一张肉饼,吃的渣掉的到处都是,再看看张小宝和王鹃那里稳当的样子,无奈得摇了摇头,今天孩子是最后一次吃肉饼了,明天开始要啃别的,肉饼放不了太长时间。

    张小宝和王鹃一会儿的工夫吃完了,看着沾了油的碗,又看看身上带来的水袋,心疼地倒了点,在里面晃荡几下,仰头把沾着油星的水给喝下去,再拿出两张纸擦一擦。

    “前面那条河,似乎得后天才能到,坚持两天吧。”张小宝把东西收好,躺才枯草的上面。

    “你还真准备到地方?”王鹃躺在张小宝旁边问道。

    张小宝微微扭头看了眼韩永耀与袁兴易的所在,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那要看什么时候能让他们两个退出了,他们坚持的时间短,我们就早点回去,要是能坚持到终点,那我佩服他们。”

    “绝对不可能,吓不死他们,让他们精神恍惚,没有力气。”王鹃把毯子拿出来,推着张小宝翻身,一张铺到下面,一张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躺了会儿,张小宝把小刀拿出来,向着韩永耀那边走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动刀,你就完了。”韩永耀看着拿刀过来的张小宝警惕地问道。

    袁兴易也在旁边盯着张小宝,他不相信张小宝干在这个时候动手。

    张小宝来到两个人的近前,蹲下身,冲着两个人一笑,说道:“别怕,晚上不要做噩梦,我割点草,当枕头用,你们忙着。”

    张小宝说着话,真的就在两个人身边割了起来,弄得韩永耀与袁兴易不知如何是好。

    等着张小宝割的差不多的时候,袁兴易才想起来问道:“你那边没有草么?为什么割我们这里的?”

    “有啊,可我不想看着你们死掉,就帮你们一下,你们躺的地方会出事儿。”张小宝声音嘘嘘地,带着点颤音说道。

    “你,你瞎说什么?我们的命用你救?你给我们说清楚了。”袁兴易听到张小宝的话,哆嗦了一下,觉得有点不舒服,生气地问道。

    旁边的韩永耀也是在那里瞪着眼睛,似乎张小宝不给他们两个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不放过张小宝一样。

    张小宝扬了扬手中的草,对他们两个说道:“看到没有,这草和别的地方长的不一样,好好看看,是不是稍微长了一点?”

    听着张小宝的话,两个人四下里看看,发现确实身边的比远处的长了一点,可他们不清楚草长一点有什么事情,难道长了就能要人命?

    “想不明白吧?告诉你们,你们刚才坐着的地方下面是一个老坟,老坟就有这样的事情,草长在上面长一些,为什么呢?因为草需要水呀,没有水怎么长?老坟都是绝阴之地,阴就凉,凉的话水也就多。”

    张小宝给解释着,其实这个地方向阳,旁边的树少,两个人站在这里,草自然长一点点,哪怕短一些也没事儿,张小宝有另一套话说。

    两个人连忙向旁边迈出几步,似乎准备换个地方,张小宝突然又说道:“想走?你们在人家的身上又站又坐的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那样的话,晚上里面的东西可就出来找你们了,压在你们身上。”

    “你别吓唬我们,我们不怕,不走难道还继续在这里睡?这和你割草有什么关系?”袁兴易确实停下了脚步,可依旧是反驳着张小宝的话。

    张小宝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跟你们说不明白,你们看啊,这草割下来了,那么这地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草了?看看,还有的草没有枯黄呢,带着一点绿色,我割就是这样的,懂不懂?”

    两个人一同摇头,韩永耀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寒战,问道:“割草就行了?里面的东西就不出来了?”

    “对呀,聪明,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压在了人家的身上,那么就得帮人家做点事情,这个地方是阴地,那里面的东西就是喜阴,把草割了,这还没有枯的草就无法把下面的水弄出来了,里面的东西高兴了,这才能原谅你们。”

    张小宝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是微微颤抖的,他感叹这里人对此方面东西的相信程度,换成那时,他敢这么与人说话,直接就会让他跳起来挥拳。

    袁兴易与韩永耀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觉得张小宝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袁兴易这下又走了回来,蹲在张小宝旁边问“你帮着我们把草割了,那不就是没有事情了吗?为什么还不能走呢?”

    “谁说没事儿了?你不得让里面的东西知道是你们两个的功劳么,你们要把这些草垫在身子下面睡觉,晚上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出来一看,就不害你们了,记住了,千万不能让这些草上再有水,不然你们睡觉时就会发现,喘气费劲,有个东西坐在你们的身上。”

    张小宝继续割着,割得差不多了,把那两捆子草滚到袁兴易二人面前,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张小宝的,主要是旁边几个人也过来看热闹,见张小宝这么说,跟着点头,同时开始在自己要睡觉的周围看看,是不是草长了一些。

    袁兴易与韩永耀一人捆草,拖着换了个地方,这里的草短,把草铺上,又看看自己刚才坐着站着的那里,扭回头,似乎不想多瞧了。

    张小宝又割了一些干草,团成两个团当枕头,王鹃那边也弄了些干草垫到了毯子的下面,这回就可以睡觉了。

    张小宝在回到王鹃那里的时候,又对着袁兴易两个人说道:“记住了,千万别让身子下面的草上有水,不然你们会被那里出来的东西压,那东西可记仇,一压不知道压几天呢,挨压了你们就会发现,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又酸又粘。”

    “小宝,你真厉害。”王鹃看到张小宝回来,挪个位置让他坐下,小声地说道。

    “我是好人,没给他们投毒,还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你说下面的东西上来了,那可怎么办?”张小宝一副认真的模样,让王鹃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好人?恩,上坟烧报纸,骗鬼去吧,我先睡了,你看着点火堆,别让蚊子叮我,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蚊子了,往肉里钻。”

    王鹃嘟囔了一句,把身体弓起来,侧着睡去,张小宝手上拿着一把草,坐在那里,看着火堆,不是地把草在王鹃脸的上空扫一下,以免有蚊子飞过去。

    等着睡到了半夜的时候,王鹃醒了过来,碰碰张小宝,张小宝再躺着,等快天亮是,王鹃也不守着,钻到毯子里面,抱着张小宝又眯了一会儿,这才一同起身。

    袁兴易与韩永耀两个人昨天晚上不用守夜,张小宝和王鹃是主动要求的,这样好岔开时间来算计那两个人。

    张小宝与王鹃把东西收拾好了,这才来到袁兴易两个人睡觉的地方,蹲下身看,其他几个起的早的人也同样过来。

    “完了,有水。”过来的几个人中,一个人指着袁兴易二人身下的草惊叫起来,这一嗓子就把两个人给喊醒了,刚要动弹下,突然觉得身上又酸又粘的,正不清楚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开始纷纷地询问了起来。

    有的问昨天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被压着的感觉,有的问身上是不是酸酸的难受,还有的甚至是过来摸了一下,看看是不是那么粘。

    袁兴易二人听着周围人的话,看着草上的水珠,在感觉一下身体,想想昨天晚上似乎真的梦到了一些事情,一个接一个的,连不起来,登时吓的脸色变的苍白。

    “你们是怎么弄的,不是说了让草干么?这下算是完喽。”张小宝难过地叹息一声,在那里说道。

    王鹃也在旁边点着头,指着两个人的脸色说道:“怎么这么白呢,难道是阳气被吸了?”

    周围的人看着两个人苍白的面孔,纷纷点着头,这让两个人的脸色更加地难看起来,互相看了眼,马上就喘起了粗气。

    韩永耀的胆子最小,快被吓哭出来了,一直在那里嘀咕着“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来人啊,快给本公子过来。”

    他家的下人也知道这个事情,晚上的时候还过来看了看,没瞧清楚,摸着草只觉得有点潮,却并没有水,一个下人比较机灵,在旁边说道:“公子,别怕,这是露水。”

    “我不管是什么水,我现在身上又酸又难受,给我想办法。”韩永耀此时还哪有工夫去管什么露水,露水也是水。

    那个下人想了想,从脖子上拿下来一个布袋子,送到韩永耀的手上,说道:“公子,这是我娘前年给我求的,您戴着吧,或许有点用。”

    “好,等回去我一定赏你。”韩永耀接过这个东西戴在脖子上,终于是好受了许多,那下人马上说道:

    “公子,您的脸色好了。”

    “真的?”

    “恩,是好许多,可还是有点白,比先前好。”一个人肯定地说道。

    韩永耀长出一口气,总算是不那么害怕了,可身上的难受感觉并没有消失。

    袁兴易则是依旧害怕,找来自己家中的那些人,一番询问下,还真让他弄了一个护身符,戴在身上感谢张小宝。

    “今天你们到了别的地方依旧要用那种草来垫着,看看怎么样,若是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早点回家了。”

    张小宝似乎并没有觉得只戴个护身符就行,继续说道。

    两个人现在算是相信了,点着头,强忍着身上的难受吃饭,东西吃到嘴里就感觉到恶心。

    张小宝和王鹃拿出来两个干馒头,又做了些黄瓜鹅蛋汤,多放了些姜沫进去,把馒头掰开泡在里面,饱饱地吃了一顿,他们可不想像袁兴易两个人那样着凉,铺青草怎么可能不难受,换成大人就能直接病倒了。

    张小宝不想害命,故此只让两个人再垫一晚上,这山上露水大,别说是青草了,就是干的草上面也有一层露珠。

    等着众人起的差不多了,有那想要先到地方的,又提前走了,其实没有什么用,晚上这些先赶路的人如果敢几个人就睡在一个地方,那还能有点效果,可惜,就是明明知道旁边有人照看着,他们也想和大部队在一起休息。

    张小宝和王鹃这次一改平常不说话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通常是王鹃问,张小宝来答。

    “小宝,你说那从下面钻出来的东西,今天晚上还会找他们两个吗?会不会找到我们身上。”王鹃声音不小,还看了袁兴易两个人一眼。

    “谁知道呢?希望别找吧,咱们晚上离远一点,晚上别睡的太实了,不然真有了事情来不及反应。”

    张小宝也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摇摇头,在那里想着办法,那意思是晚上少睡点觉。

    张小宝和王鹃这么一说,让其他人都稍微离着韩永耀远了一些,害怕被牵连到,甚至是那些个家中的大人在听说了事情后,也劝着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别离的太近,还有的马上就让人去道观里求符,恩,道观,寺庙被拆差不多了,不好找。

    韩永耀两个人本来就是害怕呢,听到张小宝和王鹃不停地说着,心中更加恐惧,走路的时候都磕磕绊绊的,双眼无神,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紧张地四处看。

    他两个一看,别人也跟着看,让气氛更加的紧张了,一路上原本会有不少的说话声竟然没了,只有张小宝和王鹃讲着一些鬼怪的故事。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韩永耀与袁兴易是一口也吃不下,强喝了点水,眼睛明显凹进去了一些。

    “公子,公子,家中穿来消息了,昨天晚上,家中的一个草垛子突然着火了,连着一片的稻草全给烧了。”

    就在韩永耀琢磨着晚上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后面跑过来一个他家的下人,喘着粗气说道。

    “烧了?怎么烧的?是人干的,还是自己就着了?”韩永耀一听说家中的草被烧了,眉头就皱了起来,那些草可以当柴火,也可以用来沤粪,这下要损失不少钱。

    “不知道,应该不是人干的,没有看到旁边有什么脚印,衙役先过去的,说是自己就着了,可有人说,晚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响动,就像张家庄子卖的那个鞭炮中叫蹿天猴的那个。”

    下人眼睛看向坐在那里吃饭的张小宝和王鹃,回答着公子的问话。

    “蹿天猴?这么说是用那东西点的?”韩永耀的目光也扫了过去,两个人说话没有掩饰,故此周围的人多能听到。

    张小宝和王鹃自然也听到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住心中的笑意,又疑惑地看向韩永耀。

    “韩公子家的草垛子着了?哎呀,这可要不少钱,怪了啊,这两天怎么咱们那边总出事儿?前天有人到我家去给鱼投毒,昨天晚上就到了韩公子家放火?真的不是自己烧起来的?”

    张小宝忿忿地说着,王鹃也是附和“可不是么,谁那么坏,专门盯上我们几家了?哎呀,袁公子家中不会也出什么事儿了吧,着火烧到人了吗?”

    王鹃最后这句问的,正是别人也想知道的。

    那个下人马上回着“没烧到,垛子放在外面了,与房子还有不少的路呢,不知道张公子家中的蹿天猴都卖给谁了?”

    下人一直就是怀疑张小宝家中派的人,他已经听说了,张家庄子抓了三个要给池塘投毒的人,有传言,这是韩家的人,如此一想,人家自然要报复了。

    张小宝跟本就没有搭理这个下人的话,你一个下人就可以问我一庄子的少爷?你家主人问还差不多。

    “住口,这话怎么能由你来说,张公子,都是我管教不严,可这话确实是我想问的,只要找到了卖给谁,那便能查一查。”

    韩永耀一看张小宝的态度就知道了,自己家的人越过他来说话,人家是觉得他家管教不好,没看张小宝和王鹃带来的下人,总是一声不出地跟在旁边,偶尔与人说起他们,也是笑一笑。

    而且人家那几个跟着的人,平时相互间说话,一个个看样子都念过书,一会儿有人说树叶飘零,一会儿又人接着到来年春发的等等,两下一比,那就知道谁好谁差了。

    瞪了下人一眼,又对张小宝解释了下,这才把原话问了出来。

    张小宝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啊,天天都在卖,谁知道哪个买去了?我和鹃鹃也不在家,韩公子不会怀疑是我和鹃鹃昨天晚上连夜赶回去用蹿天猴烧你家的稻草吧?咱家被人下毒,我们就从未怀疑过韩公子。”

    他不说这话,韩永耀还真的以为这事儿和他没关系,可他话一说,韩永耀已经肯定了,稻草垛子就是他张家烧的,这就是告诉自己,你敢到我家投毒,我就烧你家稻草,你不承认,我也不承认。

    韩永耀一口气憋在心里,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不能说出来,憋得脸通红,使劲喘了几口气,才挤出个笑容说道:“不会,怎么可能是张家,正如王家小娘子说的那般,定是有人想要害咱们那边的庄子。”

    旁边的袁兴易听到两方的人对话,扭头看了眼自己家下人呆的地方,再看看张小宝和王鹃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也担心起来,他也明白了。

    李珣这时凑过来,说道:“韩公子家的垛子被烧了?我记得我前几天可是买了不少的鞭炮,其中只蹿天猴就买了二百来个,多买便宜,难道是我庄子的人?”

    “不,不是,怎么可能是李公子家的,外人,一定是外人。”韩永耀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谁让他先动手的?心中又急又气,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韩公子别多想,一点稻草而已,不值几个钱,若是用的话,可以到我家庄子去买,便宜卖你。”张小宝继续气这个韩永耀。

    张小宝心中其实非常不愿意这么干,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儿?可不让他知道怕了,他回去安排更多的人来给庄子找麻烦,也操不起那个心,只能按照孩子的办法来解决了,谁让他家中有点势力呢。

    “好,那多谢小宝了。”韩永耀这下真怕了,张家似乎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小孩子,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儿,装的那个可爱呀,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就在这个时候,袁兴易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下人匆匆跑过来,不等他开口呢,袁兴易就问道:“是不是家中出什么事情了?稻草的垛子被人用蹿天猴给点了?”

    “回公子的话,不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在庄子前面路过叫卖被虫子咬过的兔嘴豆子和豆瓣,还有一些应该是秋天之前荫好的草,还是绿的呢,非常便宜,到处打听张家庄子,说是到张家庄子卖。

    管家就让人买了一些,结果今天早上,主家的四匹马和六头牛就开始拉稀,站都站不起来了,昨天晚上公子不是让人回去带话么,这家中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过来告诉公子一声。”

    下人比画着把那边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是谁?想害咱家庄子上的牛马?还专门问咱家在哪?多亏了袁公子家中的管家给买去了,不然我家的牛马就完了,袁公子,真的是让你家受了无妄之灾啊。”

    不等袁兴易说话呢,张小宝就一脸愤然地喊了起来,又转向袁兴易道谢。

    “不客气,小宝家运气不错。”袁兴易也挤个笑容,又对下人说道:“回去告诉家中,不用查了,也不用报官,那人一定找不到了,谁是喂养牛马的,怎么就没发现那料中有东西?”

    “回公子的话,怎么可能不看看,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草、豆子。”下人答道,知道这下庄子中喂牛马的人要遭殃了。

    王鹃这时插话说道:“袁公子,你说是不是这样,那个吃坏肚子了,一个是东西发霉了,这点牛应该没事儿,我家那牛什么都能吃,那就应该是巴豆,怎么能看不见呢,你想啊,用巴豆煮水,然后泡豆子和那草,这就发现不了了,对吧?”

    “对,王家小娘子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慧,巴豆煮水,够狠。”袁兴易看着王鹃眨着大眼睛一副纯真的模样,觉得嘴为有些发苦,看看人家多好,告诉你怎么出的事儿,可谁让你那管家贪便宜呢。

    “快回去吧,就跟家人直说,千万别去想了,剩下的那些沤粪。”袁兴易又对着下人说了一句。

    等着下人离开,袁兴易眼睛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扫过,想了下说道:“我回去后,就专门派人守好庄子,万一哪一个人还想过到张家庄子捣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放心,尤其是那要给鱼投毒的。”

    “真的啊,那袁公子你快叫那个下人回来,我方才突然想到个办法,用醋煮蒜,给牛灌进去看看,是不是还有救?”

    王鹃那长长的睫毛呼扇着。

    袁兴易愣了一下,脸都快要挤到一起了,点点头“好,谢谢王小娘子。”

    把下人又找回来,按照王鹃说的话告诉了一遍,下人有点担心这方法,问道:“公子,这能行吗?”

    “行,去吧,事情还能比这更坏?不吃也是死。”袁兴易相信刚才自己那个算是妥协的话张小宝和王鹃听懂了,这才给个方法,人家没有必要继续坑他了。

    韩永耀没有袁兴易那么多的想法,根本就不知道道歉一下,听着袁兴易的话想不明白,等别人都不看这边的时候,问道:“兴易兄,你真准备帮他们张家庄子,他们刚害了你。”

    “我是帮自己呢,你回去也别想害人家了,先忍忍,等他们新的县令到了再说。”袁兴易劝告了韩永耀一句,至于他听不听就管不了了。

    等众人再次赶路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也不说什么鬼故事了,连着两个庄子出事儿,再想想这里,人家一定会知道专门吓唬人的。

    王鹃走在张小宝的身旁,小声说道:“咱们这么欺负孩子是不是不好?你看看给人家欺负的,这么大人了,还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他们知道咱俩是大人么?他们知道咱俩不到三岁,他们又不是不懂事,尤其是那个袁兴易,那话说的多好,给咱们道歉了,还让人听不出来,他欺负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欺负孩子不好?

    何况不欺负他们,他们就要闹起来没完,你能让我们的父母去找他家的大人?对付孩子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属于孩子自己的办法,你看以前的那些个儿童节目,哪个不是大人装孩子?”

    张小宝到是没觉得如何,两边正好扯平了,以后能安稳一些。

    “那就这么算了,等着再来闹,再教训他们一下,不知道谁放的蹿天猴,愣是让他们找不到人,他们现在不害怕了,那还用把他们给弄走吗?没事儿了,咱们回家吧。”

    王鹃见到这次过来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失去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的生东西过来,压根就没准备多呆,她不相信那个李珣会打他们的板子,毕竟他们两个到了地方,也不可能给他们弄一个乡贡的名额。

    “再呆两天,我跟李珣好好打听一下新来的县令情况,还有那边宅子里的人与宋静功谈完了,传来消息之后,也问问。”

    张小宝想了下,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问些事情,早做打算。

    王鹃点头支持,两个人又开始不说话了,低着头赶路。

    袁兴易与韩永耀确实不再害怕了,可昨天晚上着凉,加上今天半天一直提心吊胆,没与怎么吃东西,身上也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跟在后面咬牙坚持。

    “兴易兄,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连我们也被骗了。”韩永耀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是他们聪明,他们来的时候家中的大人可能就告诉了,或者是他们身边的那个下人,只要不太笨,一教就能学会。”袁兴易不会想到这些主意都是张小宝和王鹃琢磨出来的,只以为是别人告诉如何去做。

    韩永耀觉得是“这下可把我们两个给坑苦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新的县令什么时候能到,兴易难不成认识?”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庄子上能种黄瓜,等县令来了,就能找个由头收拾他们一顿,若是没有那两个七品官还不好办呢,忍着,千万不能在这之前得罪了他们,把那些小手段收起来。”

    袁兴易终于是放弃了他出的那些个主意,只能听从家大人的话,等待着,张家庄子这些日子的事情,他家中早就查出来了,就想插手,可没有机会,不然他又怎么可能给韩永耀出坏点子?

    他本来想让大人看看,凭他的本事也能折腾张家庄子,到时过去讨要好处,不然就继续折腾,哪想到第一步还没有成功呢,人家的报复就来了,折腾了家里一下,又折腾了自己一次。

    ******

    张家庄子水云间旁边,三个庄子的庄户都在那里奋力地挖着,张王两家的人这次不多,大部分都放到了山上,葛家庄子则是把能出来的劳力都给派了出来。

    葛迎喜站在一旁,背着手在那里看着,心中一阵的畅快,边上葛管家也在那里笑容不断。

    “老爷,等着这边那些酒楼建起来,咱家的钱财就更宽裕了,要说这张王两家的本事确实不小,可就是人傻了点,给庄子上的庄户那么多的好处,还把好处分了我们一份,败家。”

    葛管家算着能够有多少的收入的时候,嘲笑着张王两家。

    葛迎喜扭头瞪了管家一眼,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不想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也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张王两家是不想看着咱们过苦日子,原来那日子你还想过?说是主家,一年到头,能剩下百十贯就不错了,如今呢?”

    “上个月我点了一下,家中用帛一千四百匹,折银二百八十两,铜钱一百六十贯,还有五十一两的碎银子,家中的两个库房也满了,里面装着些东西,大概也值个三四十两。

    老爷,家中确实强多了,方才就是说说,以后敢不说,也不敢想了,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把我们的庄子买了不就行了么,何必非要对咱们好。”

    管家一说起钱来就兴奋了,一点不差地把庄子现在有多少钱给报了出来,大部分是水云间分的钱,一部分是卖的种子,葛家也卖了,挑好的稻子卖点,没那么高价钱,收入也算不错。

    葛迎喜看了眼小桥那边,说道:“先不说他们买我卖不卖,就是卖了又能如何?他们庄子上的保密的事情太多了,买了我的庄子,就又要与别人相邻,至少葛家庄子的庄户和我们现在不会去害他们。

    可换了个新的邻居,他们能保证新邻居也不害他们?我们三个庄子在这边不少年了,还算知根知底,家中的老爷子与他们家中的人也能说上话,新的邻居行么?”

    “老爷,我晓得了,换了新的邻居,他们想要安稳,就还得分出来部分利益才行,分谁不是分?分给咱们总是熟一些,这么说来,咱们关键时候还要帮着他们挡?”管家这下开窍了。

    “是帮自己挡,他们垮了,咱们也就完了,不用怕,皇侄也在这边,这次修楼也算皇侄一份,这才是好手段,把周围的人都拉在一起,真有事儿,谁不帮着想办法都不行,有钱大家赚。”

    葛迎喜打心里佩服张王两家,据说是两个孩子快满周岁的时候,庄子上来了高人,怎么就没到自己这里呢?若是真到了自己的庄子,那自己会不会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利益分出来?会,这是高人指点的,高人也一定会指点自己。

    葛管家也想着这个事情,他现在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尤其是庄户,已往看到自己是怕,现在是敬,不就是做身衣服,给点东西么。

    想着想着,葛管家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恭声问道:“老爷,张家庄子画的图看过了,咱们庄子是不是也学着他们那样,挖几个池塘,引水进去,到时用渠子连上,花不了太都的钱?”

    “再等等,等他们弄出来,看看好不好,好的话就学着做,到时能来多少人,得看皇侄怎么把他那边的庄子通向华园县和云阳县的路给修好,要是能把这条河给扩一扩,连到那边的河上,那就更好了。”

    葛迎喜也清楚这些事情,只有来的人多,才能有更好的收入,不然只凭借这么个坑坑洼洼的路,到水云间来的也只能是那小罗水过来的人。

    “老爷,您看,那边来了些人,看上去不少,用不用迎过去,不像是到水云间的,从小罗水来水云间应该走另一条路。”

    正在葛迎喜与管家一同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当中的时候,远视眼的管家指着从那边通过来的路说道。

    “走,看看去。”葛迎喜也纳闷,最怕的就是来找麻烦的人,见这边有了好处,想找麻烦的人不少,都被张王两家连削带打的给应付了过去,有了官身后,稍微好了一点点。

    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能够隐隐地看见,那里大概有二十来个人,一个人被护在中间,正对着不远处的水云间指指点点,又走到了田中,似乎想要从那里直穿过去。

    葛迎喜和管家也连忙改变了一下方向,斜着迎了上去,正在那挖着河道的庄户们也看到了来人,见葛家的老爷迎过去,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活,聚集起来也往那边走,尤其是葛庄的庄户,他们怕有人伤害到老爷。

    “大人,您看,那里就是水云间,不少人听到的人都想过来看看,大人,小心脚下。”

    离着近了,已经能听到那边的声音,一个人正在对着被保护起来的人介绍水云间。

    那个大人微微颔首“不错,听人说在里面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钓鱼,出主意的人不错,那边挖河呢吧?又挖河干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的打听出来一些,说是要把这里再弄些酒楼什么的,有个说法,叫山在一旁水中央,去诗经中的那句。”

    旁边的人似乎知道的还不少,他旁边的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大人,小的也听说一些,昨天听庄户们说的,说是到时一条路会修到山上去,叫山外青山楼外楼。”

    “好,霸气,这名字听了就不错,一会儿去尝尝,听人说这里菜的味道不比京城中的那些个大酒楼的招牌菜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保护的人露出了点笑容,同时看向了走过来的葛迎喜与管家,周围的人直接就有一个上前几步,做阻拦之状。

    ******

    今天更完了,俺这人实在,只要每章不到3000字,那就不算数,要补上一章,昨天一章2700字的,对不住大家了,补上了,我也就安心了。

    地硬稻茬矮,旁路有人来。同说水中阁,遇人防在外。

    过来想要看看情况的葛迎喜就被防在外面了,四个健壮的人堵在他和管家的面前,每人手拿一把刀,看那刀柄及刀鞘便知,人家的武器不是摆设,与通常才子随身带着的宝剑不同。

    “何人?敢到此地近前?”四人拦着葛迎喜,旁边又有一人过来,出声质问。

    “不能过来?”葛迎喜有点发懵。

    “然,此处非寻常人等可踏。”那人继续沉着脸。

    葛迎喜用手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脚下的地,再指指对面说话这人,嘴张的比平时大了一倍。

    “老爷,咱们先退,他们人太多,快过来,老爷在自家地里被人撵了。”管家多半个身位站到葛迎喜面前,往后退着对那边也快到地方的庄户喊了一嗓子。

    这下可了不得喽,庄户们一见有人到这里赶主家老爷,太欺负人了,如果老爷真让人给撵走,以后自己等人也不用在庄子上求活路了,出门头都抬不起来。

    哗啦一下子,庄户们拿着手上的工具就冲了过来。

    张王两家的庄户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做,一个在这里管事儿的,张家内院的打杂的人喊道:“上啊,唇亡齿寒。”

    有这话就好办了,两家的庄户也跟着冲,那里的二十来个人见一帮人冲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武器’,当中几个顿时慌了,还是那护卫沉稳,招呼一声,先把葛迎喜和管家给抓了过来。

    葛迎喜刚被抓住,庄户们就把二十来个人给围上了,一个个怒目而视,手紧紧地攥在锹镐的长把处。

    “勿燥,快把主人放了。”剑拔弩张的时候,那个一直被保护的,大概六十多岁的人看着葛迎喜二人言道。

    “大人,此地庄户众多,若……。”

    “放了。”这个大人不容别人多说。

    “放。”护卫的那个头头只好咬着牙下令,同时更加警惕周围。

    “老爷,您没事儿吧?”葛迎喜和管家被松开,马上就有庄户给拉到人群当中,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晚上把那头平时不怎么听话的牛杀了,大家都尝尝。”葛迎喜把周围的几个庄户看看,决定杀头牛,罚钱也认了。

    说过话,又转向那二十几人看去,却见那老者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害怕,而是对他这里笑了笑。

    “尔等俱是葛家庄户?知忠心护主,好。”老者看看围着的庄户们,微笑着赞扬道。

    庄户们没出声,有点紧张,又不想退缩,干挺着。

    “大人,那边两种不同衣服的人不是葛家的。”旁边一个刚才害怕的人这时发现没有被攻击,稍微放了点心,指着张王两家的人说道。

    听此语,老者来了兴趣,对张王两家的庄户问道:“可有管事之人?”

    “云骑尉府一星杂人在此。”那个管事的挺着胸上前几步,直面老者大声地说道。

    老者稍微愣了下,笑着说道:“云骑尉府,可是七品官张永诚院中的下人?一星是什么?葛家庄子的事情,你让人过来为何?”

    “一星就是最差的,为何不来?葛,张王之表也。葛亡,张王必从之。”这个下人丝毫不怕老者看过来的目光,朗声说着。

    “从虎,可知他说的是什么?张家庄子最差的下人。”老者盯着这个下人,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他左近的一人努力地想了想,摇了摇头“老爷,小的不知,谁知道他瞎说什么?”

    老者轻轻叹息一声,对这下人说道:“你可愿随我做事?”

    下人使劲地晃了下脑袋“古周无乐,我非田氏。”

    “好,好一个云骑尉府一星杂人,哈哈哈,最差的?”老者说着大笑起来。

    旁边的葛管家听迷糊了,不解地问葛迎喜“老爷,他们说什么呢?”

    葛迎喜和张父一样,同样想考科举,听到管家的话,吧嗒两下嘴说道:“葛,张王之表也。说的是春秋时的唇亡齿寒,后说的是庄子至乐,忠臣不事二主,田氏说了未做。”

    “啊?老爷,您是说他一个张家的下人,连用两个典故?张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张管家觉得自己好象是突然睡着了,不然怎么会做梦呢,这个下人他认识。

    葛迎喜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也不小,周围的人也听见了,方才被老者问的从虎这时对着张家的下人喊道:“你竟然敢欺骗我家老爷,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位老伯,你家下人可做主问话?老伯待下人真好,张府若是有人敢如此……。”张家的下人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却表达清楚了。

    老者那一直没有变色的脸突然一红,回头瞪了从虎一眼,喝道:“退下去。”

    从虎吓的一哆嗦,低着头再也不敢出声。

    老者又对着张家的下人问道:“可否与老夫说说,此二句从何处得来?”

    “府中下人,先教知礼,府中有一放置书纸的屋子,其间藏书,下人尽可取录,若不识字,可问府中夫子,若不明其意,老爷、夫人、夫子偶遇当问之,三者为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的平日愚笨,所学甚少,方才正巧遇到昔日所学,所感颇深,故随口说来,比府中五星下人,小的多有不如。”

    这下人若是被张小宝和王鹃看到,一定会感叹,属于临场型选手,平日考校总是吞吐不清,今天关键时刻了,竟然超长发挥。

    老者和跟来的人不知道,以为张家庄子那边随便拉出来一个最差也是如此,这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也太打击人了,莫说是七品散官的家中,就是自己这些三品官中的人,有多少人能与人家相比?

    “王家的小娘子也教你们一些学问?”老者看向那边,虽然根本就看不到张家的主院,还是问了一句。

    下人的眼睛马上就睁得大大的,有点恐惧地看着面前的老者,用最快的速度思虑了一番,说道:“老伯怎么知道的?王家小娘子确实总是教导我们,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原本我们不会,可王家小娘子和小公子一玩起来,我们才发现,还有那么好玩的事情。”

    这下换成老者发愣了“小公子是何人?王家的丫头那般大了,教与你们下人玩闹?”

    “小公子就是小公子,夫人与老爷的孩子,张家的小祖宗,王家小娘子自从睁开眼睛看到小公子后,就再也分不开了,后来有一天快到周岁时,小公子和小娘子就教我们玩了。”

    下人边说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万一把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那可麻烦了。

    老者这次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你说的可是王家庄子中的小鹃鹃?非也,我说的是你家夫人王巧儿,能与巧儿学,那是你等的福分,张永诚拣了个便宜,还好,只几年便有了官身,不然……哼!”

    “不然又如何?”下人不愿意了,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老爷也是他能说的?

    “不然与我也没有任何牵连,他自己遭罪吧,听闻张家主家的两个娃子比旁人家的好看,不知平日里玩什么?”老者不再去说张父,开始说起张小宝与王鹃,脸上笑容更盛。

    这下人还在生气呢,一扭头“不知道。”

    突然又转过来,脸上露出淡淡的跟伙计差不多的招牌笑容,说道:“方才思虑些旁事,并未对老伯说,老伯可是想知小公子与小娘子往日玩耍之事?小的只知有一小车而已,其他之事,可问石榴。”

    老者更加的惊讶了,下人明明已经生气了,却突然又转了个脸,这种事情,通常需要在一些大的商家或官员间才能见到,不得罪人,不找麻烦。

    既然如此,老者也就顺着话问道:“那石榴是何人?几星的?可在庄中?”

    “石榴乃小公子与小娘子丫鬟,原本三星,后无星,只在领处染一蓝色,与小公子、小娘子到小罗水去玩耍了。”下人明明知道他们去了皇侄的野外生存的地方,却说了个谎。

    “为何无星?又染了蓝色?”老者笑着配合下人在那问。

    下人不清楚啊,还以为老者被他引走了,继续说道:“老伯抬头看,天便是蓝色,石榴跟与小公子、小娘子身边,取,天长地久、天经地义、天造地设、天荒地老、天作之合之意。”

    下人说着这些,还在想着当初小公子和小娘子说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天外有天、天罗地网,凡是敢来捣乱的,就让他知道厉害。

    老者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看来那两个小家伙在两家中的地位不一般啊,可以让身边下人独立在其他人之外。

    “哦,那你与我说说,你家后面的山上,六千亩地是怎么回事儿?”

    “六千?哪里有六千,只有四千,已圈好,并告与衙门知晓,山中一些沟壑未曾圈在其中。”下人这回更加警惕了,难道是来查地的?

    老者还真的没有想到张王两家人竟然没有把那六千亩的地给占了,而是仅仅占了封的四千亩,来之前已经有人说过,这边的事情许多人盯着,换成往常,自己也不会过来,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正好就来看看,听说这里景色不错,部里还有那么多人管着,又过了最忙的时候。

    “老伯,您不会是新来的县令吧?那小的劝你赶快上任,别在这里找茬子,这边的庄子,一直按朝廷的规矩办事儿,您那县衙已经修过,尤其后面县令及家人住的地方,窗纸糊最好的,桌椅也是这里新出来的那种,偏房中也盘了炕,柴火都给您准备妥当了。”

    下人想当然地认为这老头是新到的县令,稍微老一些而已,看上去还不错,故此好心地劝道,同时还对旁边一个庄户使了个眼色,那庄户也机灵,转身离开。

    老者觉得有趣,应了几声,问道:“还有什么安排?”

    “安排?没,哪有什么安排,俱是百姓所为,说新来的县令爱民如子,这才帮着张罗。”下人不想说太多了。

    “没有新鲜的黄瓜?那后院若是种上点黄瓜就好喽。”老者意有所指地说道。

    下人犹豫了一下“这个……大人以天下安定为己任,或许能出祥瑞也说不定。”

    “那若是我到这边上任当县令该如何做呢?”老者又问。

    “自然是修水利、护百姓、铺官路、兴农事、举学堂、广开言路勤问策了,尤其要对听听百姓想要什么,当个好官说不容易真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如钱财之事,就可以……就可以多想想办法。”

    下人说的顺溜,差点说漏嘴了,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老者望着这个下人颔首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小……小的自己想的,大人,您快去上任吧,好好干,不出两年,您就能攒够政绩升上去的,有了麻烦您就过来找……找咱们这些百姓。”

    下人把老者给想成新来的县令后就有些激动了,说话也没有刚才那么利索。

    就在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的时候,方才离去的庄户带着张管家跑了过来,看那方向是水云间,怪不得来这么快。

    “张管家你来了,方才这位老伯询问六千亩山地的事情。”下人总算松了口气。

    张管家要更沉稳一些,毕竟被小公子和小娘子经常打击,已经快到波澜不惊的地步了,对下人摆摆手“知道了,带人忙吧,别耽误主家的事情。”

    随着张王两家的庄户离开,葛迎喜也给管家个眼色,管家同样对葛家的庄户吩咐了一声,周围的庄户纷纷散去,庄户散去的时候,又来了二十几个人,腰间同样挂着刀,比起老者身边的几个人感觉上稍微差了点,人数却多,老者身边不只是有护卫。

    张管家看了老者身边的人一眼,对老者说道:“这位老伯,不知到此地有何事情要做?若是闲谈,进水云间更好一些。”

    “恩,去水云间,头前带路,张永诚与王巧儿未到?”老者一改方才对待张家下人那和煦的样子,沉着脸示意张管家领路,并问起张家的家主和夫人。

    张管家二话没说,真的就在前面带路,走出去几十步远,这才稍微放慢了脚步“老伯是从京中来的?老爷在家中温习,夫人忙着筹划琐事。”

    “温习?哼!当是科举那么好考?知道规矩么?”老者不屑地问道。

    张管家也不动气,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模样“这就不用老伯费心了,张家庄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来人啊,先到水云间,让其把招牌菜摆出来。”

    老者看看太,确实是午后渐晚了,也不推脱,继续向前走,对方才管家的话似乎是没有听到。

    等着一行人来到水云间门口将要进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老者的护卫反应迅速,立即警戒起来,等过了十几息后,便看到那边来了双马一人,瞧情形是换乘急奔而来。

    随着距离更近了,可见来人一身紧衣,扎头发的绳子早不知哪去了,长发飞扬,手握马鞭,依旧抽打不停。

    待到近前几丈距离,来人使劲一拉缰绳,坐下马直力而起,稀溜溜叫唤着,马上之人手按马头,双腿分叉,直接就从立起来的马头上飞了过来。

    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强压胸口的起伏,大声喊道“奉小候爷之命,替张家小公子送飞信一封。”

    “来人,叫医生,准备温茶,上担架。”张管家一听来人的话,不敢怠慢,把小公子和小娘子平时吩咐的事情说了出来,上前几步,先扶着来人,并不急着接信。

    来人也确实累坏了,若不是李珣的近身护卫,换成平常人,能累死在路上,来时可是三匹马,愣是在途中累倒一匹,使劲喘了,喊那一嗓子,就觉得嘴里咸咸的,又忍着说道:“信。”

    张管家这才把信接过来,并说道:“壮士辛苦了,稍待片刻,那边备好了温水给壮士泡一泡,还有温茶。”

    说着话的工夫,酒楼当中已有人抬出担架,常驻在酒楼担心客人吃出差错的医生也赶了过来,把来人放到担架上面,医生弯着腰,手已经搭到了来人的腕子上面。

    进门之前微微侧头对张管家说道:“脱力而已,无碍。”

    “好,医生多费心了,命人准备银耳燕窝羹,待壮士起来食用。”张管家这才放心,小公子和小娘子对这种报信的人最为看重,他又怎敢怠慢?

    这一切都被老者及身边的人看到了,惊讶于张家庄子的反应速度,更惊讶张管家那种对待的方式,皇上若是身体不适,去太医院找衣博士也没有这个速度,酒楼中竟然能出来医生?报信的人可以吃银耳燕窝羹,张家傻了?

    张管家看了眼信封,犹豫了下,对老者说道:“老伯,您里面请。”

    “不先看看信?小公子来信,那小公子可是你庄子上的张小宝?”老者对张管家的沉稳高看了一眼。

    “不急,传信快是兵贵神速,看信不差这片刻。”张管家轻松地说着,又似不经意地把信交给了一个旁边方才赶来的护苗队的人。

    那人伸手接信,旁边就有人打着火镰点燃怀中揣着的一个事物,只听着‘嗵轰隆’连续两声响过,天上出现了一团大大的火焰。

    老者疑惑地看了下,没说什么,跟着张管家上楼,刚刚进到二楼一处房间当中,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从开了半扇的窗户看下去,就见那一匹马上坐着人来到了酒楼的下面。

    “小公子来信,四星特快,速送与老爷夫人。”护苗队的人已经迎了跑了过去,不用来人下马,把信一递,喊了声,让开身子。

    来人直接拨马,向着张家庄子主院而回。

    老者看过这一切,呵呵一笑“不急?四星特快是多快?最快的几星?”

    “五星。”张管家稍微有点尴尬,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五星就是急报八百里了吧?四星看那换马而乘的情形,至少算六百里,看样子你家小公子还没什么事儿,不然就不是四星了,确实不急,人无事,凭张王两家的家业,就不怕什么了。”

    老者这时也松了口气,在那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周围几个人却听到了。

    随着伙计把一道道的菜送上来,张管家也不用伙计来说菜,他亲自对着老者介绍,方才老者的神态和说的话,他都看到听到了,觉得似乎不应该是想算计张家的人。

    老者也未继续询问张家的事情,与管家说起了这边的一些修楼的事情,好说说自己的见解,桌子上的菜吃的不算太多,却每样都尝了几口。

    凉菜吃完只是点点头“还行,比京中一些大的酒楼稍微差上点。”

    吃热菜的时候才满意地说道:“听闻你们这里有一种特殊的调料,菜中应是放了些,还有什么菜,一同端上来看看。”

    老者的话音刚落,伙计就端了一个盘子送过来,等放到桌子上的时候,老者终于是动容了,盘子中放的东西平常随意便能看到,但这个时节,却是只能到往南的地方才行,几条笔直的,顶花带刺的黄瓜,两个青绿的圆茄子。

    看上去根本就没洗,应该是摘下来就送到了这里。

    “酱呢?”老者确实喜欢这两个菜,哪怕茄子生吃并不怎么舒服。

    “老伯想吃酱?用了酱味道就变了,来人啊,送上来三种酱。”张管家说着,给老者做了个示范,直接拿起一根黄瓜,用手把上面的刺搓下去,放到口中咬了一截,嘎吱嘎吱地嚼起来。

    老者这回懂了,确实,在这个季节能如此吃黄瓜,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旁人见了只能羡慕,他也拿起了一根,刚要搓了吃,旁边的护卫头头就过来说道:

    “大人,小的也想尝尝,看着大人与张管家吃,小的早已馋了。”

    “恩,那自己拿一根,不必抢我手中的,张家庄子的本事不屑用那种下作的手段。”老者停顿了两息,终于是下决心说道。

    “大人……。”

    ‘嘎吱’“好吃,等天冷了我也来吃,到那时不是什么水云间,而是雪云间,张管家可赞同?”

    老者不等着护卫阻拦,直接咬了一口,笑着对张管家说道。

    哪知张管家摇了摇头,回道:“老伯不管何时来,这里都是水云间,哪怕别处干旱,这里也不会缺水,山在一旁水中央,冬天冷了,这里会让人烧炭化雪化冰。”

    “哦?那吃饭价钱是否也要高?”老者问。

    “一样,除非专吃青菜,小……小的听人说,招牌更重要。”管家差点把小公子三个字说出来。

    正此刻,伙计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卷轴,不等管家问,先道:“张管家,老爷写的诗句,从今天开始,水云间及小罗水那边,每一个咱们的酒楼和山上的亭台都必须挂上。

    来时夫人说,让张管家联系京城那边的店铺,不是咱家的,花钱也要把老爷的诗给挂上,过年之前,找到京中的人,送上拜帖。”

    “知道了,挂,老伯京中可有相识之人?张王两家庄子绝对不会怠慢老伯。”张管家一听就明白了,小公子和小娘子这是动手了,正好眼前有个看上去还算可以的老头,不用用岂不是白送了一桌子的菜?

    老者一直没有完全睁大的眼睛现在终于是把上眼皮给抬到最高的地方了,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李珣也跟着忙上了?有本事,千万莫对老夫说,这事儿从旱蝗起时就安排了,拿钱给老夫,老夫帮你们找个不想帮又不得不帮的人。”

    晚霞纷纷随风转,红日落西山。没有树上虫鸣伴,只是草叶枯路边,坐在山脚的……。

    王鹃哼哼着外婆的澎湖湾的调子做菜,张小宝就在一旁把歌词改得乱七八糟地唱,李珣坐那里等,等饭菜好了一同吃,觉得王鹃的调子不错,至于张小宝的词,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公子,我与鹃鹃准备明天回家,这边的事情办差不多了,至少能得到一段日子的安稳,你是不是把那重要的事情先做了,以免别人失去了信心,跟不上。”

    张小宝发现自己的词没被欣赏,只好停下,与李珣说起事情,他和王鹃来的目的就是把袁兴易与韩永耀吓住,让他们安稳些日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下午的时候已经和李珣说完了那边修建酒楼的事情。

    方才宋静功那边也派人来,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宅子中的人姓郑,自己家中似乎没有太大的势力,父亲也比较平常,可有一个母亲却是姓毕,还有两个舅舅。

    到这边的目的,一个是受人之托看看张王两家庄子如何,另一个目的是学学小罗水的码头,准备到离京城不算太远的郑渠那条河的支流上学着弄一个出来,那边也有山,虽说上面的树木多了些,对他家的势力来说,还是可以试试。

    同时这郑公子家中也稍有积蓄,比张小宝家的钱能多些,拿出十来倍的钱还没什么问题,那个受谁所托,一直没问出来。

    李珣在听到这个姓的时候就有点迷糊,不知道是哪家?直到想起人家说的母亲姓毕,还有两个舅舅,这才笑着对张小宝说道:“想和人家斗,你家的底子可远远不够,你家有庄子,那正好管着了,不是新县令来了,放心。”

    张小宝当时就更加的不解了,问了两句,李珣就是不说出那人叫什么,只好转而问起新来的县令。

    李珣是这样回答的“这贾县令啊,本事还是有些的,政务上不说太好吧,想要稳稳做事儿,一般不会出差错,为人稍微贪了点,水云间那边你我几家做的事情不用担心,本候爷管了。

    小罗水呢,那里也没我的地方,只能你自己来想些办法,有一点你不用担忧,他还不敢在三水县强挣税,也不敢随意给百姓摊派活计,那就只能从一些商人手上划拉了,不如这样,我出一万两,买小罗水那边的两成店铺,你回去与家人说说。”

    “不用说,我家自己想办法,水云间那里你管好就行了,小候爷,千万要多使些力气,不然赚少了可别怪我家。”张小宝那时回的也快,故意强调了小候爷三个字。

    李珣也不生气,别人怕他,哪怕强装着不怕也是恭敬非常,只有张小宝王鹃,可能是太小了,无法明白这种权利上的东西,可又总觉得不像,说起话来,跟自己这样大的差不多,真想不透。

    “吃饭了,今天晚上最后一顿,把菜全做了。”王鹃把锅中的油菜虾仁给倒进碗中的时候对张小宝和李珣招呼了一声,她主动要干的,说是做这个菜最拿手。

    李珣闻着饭菜的香味,看着张小宝和王鹃似乎总那么高兴的样子,在知道两个人明天一早会离开后,心中有点不舍,他总觉得,张小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怕遇到任何的麻烦,所有的困难都能应付过来。

    端起饭碗,李珣舀了两小勺子的红烧肉的汤拌了拌,又撕下条蒜茄子,几口下去,小半碗的米饭就进肚了,对着张小宝说道:“按理来说,如你俩中途退出,是要打板子的,本候爷想了想,决定先把板子记下,怎样?”

    “不怎样,你这么说我和鹃鹃就跟下去,到时看你怎么给咱们两个弄乡贡的名额。”张小宝回的一点不客气。

    李珣还真被问住了,这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旁人最少也得十岁,到时上京中见识一番也就回来了,不指望能考上,十来岁中榜的也不是没有,可真把张小宝与王鹃给送过去,一进考场,只看他两个的大小就会让考场乱起来。

    李珣已经知道张小宝两个人过来干什么了,坑韩永耀与袁兴易,家中那边也跟着动了,把那二人吓的看样子最近一段日子会安稳不少,原来害别人家的牲畜可以先用巴豆煮水,蹿天猴还能少稻草,照这么看,把蹿天猴做大些,烧粮草也行。

    心中已经知道不可能去大张小宝与王鹃的板子,但听张小宝的话,李珣还觉得有点势弱,只好说道:“你们今天把带来的东西吃差不多了,难道以后天天吃一种东西?盐也不够了吧?”

    “谁告诉你野外生存要带粮食等东西?有一把刀足以,甚至可以在没有刀的时候依旧能够活下来并完成任务。”

    王鹃不屑地说道,她和张小宝配合好了,完成太难的任务或许不行,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想办法活下来没有太大问题,只要别放在草原上遇到狼群就行。

    李珣愣了一下,说不相信又觉得人家背后有高人,相信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只好错过这个话题,说道:“一会儿是不是就可以挖了?”

    “什么时候都行,别挖太多,算了,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吧,别看挖出来的个头小,攒上一大把,就能坚持一天。”张小宝用手比画了一下。

    李珣点点头,又吃了一大碗饭,豪迈地用袖子擦了下嘴,对着其他在旁边羡慕着看着他们三个吃菜的人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东西。”

    说着话,李珣来到一棵树下,抬头看看了树枝,这才用小铲子开始在树下挖了起来,边挖边说“夏天的时候这个地方的知了多,现在树下一定有知了的小崽子,从树上掉下来钻进土中,没有吃的东西的时候就挖这些吃,别说没告诉你们,到时哪个因找不到吃的退出,该挨的板子一下也不会少。”

    周围的孩子家中生活都不差,哪里吃过这些东西,那几个先前问的人这下明白了,怪不得小猴爷带素油,专门为了炸这个东西吃的。

    有了李珣的示范,其他人飞快地把手上带来的食物吃到嘴里,也学着挖了起来,尤其是从草原那里坚持过来的人,丝毫不觉得吃这些虫子恶心,蚕蛹能吃,青时那虫子能吃,这个蝉自然也能吃。

    张小宝和王鹃没有参与,其实他们两个本来想说,树皮也可以吃的,草根同样不错,想想这些孩子,就别让他们遭这种罪了。

    晚上,韩永耀两个人身体依旧疲惫,但不害怕了,更不会傻傻的听张小宝说的那样用还没有枯黄的青草垫在身子下面睡觉。

    李珣在临睡之前,专门让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到时整理一番好到父亲那里邀功。

    张小宝和王鹃则是用毯子盖住全身,只在嘴的地方弄出个小口用来呼吸,当天亮的时候,没有被蚊子咬到。

    起来后,有做了一顿早餐,把所有带来的东西全用上了,让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几个人分吃掉,蹬上马车,在李珣不舍的目光注视下渐行渐远,其他的孩子这时非常聪明地没有去问李珣为什么不打两个人的板子。

    ******

    一天半之后,张小宝和王鹃终于是晃荡回了庄子,哪怕这里没有县城那么繁华,没有小罗水的热闹,两个人依旧觉得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

    “小公子、小娘子,这边已经按照您二位说的安排好了,前天庄子上来个人,护卫比庄子上的护苗队儿厉害许多,都称呼其为大人,结果呆到晚上就又匆匆走了,似乎知道夫人和老爷。”

    张管家帮着张小宝和王鹃拉开车门,马上把前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两个人听。

    “大人?多大的大人?知道姓什么吗?”张小宝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问了句。

    张管家摇了摇头“不知道,没问出来,看样子不会对庄子不利,临走时还说要帮老爷一下,那老头长的和坏人也不像。”

    “是不像,脸上写着坏人的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派人跟了吗?”王鹃从来不相信什么长相,旁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管家这时点头了“派了,派了四个护苗队的人跟着。”

    “哦,那估计四个人也快回来了,回来就说明那人还没想对付我们,也可能是有更坏的主意,回不来,那就千万别让我知道老头是谁,我得给去的人报仇。”

    张小宝一听管家说派的人,就有些担忧,护苗队是的人都是庄户,真想跟踪,不如把主家招来的当初是猎人的派出去,当然,最好的是自己和王鹃亲自过去,潜伏与跟踪比庄户们强多了。

    “小公子,您是说他们会有危险?”管家想了下也觉得当初没安排好。

    “没危险,这不是回来了么,问问他们,是不是在泾水河边把人跟丢的?”张小宝看向小桥那个方向,四个人骑着马回来了。

    初冬的日子里,第一场小雪从天上降落到了人间,飞扬着,刚一落到地上,屋顶就化作了一滩水,庄子上的家禽哆嗦着不愿意从窝中出去,老黄狗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些碎布条子和一些干草,自己把窝给铺一铺。

    山上除了那常青的松伯,整个世间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绿意,听不到夏秋时的蛙鸣,也少了小燕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地上只有泥泞而闻不到泥土的芬芳。

    养蚕的人家煮好蚕丝,有的会纺成线团,有的则是直接放着,今年县中不用上交任何东西,收的粮食少了,日子却好过了些。

    县中卖凉皮的人已经看不到了,煎饼果子生意似乎更好了些,卖糖葫芦的人也早早出来,从天亮卖到天黑,那冰糖挂的薄片不会化得太厉害,比起白糖的强了许多,咬上一口酸甜中能感受到那脆脆的滋味。

    小罗水码头上的扛活工人比起前些日子更忙碌了,不少想要在冬天赚一笔钱的商人,趁着河水还未结冰,努力地把能收到的货运过来又运出去。

    几个大的架子撑在那里,上面有绳索拖动,下面有钩子,让码头的吞吐速度快了不少,这让码头旁边的酒楼与商铺生意也跟着最后疯狂了把。

    才子与佳人似乎觉得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可以写到诗中的,一部分缩在家中想着冬天大雪该写什么,唯一一个依旧是有不少才子愿意呆的地方就是水云间。

    王鹃特意在上面用了一个词中的一句话,在下雪之前吸引了不少人‘谁言寒蝉薄衣冷,却道天凉好个秋。’

    旁人不知这句是出自哪里,也不知第一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不少的才子直接把这两句话给想成了,天冷时一些贫苦的人没有衣服穿,还有人在赞赏这种景色,文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景物当中。

    加上水云间新推出了一道菜,更是让他们愿意前来品尝,边吃边感怀。

    不是蝉声蚕在心,秋蚕到死丝方尽。

    菜的名字就是这么出来的,简单点说是三个字,丝方尽。

    张小宝的心思没放在这方面,王鹃自己出的主意,从来的客人纷纷点这道菜的情况上看,还不错。

    原本抽完了丝之后,蚕蛹一般人不吃的,庄户们或自己留上几天吃,吃不了就只能扔了,王鹃专门为他们想到了这个办法,改了人家李小忧的句子。

    王鹃就是这么评价李商隐的,说看他的诗,更多的是忧愁,如锦瑟,好听是好听,可总是有一种凄美,王鹃喜欢那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张小宝则是爱听庄生晓梦迷蝴蝶。

    说着两句话的时候,王鹃还问过张小宝“怎么样?我两句拼的是不是特别的好?”

    “一般,没有我以前听过的中文系的三个女声说的好,那时我啥也不懂,坐火车呢,她们就在那说诗,说有一首诗非常好,尤其是当中的两句,此情可待成追忆,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当时惊为天人,后来……。”

    “后来发现这是一首诗和一首词中的句子了是吧?”王鹃笑着问道。

    张小宝摇摇头“不是,后来我就想,姓宴的若是占了姓李的身体,是不是能写出一个茂陵秋雨病相如,昨夜西风凋碧树?”

    “张小宝,你说话就不能留点口德?”王鹃笑着问道。

    “我是认真的,你吃蚕蛹中的那个黑色的东西吗?”张小宝严肃地说道。

    “不吃,内脏谁吃啊,你看到过蚕蛹没被抽丝以后长的样子么?”王鹃问了一句。

    张小宝点头“恩,小时有人给送了五十多斤的茧蛹,一个女人,三十来岁,还要收养一个妹妹当女儿,可惜没收养成,我一直觉得,她是最漂亮的,吃的时候就落下了一个,开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那么大的蛾子,白色的,用火一烧给我吃了。”

    “哎呀,早知道就留一些专门用来烤着吃的了,只要说成是勇敢的人才能吃,那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去吃,尤其是在有佳人的时候。”王鹃一脸懊悔。

    ******

    天寒怎不知?却怨冬来迟。单衣守炭红,烤饼问谁吃。

    “爹,就是这里了,您看,天冷了,水没结冰,他们忙的一身都是汗,每一趟就有不少的钱,爹,前几日孩儿听人说,张家那里送来不少结着黄瓜的秧子,已经栽到了衙门后院当中。

    他们是在讨好爹呢,不如趁此机会,说他张家庄子慌报祥瑞,不然怎么可能今年还有?再让人偷偷进到他们庄子,把那冬天种黄瓜的本事学来。”

    在码头处,刚刚与桥头的地方花两文钱买了个内中有肉的烤饼的贾未然对旁边一个身子富态的人说着。

    两个人身边没有带任何的随从,穿的衣服也不显华贵,在这里慢慢地走着,不时有雪花落下来,也不去管,只当与平常百姓无异。

    被贾未然叫爹的人是新来的县令,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决定过来微服一下,离着上任还有几天的日子,就跑到了三水县。

    贾未然自从上次回去报信,又马上回来,不与那些个原来的朋友接触,只在码头的地方看着、听着,此时终于是没让他白费那些力气,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地说与父亲听。

    贾县令看了眼儿子,又看看码头上的热闹景象,说道:“晚了,前些日子就已有人把这冬天种黄瓜的方子交到了上面,张永诚已经被不少人所知,这主意打不得,会惹火烧身的。”

    “啊?报上去了?他张家难受傻了不成?既然都知道了还给衙门送来黄瓜秧子干什么?当我们吃不起黄瓜?”

    贾未然没想到自己的琢磨了几天的办法,还没等用出来呢就白费了,再想想那些送到衙门处的黄瓜,一时咽不下这口气。

    贾县令想的多,对儿子说道:“报上去了,别处想种,也得等上一些时候才能有黄瓜结出来,这方子不仅仅能种黄瓜,中一些别的青菜也行,但做起来也不容易,需在蜂蝶未死时,放到一起养着。

    张家人不傻,把这部分钱让出来,就少了许多的麻烦,冬天的黄瓜能卖多少?小罗水这里的码头值多少?莫说是他两个庄子,即便是某个王爷,敢把这种冬天种菜的方法留着?那置百姓于何地?”

    贾县令想的比儿子多,来之前就已经清楚,这地方不好呆,上一任的程县令把好事儿都做差不多了,他到了只能跟着,不然百姓就不会愿意,此地不比他处,王爷是州刺史,离京城又近,出了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何况那张王两家两个七品散官,也可以向上递折子。

    “不能轻易动手啊,不能。”想着想着贾县令小声地嘟囔了起来。

    “爹,上次孩儿说的事情难道也不行?他们封了四千亩,可那片地是六千亩,私占两千亩,罪不小了吧?”贾未然还是不想放弃,他总觉得那天在酒楼丢脸了,哪怕是两个孩子,他也得把孩子的家人算上。

    贾县令依旧是那么沉稳“这需回去看看衙门中的文书,真占了,那就好办了,就怕他们不去占,有小罗水的码头,还交着税,钱财不缺,也不怕别人在这上面找麻烦。”

    贾未然这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咬了一口手上拿着的烤饼,在嘴里转了一圈咽下,突然说道:“爹,这个烤饼还真不错,前面又有一个卖的,一会儿给爹买一个尝尝。”

    “恩,天冷了,这里的人还能有买卖做,总比饿肚子强,否则明年考核的时候,就不好办了,程县令确实有些能耐。”贾县令想事情要全面一些,当地的百姓日子好过了,他才能容易一些。

    贾未然撇了撇嘴“爹,哪里是程县令的本事,这烤饼中放了张家庄子的一种特殊的调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做一样菜似乎调料就有点不同,孩儿找人尝过,大概几样能尝出来,多了就不行。”

    “这是为何?”贾还真的不清楚。

    “孩儿找人去闻调料,闻的人不停地打喷嚏,找人去尝,说出几样容易品尝的,不等再吃,嘴就麻了,什么味道也分不出来,孩儿让人专门用那几种做了下菜,放的少了味道不对,放多了那不知味道不对了,或是吃的拉肚子,或是干燥,听有懂行的人说,这调料也是阴阳相克。”

    贾未然一说起这个就郁闷,做鱼的调料和做肉的绝对不同,这烤饼里的也不一样,还有专门包馅的,专门熬汤的,也不知那庄子怎么弄出这么多的手段。

    贾县令听到,反而觉得这样才对,指着前面一处卖煎饼果子的地方“去那里买个煎饼果子回来,没来之前就听人说好吃了。”

    “哪里好吃了,无非是酱咸一点,葱花多一些,穷苦人吃什么都好吃。”贾未然嘴里嘀咕着向那边走去。

    “这不是贾兄吗?几日未见,贾兄忙什么去了?”贾未然还没走到地方呢,旁边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就把他给吓了一跳。

    贾未然就怕别人给认出来,万一要是让张家庄子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到了地方,那就不好做了,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上穿着粗麻衣服,脚上蹬着猪皮大头靴的人正对自己笑。

    贾未然仔细想了想,愣是没有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从这身穿着上看,与自己的身份差远了,疑惑地问道:“你是……?”

    “贾兄,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马六啊,你真的把我忘了,装,和我装相是吧?去年,咱们五个人,一起在罗水那边给人扛活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到别处赚钱么,我和羊四几个就一直在那边,后来又跑到这里。

    怎么,赚到钱了?恩,看你这身衣服比我能好点,别装样子了,不管你要钱,走,今儿我把他们都找来,咱们到临水第一家旁边的后面的烤肉点烤点萝卜吃,再点两块臭豆腐,要上碗酒。

    你还愣着,你不是最爱吃臭豆腐么?一块臭豆腐能吃半个月,牛五那时就说,好豆腐给你吃,吃到后来也变臭了,你呀,走,我请了。”

    这个自称是马六的人走过来就想拉着贾未然往那边去,贾未然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好象都和畜生有关,见这人伸出那不知道蹭了什么东西,看不出颜色的手要拉自己,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开口道:

    “慢着,我怎么不记得你了?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都说不用你拿钱了,还问来问去的,咱们兄弟几个当初可不是这样,你就是钱再多,咱们也不会要,在这码头做事儿,一天不少赚,你不是姓贾么,对吧?”马六有点不满意了,收回手说道。

    “对,那我叫什么呢?”贾未然觉得自己是得了臆症?没有任何印象啊。

    马六两只大手一拍“这就对了,姓贾没错,你叫贾一,咱们管你叫甲鱼,小时候你和我们在河中游泳,有只王八张嘴把你那下面给咬住了,你自己还说呢,那王八是只母的,想起来了吧?”

    “呸!我不管你是什么马五马六的,快离我远点,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贾未然心中这个气啊,自己何时与人游泳,还被王八给咬过?眼睛一瞪,快走两步来到了卖煎饼果子的地方,警惕地看着站在原地,满脸不解的那人。

    “哎~!既然贾兄不愿相认,那就算了,当初真是看错人了,我去找牛五,来人啊,备车。”这个马六遗憾地摇摇头,说着话向后一招手,那边过来三辆豪华的马车,每辆车都是四匹马拉着,一看就不是车马行的。

    贾未然看着那车停到了方才与他说话的人身边,从第二辆车当中跳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秀丽,对着那人恭敬地行礼,等那人上车后,三辆车先后离去。

    贾未然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嘀咕道:“也不热呀。”

    “谁说不热的,刚做出来的煎饼果子,你买不买,不买别挡着,买就掏钱,用东西换也行,快些。”卖煎饼果子的看样子是以为说他的东西不热了,不满意地说了一句。

    贾未然还在迷茫当中,掏出钱来把这个煎饼果子买了,正准备回去,突然旁边过来一人,就在要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惊喜地说道:“贾兄,哈哈哈哈,总算找到你了,这些日子忙啥呢?”

    贾未然再次后退一步,打量起眼前的人,同样不认识,想起刚才那个扛活的最后坐三辆豪华马车走了,再看看眼前的人穿的是浅绿的缎子衣服,一时不敢怠慢,笑着回道:“没忙,饿了,买个煎饼果子吃,你忙什么呢?”

    他很想加个称呼,可惜不知道这人姓什么。

    这人笑了笑“贾兄,是不是最近手头紧了?你怎么吃上煎饼果子了?走,跟我到烤肉店旁边前面的那个临水第一家吃点东西,我专门给你点你最爱吃的臭豆腐,还有几个兄弟一同叫着,你呀就是那样,一顿吃四五块臭豆腐,少了就吃不下饭,结果弄的平时一身臭味,走。”

    “我一顿吃四五块了?不是一块吃半个月吗?”贾未然觉得自己此时不像在人间,把先前那人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人摆摆手,说道:“莫非贾兄现在已经潦倒到如此地步了?一块臭豆腐能吃半个月,贾兄,你这……哎~!放心,兄弟给你找个事情来做,可不能这么活下去了。”

    “找什么事情做呢?”贾未然跟着问道。

    “扛活啊,你看,我把这衣服一脱,怎么样,是不是扛活的?扛活好啊,有那个花两三文就能吃的不错的饭菜,一天两顿呢,去不去?”这人把衣服一脱,就看到里面光着膀子,肩头还有那磨出来的茧子。

    贾未然摇摇头“不去。”

    “真不去?那好,你就吃你的煎饼果子吧,我走了,哎呀,又来条船,贾兄,改日见。”这人说着话向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把鞋脱了。

    贾未然站在当地,手上拿着煎饼果子,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给父亲买东西,抬头一看,父亲原来站的位置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向周围看看,同样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这回他是真的傻了,父亲呢?刚才还在啊,心下一慌,贾未然开始四下里找寻起来,跑到这边看看,又到那里瞧瞧,却依旧见不到父亲的身影。

    “贾兄,你在找什么?”就在贾未然着急的时候,有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们不要骗……骗,周兄,你怎么在这里?”贾未然这下认识了,周西虎啊,方才还以为又是有人过来请他吃臭豆腐呢。

    周西虎仔细看了下贾未然说道:“我家就在这里,我不在这又去哪?看贾兄一副着急的模样,难道是跟在身边的佳人不见了?贾兄与我说说,佳人长什么样?我帮着找找。”

    贾未然用袖子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不成说他跟着父亲到这里微服?那衙门中的衙役和主薄等人怎么想?

    “贾兄是不是说不上来模样?不如到临水第一家去看看,佳人麻,通常都爱去那地方,才子多呀。”周西虎继续劝着,准备拉着贾未然到那边去。

    “不,不可能,我,我就是闲逛,不找人,周兄忙去吧。”贾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忍这心中的焦虑敷衍着。

    周西虎也不强拉,说道:“那好,贾兄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去临水第一家那边,让人去找我,但凡能帮上的,我一定不会推托,哦,临水第一家那里新出了一个油炸臭豆腐,贾兄有空去尝尝。”

    说完话,周西虎迈步离开,贾未然又愣了,怎么谁见到他都要说臭豆腐呢?

    父亲没了,自然要找了,贾未然开始扩大寻找的范围,走到衙门的地方,一路没发现,又转回来到另一边的千尝镇水居那里,同样没有见到,转个身走到码头那边最里面的一个店铺,同样寻不到影子。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无奈之下,贾未然只好向着临水第一家走去,想要让人找周西虎帮帮忙,万一父亲出了事情,那就严重了。

    “贾公子,您也来了?是不是想吃酒楼的臭豆腐?贾公子您快请。”在码头那里等着接送人的伙计一见贾未然也是这句话。

    贾未然已经麻木了,走上船,一语不发,让船载着他向那酒楼而去,进到门口,蹬上二楼,马上又有伙计过来,对着贾未然说道:“贾公子,好久没有看到您来了,臭豆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就在三楼三号的那个地方。”

    三楼三号,贾未然知道,就是他前段时间总来的那个房间,一边跟着伙计向上走,一边问道:“周西虎怎么找?”

    “您找周公子?周公子方才还在呢,您有急事儿?”伙计关切地问道。

    “恩,我找个人。”贾未然觉得有点虚脱了,跑了那么长时间。

    “巧了啊,贾公子也找人,方才这里来了一个人,也姓贾,衙门中的主薄和县丞陪他一同来的,说是找人,他们一起到四号房去了,主薄和县丞还管他叫大人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官。”伙计在那里说着。

    贾未然一把拉住伙计“你说什么?衙门的主薄和县丞管那个姓贾的叫大人?”

    “是呀,贾公子莫非认识那人?与小的说说。”伙计兴奋地答道。

    “快带我去四号房,算了,我自己去。”贾未然说着话就向那边跑去。

    伙计在后面喊着“贾公子,您的臭豆腐给您也送过去?”

    贾未然哪里管什么臭豆腐,冲到地方,推开门正好看到一脸无奈又有些焦虑神色的父亲,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陪着,正是三水县的主薄与县丞。

    “爹,您怎么到了这里?”贾未然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

    “哎,你来了就好,先吃些东西,明天我就上任。”贾县令叹息一声说道。

    贾未然听到父亲的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见旁边还有外人在,一些话现在不能说,只好点点头,来到父亲的身边坐下,这一坐下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贾公子也来了,方才我二人还与县令大人说呢,贾公子一定不会有事儿,贾公子,你说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人给绑了?这三水县自从程县令走了,就乱了不少,无奈人手不够,我二人刚才和县令大人说再招一些个衙役。”

    县丞张明升一脸关切地对着贾未然说道。

    贾未然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衙门再招人的话,那衙门里面的钱就更少了,现在已经好几百人了,还招?三水县一共才有多少个百姓啊?他不得不反对地说道:“张县丞,我觉得三水县的治安不错,何必要找人?”

    “贾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县令大人可是深有体会,若不是衙门中的衙役正好瞧着情形不对的话,或许这三水县就要换县令了,再找二百个衙役,其实也不多。

    小罗水这里够用了,水云间的地方听说又要修酒楼,到时去的人多,万一有人出了危险怎么办?是不是大人?”

    主薄赵祥也跟在一旁说道,他现在是一肚子气,原本应该是他升上去,如今可好,又来了一个,换成谁都不可能高兴。

    贾县令无奈地坐着,看看儿子,又看看对面的两个人,点了下头“赵主薄与张县丞说的没错,确实应该再招二百个衙役,方才你去买东西的时候,为父就被人给捂上嘴,蒙上麻袋绑走了,这若是多两个衙役,怎么能出这种事情?”

    “啊?爹,您被绑了?只那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周围难道没有人看见?”贾未然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贾公子,这才能证明那些个坏人胆子大,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更不管在什么地方,贾公子离得那么近,不也是没看到么?”张县丞进一步说道。

    贾未然想想当时的情形,又想想现在父亲的模样几县丞与主薄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和父亲到这里就应该被发现了,原本衙门就不停地往外拿钱,可能是准备等父亲上任的时候正好把钱给花的差不多了。

    现在自己与父亲来了,钱还没花出去呢,只能用这个办法,派人引着自己,那边把父亲给绑了,父亲若是上任了,敢绑县令,整个衙门都要受牵连,可问题是没上任,偷偷来的,谁知道你是谁呀,绑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加衙役,钱就花出去了。

    贾未然心中难过,今天算是见识到人家的厉害了,刚才还与父亲商量如何算计人家,分明是让人看笑话,怪不得父亲同意,不然这事情传出去,父亲的脸还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贾未然只能选择暂时的妥协,说道:“不知县丞与主薄准备把那新招的二百个衙役放在哪里?”

    张县丞开口道:“一百人放到土桥村那边,五十人放在衙门听命,另五十人么,自然是放到县令大人遇到危险的地方了。”

    “一百五十人专门给他张王两家做事儿?不行,要分到别处。”贾未然这个恨啊,招衙役忍了,花钱也认了,可竟然分出那么多的人为张王两家做事情,他们更加了得了。

    这次不等县丞和主薄开口,贾县令就教训道:“未然,什么叫给别人做事儿?这两处莫非不是三水县的地方?休要胡说。”

    “是。”贾未然不敢再说了,这次没算计好人家,让人家给算计了,原本土桥村的地方就已经派去了几个衙役,现在一下子就过去一百个,以后那里安稳了,衙门中的衙役和他们的关系还用说么?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说了,毕竟贾县令还没有上任,到时会在任上再说,草草吃了点东西,约好了明日贾县令先出县,再带着队伍过来,这才各自散去。

    贾未然的臭豆腐也没吃上,跟着父亲离开,等到了外面见周围没有人离近,对着父亲说道:“爹,您就这么让他们欺负?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贾县令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抿了下嘴儿“咽得下如何?咽不下又如何?咱两个偷偷来了,结果马上就被盯上了,这就是告诉咱们,别耍小心思了,老实地在任上呆着,不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那怎么办?只能老实地呆着?这边可不是以前的三水县,爹你能到这里,也没少花钱,不把那钱给赚回来,岂不是赔了?”贾未然一想到当初的打算要付诸东流,就不舒服,码头这里可谓是日进斗金。

    “先看看,不急,又不是马上要走,等待时机,我就不信他们衙门与张王两家庄子会那么干净?只要找到了证据,三水县就会变天。”贾县令同样心疼钱,眼看着能瞧到却是抓不着,这才让人难过。

    ******

    主薄赵祥与县丞张明升这时也在说话,只不过两个人的心情与贾县令父子二人的不一样。

    “张兄,这次真的是解气了,当初也没打算如此,谁知道他们两个人自己钻了进来,省去不少事情,明日里迎接县令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一下三水县的厉害,想赚钱简单,先把事情给做好了,让百姓满意才行。”

    赵祥笑着对张明升说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这天也不是那么阴了,还有些凉爽。

    张明升脸上同样带着笑容,回道:“赵兄说的对,这没上任呢,就惦记起钱来了,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县中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张王两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百姓找临时的活来干,好多些收入,被他们搅和两下,往后还有得好?”

    说完这个,张明升突然又想起件事情,问道:“赵兄,衙门中还有多少钱了?”

    “你一个县丞不知道?你问我?没多少了,大概还有一千来贯,等着招来衙役,给衙役配上马及武器,估计,估计不够啊,衙役的俸钱和武器就差不多会花了,马都配不上。”

    赵祥打趣了张明升一句,还是把衙门中的钱说了出来,他知道张明升故意如此一问,就是想让他说出来,让他再高兴一下,新来的县令不是想贪钱么?把他给挤了下去,这下让你贪。

    衙门已经修好了,衙役的吃饭问题也好办,让小罗水那边送那个叫‘自助餐’的东西,或者是连带着下月的俸禄一同向其他人借,只要一心为三水县的商家,比如那个周西虎家,还有原来三个招牌的酒楼,都可以借,到时刚一收税就得还。

    当然,这个得先与州中说一声,不然的话容易惹来麻烦,等着明年小罗水码头再交税的时候足额上报,等着上面再往下拨。

    张明升又笑了笑,说道:“那咱们招这么多衙役干什么用呢?县中最远的地方一个时辰也会有一个衙役过去的,张家庄子那里有自己的护苗队,这个名字好,让人一听就是与种田有关。

    再加上皇侄也在那里,李家庄子可能没有任何防护的人手吗?一百多个衙役扔到那边,实在是有些用不上。”

    “能用上,到时张家庄子会想办法把这些人给安排好,小罗水多出来的人也一样,走吧,快点回去准备,把改写的文告都写出来,让百姓们知道一下新县令。”

    赵祥不担心人招多了没有地方使,这主意还是当初张家给出的,不是准备今天用,正好是今天撞上了,那就拿出来用一下。

    两个人高兴地离开了,早已有人把县令微服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向张家庄子那边送去,估计晚上能到,这个不急,没用上八百里。

    ******

    晚上又是一场雪落下,比白天的时候大了许多,张小宝和王鹃没去炕上,为时太早,只在屋子中加了个火盆,两个人在书桌的前面学着,刚写了半张纸的字,衙门送信的人来到这里。

    “没想到啊,这个贾县令还挺有意思的,竟然玩起了微服私访,结果没玩好,漏了。”张小宝看着那边写过来的信,对王鹃说道。

    王鹃笑了下“这么说他真的想打咱们码头的主意了?那咱们还给不给他送好处,不然让他知道咱们总给衙役好处,该找衙役的麻烦了。”

    “送,一定要送,木耳先送点,黄瓜不是已经移过去了一些么,到时再送点其他日常用的,就是不给他钱,当个官只靠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用,咱们把他的生活上事情给弄好了,他的俸禄就用到迎来送往上吧。”

    张小宝不想做的那么绝,怎么说也要给人家留条活路,在位置上做的有利于三水县的事情越多,给他的好处也就越多,让他养成一种习惯,至于能否成功,那就不知道了。

    王鹃也赞同这个主意“好,到时看看他会怎么做,也算是一种试探。”

    翌日,飞雪漫天,从晚上开始下的雪到了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三水县离着县衙近的百姓聚集起来,跟着县中的主薄、县丞及一众其他人等,在雪中站到了三水县县城外面三里之处,等待了新的县令到来。

    张县丞昨天写好了一些关于新来县令的事情,整张纸上写的全是新县令的好,说他爱民如子,说他运筹帷幄,说他能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让人一早上贴到了县中的各处,有那家中有匹马的,稍微远点的人也骑马趟雪过来。

    百姓不知道新来的县令昨天就准备好好看看这里,好想办法贪钱的事情,真以为如县丞写的那般,不认识字的拉着认识字的人给读完告示上的内容,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神色,张县丞只在最下面写到去迎接的事情,百姓就自发地赶过来。

    他们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像程县令在时,和这段时间的样子就行了,家中的人都能在闲着的时候打点零工,过个好年,算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贾未然与父亲昨天出来的,今天又要回去,两个人不敢太过耽搁,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带了几个家中的人,更多的家眷在后面,乘着车一路赶着。

    “爹,您说今天等到了地方会是个什么情形?能不能遇不到一个人,只我们孤零零的过去上任?然后您刚一接任,外面就有不少的百姓前来告状,还是哪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您的桌案上摆满了文书,从几年前到现在的,有一丈高?”

    贾未然担心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等您下令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的衙役,却是称病不来,县丞与主薄一改昨天的精明,一问三不知,加上哪个有点势力的人过来找事儿?”

    贾县令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事情出现,儿子说的这些似乎都对,通常一些下面人不希望上面派来人就用这种看似简单又非常有用的手段,能撑过去的人不多啊。

    沉吟了一会儿,对儿子说道:“不怕,到时再想办法应对。”

    贾未然心情不好,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跟在身边保护的人心中也不是那么平静,他们不傻,知道老爷这次来当官,是用了手段的,或许住的是破旧的房屋,吃的也没有好的。

    一行人怀着各自的心绪,渐渐地接近了县城,离着四里远的时候,因下大雪,还无法看清楚前面的情形,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可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到了前面的情形,无数的人站在雪中,向这边张望着。

    那边的人应该也是看到了他们,在一些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的带领下,朝这里迎了过来,如此场面把贾未然一众人吓坏了,以为是要过来围攻他们。

    “老爷,看衣服,应该是三水县的衙役,竟然这么多。”一个跟在车边的人对着挑起车帘向外看的贾县令报告道。

    “恩,看到了,停下。”贾县令心中坎坷,却不得不做出样子。

    “三水县主薄赵祥(张明升)前来迎接县令大人,恭迎大人,大人请起步。”张明升与赵祥同时来到车前,对着车中的贾县令说道。

    两个人的话刚一说完,那些个衙役与百姓也同时乱糟糟地说着迎接的话,并且把路给让出来,分两旁站着。

    原本坐在车中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的贾县令再也坐不住了,哪怕他来的时候就打算在这里大捞特捞一下,看到这么多人在大雪当中迎接他,他不得不动容。

    主薄、县丞过来迎接还好说,给自己个面子,衙役过来是怕自己以后上任为难他们,但百姓们也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衙门的安排,不管怎么说,这次上任算是风光了。

    坐不住的他从车中钻了出来,望着那衙役严肃又带着一点点恭敬的表情,再看看百姓们欣喜的样子,他马上就知道,百姓不是被强迫过来的,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依偎在家大人身边的七、八岁的孩子面前,蹲下身问道:

    “小娃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冷吗?”

    小孩子有点怕生,往后躲了躲,抱着父亲的腰探出头来,声音脆脆地说道:“我叫李小树,七岁了,冷,风一吹就冷,爹爹说来了个好官,我就不冷了,你是好官吗?”

    小孩子天真的样子,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让贾县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能感受到周围百姓那期盼的目光,想要说是好官,觉得有些违心,说不是好官?开什么玩笑。

    在小孩子的等待中,贾县令终于说话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官,我会好好做事情。”

    说着话,他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兜到了孩子的身上,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这才站起身,对后面的人说道:“跟本官走进去。”

    有他领头走,其他本来在马上的人也下来,牵着走,贾未然傻傻地跟随,他想到了许多会遇到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被那么多的百姓拥在中间,寒风小了,身子暖和了,可他心中并不好受。

    看了眼主薄和县丞,只能暗赞人家的厉害,这么多的百姓在飞雪用迎接,如果以后真做了些什么事情的话,那时百姓会怎么说?张家和王家有两个七品官在,到时联合百姓一个万人上书,莫说是县令了,刺史也得给拿下来,尤其是离京城这么近。

    想着这些,贾未然来到了县丞的旁边,低声说道:“好算计。”

    赵明升也回了一句“好官。”

    一直走了三里路,等进到县城的一刹那,锣鼓声,鞭炮声就相继响了起来,还有不少的百姓沿街等待,见到新县令来了,发出阵阵的欢呼,小孩子也在那里高兴地笑着,跳着。

    贾县令微笑着与两边的人示意,心中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能想到,今天的事情,会有许多人知道,州中的人,甚至是朝廷中的人,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褒赏过来,所有的人知道他是个好官。

    好官?哎呀~!厉害,这比之前儿子所想的那些还厉害,好官就不能贪钱,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不然……。

    心中想着事情,这路显得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来到了衙门,他已经知道,从外面看上去非常的光鲜,里面什么样还真不知道,儿子也打听不出来。

    随着进到正堂,看到这里也不错,贾县令心中还算满意,一番交接,百姓们高兴地散去,一行人又开始去看以后他们要住的地方,一个个心中都不怎么安稳。

    “啊?爹,这,这是以后咱们家住的地方?”等来到了后面,贾未然看到地上整齐的青石方砖,两边凋谢的花草,刷的漂亮的院墙,新上了瓦的房子,通向更后面弯曲的小径,挺立的槐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贾县令同样吃惊,看着明明是刚修的院子,没想到衙门会这样对待他,等着绕过前面的这进院子,到了后面的第二进的时候,更加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依旧是青砖铺路,路的两旁是黄沙,在左边的位置上有一个花坛,右边是通向另一处院子的月亮门,这一进干净整洁。

    穿过月亮门,就看到前面的小径又弯曲了,有一小池塘,并有回廊一直通向那里,在池塘的地方间了一个亭子,亭子的另一边有一丛梅花,六角直上挂着风铃,随风而响。

    “大人,您请这边来。”一个衙役走在前面,引着贾县令等人沿着小径转了几转,来到了另一个周围伯树环绕的地方,那里围着一些个幔帐,周围有人不时地清理雪,还没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一股清香的黄瓜味儿就飘了过来。

    “大人,这是给您准备的黄瓜,可摘新鲜的吃,到那边亭子煮酒看雪赏梅。”衙役介绍道。

    “哦,好,张县丞,不知这是为何?”贾县令压下心中的震惊,对跟在后面的张明升问道。

    张明升露出不解的样子“大人说的什么事情?”

    贾县令知道他是故意的,只好挑明了说道:“为什么把本官的地方修的这么好?”

    “大人问的是这个?也不怎么好,能住个人而已,总不能让大人一家住在院子当中吧,这是县中百姓的意思,大人是好官,当然要给大人把地方修一下,天冷了,万一把大人给冻病了,百姓可就遭殃了。”

    县丞张明升把理由说了出来,可周围没有一个人信。

    “大人,还有,以后院子中会不时有人送来些平常的吃用之物,都是那些个行商的人自发的。”赵祥在一旁补充道。

    “恩,那就多谢诸位百姓了。”

    贾县令说不出别的话了,他现在彻底明白了,这里的人,准确地说是张家就是不让他贪钱,好处都可以给你,让你住的好,供你吃喝所用,你老老实实地做好事情就行了,当你的县令,千万别伸手,不然的话……。

    *****

    补一章。

    前路方开始,大睡日高迟。举目县中宁,闲来本无事。

    日上三竿,刚上任不五天的贾县令才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窝当中钻出来,被伺候着一番梳洗,吃早饭,穿上官服,在园子里溜达溜达,到前面大堂看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喝碗茶。

    看着守在门口地方不时打瞌睡的衙役,无神地问道:“呆会儿还去码头那边游逛?”

    “大人若是想去小的就跟大人去,若是想换个去处,小的就让人置车备马。”衙役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回道。

    “哦,好,那今日到别处看看,沿河而上,随意走走,不必备车了,可有人来告状?”贾县令希冀地问着。

    衙役依旧晃晃脑袋“回大人,没人告状,大人治下清明,百姓安居而事,但凡有外来之人,见县中衙役来回巡逻,也不敢闹事。”

    贾县令不再说话,喝了一口茶水,把眼睛闭上,坐在那里小睡,却是又忍不住想事情,太闲了,来五天了,母亲与夫人们一直夸着自己当官找了个好地方,园子修的漂亮,屋子睡的舒服,吃喝也不差,从酒楼送来的材料家中厨子只要按照教的做即可。

    连十二岁的女儿也说自己不用劳累,可不是么,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这几天,天天出去溜达,一片繁华,看到的百姓,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街上偶尔从外面来个乞讨之人,跪在雪中,用不上半刻钟,就有衙役过来问是否愿意到别处做事,愿意者,到衙门处补一籍,送与州中,这时县丞就做了,或是随便拉个刀笔吏也用不上多长时间,找到自己落个印就算完了。

    若有那行乞之人不愿找事做,衙役直接给赶出三水县,这点别人挑不出什么,非力不能食,乃不出力也。

    不用操心,清闲是清闲了,但自己到三水县干什么来了?库中无钱,衙役平日里的饭食由小罗水码头处供应,自己家也是,不用花一文钱,吃穿用度全管,按此般,想要在任上赚些钱,就是俸禄了。

    还有个县中的常平仓,本是越制,可州中不究,里面粮食有不少,粮贵则放,贱则收,三水县这个稳啊,只要愿意把印放在这里让人随意加盖,自己可以游山玩水去了,这花消也不用自己出。

    但这还有什么意思呢?想上个折子,诉县中商家私供官府,结果在书案上看到一万民表,别的地方写好了,就差填个名字,自己的折子一上去,万民表就会填上自己的名字也递上去,到时就是县中百姓感自己的恩情,故出资以供,上面下罪,自己第一个被收拾。

    “童家的小子,你是不是没事儿?”正在贾县令窝火的时候,衙门大堂的门口处过来一个老太婆,对坐在那里的衙役问着,似乎没有看到堂上还坐个人。

    “洪大娘,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冷,快些回去,有事儿让洪兄弟过来就行。”衙役睁开眼睛,一看老太太,关切地劝到。

    贾县令这下来精神了,以为有人要告状,‘啪’的一声,一拍惊堂木,对着门口的人问道:“何人告状?左右衙役,速速带到堂中。”

    老太太和衙役同时被吓了一跳,衙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县令大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太则是帮他解围了,眯着眼睛看看堂上坐着的人。

    说道:“不告状,不麻烦大人,我找童小子到家中帮忙杀猪,家中只有一个小子和儿媳妇,邻居各自忙去了,绑不住猪,一会儿就回来,大人您忙着。”

    ‘我不忙’贾县令心中嘀咕一声,口中说道:“竟然是这等大事,童勇,随本官前去查看。”

    贾县令实在是闲的闹心了,终于有点事情,杀猪去看看也比坐在这里强,扔下一句话,转身回去换便装,万一弄身上血不好洗。

    没用上多长的时间,贾就赶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个小盆,刚才回去遇到母亲,母亲说是想吃血豆腐了,给个小盆,又拿两文钱,让接一些回来。

    老太太领路,贾县令跟在后面,衙役护于旁,三个人离开衙门,到老太太家杀猪去了。

    贾县令很高兴,这算是他上任来第一次亲为政务,哎呀,不容易啊。

    正走着呢,贾县令发现前面有个人似乎要偷另一个人的东西,手已经伸到人家腰间了,那里有个小褡裢,大案,贾县令脑中闪过这个词,碰了旁边的衙役一下,向前指去。

    “这应该是外来的人,看穿着,家中不富裕,大人不必担心,过几天这人就会在县中找个活计做,第一次啊,还没敢碰到人家的小袋子呢。”

    衙役早就看到了,换别人被偷他会去抓,那个眼看挨偷的人则不用他操心,原来就是县中的神偷,后来不偷了,专门给张家庄子的酒楼编制些小玩意,那双手真巧,一个月下来,能赚三、四贯钱,了不得。

    “他这样的应该抓住关到牢中。”贾县令就想把人给定罪。

    “大人,牢中没有人,原来的,罪重之人已押到州上,轻的全放了出来做事情了,关一人不如救一人,那人第一次偷东西,关他无非也是让他知道以后好好做人,此时不抓他,他也会好好做人的。”

    衙役只能劝着,这人被人家逮到就会送到周西虎那里,周西虎一直缺人手,若这人知悔改,没犯大错,就会安排个事情做,若是不知悔改,就会被人押着干活,关起来还要给他吃的。

    果然,如衙役说的那样,想偷的人在犹豫了几次后终于下手了,那手刚一碰到人家的口袋,就被人家给抓住一拧,对他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在我面前还想出手?不知道这条街谁管?竟然偷到我身上来了。”

    贾县令看的一愣,太快了,一下子就被抓住了,高兴地往近前走去,周围的百姓并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凑上去看热闹,临街做买卖的都摇了摇头,感叹那小子运气不好。

    在神偷面前偷东西,莫说他偷的是神偷了,偷别人的也会被抓,原本县中那么游手混混们改好了后就开始看着,不允许别人对县里的人下手。

    连已经看到这个情况的巡逻衙役也站在一旁,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位大哥,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第一次啊。”被抓的人哭求起来,那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渗出了汗。

    贾县令见自己的手下不听自己的话,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问身边的衙役“遇到抢劫、杀人的呢?莫非这三水县中从来不来那种人?”

    “大人您还真说对了,三水县这几年没有故意杀人的,外面过来的人通常是逃灾,只要没有人煽动,给点吃的东西比当地人还老实,最近这些日子,连偷东西的都没有,以前县中的混混,有的改行做起赚钱的事情,有的就像小的这样,当衙役了。”

    衙役在那里个解释着。

    贾县令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身边的衙役,问道:“你以前在这街上……?”

    “不瞒大人,前两年提起童黑子,这街上的人没有不怕的,是不是大娘。”衙役把老底说出来了。

    老太太在一旁笑了“是,大人不知道,以前这娃子能惹事,在家里也不孝顺,邻居都躲着他,隔上几日就被关牢里一次,如今就不一样了,好,真好。”

    老太太这么一说,贾县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这时邪乎啊,原来混混现在当衙役了,这是什么世道呢。

    想不到的贾县令只能把目光再转向那个小偷的地方,这时小偷也不喊了,手上拿个煎饼果子在那里猛吃,眨眼间的工夫,一个煎饼果子就进肚了,接过抓他那人递过来的是水喝一口,又拿起个煎饼果子在那里次上了。

    连着吃了四个,被人拦下,这才捂着涨起来的肚子在那里打饱嗝,那煎饼果子不小,一摊子面可以蒸一个大馒头了,里面还包着三根大果子,这个卖煎饼果子的厚道,自己琢磨着每天炒写萝卜丝,也给加进去几筷头子。

    再看看他那瘦小的身子,不知道怎么装进去的。

    “确实是饿了。”贾县令相信了衙役的话,小偷第一次做这个事情,饿坏了,看样子让以前做坏事儿的人当衙役还不错,眼光毒啊,想在这些人面前犯罪的话,也不容易。

    那个抓人的看着小偷吃完,问道:“家中还有人吗?”

    “没了,有,有一个认的妹妹,九岁,这位大哥,您说让我干什么吧?”小偷知道,自己被抓了还给东西吃,不让他做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我跟你去接妹妹,到时跟我走,管你吃喝,衣服也给你做了,到时好好干,还有工钱拿,以后再做这种事情,让我逮到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二伯,多少钱?”

    这人警告了小偷一次,又问卖煎饼果子的人,方才人家多给加了果子和鸡蛋,不知道怎么算。

    [bookid=1589628,bookname=《篡臣》]

    贾县令心中虽有些遗憾没有办个大案子,却也愿意看到一个人改过,对着卖煎饼果子的人说道:“这钱本官给了。”

    “哎呦,县令大人来了,怎能让大人出钱,这娃子以后是给小虎子做事儿,钱就不收了,我的车还是小虎子给做的,没花钱,大人尝一个?”

    卖煎饼果子的人有一条腿不怎么利索,说着话从车后面出来要给行礼,煎饼果子就当送了,看到一个孩子没走岔路,心中也高兴。

    贾县令见方才小偷吃的香,吧嗒吧嗒嘴“也好,那就给我也来一个,给钱。”

    后面的两个字是对衙役说的,他现在也认了,衙门中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与张王两家都穿一条裤子,衙门账上没钱,只给自己送东西,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

    童衙役马上就从身上拿出四文钱来,放到小车旁边的那个竹筒当中“二伯,多加三个鸡蛋,两面淋油,再多刷点辣酱。”

    “好,本想请大人吃一个,又怕大人不要,多放,一定多放,你小子刚才看到了也不帮一把。”卖煎饼果子的方才拱手行礼,这时转回去开始摊煎饼,打上鸡蛋,把蛋壳放到旁边专门用来装这些东西的桶中。

    贾看着,好奇问道:“你这蛋壳还留着做什么?扔了便是。”

    “大人,您看看这道上,哪有乱扔的东西?加中没用的东西,只要是骨头、菜叶或是蛋壳什么的,都要留下,到时张家的人回来拉,给咱们换点蛋或是素油。”

    “张家?土桥村张家庄子?”贾县令一听张家就想到了那地方,他对那地方又怕又恨。

    那个二伯把煎饼翻了个面,继续往上打鸡蛋,说道:“大人也知道?就是那里,若是赶上天热,就把那些东西晒干,自己养鸡的留下点和着别的东西喂,多数给张家庄子喂鸡。”

    贾一听别人说张家庄子心中就不舒服,看这个卖煎饼果子的人的模样,自己这时说张家庄子的坏话,或许人家就不卖给自己东西了,怪不得张家庄子敢那么狂,连县令也限制,这里的民心全跑他那里去了。

    既然不能现在对付,只能隐忍了,贾县令拿好了主意,又问道:“那老伯知不知道张家庄子现在有多少的鸡了?”

    “不知道,多,那叫一个多,今年我还从他家抓了十五只鸡崽,一个公,剩下的都是母的,到了明年开春就能下蛋了。”二伯一想到明年鸡下蛋,更加高兴,还多放了些葱花,压好果子,卷起来用毛边纸给包上递过来。

    “多少钱一只?”贾县令想的是张家庄子故意多要钱,这也算是一条罪。

    “不要钱,我用蛋壳换的,三十个蛋壳换一只小崽儿,刚拿回来时,小啊,毛茸茸的。”二伯不知道县令大人要算计张家庄子,有什么说什么。

    旁边的童衙役明白,县令这是想找病呢,找吧,张王两家庄子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给人留把柄。

    贾县令听到这个回答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找不到张家庄子的毛病了,蛋壳怎么算钱?一个鸡崽子大概是两三文,十个蛋壳值一文钱?有人信么?

    接过煎饼果子,一边走一边吃,确实不错,热乎乎的,一个吃下去就饱了,从里到外的暖和。

    当贾县令快吃完煎饼果子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到了老太太家中,县令在一旁帮着哄,衙役及老太太的儿子堵住猪给绑起来,剩下的时候就简单了。

    半个时辰后,贾县令与衙役回衙门,衙役的手上端着打好的猪血,手上还拎一条猪肠子,边走边对县令讲“这东西以前都不吃,扔给家中的狗,或是扔到茅坑当中,后来就不扔了。”

    “为何?”县令纳闷。

    “张家庄子专门让人教别人怎么吃这些东西,尤其是这肠子,可以做成香肠,还可以灌面肠,用锯沫子熏,那味道才好了,等回去我给大人灌个肉肠,或是用水洗干净了,炒着吃也行,凉拌也不错。”

    童衙役晃了晃手中的这条肠子,详细了说了一番,贾县令说什么都不想吃这东西,看着就恶心。

    想不明白张家庄子的人教别人这个是什么用意,问“张家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有啊,县中的百姓吃的好了,身体就好,干活多,赚钱多,吃的更好,到时手中的闲钱也就多了,钱多了要买东西,别处就会有人把东西运过来。

    还有商人也过来,只要走水路,那就得停在码头的地方,商人们买东西赚起来,除了衙门的税多了,也要吃东西,张家庄子酒楼不少,还有那些没租出去的店铺,这都是钱啊,租的人多,店铺的价钱就高。”

    童衙役说的这个话还是当初问县丞问来的,心中也知道,张家庄子这是给县里做好事儿,别看那些做东西的方法简单,可用处不小,有的人甚至专门买别人家的这些东西,开个小店来卖,县中的人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吃之后,也会去吃。

    贾县令没想那些,只听到了税以后能多,码头处的店铺价钱也高,他来就是为这个。

    “不如明天去张家庄子那边看看,万一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本官也好帮下。”贾县令的心有活了起来。

    “听大人吩咐,明日起程去张家庄子,估计晚上之前能到,大人不可颠簸了。”衙役无所谓去哪,张家庄子那里也没有什么怕的,想看怎么种青菜,随便看,想要知道种木耳和孵化小鸡,那根本不可能。

    ******

    炊烟袅袅,北风啸啸。寒梅立雪,试问谁娇?

    张小宝和王鹃把自己给穿成个球,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其他的地方都给挡住了,踩着雪去看梅树,花还没开呢,只有那骨挺的枝条弯曲挂雪。

    “原本说好今年给庄户们盖房子的,结果耽搁了,只能明年了,让人看看,哪家的房子不结实,先修修,别被大雪给压塌了。”张小宝看着眼前的树,说的却是庄子上的事情。

    “恩,要修,明天开春,忙过春耕就修,五天了,新来的县令还没什么动静呢,看来想要卧薪尝胆啊,卧着吧,卧个一年,明年想要找点麻烦也没机会了。”

    王鹃把手从那手闷子里面抽出来,摸了摸一个矮处的枝条,同样不提梅花的事情,说起了县令。

    张小宝看着学堂地方的房子也是炊烟升起来被风吹散,想了想,说道:“他现在是刚来,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还得用衙门中原来的人,不敢把人给弄走换上他自己的,一定是等机会呢,我正想,是现在就把他给赶走,还是等一等,给他个机会,他就走了。

    冬天了,给孩子吃点什么呢?孩子身子弱,冷了热了的就容易得病,奶一直再喝着,还得弄点才行啊,让孩子吃完了能抗寒。”

    “黄油,这东西行,单独的牛油也行。”王鹃给出着根本就做不了的主意。

    张小宝根本不敢去想用牛油给做东西吃,得杀多少牛才够孩子们吃的,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肉就用猪的,用炼完油的油吱啦给他们包点包子,苹果那东西保存的时间长,趁着码头还没有冻上,多买点放地窖里面。

    周围的近处先买来点,从明天开始,吃完饭时加个鸡蛋,吃完了送上一小盘的黄瓜、梨和苹果拼成的果盘,再用油煎一些胡萝卜条,一天一人二两,当零食,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得病就不容易挺过去。”

    “恩,这些事情你看着做就好了,医疗不好弄,需要其他体系的配合,中医又是以人为根本的,需要从小就培养,还得天资聪慧,加上有足够多的药材和病人给练手,这样才有可能培养出一个好的医生,要求太高了。”

    王鹃明明知道无法弄出来那些个医疗设备还有药物,却依旧向往,尤其是外科,这里不好教人家解剖。

    张小宝也想着,若是这里有个大点的医院,那会省多少事情?恩,惹来多少麻烦?

    “体系问题,又是朝代的变革问题,不给发展的机会,中医原本有些体系了,一场变革,完了。”

    “你信中医?信那套系统?”王鹃扭头问道。

    张小宝摇了摇头“无所谓信不信,我只希望得病的时候能够治疗好,你比如感冒,喝个小柴胡汤能治疗,吃点药片也能治疗,你不要想着去对立,你要想着融合。

    比如人参,吃多了确实流鼻血,一个可以成为毒药的东西就一定能成为医药,中医是一种思想,不是一个模式,哪怕用了仪器,也可以说是中医,不说这个,太沉重,撒盐化雪还是炭?”

    “你说的是水云间下面的水吗?用炭吧,撒盐的话,会把鱼给弄死,为了维持这个品牌,得用多少炭啊?”王鹃一时估算不出来。

    张小宝则是想到了别处“多点就多点,只在三水县收炭,拉动内需,给县令一个机会。”

    车轮压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拉车的马在走到中午的时候就不得不换成了驴,风似乎从四面出来,带着地上的雪,打起旋从旁边扫过。

    每当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一群小娃子在那了疯跑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依旧攥着雪,握得实实的,向另外一边的人打去。

    小娃子的脸上挨了一雪球,一边用袖子擦着鼻涕,一边哭着给别人提供弹药,每当冻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把手放到衣服里面暖暖,或是使劲地用雪搓,直到搓的冒出了热气。

    哪个娃子不小心摔倒了也不觉得疼,身上穿的衣服都,地上又都是雪,打个滚儿就爬起来。

    贾县令坐在车中,看着那些孩子玩耍的样子,也觉得有趣,遗憾的是不能下去玩一会儿。

    “大人,估计晚上天黑了后才能到地方,路不好走,马趟了那么长时间,再趟下去会累坏,这驴走起来慢了。”衙役看到车厢的帘子挑了起来,走到旁边说道。

    “哦,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晚饭的时候也要错了。”贾县令来的时候没准备那么多,只带了些水和茶,准备在车上喝,哪知道一耽搁就到了现在,中午换驴的时候有一个小店的,他见那里有点埋汰,就没吃,让人继续赶路。

    衙役犹豫了一下,到另外一个衙役那里拿过来一个纸糊成的包,递到车中,说道:“大人,若是饿了,您就把这个吃了吧。”

    贾县令接到手中,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用油炸过的干面条,不知道怎么吃“这个什么东西?”

    “这个是张家庄子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去巡逻时,或是有事情了,在路上吃的,还有这个东西。”衙役说着话把又给贾县令递过来一个小指头粗的竹筒,只两寸长。

    也不用贾县令问,直接说道:“大人若是用水泡那个面就把这东西倒进去,我们平时没有水,就是把这个东西抹在面上吃,那面里面已经包进去了调料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这里面是油,牛油,张家庄子摔死了牛,通常牛油大部分会留下来做这个。

    现在冻上了,你把那筒朝下,用手攥一会儿,那油就会下来,抹在面上面,可好吃了,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只吃这油也不那么腻,冻硬了可以当零嘴。”

    贾县令听着这番话,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张家庄子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好啊,确实好,衙役们在外面做事情吃不上饭的时候,有张家庄子给做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是这样,对自己绝对不是。

    贾县令想着,看看自己的茶杯,又看看少水的壶,还真的不能泡,让他这么吃,他也不愿意,对衙役问道:“你们平时在外面干嚼这东西,似乎不怎么好啊。”

    “大人,也不是,是我们懒,张家除了给这个东西,还有四个一起的套碗和一包石灰,想要泡的时候,用碗装上水,把石灰撒到另外的碗中就可以了,大人,你要泡啊,那小的这里还有一个竹筒,放的是一些荫干了的菜,放到水中就泡大了。”

    衙役说着话又递过来一个竹筒,这个竹筒稍微大了一些,同时还有一个碗,贾县令接过来看看,碗上没有别的东西,洗的干净,这才把面放进去,那边自然有壶来烧水。

    又把小竹筒里面的牛油倒下去,打开另外有个竹筒倒下去的时候,贾县令觉得更加的无奈了,这里面倒出来的竟然是一些干的肉块,似乎是先卤了一次才晾干的,加上一些干的菜,这衙役在外面饿了的时候能吃到这些东西,怎么能不想着张家庄子?

    要菜有菜,要肉有肉,要油有油,再用那碗吃上热乎乎的面,这一顿下来,至少得六、七文钱,这肉可不是猪肉或鸡肉、鱼肉,大部分的是羊肉,小部分的是牛肉。

    哎,这个张家庄子,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县中的百姓记得他们的好,衙役们吃着人家的东西,哪怕自己这个新来的,也住着人家修的房子,用着人家放到屋子中的东西,吃着人家给配好的菜。

    若是仅仅有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手段,是忍让,那么多的酒楼和店铺是人家的,冬天种菜的方法说拿就拿了出来,只要是遇到了强势一点的,他们就会让出利益,如皇侄,如王爷。

    至于本事不行的,来一个完一个,米家输得多惨啊,难道自己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也要输?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水已经开了,贾县令把东西都倒在放面的碗中,倒进去水,盖上那个盖子,对着外面的衙役说道:“你们谁想要热水,我给烧一些。”

    贾县令这算是放下了架子了,要给人家烧水,也不说本官了,他真的不想现在把衙役给得罪了,整个衙门,竟然七百多的衙役,那就是七百多户人家,还有亲戚和邻居呢,张家庄子可以送东西,自己难道还不能做做样子?

    “大人,不用烧水了,我们有别的东西吃,那方便面原本是准备卖的,后来发现不行,张家庄子才给了我们……。”

    “他们卖不出去才给你们?”贾县令这下高兴了,卖不出去给,与直接给是两个意思。

    “是,不好卖,这方便面是平时的时候吃的,还有一种东西,听说是用大铁块子压出来,就是这个,里面有葱花,有肉沫子,还有油,用油纸包的,大人,您别看这东西小,吃上一块就能顶半天,这才是专门为我们做的。”

    衙役说着话,又递进去了一个纸包,贾县令打开一看,好象点心,摸摸又比点心硬太多了,不知道什么吃食。

    “这是什么?”

    “送来的人说,这叫压缩饼干,好用,吃一块喝点水就饱了,跑远路的人最喜欢这东西,分量少,味道也不错,别平常用的炒面好,前两天还送来一个东西,有水的时候可以泡水,菱角粉,来人说,这两样搭配起来更好。”

    衙役又递给贾县令一个纸包,贾县令有些麻木了,接过来看看,对着衙役说道:“还有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用来熬汤的,都是粉末,里面有鱼肉的沫子,有调料,还有骨髓的干粉。”衙役干脆把另一个衙役身上的背包给拿过来递到车中。

    ******

    今天写的慢,没有原因,就是手的动作慢,今天两章,这章两千多字,所以不算更新,只要不到三千字就不算一章,明天七更,把这两天的都补上,要上强推了,不能欠账。

    举目洁白,雪人成排。扫帚做臂,皮帽也戴。红豆成钮,心是开怀。

    张家庄子,午后休息时间,学堂跑出来的孩子们拿起各自的工具开始堆雪人,一个个的大雪球滚出来,小一些的罗在上面,再补上些雪,就成了一个雪人大概的样子。

    张小宝和王鹃也加入进来,不时地指点一下,那些孩子则是负责做事情,为了这个,张小宝特意让人在杂货铺找来一些东西,如质量差一些的皮帽子,扫帚,红色的大豆子,还有黑的炭块。

    胡萝卜也拿出来当鼻子用,王鹃开始的时候不理解,小孩子堆个雪人何必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手臂用树枝代替就好了,其他的地方用泥球也行,这下又花了一些钱。

    张小宝则是对她说道:“这就是凝聚力,要让孩子们从小就对庄子有一个归属感,什么都是最好的,他们也是最好的,你看,孩子们看到这些东西,一个个做起来更加的认真。”

    看着一个个成型的雪人,王鹃不得不承认,在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孩子们的表现就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显得更正规了一些,组织起来也更严谨了一些。

    “小满,看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拉着你,直到,直到春天来临。”柳儿牵着小弟弟的手站在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的面前,对着还不怎么懂事的弟弟说道。

    小满比起来的时候强多了,若是别人不说,根本看不出这个孩子就是当初那个又小又黑又瘦的可怜娃。

    此时的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头上带着皮帽子,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拉着姐姐的手,看看那些人忙碌着,开心地笑起来。

    听到姐姐的话,三岁的他转了下脑袋问道:“姐姐,春天来了,雪化了,我们没了。”

    “恩,雪化了,我们……我们。”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似乎不想让春天到。

    “你们就化成了水,一同流进河中,再变成云,一大朵和一小朵,在天上飞翔。”王鹃觉得小孩子的心情确实不好理解,看着雪人的时候,就不想让春天到来,在一旁用孩子的语气说道。

    柳儿眼睛一亮“对,到时变成云,再变成雨,落到下面的花草上面,小满浇一朵花,姐姐浇一朵花,两朵花还在一起,到了冬天,再变成雪人,比今年的又大了一些,姐姐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小满又高兴了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也同样有了一种新的感怀,四季变换有悲伤也有希望。

    一匹马这是从远处跑了过来,没有到孩子们玩耍的地方,直接去了主家的院落,一会儿的工夫,张管家走到这边,对着在那里让人制作雪滑梯的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小公子、小娘子,县令要过来了,估计天黑后会到。”

    “哦,看来他还不死心啊,来吧,正好看看他要干什么?让人盯紧了,包括他所见到的人,最好是连他们说的话也能知道。”

    张小宝停下手中的铲雪动作,看向小桥那边说道。

    张管家知道小公子不在乎这些,点头应了下来,转身离去,王鹃有点不高兴地抱怨道:“非要今天来,好不容易领孩子玩一会儿,心情又变差了,整天的勾心斗角,我们如果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好了。”

    “小孩子想快快长大,大人又想回到过去,我们回来了,应该知足了,对生命的留恋不在于死亡时的痛苦,而是不愿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关注,活着就好。”张小宝似乎已经习惯了争斗,对王鹃坚定地说道。

    王鹃笑了下“我就是这么一说,想要过好日子,就要掌握更多的资源,争夺永远不会停歇,雪人也要面对春天,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潮起潮落,该来的总会来,只要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好。”

    “恩,这就是人生,还好,有你在我轻松许多,等游泳池中的水结冰了,咱们就做冰灯,晶莹中还有那么一点火红,冰冷里是温暖的心。”张小宝的心情也受到了孩子们欢快玩耍的触动,平时他是不会说出这个话的。

    为了给孩子留下更多欢笑的回忆,张小宝特别宣布了,今天一会儿不用上课,在孩子们欢笑声中,在雪人那黑色眼睛的注视中,夜幕悄然来临,寂静的庄子上空是一轮朦胧的圆月。

    ******

    “大人,您先忍忍,马上就到地方了,再吃泡面一会儿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天黑了,几盏灯笼挂在车前,或被衙役挑起来,贾县令的队伍离土桥村越来越近了,贾县令前些时候吃了顿饱饭,那碗中的方便面在他看来,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后来加上的肉块和葱菜干,泡起来味道仅仅差了一点。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饿了,想要再吃一碗,衙役舍不得给他,这些东西平常人根本吃不到,就在那劝着。

    贾县令咽了口唾沫,说道:“要到了?好,再快一些。”

    “快一些。”衙役见贾县令不再管他们要东西吃,放下了心,吆喝了一声,队伍行进的速度果然又快了不少。

    其实他们如果愿意,可以在天黑前到地方,为了给张家庄子更都的准备时间,这才拖延到现在,车中的县令不好受,他们同样也又冷又累。

    当车子来到葛家庄子这里的时候,除了偶尔响起了狗叫声,就只有车轱辘碾在雪上的动静了。

    贾县令挑开车帘向外观瞧,周围漆黑中却看到了远出有着一道沿路而上的亮光,对外面的衙役问道:“那边为何还亮着?莫非有人在行走?”

    “回大人的话,那里就是小桥的另外一边了,张王两家庄子所在,路上每隔一段就会点上一盏灯笼,给人照亮。”衙役在旁边说道。

    他心中却是想着,如此安排,万一有人过来捣乱就会避开灯笼能照到的地方,找阴暗之处,但那些阴暗的地方正是护苗队监视之处。

    “听说这里有个集市,现时节还有?”贾县令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谁晚上会在庄子的路上走夜路,只好问起了别的事情。

    “有,再有一些日子就过年了,来换买东西的人更多,还有从别处来收猪肉的商人们,张家庄子开始杀猪了。”

    衙役一说起张家庄子杀猪的事情,脸上就多了一些兴奋的表情,到时庄子会送给他们一些肉,今年有几百口的猪要杀。

    贾县令借着灯笼的光看到衙役的模样心中就不舒服,自己若是养两头猪杀了,衙役绝对不会如此高兴“那是不是到这里买东西便宜?张家庄子那么精明,为何不自己去卖?”

    衙役摇了下头“不便宜,这里的猪肉是分开来卖的,肘子放一起,猪头搁一块,排骨和肉也分开堆着,按这个买来后,一头猪要多花几十文钱。”

    “哦?还贵了?那别人就傻乎乎过来买?”贾县令想不透。

    “自然,在这里可以一次买够,别处收会多费车钱,县中专门有一个车马行派出车马在这边等着,买了东西的商人直接雇车拉走,比自己派车来能省下一半的路费。”衙役这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县令听说是用三水县的车马行,心中也高兴,至少能让百姓多赚些钱,到时如昨天衙役说的那般,又钱买东西,他可以多收些税。

    衙役那里继续说道:“大人别看这里的车马行只要去时的钱,但依旧能多赚一份,回程中从别处买来东西,正好回来到这里的集市卖掉,东西多直接卖给二狗,张家庄子再把东西加一番工卖出去。”

    “说来,钱最后还是被张家庄子给赚去了?”贾县令想到张家庄子赚钱就不痛快。

    “都赚,大人,到了,您是想先过小桥看看,还是准备直接到水云间酒楼?水云间那里已经修出来几个楼了,还没有完全修好,只有原来的那个可以做买卖。”车子来到了分路的地方了,衙役询问着。

    贾县令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不过桥,到酒楼那里,让他们上招牌菜,哎呀,本官今日出来忘记带钱了。”

    贾县令故意说了后面半句话,想要把张家给吃穷了,衙役明白县令的小心思,在一旁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钱财之事,如已往那般,您只管吃便是。”

    “恩,三水县的上家好啊。”贾县令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心情愉快,这几天每次出去吃东西都是专门挑招牌菜,越贵越好,吃一口就觉得报复了张家一回。

    车子到了水云间门外的时候,就看不到积雪了,黄沙铺地,给人一种干爽整洁的感觉,贾县令今天特意穿着官服,就是想要让张家庄子的人知道自己这次奔他们来的,他也明白,就算他不穿,人家也知道他来了,身边这么多的奸细。

    “大人您来了,快里面请,二楼伺候。”伙计迎出来,一看果真的三水县的新县令到了这里,麻利地招呼着。

    贾县令看到伙计见自己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已经提早泄露出去了,没有心思追究这些,跟着伙计进去,到了门内的时候,又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引着朝楼上走去。

    “都去吃饭吧。”贾县令进到二楼一处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房间中,对身边跟着的衙役吩咐了一句,他准备自己在这里了。

    衙役听话地退了出去,他们的饭早就准备好了,不想跟在县令旁边拘束地吃。

    伙计马上就把四道菜先摆了上来,都是凉盘,两荤两素,热菜正做着呢,随后就上,想要退到门口的时候,被贾县令给叫住了。

    “本官今日到此,有些事情要问问,你留在旁边,且莫说假话,不然那牢中就给你留个地方。”

    “明白,大人您问,小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伙计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恭谨地回道。

    贾县令喜欢看到伙计这种模样,笑了下,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蒜黄瓜问“知道这黄瓜哪里来的么?”

    “知道,张家庄子专门种的,每天摘下来就会先送到酒楼中,您尝尝,味道不错。”伙计拱声答着,并走上前一步,把温好的酒倒进贾县令面前的杯中。

    贾县令端起杯来喝一口,夹起块蒜泥多的黄瓜扔进嘴里,仔细地嚼了嚼,微微点头“好,这蒜辛而不辣,黄瓜清而不凉,怎么做的?”

    “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是倪师傅管这个,小的去给您问问?大人,您在尝尝这个茄子,这个小的知道,是把茄子先放到锅中蒸好了,凉了后,拌上酱和葱花、香菜,已经把茄子的皮削了下去,吃到嘴里嫩着呢。”

    伙计这次摇了摇头,又给贾县令介绍新的菜,贾县令也只是一问,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自己去做,颔首道:“这个是牛蹄筋吧?你们这里经常有牛肉吃?”

    伙计点点头,又摇了下,回着“是牛蹄筋,平日里可吃不到,这是大人您来了,把已往的拿出来,庄子后面自从有了山,有人放牛过去,总是危险,张王两家已经说了,要小心再小心。”

    “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然大人就把小的关进牢中,让守牢的人大小的,不给小的饭吃。”伙计保证起来。

    贾县令看伙计的模样,气乐了,关牢里,那牢里或许比在外面过的更好,衙门中的衙役会听自己的?伙计不老实啊,抬头看看周围的布置,正好见到墙上挂着一副字画。

    画的是一幅寒梅傲雪图,画的一般,稍微有那么点风骨,上面还提了一首诗‘寒梅非傲雪,人生苦中乐。心为秋红尽,旦把雪色添。’

    “不好,这诗不好,竟然有四连平与四连仄,应改成心为雪粉添,旦把秋红尽,你以为如何?”

    贾县令看到落款写着张忠,知道是张家庄子的家主,挑了处毛病。

    伙计愣愣地看着,过了会儿说道:“大人果然好眼光,旁人就没看出来,大人,啥叫四连平?小的不懂,待回头小的就说与张管家听,让老爷把诗改改,大人再看看画如何?”

    “恩,这个你以后慢慢学,说了你也不明白,画么,画上的梅花开的早了些,为何只有粉红之色而没有白色?白色才与雪相映,败笔。”贾县令矜持地说了一句。

    “是,是,大人说的是,应该有白色,就算花有的是粉红的,雪落上也是白的,大人您在看看这个。”伙计跟着奉承,又指了另外一个墙上的诗,这字是学着王体写的。

    贾县令扭头看去,见同样是一幅画,画边跟着一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摇了摇头,说道:“不妥,这字怎么看着柔柔的?哦,不是飘逸,绝对不是,哦,也是张忠写的,这笔锋换的也太快了些,要改,画中的梅花也有些不好,墙的这边也应该有雪,不能仅仅是墙上。

    伙计,你来说说,墙角的梅花,怎么能在远处闻到花香呢,风吹来被墙挡住了,败笔,根本就不能成诗。”

    “大人,这不是老爷写的,下面还有几个小字,您仔细了看,上面张忠的下方,是不是写着儿媳王鹃?”伙计在那里指着说道。

    “哦~!原来是个小女娃子,怪不得写的时候未曾思虑好墙挡风的事情。”贾县令这下更加肯定自己方才的话了,不等着伙计继续说,看到了旁边另外一幅画,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画?梅花让他画成了大树了,枝叶茂盛,有趣,有趣,这诗,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不好。”

    贾县令看完那画,又去看诗,字更差了,同样摇了摇头,撇着嘴不屑的说道,指着那诗对伙计说道:

    “你来看,说是别的花都凋谢了,它开着,既然是占尽了风情,为什么就没种在小园当中呢?再接着看,这么冷的天,水浅难道不结冰?既然是黄昏,那就是日月并出的景象,有日有月哪有霜?后面的更不好,不说也罢,哦,我看看,这个是,张忠之子?是那个小宝吧?果然是小娃子,什么都不懂。”

    “大人说的对,不懂,这破诗,挂在此处就是让人一乐而已,大人,小的给您端菜去。”伙计继续捧,反正只要是贾县令说的,那说什么都对,听到了廊中有脚步声,知道是传菜的到此,连忙跑到门口。

    接过托盘,上面有四道热菜,给端到了贾县令的面前,一一摆放好,把托盘还回去,再添满酒,守在旁边等待着回话。

    贾县令夹起了一块烧鹿肉,就着酒咽下,点点头“这菜做的还很不错,可惜周围的布置差了点,尤其三幅画,画上的三首诗,实在不应该摆着,哦,这是水云间,摆也就摆了。”

    他想让人家给摘下来,突然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现在摘下来,等自己一走,还会挂上。

    伙计继续附和“大人说的没错,该摘下来才是,不如大人留下个墨宝,让别人观瞻一二?”

    “好,速拿笔墨纸砚。”被夸得高兴的贾县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伙计匆匆跑了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回来,拉过另外一张专门用于书写的小桌子,铺开纸在那里研墨,等差不多了,贾县令提起笔在墨张沾了沾,略作沉吟,说道:“我只写一首同样咏梅花的诗。”

    语罢,落笔开写,看那样子似乎正处在艺术的颠峰状态,写完了诗文,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印,在旁边的印泥上按了一下,压在落款处,对着伙计问道:“如何?”

    “好,大人这字果然非同一般,看着就有一种梅花的风骨之气扑面而来。”伙计露出惊奇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激动的手脚颤抖。

    贾县令笑着说道:“一般而已,今日本官劳累,写的稍微差了些,比不的往常,看看这诗中写的怎样?”

    “写的也好,好诗,从这诗中,小的看到了梅花争相开放,无数游人驻足观瞧赞叹的画面,大人果然厉害,只用一首诗,就让人……。”

    “哪里开放了?明明是含苞,也没有那么多游人,只有两个人对坐而饮。”贾县令听伙计的话有点不满意了,把脸一沉,打端了伙计后面要说的话。

    伙计连忙又往前凑凑,猛点着头,说道:“小的刚才看差了,大人恕罪,这下小的知道了,写的是梅花枝上落着雪,梅花却是没有开,一个个花骨朵在那里长着,还有两个英雄一般的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碗喝酒,风呼呼地吹来,枝上的雪哗哗地落下,两个人哇哇地……。”

    “什么雪落在枝上?没有雪,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一男一女对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贾县令气坏了,瞪着伙计问道。

    伙计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地回着“大人,小的不识字,根本就不清楚您写的是什么,不如您给小的念念,小的以后别的忘了也定会记下这字。”

    “原来是不认字,也好,听本官念与你听,这诗是,冬天到来未下雪,梅花含苞不知觉。一男一女相对吟,想看流水却冰河。温酒把盏有遗憾,只是春来冰才化。到了那时再相引,晚梅或许会开花。”贾县令只好自己把诗念了出来。

    “好诗,大人写的果然比常人强,小的不瞒您说,在这酒楼吟诗的人多了,小的已往听不懂,今天大人的诗一念,小的马上就明白了,大人,您,您真的让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的马上就去找人把字裱起来。”

    伙计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上前就准备拿起纸,被贾县令给拦住了“不急,等本官走了再做也无妨,本官还有些事情问你。”

    贾县令高兴地又坐回了桌子的前,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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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再次把酒给倒满,看着贾县令想吃哪个菜,就帮着把菜往前送一送。

    贾县令连着喝了三杯酒,吃过几口菜,这才回头看了眼自己写的字,转过来问伙计“你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的人到此捣乱?本官既然是护着一县,就绝对不能让土桥村这里有坏惹事。”

    贾县令其实是想知道,有没有人给张王两家找麻烦,若是有的话,就去问问,看看那来人后面站着谁,势力大的,可以一同对付。

    贾县令伙计点点头,说道:“大人真神了,知道有人到这边来捣乱,有,确实有,这几天至少来了四次捣乱的人。”

    “恩?真的有人敢来?与本官说说,都是什么样的人。”贾县令把脸一板,气愤地说道。

    “小的这便说,说这几日的第一次,是在大前天,小的在二楼呆着无事可做,就想到一楼那里转转,结果你猜怎么的?那里竟然来了三个人,坐在窗户的旁边,与下面的伙计吵起来了,咱们的伙计没有唤嘴,都是那三个人再说,你猜他们说什么了?”

    伙计一脸紧张的模样,好象遇到了非常难办的事情,贾县令仔细听着,这时不觉的问道:“说什么了?”

    “那家伙,可凶了,他们说凭什么不让他们吃菜,凭什么不让他们吃饭,凭什么不让他们到后面把别人剩的东西带走?后来我们没办法了,就拿了几个别人剩的馒头给他们三个,他们三个这次离开,当时给小的吓坏了,他们……。”

    “这个本官知道了,来了三个要饭的,不是给馒头走了么?那不必说了,说第二次。”

    贾县令对三个要饭的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就是水云间好说话,不然早就打出去了,还给什么馒头?这对他来说没用,指望三个要饭的帮他一起对付张家庄子,做梦去吧,打断了伙计后面要说的话,让其继续说下一个。

    伙计点点头“下一次啊,那就是前天的中午了,小的在二楼守着的时候,上来了几个人,看穿戴都不错,那家伙,当先的一人直接就给了小的六文钱,小的一高兴,专门给他们说了几样招牌菜。

    可等小的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那家伙,您猜怎么了?您一定猜不到,那家伙,那几个人看一眼菜就看一眼小的,看一眼小的就去看一眼菜,把小的给看得不知道小的是小的自己了,还是菜是小的自己,那菜也不知道是菜了,还是……。”

    “拣重要的说。”贾县令皱了下眉头。

    “好,拣重要的说,那就是他们觉得小的害他们,把虫子喂他们吃,那家伙,他们那要吃人的眼神,好象想吃了小的一样,可小的不是菜,小的就是小的,菜就……恩,大人您别生气,小的继续说,习惯了。

    怎么回事儿呢?大人您一定想不到,这道菜是炒韭菜炒海肠,海肠本来就是虫子啊,在海里长大的,还是张家庄子去帮着那边治蝗灾的时候,到那里过去收来的,活着的就养起来,死掉的就晒成干,等吃的时候拿温水一发就行。

    这东西好吃,主家那里说了,吃这个东西对身子好,他们不清楚啊,结果让小的把那一盘炒海肠全吃了,味道才好呢,平时小的可吃不上,一会儿给大人您也上一道如何?”

    伙计不厌其烦地在那里说着,好在把事情说了出来,贾县令的脸色这才变到原先的样子。

    “后来呢?”贾县令主要想的是那几个人有没有和酒楼这边起冲突,冲突到什么程度,家中靠山如何。

    “后来他们就说错怪小的了,还给了小的六文钱,一共给了小的十二文,他们也把饭菜钱结,大人,您真的不想吃一吃那个海肠子?别看长的吓人,吃到嘴里让您下次还想吃,那一盘十两银子。”

    伙计比画着,在那里劝贾县令吃,贾县令听着就难受,虫子啊,谁吃那东西,摆摆手“不必了,给你们省点,说说后两次吧。”

    伙计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把菜重新摆了摆,说道:“第三次就是昨天了,昨天下午,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个人在一楼吃东西,那人是从集市上过来的,没有那么多的钱,只点了点干豆腐,还有一碗酒。

    结果吃完了就说肚子疼,跑到后面的茅房拉了起来,那跑的次数才多呢,愣是说咱们的干豆腐不好,要去告咱们,可咱们的干豆腐一直都是最好的,不可能出毛病啊。”

    “然后呢?他死了?”贾县令兴奋地问道。

    “没,咱们酒楼有常驻的医生,怎么可能让他死了?医生马上就来了,给他看的病,说他这和咱们的干豆腐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先前吃了别的东西,后来就问啊,问他吃什么了,这人啊,自己不想活了。

    他在集市那了买了些小虾,为了省钱,自己用树枝串起来烤着吃了,没烤熟,又喝了不少的凉水,医生给他抓的药,药钱是酒楼出的,多亏他来酒楼吃饭了,不然直接回家,半路上就能拉死他。

    小的跟着医生还去看了看,拉出来的东西啊,那个臭啊,腥臭腥臭的,小的差点没一头栽进去,大人,小的跟您说那拉出来的东西什么样的,您若是从远处看……。”

    “别说了,第四个了。”贾县令也呕了一下,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事情。

    伙计听话,不让说就不说,小声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第四个就是今天早上,来两个人,在一楼吃饭,吃完了饭就说菜做的不好,说炒的火候大了。”

    “那火候大了吗?看样子来人挑剔呀?”贾县令又来了兴趣,通常遇到这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拿炒什么东西了?早饭,豆浆、豆腐脑,还白送了一个酒楼的招牌小吃,锅巴,蒸完了米饭,锅底下剩的煳嘎巴,用高汤蒸出来的,他们就说那个火候大了,早知道不送了,大人,您说这是不是捣乱?最后说那顿饭不要钱了,两个人才高兴地吃完,一点没剩,省了四文钱。”

    伙计一脸不高兴地说着,似乎有些瞧不起那两个人的样子。

    “就这些?没了?”贾县令最后一次也放弃了,为了省四文钱找麻烦的人,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没了,大人,您要不要尝尝那个锅巴?可以当零嘴吃,嚼起来嘎吱嘎吱的。”伙计继续推着菜。

    贾县令没心情吃了,白问了这么长时间,摇下头,说道:“不尝了,你下去吧,吃完了本官便到后面找个院子休息。”

    “好的,大人您吃着,小的去把您写的诗裱起来。”伙计还没忘了那字呢,走过去卷好,说了句离开。

    贾县令坐在那里,吃几口菜,喝点酒,越想越不对,方才那个伙计有点太好说话了,换成别的地方没错,但水云间酒楼难道不知道自己与他们的主家不对付?听自己问有没有找麻烦的人,不可能说的那么痛快,一定是说谎了。

    心中暗恨,连个伙计也敢骗人,贾县令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会儿的工夫吃完,筷子放下,起身便走,等到了一楼的时候,衙役们早已吃完,看样子还喝了点酒,不用说也知道,一文钱也不用花,张家白管一顿饭。

    “大人,您吃完了?后面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童衙役凑到近前小声地说道。

    “恩,走吧。”贾县令哼了一声,在衙役的领路下走到了后面的院子处,这里早有人把灯笼挂上,看样子确实不错,院子里的雪被清扫出去,干净。

    “大人,您里面请,有人专门伺候。”衙门这时就不准备进去了。

    贾县令点了点头,抬腿正要进去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招呼“这不是县令大人么?大人,没想到您到了这里。”

    贾县令疑惑地扭头看去,衙役们则是把他给围上了,一副警惕的样子。

    “可认识此人?”贾县令看了看来人,自己不认识,转头问旁边的衙役,衙役们也摇头,表示不知。

    “大人或许不认识小的,可小的却认识大人,大人上任时,那么多百姓迎接,小的就在其中,小的不是三水县中的人,小的是华原县韩家庄子中的人,有要事儿与大人相商。”

    来人自己介绍了起来,见贾县令还在那里疑惑,又说道:“小的那庄子上曾经和张王两家庄子有些不和,是想请大人帮着说和一下,不知大人能不能帮个忙?”

    贾县令一听高兴了,不和啊,不和好,好,说和?一定说和,当下,看了眼身边的衙役,说道:“你们自去歇息,本官与这来人浅谈一番,还不快走。”

    “大人,那您自己可要小心一些了,万一有了差池可不好办。”童衙役关切地说了一句。

    “恩,小心,你们先搜一搜他,还是留下两个人,守在屋外。”贾县令一心想着与这个人好好说一说,连忙催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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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县令心中着急,让衙役快些把人搜好了,片刻不想耽搁,和那人一同进到了院子里面,找到了书房的地方,两个衙役守在门口,他与来人隔出一段距离坐下,问道:“韩家庄子是什么人?”

    “大人,韩家庄子是承议郎韩丰家的庄子啊,我家老爷知道大人在三水县举步为难,特命小的过来与大人说说,若是大人有用得上庄子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还有袁家的人也会与韩家一同进退。

    大人以后有事儿就可以派人来找小的,小的在这边也有一个长租的院子,专门等大人,小的叫韩旺主,只要有人拿了大人您的印信,小的就会送到主家那里。”

    来人说着原委,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话声非常小,不让门口那两个衙役听到。

    “好,太好了。”韩旺主这下终于是高兴起来,有了两个庄子在后面帮他,他相信可以把张家与王家给弄倒,到时候看谁还敢把衙门中的钱都挪走?

    若是能在弄倒两家的时候,查抄一番,那他们家里的钱财及木耳和孵化小鸡的方子也同样能抓到手中,有了这两样,想不富贵也难,还有那个小罗水的码头,日进斗金的地方。

    想着想着,贾县令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韩旺主在对面也跟着笑,他心中同样有一番打算。

    等着贾县令停下,韩旺主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送到贾县令面前,说道:“大人,知道您到了这里不好过,故此,老爷命小的把这样东西给您,就在您衙门不远处,有个卖瓷器的地方,名为常青,您拿着这个到那里,可换来五千贯钱。”

    贾县令听着来人的话,看着面前的东西,激动地搓了搓手,这可是他到了三水县得到的第一笔外财,一想起这个就有无限的火气升上来,县中那么多的商家,愣是没有一个给他钱的,连接风酒也不管,只是管着他平时的日用。

    这和养牲畜有什么区别?还是这韩家好,刚要说些什么,韩旺主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件东西,放到了方才那件的旁边,说道:

    “大人,这是袁家让小的一同送来的,在常青瓷行的旁边,有一当铺,名为五丰,您拿着这个,到那里可以有八千贯的钱。”

    “好,你们家中的两个买卖,本官一定会照应好,若是有其他的买卖到这里,只要选好了地方,本官也会帮忙。”

    贾县令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把面前的两样东西拿了起来,看看门口的地方,小心地揣到了怀中,这两个东西就是一万三千贯钱啊,若只靠那点俸禄攒着,一辈子也别想弄到这点钱。

    该死的张家庄子,就让自己留下些俸禄,这个仇一定要报,恩,找机会,什么机会呢。

    贾县令想着想着,突然想到还有韩家与袁家,于是问道:“不知你们两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能让张家庄子更进一步?”

    韩旺主笑着点头“大人说的小的明白,有,可不急在现在,您应该用这钱找些自己使唤的人,不能总用着别人吧?小的没猜错的话,今日您和小的见面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有些人的耳朵当中,那些人不可小瞧。”

    “对,找自己的人,哎~!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传到人家的耳朵里去,无妨,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只要你们那里安排好了,本官就可以帮着你们。”贾县令想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就觉得有点悲哀,心中的恨意更浓。

    韩旺主站起身来“既如此,小的就先回去了,小的住在这里第六个院子中,大人有事派人来,千万要派放心的。”

    “好,本官记下了,慢走,慢走。”贾县令起身相送,等到了门外,看着站在这里的两个衙役冷哼一声,一直把来人送到院外,这才转身回来,对着两个衙役说道:“此处无事了,你等找地方休息。”

    两个衙役也没说要留下,让贾县令注意一些,双双离去,这书房中只剩下贾县令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看了又看,就这两个小东西,值一万三千贯钱。

    看着看着,贾县令又觉得有些不对,两家人为了对付张王两家庄子至于拿出这么多的钱么?他们一定是另有所图,是了,还有那孵化小鸡的方法和种木耳的方法呢。

    这可如何是好,给他们还是不给?听说张家庄子种地种的也好,同样的种子,种下去长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这也是一个方子啊,三个方子,是不是应该分一分?

    自己就要种木耳的了,另两个给他们,恩,就这样做了,到时也要提防着他们一些,只不知他们有什么法子能让张王两家倒下去?

    还有衙门中的人,找几个听话的,那么多的衙役,不信都被张家庄子给收买了,哪怕拿出去两千贯钱也值了,张王两家一垮,还不是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

    贾县令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传出,这几天他头一次睡个好觉,头一次没在梦中梦到张家庄子的人把他给赶出三水县,让他灰溜溜地离开。

    ******

    贾县令见到韩家人的事情,就像韩旺主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刚刚商谈了几句,消息就传回了张家庄子,张小宝和王鹃正在睡觉呢,张管家一直等着两个人起来学习,这才过来禀告。

    “韩永耀看来不是自己想要对付我们,他家中的人也想把我们的好东西占了,还有袁家那边,你说你不在三水县,非要到这里找事情,地利和人和就没有,天时我看也找不到。”

    王鹃在那里磨墨,听到事情后,说道。

    “恩,而且还有一万三千贯的钱财要给贾县令,好大的手笔,既然如此,这钱咱们就留下了,明天一早组织次活动,游玩的,想要钱,做梦吧,有了一点就会想更多,那些个衙役也要安排好了,让他有机会来对付我们。

    哼,也不看看是谁的主场?不知道检查一下那个书房,如果不是怕给酒楼惹来麻烦,直接就把东西拿出来了,睡,睡吧,睡个好觉。”

    张小宝一边把纸铺开,一边在那里嘟囔着,他是习惯了争斗,可他不希望在父亲科举之前耗费更多的精力忙别的事情,京城当中还要有不少的事情安排,唯一能够让他放心的就是,专门给贾县令留了一些借口。

    王鹃把砚台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拿过本字帖,照着上面的字开始写了起来,同时说道:“是把贾县令给弄走,还是继续制约着他,让他闲着?”

    “先不能弄走,等着韩家和袁出完了招,知道怕了,到时再让他离开,总在这里呆着,三水县的发展速度就会变慢,许多要依靠官府支持的项目不能上马,闹心。”

    张小宝说完了,深吸两口气,平静下心情,也拿起笔来练习书法,暂时不去想别的事情,一心地投入到描字当中。

    ******

    翌日,天比前两天晴了不少,甚至能看到白云在那里慢悠悠地晃着,学堂当中又响起了朗朗地读书声,张家庄子的雪全部清理到了田中,让其慢慢地化着。

    水云间所在的那个人工小湖中的水多了起来,还没有结冰,葛家庄子的人也在清理着雪,只把道上的清理一下就行,田中的不用,明年开春化了就不怕干旱。

    贾县令一早起来,被人服侍着梳洗、吃早饭,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湖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的鞭炮声。

    贾县令好奇地推开窗户向那里观瞧,一股冷风先吹进来,让他打了个寒战,呼出口气,稍微适应了这个温度,这才又把目光到了小湖上面。

    只见那里中间的小亭上有几个人,鞭炮还在响着,连接亭子的回廊还没有修好,亭子上积了不少的雪,甚至是那亭子旁边的地方还有光映过来,应该是结冰了,这倒是希奇,别处没有冰那里怎么会有冰呢?

    “伙计,进来,跟本官说说,那里干什么呢?”贾县令想不明白,招呼了一声伙计。

    话音刚落,伙计就闪身进来了,向下看看,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那里的人在钓鱼呢,说是要独钓寒江雪,家中的小公子和小娘子也去了,没办法,怕被冻病可那李公子在,不得不陪着。”

    “好,好句子,独钓寒江雪,在那里钓鱼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李公子?哪个李公子?”贾县令品着这句话,说了两声好,突然又问起那李公子。

    “就是新买了那边人家地的李家庄子的李公子,老爷都怕他呢,李王旬李公子。”伙计用手向下指着回道。

    “啊?是他,哦,好,本官也想到下面去钓,怎么走?”贾县令这下明白是谁了,好机会啊,不能不去看看,同时也想到,刚才还准备吃完了饭走呢,怎么没考虑去李家庄子看看。

    伙计确实为难地说道:“大人,这个外面风冷。”

    贾县令原本以为自己一说完话,伙计马上就去安排了呢,没想到换了这么一句回来,侧个脸看着伙计问道:“别人就不冷了?”

    “大人,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是迫不得已才去的,老爷和夫人也担心呢,万一掉到了水中怎么办?大人,您不同啊,万一你出了什么差池,县中的百姓怎么办?”

    伙计的眼神有些躲避地说道,身子也往后倾了倾,这番动作马上就被贾县令看在眼中,心中想到‘原来是不想让我去见皇侄,哼!越是不让我还越要去,张家庄子算什么?想不让我见我就不见了?’

    “大人,您不赶着回到衙门中了?”伙计在旁边适时地问了一句。

    这下让贾县令心中的想法更加地坚定起来,盯着伙计说道:“你还敢管本官做什么?本官现在命你速速让本官到那亭子上去,不然把你……把你就地杀掉。”

    贾县令想说关到牢里来着,觉得这个似乎吓不住伙计,因此事把伙计给关进去,伙计算是熬到头了,张家还不得好好对待?

    “是,是,小的这就去,大人,咱们得坐船才行,他们别人上去,用的是自己的船,大人,您坐张家的船可行?”伙计被吓的快哭了,在那里小声地说着。

    “行,不行,本官自己下去找船,本官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打渔了,就找那些人去借。”贾县令刚想答应,又怕张家在船上做手脚,改变了主意,亲自走了下去。

    早上起来他到这边吃饭的时候,那河中就有人打渔,出门一看,还在那里一网网地撒着呢,从这里借来船,可以直接进到湖中,走到岸边的地方,对着打渔的人喊道:“渔夫,过来,本官有事情找你。”

    他身边的几个衙役也跟着喊,那里打渔的人似乎不想过来,犹豫着一点一点往这边靠,贾县令身上的官服还穿着呢,他觉得这样一来,三水县的人没有不怕他的,当然,张王两家除外。

    打渔的人来到了岸边,看着贾县令问道:“你是谁呀?找我做什么?”

    “告诉他,我是谁。”贾县令对着旁边的衙役小声说了一句,衙役马上上前一步,大喊道:“这是本县县令,你们的父母官。”

    “本县县令怎么是我的父母官呢?我不是三水县的,我看这里鱼多,打了鱼正好可以在集市上换东西。”渔夫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看样子脾气够倔的,通常百姓遇到了官,不管是哪的都会害怕。

    “管你是哪个地方的,把船借我们大人一用,这是五文钱,用了还你,快下来。”旁边的衙役用手压着刀柄就冲了过去,一把给这个人拽了下来,塞这人手中五文钱,把船给占住了。

    这人好象非常生气,瞪着贾县令一行人,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其他人根本不管他,那衙役占住了船,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让小的载您过去吧?小的会撑船。”

    这个衙役说着话就已经拿起了那个手臂出的竹竿子,等着贾县令上船,本来准备上去的贾县令突然又停住了,这个衙役就是昨天守在门外面被他瞪了一眼的那个,他现在谁都不相信,怀中还揣着一万三千多贯的物件呢。

    万一这个衙役故意把我弄下水,然后抢了我身上的东西怎么办?贾县令如是思虑着,他此刻看谁都想要抢他的钱,故此说道:

    “不必,本官亲自撑过去,让你们看看本官的厉害,本官当初也是一把好手。”

    贾县令把竿子给接到手中,跳上船,对着岸上的人还笑了下,用力一撑,船真的让他给撑走了,看那平稳的模样,确实不错。

    等着他把船撑出去一段路后,方才那个打渔的人,也跟着离开,到了水云间旁边的马厩中,找出一匹马来飞身而上,回头看了眼张家庄子的方向,眼睛一红,摸摸身上斜挎着的褡裢,猛的把头转回来,使劲在马屁股上抽两鞭子,一马一人,渐行渐远。

    庄子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离开的马,小点的抬头问道:“哥,爹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娘和爷爷进内院做事,咱们要好好念书,等爹回来,让爹看看。”大的孩子摸摸弟弟的脑袋,拉着弟弟转身回学堂。

    弟弟乖巧地跟着“哥,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入籍了?”

    “恩,就入在张府,死契,念书也带工钱的那种。”哥哥点点头。

    贾县令不知道刚刚上演了一幕父子离别,还撑着他的竿子往亭子的所在去呢,心中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说话,别看这皇侄是皇上兄弟的儿子,说句话却非常好用,至少人家爹就在州中当刺史。

    不能说差了,先要问好,也不能刻意离那么近,就在旁边站着,只要皇侄钓到鱼就跟着喊好,声音轻轻地喊,刚才若是不放鞭就更好了,也不知道鱼有没有吓跑。

    心中想着一会儿的应对,贾县令撑得更家卖力气了,这时已经进到了小湖中,再有一小会儿就能挨到亭子,那边停了几只船,从这里能看到有两个小孩子拉着手陪在另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旁边。

    贾县令一见到此番情形有些着急了,他怕皇侄喜欢上两个小孩子,使劲地撑了一下,把竿子收回来,在另外的一面又使劲撑一下。

    这一下刚刚撑下去,贾县令就觉得船的方向有点不对,似乎还歪,第一个想法就是撞到了水中的石头或者是钉下的木桩,刚想补一竿子,把方向正正,船突然就一个翻个,把他给扣了下去。

    贾县令想要游起来,可惜,这时的他再也不是小时穿着水靠时候的了,养的身体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身上有穿着那漂亮的官服,上面还扣着条船,就觉得胸中发闷,眼睛不由得睁开,四下里一片混沌,冰冷的水打在眼睛上面,又酸又疼。

    当贾县令最后眼前发黑晕过去之前,终于是看到了水中有模糊的人影向他接近。

    “不好啦,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在船翻的一刻,张小宝和王鹃同时大声地喊了起来。

    岸上一下子出现了不少人,还有许多人往水里跳,李珣今天是一早上被邀过来钓鱼的,身边自然跟着几个保护的人,刚才他已经看到有一个穿官服的人向这边来,还觉得烦躁呢,他不想和这些官员接触,一个小候爷没事见地方官干什么?

    这也是他只和张小宝与王鹃接触,却不愿意与张父、王父见面的原因,可人不能不救啊,只好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救人,没那本事还自己撑船,看衣服是七品官,哪来的?”

    身边的护卫跳下两个去救人,张小宝在旁边说道:“我知道,是县令,三水县新来的县令。”

    “哼!就是万民空巷去接的那个贾山、贾伊衡?上面也知道了,这么得民心的官过来见我,岂不是害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让他来的,丧气。”

    李珣气坏了,这事儿让父亲知道了,少不了挨顿训,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觉得张小宝和王鹃有意思,想过来一起玩,平时没有什么人能像张小宝二人那样对待他与他玩的。

    张小宝心中暗笑,嘴上说道:“许是过来看看庄子,县令啊,看看自己治下的地方没错,你的庄子也在三水县。”

    “我才不要他看呢,完了,用不上几天,我爹就会写信过来骂我,弄不好还会让我回去,王府中一点意思也没有。”

    李珣担忧地说道,他恨不能直接让贾县令消失。

    张小宝在旁边劝着“快过年了,不然你也得回去,等着信来了,你在准备两天,正好是过年之前。”

    李珣这次没再抱怨,眼睛盯着水面看,没用上多长时间,贾县令就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头朝下控水,又等了一会儿,那里有人在船上喊道:“公子,活了,暖一暖就能醒。”

    李珣沉着脸看着被捞起来的人,微微点点头,对张小宝和王鹃说道:“我身边人救的,只能送到我那里去看着,改日再来。”

    “好,改日再来,那我和鹃鹃也回去了。”张小宝答应一声,和王鹃跳上自己来时的船,让人划着往回走,其他的人也各自散去,等着要到地方岸边的时候,在船和岸中间的地方露出来一个脑袋。

    把两样东西扔到船上,人又沉了下去,张小宝连忙把东西揣好,左右看看,见没有人盯着,这才放心,水中的人是他派的,就是庄子上水性最好的那个,带着几个猪吹泡在水中换气,又用绳子连着下面的一块大石头不让身体浮上来。

    撞翻了船之后,把县令怀中的东西取出就躲起来,拉着石头在水下走出一段距离,以免被人看见,张小宝的船过来,在定好的地方交东西,他再次沉下去,换个地方上来,那边停着车,医生和熬的红塘姜水、炉子、被褥都备好了,得养上几天才行。

    一到岸上,张小宝与王鹃就匆匆赶回家中,把东西掏出来看,一个是木头的,上面纹理清晰,一个是玉,同样是有着血红色的东西在里面,两个东西都是一半的。

    “多亏是让李珣把人给接走了,不然我们救完了,想要换这两个东西都换不了,纹理与另外的一半合不上,现在就派人取钱吧,越快越好,取了送到小罗水,让人用船直接送到京城,不留在手中。”

    王鹃打量着两个东西对张小宝说道,张小宝想了想“庄子上还有两户人家没有入籍,秋收时过来招的,按照先前那个打渔的人那样,远走高飞,过上一段时间再回来,他的家人直接进到内院。”

    “那好,让他到县城再临时找人帮忙抬东西,中途于船上让宋静功安排人掉包,遇到第一个码头下岸,把钱分开走陆路,到第二个码头分别上船不同的船,再掉包,再分开走陆路,让那些运的人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有多少东西,一路上要不停地换妆。”

    王鹃把怎么躲开别人查询的事情安排好,只要离开了三水县,想要查就不容易了。

    张小宝在旁补充“如果钱财中有布帛,等运到了京城,让人仔细检查,千万不能留下什么记号,安排吧。”

    ******

    到处都是水,可还能够呼吸,身边暖暖的,一点不觉得冷,前面是什么?头上长着角,身上穿的是绸缎,笑着走了过来,啊?水龙王,见到水龙王了,哦,让自己跟着他走,这又是什么地方?宫殿?

    里面一个个的箱子是什么?啊,竟然是金银珠宝,哦,让自己带回去,太好了,这么多的钱,往上送送,自己就能升到更到的位置,然后把张家庄子给弄倒了,还有王家庄子,到州中当刺史,小罗水的码头也是自己的了。

    这么沉,一箱箱的抬回去还真不容易,谁,谁抓着自己,别抢我的钱,别抢我的钱。

    “别抢我的钱。”躺在榻子上的贾县令突然睁开眼睛大喊起来。

    “你醒了?我家小候爷吩咐了,等你醒了问你什么地方不舒服?想要吃点什么?”贾县令榻子旁边一个刚刚给他掖被子的人见他醒了,语气淡淡地问道。

    贾县令这才发现,自己躺着,左右看看,迎上询问之人的目光,问道:“我这是在哪?”

    “李家庄子,你落水了,被小候爷派人救了上来,问你哪个地方不舒服,想吃什么?”服侍的人有点不满意贾县令傻乐吧唧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贾县令回想起自己晕过去最后时候的事情,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对着旁边的人点点头,在被子中动了动腿脚,说道:“没事儿,都舒服,就是有点酸,肚子饿,有粥么?给我盛一碗。”

    贾县令说话的时候态度恭敬,这可是小侯爷的人,等着那人答应一声离开后,贾县令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情,用手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来,掀开被子仔细地检查,从里到外,没有一件是自己当初穿的。

    贾县令慌了,衣服呢?里面的两个东西呢?大印让衙役拿着了,不怕丢,可那两个东西一万三千贯啊,哪去了?

    在他急着要找自己东西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刚才那个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到榻子旁边的小几上,一大碗粥,两样小咸菜,就这些东西。

    贾县令此时却是没有吃的心思了,看着送饭的人,壮着胆子问道:“敢问,我的衣服呢?还有里面的东西。”

    “洗了,你说的是里面的那个小印吧?还有挂在腰间的玉佩,给你收着呢,你要就给你送来,谁稀罕那破东西。”

    服侍的人说了一句,转身又出去了,在贾县令焦急的等待中,一会儿回来,把两样东西放到了贾县令的面前。

    贾县令看着两个丢不丢都无所谓的东西,又问道:“还有呢?半块木头,半块玉,我一直揣在身上。”

    “没,就这两个,小候爷才不会要你东西,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小候爷就在旁边,也没有人敢拿你的东西,许是救你出来空水的时候掉了,想要自己找人到那湖里捞去。”

    服侍的人脸色也难看起来,救个人救活了还问东西?难道谁能拿了不成?淹死了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金贵?活命就不错了。

    贾县令自然也明白人家说的意思,可那是一万三千贯,他相信,没有人会把那两个东西留下来,不知道用途,留了也不值几个钱,何况是小候爷在旁边,难道真的是掉水里了?可怎么捞啊,除非是把水都放掉,然后让人一点点的锨泥土。

    不行,这可不行,张王两家庄子还有小候爷不会同意放水的,对,找韩旺主去,东西没了怕什么,钱财又没有丢,就在那两个地方放着呢,一块木头一块玉,加起来也就百十来贯的钱。

    想到这里,贾县令对着服侍他的人笑了笑,说道:“一时心急,抱歉,抱歉,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了,快吃吧,听说倒你的时候,把肚子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吐又喷的,你也就是命大,遇到我家小候爷了,不然谁救你?”服侍的人指了指那粥和咸菜说道。

    “是,是,多谢小候爷了,就吃,就吃。”贾县令不敢再说什么,肚子确实也饿了,就着咸菜喝粥,把咸菜与粥都吃掉,这才真正的舒服了,吐东西吐的,从上到下,一条线没有不疼的地方。

    可心中却憋屈,想着若是没有小候爷到那边,自己又怎么可能撑船过去?不过去就不会翻船,东西也就不能丢,张家庄子的人确实不会救自己,或者是晚一些救,到时就说没来得及,还能怎么样?

    想来朝廷也不会说什么,没有人害自己,不对,到了湖中怎么就翻了,哪怕下面有木头桩子也应该是卡在那里,自己当时没乱动,一定是船有毛病,那个打渔的人故意还自己。

    对,就是这样,他看衙役把他给拽到岸上,就在船上做了手脚,故意害得自己差点被淹死。

    贾县令给自己找了个翻船的理由,哪怕他自己也不相信,可自己掉水中了,总有人要承担责任,不然死在小候爷面前是什么意思?只好委屈那个打渔的了。

    如此想着,贾县令心情好了起来,准备回去找韩旺主说说丢东西的事情,却发现,浑身酸软,用不上力气,只能叹息一声重新躺了回去,等明天天亮再走。

    “吃完了,那就与你的手下说一声,他们还等在院子外面,小候爷的宅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服侍的人也不愿意跟个差点淹死的人生气,提醒了一句。

    “好,麻烦帮着叫进来一个。”贾县令这才想到,还有衙役呢,他们不可能扔下自己回衙门。

    片刻后,童衙役进来了,看见贾县令就哭了“大人啊,您终于醒了,若是一睡不醒,我们可怎么办啊,大人,下次可不能这么冒失了,两个兄弟游过去救大人,差点在水中上不来,那水冰凉冰凉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没事儿吗,那个借了我船的渔夫抓到没有?就是他在船上做了手脚。”

    贾县令也不知道童衙役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担心他受连累,劝了一句把渔夫的事情问了出来。

    童衙役一愣,茫然地看着贾县令,说道:“大人,那时兄弟们都在旁边看着,他怎么做的手脚?没人想着他,大人您一落水,咱们就想着把你捞上来,后来又跟到这里,哪里找那个渔夫?他又不是三水县的。”

    “怎么没做手脚,没做手脚本官的船会翻?难道本官故意到小候爷的面前翻给小候爷看?定是那人做的手脚,你们未曾发现罢了。”贾县令一口咬定。

    “是,是,大人说的是,那人做了手脚,大人还记得那人的模样么?小的找人画下来,缉拿他。”童衙役也顺着话说,反正人早就走了,上哪找去?

    贾县令沉吟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想不起来,当时也没注意看他,似乎穿着粗麻的衣服,裤腿挽了起来,头上还戴了个斗笠,再被水淹了,我更迷糊了,你们难道就没有看清楚?”

    贾县令已经使劲想了,却发现,他想到的是一些渔夫同样的打扮,总不能到处去抓渔夫吧,何况还不是三水县的,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衙役身上。

    衙役更不会说了,童衙役摇了摇头说道:“没看清楚,小的一会儿问问其他的兄弟,小的已经肯定,绝对是那个渔夫做的手脚。”

    “恩,就是这样,你们今晚找地方住吧,明天一早就回。”贾县令要的也是这句话,只要把责任推出去就行了,又吩咐了一句,做出疲劳的样子。

    童衙役点点头“大人,那您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过来,小的告退了。”

    小雪稀落北风卷,快马不快刀打颜。昨日一船随水上,今朝坐卧难寻钱。

    早上起来,贾县令就匆匆赶到了水云间,亲自去找的韩旺主,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先说道:“大人身体可还安康?听闻昨日落水,被小候爷给救了,万幸万幸。”

    “还好,睡了一晚,就是头还有点迷糊,昨天呛到了,今日本官前来是有一事要说。”贾县令打了个哈哈,准备把丢东西的事情说出来,一时又不好开口,这种伸手要钱的感觉与别人给钱的感觉不一样。

    韩旺主马上接道:“大人有话旦讲无妨,可是身子不好,想寻些药材?”

    “非也,非也,乃本官昨日落水之时,身上的两样东西掉了,应是落到了水中,那两样东西正是你前天给本官的,这个,一时不好寻找,故与你说下,以免钱财被人提去。”

    贾县令不好意思直接说,你再给我一个东西吧,我去拿钱,只能找了这么个借口。

    韩旺主听了一笑说道:“大人所言甚是,小这就让人到那边告知一声,大人还请在这边多呆一天,小的先回去取个其他的东西,委屈大人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正好尝尝这里的酒菜,那你就快去吧,我也回了。”贾县令这下放心了,面对着人家的时候总有点磨不开,起身离去。

    韩旺主也不敢耽搁,来的时候家中就交代了,张王两家不是那么简单,除了事情,哪怕是非常小的事情也要关注一下,不然吃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

    昨天县令落水了,今天过来就说把两个东西丢了,是真丢还是假丢?是掉水中了还是被人拣去了,哪怕拣的人并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也得防范一下。

    故此,韩旺主找到了在这边的人手,让人骑快马过去告知一声,快去快回,这边等着呢。

    外面小雪被风吹着,打在脸上就跟刀割的一般,那人带了三匹马,到了地方脸上被风雪给扫出来一道道的口子,马也中途扔了两匹在农户家中,可等到了地方一个更大的消息让这个过来报信的好悬没晕死过去。

    昨天中午,钱就已经被人提了出去,向码头那边走的,至于到了哪里,一概不知。

    来人灌了一口热汤,找个东西把脸包住,又重新换了三匹马向回赶,韩旺主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人也傻了,自己家的五千贯,袁家的八千贯,这钱放到哪都不是个小数目,就这么被人给提走了。

    还不是贾县令提的,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说是落水丢失,那是真的丢了,还是他前天晚上就找人回到县城让人给提走了?只有这个才是最合理的,别人拣了也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取钱。

    莫非贾县令嫌钱少,多要一次?真的如此,那也太贪了些,与这样的人合作不知是好是坏。

    韩旺主手中拿着那已经合在一起的两个东西,想了想,一面让人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家主,一面起身去找贾县令,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贾县令坐在水云间的二楼一间屋子中,此时天已经到了傍晚十分,他在等,等韩旺主给他拿来新的东西好去取钱。

    等了一天,越等越心焦,菜摆在桌子上面,没有吃的意思,只在那里一会儿喝一口酒,喝得迷糊了,也没有见到韩旺主来,正准备过去说点闲话,隐晦地问问的时候,韩旺主终于是过来了。

    韩旺主一见到屋中便看见贾县令在那里喝得熏熏的模样,心中对其的怀疑少了一分,看上去应该是着急那个钱,若是真取了一次,就不该如此着急了。

    “哎~!你来了?事情问的怎么样了?”贾县令听到开门声,望过去见是韩旺主,眼皮耷拉着问了一句,其实就是问补的信物拿回来了没有。

    “大人,您看这个。”韩旺主把那两个合在一起的木头和玉放到了桌子上。

    贾县令还迷糊着呢,一见到那东西,马上高兴起来,用手碰了碰,让合在一起的东西分开,拿起自己应该有的那两个,笑着说道:

    “你家主人果然是信人,把我的又给送了回来,这两半就不用了,留着做底,你们真厉害,我掉在水中,你们也……不,不对呀,这两半怎么也在这里?难道……?”

    贾县令说着说着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另外那两半,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心中,有人拿着自己身上的两半去那里把钱取了。

    “大人猜的没错,这四块是从那县城中的常青与五丰的店铺中取回来的,昨天中午时候就出现在了那里。”韩旺主看着贾县令说道。

    贾县令呆了呆,突然大喊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东西在没有落水之前,一直揣在我身上,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看了,怎么半天时间就到了县城?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让人去领的钱,还想管你们再要一份吧?我身边都是衙役,没有旁人了,衙役可能给我做这种事情么?我不要命了,让衙役知道我收了你们的钱,绝对不是我。”

    “大人莫急,大人所言不差,大人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不会把东西交给别人的,小的怀疑,前天晚上小的与大人说话的时候,被门外站着的衙役给头听去了,平常人或许听不到,但大人的衙役以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岂知当中没有那耳力好的人?”

    韩旺主一听到此言,觉得有道理,何况昨天他带来的人也跟在暗处看着,没有发现哪个衙役离开,更没有见到贾县令见过其他的人,若说见过,也是张家庄子酒楼的人,他不可能与张家好到说这种事情,并把信物送出去。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天门外的衙役听到了,在县令落水的时候,两样东西被人给摸走,快马到县城取了钱。

    韩旺主把后面想的事情说与了贾县令听,贾县令摇摇头“昨天救本官的是小候爷的人,小候爷若是有心,直接要了本官也不敢说什么,直接送给小候爷也不无不可,那一定是其他人水性好,看到两样东西从本官的身上落到水里,游下去捞出来。

    加上衙役偷听到了,张家庄子才派人去县城中把钱拿了,早知如此,本官就不去那亭子了,何苦来哉,去问问昨天都有谁下水了,想来可知。”

    “大人,昨天一百多个人都跳进去了,最后只有小候爷的人把您给捞了起来,难道我们能挨个问?您以为张家庄子会让吗?”韩旺主摇了摇头给介绍昨天的情况。

    见贾县令一脸茫然,又说道:“大人,您昨天要去亭子不是那么简单,谁都知道,钓鱼是不能有那么大的响动,但昨天鞭炮声响了多长的时间?您吃饭的房间正好对着亭子,您说会是这么巧吗?”

    贾县令听着,想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昨天自己本来应该要走了,突然就是鞭炮声想起,再想想伙计的样子,似乎一直激着自己过去看看,河上只有一只渔船,怎么就那么巧,停在了那个地方?

    那地方有鱼吗?对呀,那人撒的是旋网,水那么急,不用挂网?天冷鱼都在下面,不用兜网?自己小时候就是渔家出身,谁傻呀撒网在那个地方捕鱼?这是算计好的,一定是算计好的。

    “张忠,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我……。”贾县令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站起来就要向外面冲,嘴里还大喊着。

    韩旺主连忙搂住,腾出一只手来捂贾县令的嘴,不能让他这么喊,让人知道了只能笑话他,同时人家也是七品官,到是问来怎么办?话喊出来,气势上就弱了一筹。

    “大人,别声张,您想让张家的人笑话吗?大人,钱没了不怕,大人您先坐下来。”韩旺主边拦边劝。

    这时门外的伙计进来了,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你退出去吧,没叫你别进来,大人是想找人拼酒,喝多了。”韩旺主还能说什么,让伙计出去,又小声地劝解。

    “大人,您这般做,他们更高兴了,等大人稳一稳,到时一起收拾他们,钱财都是小事儿,别放在心上。”

    贾县令像个孩子一样瘪了瘪嘴,堆坐在椅子上,仰头又和了一杯酒,嘟囔道:“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上任的时候,一文钱也没留给我,常平仓我又不敢动,那里粮食多,换成钱没多少,动一点不够做什么的,动多了就麻烦了。

    县丞、主薄、刀笔吏,还有那些个衙役,就没一个是我的人,出去做溜达溜达也有人跟着,我说关个人,衙役一反对,我就不敢去定案子,我娘想吃点血豆腐,我还得帮人家杀猪。

    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有点钱,还没等拿出来呢,就被他们给弄走了,我差点没被淹死,谁才是县令?我这个县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别人把文书拿来,我给盖个印,兄弟,你说,我这县令当的窝囊不窝囊?你说呀。”

    “窝囊,那咱们……哎,张家庄子难对付啊。”韩旺主听着贾县令醉酒后说的话,心中确实挺同情的。

    ******

    谢谢大家的支持,更完了,夏天写冬天的景色,写的我冷了,去买点的东西吃。

    天不阴,两山相印。林中啾啾野禽,管笛音,小村名秦,风吹尽。

    腊月二十二,再有一天是小年,二十个衙役护送着三辆马车,并保护县令大人来到了三水县最远处的一个村庄,秦村,坑了不少朝廷来人的地方。

    贾县令从车中下来,回头心疼地看着两辆拉货的车,那里面装的东西全是他掏钱买的,素油二百斤,白面二十石,大米十石。

    按照三水县程县令留下来的规矩,给各个地方穷苦的人送年货,秦村离县城最远,离别的地方也不近,村子中的一些东西总是要用人一点点弄出去交换,可谓是最穷的地方,第一站便到了这里。

    往后会越走越近,直到县城中的人家送过,估计也就是三十了,唯一和原来不同的是,程县令送的东西由张王两家出,准确地说是张小宝和王鹃仓库中出。

    贾县令会捞钱,那自然是他自己出了,油、白面、大米,这三样东西是先到的,后面还有两辆车拉货的车一会儿才能赶来,那车上装的是布帛和肉菜。

    所有的东西都是贾县令花钱从张家庄子买来的,价钱比平常高了两成,理由很简单,快过年了,什么不涨价?

    把整个县中应该送到的人家送完,需要花出六千贯,张小宝和王鹃基本上赚九成,拿出去三成给庄户,剩下的就是两个人的钱了,相对码头来讲不多,但非常有意义,尤其是庄户们,别看只能得到三成的纯利润,比起已往可是高出两成。

    已往家中养的东西自己去卖,别人来收也会使劲压价,自从主家管着卖东西的事情后,庄户们不用操心,主家的手段会帮他们把价钱抗住。

    明明知道,贾县令也不敢找张家说什么,自从被欺负了一次,他终于是老实了,暂时是这样。

    “六千贯就这样没了。”贾县令看着那些个东西,好象把他的心头肉挖出来一样的难受,嘟囔了一句,跟着衙役向前走去。

    好在山多,从别处吹来的风让山挡住了,并不是那么难以忍耐,此时正中午,早上天没亮出来的,也不知哪个人有闲心,吹着笛子,呜呜作响,平时贾县令喜欢听这种管笛的声音,也叫箫,低沉有韵,今天听到,分外刺耳。

    “驼老头,别让孩子吹了,快过来领东西,县令大人给村子送东西了。”一直跟在县令旁边的童衙役对着那边大声地喊了起来,声音在山中回荡着。

    笛声一停,前面跑出来几十个人,还有的牵着驴,走这种路,没有什么比驴更好用了。

    “头两日听官差说大人会亲自过来送东西,小老儿当时还不信,今天试着让人到这里等,没想到,大人真的亲来了,大人,小老儿代村中的老少谢谢大人了。”

    村正驼老头弓个身子来到贾县令的面前,哆嗦着身子说道。

    贾县令的心在滴血,面上还要露出一副关怀的表情,上前拉着驼老头的手“老伯,我来晚了,快让人把东西运回去,一会儿还有布及肉菜,那菜除了菠菜就是黄瓜,让大家过个好年。”

    说起青菜贾县令就想哭,没有这青菜,他哪里会花出去那么多的钱?还有三水县的穷人,竟然是用今年受灾的情况来定的,基本上就没有不是穷人的,除了那些个有自己庄子的不好意思要这份东西,其他人家可不会客气。

    谁让自己是县令呢,一说给东西,百姓想的就是朝廷的恩德,换成某个人这样给,或许百姓还不会要。

    但百姓真的穷么?天没凉的时候卖凉皮,一直卖着的煎饼果子,小罗水码头修建时招工,现在于码头扛活的人,还有七百多个衙役,除了兄弟两个或者是父子两个的,基本上是一家一个,最少也有六百多家的人不用担心受穷了。

    六千贯,如此花出去了,当了一个来月的官,在县中一文钱没捞到,从别的地方弄点钱,又搭进去将近一半。

    贾县令看着村民高兴地把东西放到驴身上,已经不知道是恨还是无奈了。

    前些日子贾县令被张家庄子给弄去一万三千贯,喝多了抱怨一番,韩家与袁按原来的那些又补上了,不多不少,就当是这些钱没丢过。

    可还没捂热乎呢,这就要过年了,今年张家没有给出东西,想要一文不出,贾县令还真没那个胆子,百姓已经习惯了朝廷到过年时候给的东西,多少其实无所谓,只要有东西送来,百姓就高兴,觉得朝廷还在想着自己。

    结果县丞与主薄拉了一个单子,上面写了人名,住址,还有应该送多少东西,并把这个做成了告示,让百姓都知道,真有百姓感激,到衙门外面跪下磕头的。

    贾县令没办法,找人去问三水县哪个商户愿意出这个钱,确实有动心的,但碍于张王两家的威势不敢应下,推来推去,眼看到时候了,贾县令不得不自己掏钱,想着从街上买一些,数量又太少,等买好了,年也过去了,只能找张家庄子。

    “还剩七千贯,应该没有什么花用了吧?太狠了,一来一去,弄走我一万九千贯。”贾县令望着村民兴高采烈的表情,独自走到一边想心事儿,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

    “大人,您说要拿出一万九千贯给百姓?”旁边像幽灵一样跟着的童衙役听到了,在那里问道。

    “没说,本官什么也没说,去帮忙,站本官旁边偷懒不成?”贾县令吓一跳,这要是一个反应不急,被衙役把话宣扬出去,那边在写个告示,自己上哪找那么多钱?

    那边装的差不多了,一次装不完,还得倒腾两回才行,村正让人赶着驴走,他则来到了贾县令面前,说道:“大人,您真是好官啊,有了这些东西,年不愁了,大人,您得到村子中喝口水,请上驴。”

    贾县令看着那路的险峻,使劲地晃了下脑袋“老伯,我留下两个衙役在这里看着,您还是先走吧,我要去别的地方送东西。”

    “哦,那耽误大人了,大人事务繁忙,小民等先走了。”老头挺好说话,不去就不去,那走路直哆嗦的腿,还要跟着来回跑。

    见大部分的村民离开,贾县令松了口气,看着那路,想着衙役说的远近,去一次就得脱层皮。

    “大人,咱们是不是趁着在个时候去看看近处人家的情形?”童衙役又在贾县令旁边提议。

    贾县令现在最烦的就是童衙役,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摆脱,只能忍着“好,往回走,只要遇到了人家,就去第三家看看。”

    “第三家?好,大人说去就去。”童衙役答应着,扶贾县令上车,同时对旁边的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立即上马离开。

    这下队伍就剩下了十七个衙役,晃悠着向另一个横着的方向行去,走出去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小村落,这里没有庄子,只是四十多户人家住,周围都是地,还有一些小些的土包上面种了点麻什么的,雪下来也没有完全盖住。

    贾县令在渔家也知道这些事情,那麻应该是等着开春的时候被雪泡差不多了,再放到河水中泡泡,拿出来搓绳子用的,这么弄出来的麻绳,比直接青的时候放到水中泡的结实,织渔网的时候喜欢挑这样的麻。

    村子把头的第一家,在贾县令等人到来的时候,院子中就传出了狗的叫声,等着主人给喊回窝中,才消停。

    贾县令自然不想被狗咬,真的来到了这个村子的第三户人家外面,用刺槐和荆棘围成的院子中,一个女子正双手护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在那里学走步,小孩子努力的把腿抬起来,尝试着落下的时候,终于是一个跟头摔倒了。

    “呵呵呵呵”贾县令看到孩子那笨笨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孩子当初学走路时候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人您笑什么?”旁边有个衙役问道。

    “没笑什么,觉得小娃子有意思,这娃子看样子比别的娃子能壮一些。”贾县令收起笑容,对着衙役说道。

    “大人,这个娃子比起别的地方或许能壮点,但比张家与王家庄子的那两个小祖宗可差多了,那两个……。”

    “进去问问,看看家中日子过的如何?”贾县令直接打断了这个衙役的话,他最恨的就是那两个庄子了,听别人提起就不舒服。

    衙役马上说道:“大人,这个地方不用问,那里面的娃子是衙役宋阳的儿子,大人你进去就好,里面还有宋阳的父母在,他家有些拮据,几次张家庄子给东西,少给了他家一些,要不然,大人,咱们换一家?”

    “不必,说是哪家就要到哪一家才行,哦,原来还遇到了衙役的家人,好,随本官进去看看。”贾县令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等听到后面的话,这才心中暗喜,决定下来,迈步往里走去。

    贾县令要往院子中进的时候,里面的那个女子就已经发现了来人,抬起头来一看,把孩子给抱回怀中,对着贾县令说道:“原来是县令大人到此,小女子回去让公婆出来。”

    说话的时候,女子看都没看其他衙役一眼,抱着孩子进去,马上,里面走出来一老头和一老太太,两个人显得很高兴,急步走到院子门口,拉开门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没想到您竟然来了,快里面请。”

    “宋叔,我们今天是……。”

    “哦,你们也来了,屋中坐不下,自己找地方吧。”老头没等童衙役把话说完,就侧着脸扔下句话,等着再面对贾县令的时候,笑容又出现了。

    “让大人笑话了,家中的地方小,也没有什么东西招待,阳儿那孩子不懂事儿,大人可千万要多看着点。”

    贾县令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院子,雪盖在地上,只有脚下的这条路才是用沙子铺的,再看看房子,糊窗户的纸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日子了,又黄又黑,屋上的瓦也有多块断了,等走进屋中,只在门槛的地方看到了两块砖,其他的地方全是土。

    这房子只有三间,两大一小,大的应该是住人的,小的就是当厨房,一阵烟从那厨房中冒了出来,还伴随着小孩子轻微的咳嗽声。

    “大人,您坐这里。”等进了一个房间后,宋阳的父亲用袖子在土炕的炕沿木头上蹭了蹭,对着贾县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换成平时贾县令是绝对不会坐的,今天心中突然有了想法,马上就走过去坐下,手往席子上一摸,还算暖和,不是那了凉,应该烧火了。

    炕这个东西他现在已经了解了,把上面的席子和泥砖刨开,里面也不算太繁杂,无非是一些泥巴,或者是用砖按照一些顺序给垒出来的,在三水县任何一家都能看到。

    但这屋子中的摆设,还有一家四口人穿的衣服可不是那么好,衙役的生活不是都由张家庄子那边管了么?为什么他家这样?为什么家人对其他的衙役那种态度?

    贾县令观察到了这一点,坐下之后,对着宋阳的父亲问道:“宋大哥,看你这家种似乎有些拮据啊,难道其他衙役家中也是如此?”

    “哎~!不瞒大人,也就十几个如阳儿那边的衙役家中才这样,孩子不懂事,容易得罪人啊。”宋父叹息了一声说道。

    “哦,这可不对,宋……宋阳这个人本官还是知道的,为人老实,做事儿卖力,家中竟然这样,宋大哥,如此下去可不行,我这有些银两,大哥拿去用,让宋阳好好做事儿。”

    贾县令终于是找到机会了,从袖子中的口袋里面拿出了几块碎银子,还有一串四十多文的铜钱,拉过宋父的手给塞了进去。

    他这也是不想吃东西的时候非得是到一些个指定的地方才准备的,身上随时带的银钱有二十两之多,也不嫌沉,这一次便拿出了十二、三两的数目。

    宋父把手中拿着银钱,有些哆嗦地往回还“大人,使不得啊,这钱怎么能拿?大人您快些收回去,家中……。”

    “无妨,宋大哥,你有个好儿子,这点钱算什么,难道别的衙役可以收其他人的财物,本官的反而送不出去了?”

    贾县令当然不会把钱收回来,眼睛一瞪,作不高兴状。

    “大人,您真是好大人啊,大人您放心,等我家那小子回来了,就告诉他,以后多听大人的话,绝不偷懒。”宋父激动地说着,脸涨得通红。

    贾县令见宋阳的父亲把钱收了,这才算放下心,看看这个家,笑着说道:“宋大哥,今日出来,我身上没有带太都的钱财,明日定会想办法,让宋大哥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话就是要告辞了,他怕外面的衙役等得着急了,过来发现了什么就不好了。

    宋父连忙起身相送,等着贾县令出来的时候,跟随的那些个衙役甚至没有进到院子当中,只在外面站着,贾县令心中安稳了一点。

    “大人,是不是应该让人把东西拉到下一家去?大人也正好过去。”童衙役这个时候再次安排起了贾县令的事情。

    “好,到下一家。”贾县令这次没有任何愤怒的样子,非常自然地就答应了下来,有了打算的他,不在乎这几天好好在县中转一转,钱财花了,总要留个名声。

    当一整天的时间过去,贾县令这才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了衙门当中,刚一进到衙门,就把脸沉了下来,对着两个守在这里的衙役说道:“宋阳呢?把他给本官叫来,哼!竟然敢做那等事情。”

    两个衙役茫然地离去了一个,另一个凑到贾县令的旁边问道:“大人,宋阳他怎么了?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小的可以保证,宋兄弟平时做事情是最好的,小的家离着他家不远,他家和小的家中一样,没有太多的东西,生活上难了点。”

    贾县令心中一喜,觉得这又找了一个可以拉拢的人,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一样,依旧沉着脸说道:“与你们无关,本官找他来自有道理,太不象话了,哼。”

    扔下了这句话,贾县令向着书房的地方走去,一阵的后怕,他觉得自己身边,现在除了宋阳,似乎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张家庄子的奸细,到时哪个还能拉拢,要问问宋阳才行,从他家中的情形便能看出,张家庄子对他并没有如别人那般的照顾,家中多了个小娃子,按理说,张家庄子应该给些好处才对。

    没用上多长的时间,宋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样子是一路跑着回来的,额头上有不少的汗水,耳朵旁边的头发也湿了。

    “大人,您找小的?”宋阳喘息了几下,努力地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问道。

    “恩,回来了?坐,先喝口水。”贾县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非常和蔼地对着宋阳说道,他自己则是给宋阳倒了一碗水,示意其喝。

    宋阳似乎是因为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待遇,显得有那么一些紧张,两只手挫在一起,小声地说道:“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还是快点跟小的说吧,小的马上就去办。”

    贾县令摆了摆手,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若是说有事情,还真的不是小事儿,我来问你,你家中生活那般,为何不把事情给本官说?难道害怕本官害了你不成?”

    “大人,您去了小的家中?哎呀,大人,小的家中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您到了那里连点茶水也喝不到,你这是……?”宋阳一副懊恼地样子,在那里不好意思地说起来。

    “有水,白开水也好喝,能喝到这么好的衙役家中的水,我也知足了,宋阳啊,这事情就是因你而出,你怎么就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情呢?若是本官知道了,又怎么会让你家中生活的如此拮据?

    来来,这里有一些银钱,你先拿着,方才我已给你父留下了一些,回来时想到,眼看要过年了,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做什么的。”

    贾县令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自己书桌上的抽屉给拉了出来,那里面放着两锭十两的银子,贾县令想都没想就把银子取出,放到了桌子上面推到宋阳的面前。

    宋阳愣愣地看着银子,有点担忧地说道:“大人,小的家中的事情,小的也知道,可怎么能让大人跟着操心,大人,没想到您已经给家中留了钱,那这个钱小的是绝对不能要的,等快要三十的时候,小的或许能有些东西带回家去。”

    “指望张家庄子给你?看看其他的衙役,再看看你,那张家庄子分明就是看不上你一家,这事儿本官若是不知道了便罢,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不管,拿着,本官命你拿着,只要以后在衙门中好好做事情,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贾县令看到宋阳的模样,非常满意自己拿出银子所产生的作用,又大声地说了一句,把银子硬塞到了宋阳的怀中。

    宋阳用手捂着放银子的地方,感动地说道:“大人,您对小的真好,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小的愿意效死力,这下好了,不用担心过年的时候没有东西了,大人,与小的这般的其实还有一些人。”

    “当真?还有别人家中生活也不好?张家庄子难道没有给你们东西?”贾县令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问道。

    “也有,就是少,别人送一石的粮,到了小的和那些人手中则是变成了一斗也不到,同样是当衙役的,为何他们得的就多?小的家中刚刚有了孩子不长时间,若不是找其他的活计小的不会,小的真不想继续当这个衙役了。”

    宋阳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去,看样子确实是心中不服。

    贾县令要的就是这个,笑了笑,又站起身拍了拍宋阳的肩膀,说道:“宋阳,本官看好你,以后你一定比别人的人强,哦,还有其他人与你家中一样?既然如此,走,跟本官到后面的库房,你说有几个人,本官一人给三十两,你再加十两。

    今天收成差了些,本官决定了,要让你们这些个只知道干活,不被人重视的人过一个好年,需要用多少?”

    “容小的想想,一个、两个……大人,人不算太多,加一起也不过是三十三个人,比起其他的六百多人,实在是少的不能再少了。”宋阳听过贾县令的话,在那里开始算了起来,最后给出了一个数,三十三个人。

    贾县令却不觉得人少,三十三个人,加上宋阳他自己的话,那就是三十四个人,无非是一千多贯钱,只要到时能够让这些人听自己的话,多拿点钱又能如何?总比身边一直有别处的奸细来的好。

    宋阳激动的不知道该迈哪一条腿了,不停地说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到了后面放钱的地方,贾县令稍微有些为难,这么多的钱财,不可能让宋阳一个人搬出去发给别人,一个是太沉了些,另一个就是自己要亲手把钱送出去,于是对宋阳说道:

    “你去把那三十三个人找来,记得,来时不要告诉他们是什么事情,也要好好看着那些人,若是哪个与张家的关系好了,就不用叫他来了,你懂吗?”

    “懂,小的懂,小的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的时间了,大人您放心,小的找来的人一定跟小的说的那样,丝毫不会差,可是大人,您哪来的那么多钱财?万一被人知道了,找您的麻烦怎么办?”

    宋阳这个时候显示出了他机灵的一面,对着贾县令又是保证又是担忧地说着。

    贾县令这下更高兴了,宋阳不知道自己的钱从什么地方来的,那就说明,宋阳没有被张家庄子信任,这样一来,身边终于是可以有能用的人了,至于哪个可靠与否,找些事情试一试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贾县令对着宋阳说道:“钱财的事儿你不用管,只要把人找来就行,放心,等着这个年过了,本官一定让你当上一个小头头,哼,那些人做事儿想骗本官,本官的眼中可不揉沙子。”

    “是,小的知道了,多谢大人信任,小的这就去找人,大人您稍等片刻。”宋阳兴奋地说着,转身跑出了这个院子。

    望着宋阳离去的身影,贾县令并不是那么放心,觉得必须多试探几次才行,不然万一哪一个是张家的人暗中留下来的,那就牵连太多了。

    想着这些,贾县令把该用的银钱拿了出来,为了不让其他的衙役发现了,这次没有拿布帛,只是选了些碎银子和铜钱,如此好携带,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宋阳当先回来了,只他一人进到这个地方,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小的没有把人找全,只找到了二十个人,是不是让他们先进来,还是小的帮大人拿东西出去?”

    “不必出去,让他们都进来,本官是用人不疑。”贾县令这次表现的大度了,收买人心这种事情他还是懂的,只不过以前没有机会而已,如今找到了突破口,怎么会舍得平白放弃?

    宋阳定定地看了贾县令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等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二十个让人一看就忠厚的衙役。

    贾县令心中更加有计较了,看样子,张家庄子喜欢那些油滑的人,对这样老实的人就不是那么好,尤其是姓童的衙役,原来是一个混混,只有这样的人张家庄子才会用。

    “大人。”这二十个人在宋阳的带领下,同时行礼问好,声音洪亮。

    “好,好,都是好样的,本官没看错。”贾县令一听那整齐的声音,就高兴了,这可是真正的衙役,不是那乱七八糟的混混。

    “都过来,让本官好好看看,可惜啊,你们这么有本事的人,竟然在衙门中受到了排挤,放心,以后只要有本官在,就觉得不会让你们再担忧家中的事情,来,一个个上前来,本官给你们发过年的钱。”

    贾县令把这二十一个人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此事可行,又说了一番话,把钱放到了面前,对着那些人招呼道。

    “大人,您真的给小的们发钱?大人啊,您这么做,让小的们怎么报答啊。”一个衙役可能是太过激动了一些,看到了地上的钱,听着贾县令的话,竟然哭了出来。

    贾县令就是想要见到这个结果,心中同样激动,面上故意做出平静的样子,严肃地说道:“你们都是衙门中的衙役,本官怎么能不管?一个总想着家中日子不好过的衙役,又如何把事情做好?

    本官乃是三水县县令,让治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乃是本官应做之事,何来报答之说?只要你等往后认真做事儿,就是对本官最好的报答了。”

    “大人,小的现在才知道,大人是好官啊,以往听别人说,大人到这里来是做坏事儿的,小的还真的信以为真了,大人,小的对不住您啊,大人您放心,小的以后再也不相信别人说的话,哪个敢再说,小的就让他知道厉害。”

    另外一个衙役这个时候也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哭的,不只是眼睛红,就是脸也红了,看模样非常痛苦。

    贾县令正高兴呢,听到这个衙役的话,连忙说道:“不可,别人怎样说本官不会在意,你们且莫与他人在这个事情上争执,待时日久了,他们自然明白本官的苦心,可记住了?”

    他怕,怕万一那些人真的说了什么,面前的二十一个人过去再辩解一番,把自己送钱的事情给说出去,那这二十一个人很可能离开衙门,自己的身边也会随时跟着人。

    宋阳当先保证道:“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听大人的,大人说如何便如何,哪怕别人说大人坏话,小的也不去惹事儿。”

    有了个带头的,其他衙役也纷纷保证着。

    “对,就该这样,一个一个过来,本官给你们发钱。”贾县令暂时放心了,拿起一些铜钱和碎银子,按照衙役站的地方,一个一个给了下去,每一个接钱的衙役手都在哆嗦着,有的还想说两句话,却是支吾着说不出来,一说就要哭的样子。

    等着钱发完了,看着他们放好,贾县令觉得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的石头,想想应该试探了,说道:

    “明日本官会去县中的临河村那边看看,把一些米面等东西送过去,你们明天先过那边去巡逻,记得,若是遇到了其他的衙役,千万别说漏了,本官总觉得那个童衙役混混出身难成大事。

    宋阳,你明天也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去办,不要当值了,不管别人如何安排,你都要到小罗水码头那里看看,看看有什么船停留,并给本官把上面的货物给记下来。”

    “旦凭大人吩咐。”宋阳在这些衙役中表现的最好,听到了贾县令的话,立即答应着。

    别的衙役也跟着回答,这次就没有方才那么整齐了,让贾县令明白这个不是提前练好的。

    “那便成了,你们下去吧,记得快些回家,让家中的人拿钱置办些过年的东西。”贾县令挥了下手,让这些衙役离开。

    等着衙役走了,贾县令自己一个人在院子中来回踱着,不时地回忆一下刚才那些个衙役的神态,想想哪个是假装的,哪个是真的,结果发现所有的衙役眼圈都红了,有的在说起张家庄子时甚至还咬牙切齿的。

    来回走了足足两刻中,贾县令没发现哪个衙役有问题,可还是不放心,回到了后院,找来媳妇说道:“明天你找两个咱们家自己的下人,到小罗水那边去看看都有什么样的船过来,船上有什么货物,大概多少,记得,要换个衣服,换个发型,也要把脸涂一涂。”

    “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若是有危险,不如咱们不当这个官了,早早离开这里,妾身一直担心,这里不是咱们能管得住的地方。”贾县令的媳妇一听到他的安排,第一个想的就是有了麻烦,甚至是生命危险。

    “妇道人家懂什么?哪里有危险?还没有人能管得了你夫君我,等着找到机会,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记住了,别出了差错。”

    贾县令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尤其是现在他觉得有了可用的人手,怎么会离开?那样岂不是被当初同样要争着个位置而没争上的人笑话?

    “老爷说的是,老爷是最有本事的,妾身这便去安排,老爷,您也早些休息吧。”贾县令的媳妇马上就知道该怎么说了,顺着意思交代了句,转身轻轻离去。

    贾县令因今天遇到的事情让他高兴,又有了媳妇的顺从,对着还没有走远的媳妇说道:“今晚老爷我到你那你去睡。”

    ******

    这章六千字,二合一了,今天少一更,安排后续情节了。

    又是一场雪落下,孩子的游戏不因季节变换而消失,没有太多忧虑的他们总是能够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至少张王两家庄子的孩子如此。

    当早上第一个推开门,看到外面没过小腿的雪时,孩子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小心地抬起脚,又放下,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

    冬天暂时没有事情做的庄户也要忙着清雪了,一条条的炊烟在庄子的上空飘散,对其他庄子彰显着张王两家庄子的实力,早饭,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张小宝和王鹃也同样早早起来,两个人不用去学堂,吃了几个肉包子,又喝了碗羊奶,带石榴等人出去找好玩的东西,石榴现在不做面皮了,交给了其他人,这个技术准备在开春的时候教给京城店铺那边。

    木耳和银耳的种植也停了下来,石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在冬天里控制温度,樱桃也停止了孵化家禽,这个时节的小鸡、小鸭会被冻死,放到房子中养,又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小红同样把喂养的事情移交给其他人。

    二牛与虎子两个,在家中闲着,正好一同跟随,七个人浩荡地直向田中而去。

    田中堆积的稻草比别处多,秋天的时候在外面收来不少的稻草,一部分用于烧火,一部分准备直接给按到春天的田地里,今年张小宝和王鹃准备再调整一下种植方面的流程。

    地里原来割完稻子后留下的茬子不会被翻出来,等着把水灌进田中后,就直接抛秧,原来的稻草也按到水中,据张小宝讲,这样可以有一种地膜的效果,把其他的杂草给捂死。

    这个方法可以省不少的力气,稻草中本身就含有稻苗需要的营养,两个人不知道效果如何,决定先拿一部分地试试,另一部分在不放水的时候,先翻更,平整后再放水,其他的还是按照去年那么做。

    到时哪一个效果好就用哪一种,王鹃还单独划出来半亩地,准备和张小宝精心看护,平时勤照看,并把能想到的一些办法应用上,当成试验田,至于能否成功,有待考证。

    按照先人理论,两个人想在田中找到一个雄性不又不能发育的植株,然后挑选更饱满的进行杂交。

    王鹃在雪中趟着的时候想起了这个事情,转头问张小宝“你说杂交水稻能成功吗?我怎么觉得我们的理论有些不完善呢?万一没弄出来,会白忙一年。”

    “白忙一年又怎样?人家可以白忙那么多年,要相信自己,你知道雄性的不育稻子长什么样么?我看所有的稻子都是一个模样的,有点难度啊。”

    张小宝有信心,有决心,就是不知道怎么区分,这才是最难的。

    王鹃把脑袋晃的和拨浪鼓一样,她也没学过这个,偶尔看一眼别人的理论,又不感兴趣,猜测着说道:“不育是不是就是别的稻子都长了,它不长啊?”

    “不长的多了,哪个是公,哪个是母呢?它不像动物,看一眼就知道,实在不行挨个试,咱们人多,发动群众力量,凡是不长的,都弄过来,把咱们先进的理论教给他们来弄,群众的力量才是大的。

    你比如石榴,到了天暖和的时候不是说要继续培育蘑菇么?还是松蘑,只要坚持不懈地做下去,或许能把别的蘑菇给弄出来,就是用锯沫子养的那种,非常便宜的,一元多钱一斤的。”

    张小宝则是准备把信心传给别人,王鹃知道,他这是在推卸责任,不知道到了那时会有多少人被这种理论给弄疯。

    “我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石榴是功臣,那木耳可以做为关键的公关工具,贾县令吃的就不错,听说给他的那一斤木耳,他还拿出了一多半送到京城去了,也不晓得是给谁。”

    “恩,有这事儿,给吧,明天再给他送去一斤,让他继续给,给几次以后,木耳咱们就给他断供,看看那个吃习惯的人是否能主动管他要?他没有了,咱们就接手,不怕他们贪,就怕没门路送。”

    张小宝在这个事情上下了不少的工夫,要打造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与王鹃合力造出一个大的家族。

    王鹃点下头,看了眼周围跟着的五个人,又与张小宝说道:“那个贾县令实在是太贪了,教训两次了,还不知道收敛,昨天晚上快马过来传信的人不是说了么,咱们安排的衙役已经按照当初的设想开始被他收买了。”

    “这叫执着,如果他会种地就好了,咱们把杂交水稻的任务交给他,说起种木耳,我突然想到,你说人参这东西怎么种呢?种上百十来亩的,发了,没事就当萝卜吃。”

    张小宝的思维跳跃着,王鹃对这个种人参的事情是想都不敢想“你别打这个主意了,人参的种子长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对呀,现在天冷,正适合进补,到药铺去买点人参,回来给身子弱的人炖鸡吃。

    切成片,一次少放点,野参不比园参,整只炖了嚼容易吃出事儿来,我发现这几天我爷爷身体就不怎么好,一会儿跟我去看看,年轻时累的,回头咱们把酒蒸馏,买活鹿,我要给爷爷泡酒,尤其是鹿血。

    多买几只,开春的时候直接砍茸,要那个鹿茸血,还有什么东西能泡酒?你帮我想想,我可不希望我还没长大就因小毛病失去亲人。”

    踢了踢面前的雪,张小宝也沉思起来,以前只想着把营养给家人供上,现在看来必须弄一些中药进行温补了,尤其是风湿,天冷,以前又不睡炕,干活的时候累了倒下就睡,老了腿脚就跟不上了,也得想办法缓和一下。

    “可惜,我们没有好方子,以前院长爷爷也自己弄了点中药或喝或泡的,不少种药,没记住,好象有什么桑树的根了,叶了,枝了,这个最简单,不清楚效果,花钱在民间收收方子,那今天中午去你家吃饭。”

    “好,吃什么?”王鹃也想回家看看,整天都在张小宝这里,平时看家人,还是人家过来,偶尔与张小宝出来玩也不过是回家转一圈就走。

    王鹃一问,张小宝停下脚步,仰头看天,琢磨了一会儿对身边跟着的人说道:“虎子,你去到别的庄子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卖黑狗,买一只杀了,中午咱们到鹃鹃家吃够肉。”

    虎子领命去了,张小宝又对樱桃吩咐“把咱们家秋天的时候特意晒的干菜拿出来一些,要阴干的那种,再去泡点黄豆,把香菜什么的都准备好。”

    樱桃也跟着离开,张小宝再安排石榴“我配出来的十三香,有一个纸包上写的浓字的那个,你去拿两包,记得拿些陈皮,先到鹃鹃家,让人用咱们的那个辣豆酱煮着,多放几根葱,记得千万别放酱油。”

    “小公子,我这就去。”石榴知道小公子在这方面的本事,想到中午有好东西吃了,高兴地喊了一声就跑远了。

    “稳点,别摔了。”王鹃看着石榴那活泼的样子在后面喊了一句,见石榴根本就没听见一样,摇摇头“哎~!一点规矩也没有。”

    小红在旁边抿着嘴儿笑,她最喜欢跟在小公子和小娘子旁边了,不像别的人家那样,犯点小错就用鞭子打,只有在外人面前才要守规矩,平时想怎么样都没事儿。

    王鹃以前没就吃过两次狗肉,听人说女的吃狗肉不好,当初吃的时候总觉得味道有点腥,碰了碰张小宝问道:“狗肉是不是腥?”

    “恩,腥,做不好的根本就没法吃,我做的你放心,这个时候就要用上别人不怎么喜欢的孜然了,等中午我给你做两种沾料,一种是酱的,一种是椒盐的,可惜没有辣椒,去哪弄点呢?山辣椒秧子不适合做那个东西。”

    张小宝想到了一个专门配合着狗肉锅的东西,一般在北方地区吃狗肉锅,进饭店的时候都要先问一下。

    “出海就有了,让人问问,到广州那边,现在有没有跑海路的,看看他们是否带回来什么纪念的东西,万一有人去了,并且里面有辣椒呢,你说的是什么东西?非要用辣椒?”

    王鹃听张小宝说起辣椒,有点馋了,以前吃的时候不在乎,甚至不怎么想吃,现在要吃却没有,少了一种东西就少了许多的美味,何况有辣椒对潮湿也能抵抗一些。

    张小宝用手比画了一下“辣鱼,尤其是在有朝鲜人开的饭店里面,吃狗肉进门先问有没有辣鱼,有的话就吃,没有绝对不能吃,不是正宗的朝鲜狗肉馆,我会做那个酱,里面的葱最好吃了,吃辣白菜专门放那个酱,那味道,不说了,少个东西就只能干着急。”

    “你说的我也馋了,走,到那边玩去,盖房子喽。”王鹃被张小宝说的直咽口水,哪怕刚刚吃完饭,还是想吃。

    “恩,等小孩子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让他们玩了。”张小宝让自己不去想吃的,拉着王鹃向前跑去,扑通一声,雪地上出现了两个人形的痕迹。

    ******

    今天三更,我调整一下,明天就好了。

    “二牛,把那捆稻草放在这边,垫雪上。”王鹃和张小宝在一旁指挥着二牛和小红做事情。

    就是搬稻草,原本他两个也想跟着帮忙,吓的二牛和小红说什么也不同意,万一那稻垛子砸下来怎么办?

    四个人,两个人动嘴,两个人出力气,正干着呢,出来给清理路上积雪的庄户看到了,连忙过来十几个,当先一个人恭敬地对张小宝说道:“小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帮忙弄。”

    “好,做一个孩子喜欢玩的东西,往下搬稻草,听我和鹃鹃的。”张小宝指着稻垛子说道。

    庄户也不管是什么玩不玩了,小公子和小娘子让干活,直接就干,哪怕是两个小祖宗闲的没事情,让人把稻草拿下来,又堆上去也无所谓。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张小宝和王鹃设计的工程就快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整整两亩地上,雪面铺了一层稻草,在上面是两个稻草捆子相互搭在一起与地面形成的一个三角形空间。

    这些三角形的空间一排排的,好象是迷宫一样,无数的岔路口,有的几条路的地方还专门用多些的稻草给弄出来一个屋子,其他的路的一旁,偶尔也有一个用四捆稻草搭成的小空间。

    大人们这下明白了,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人是想在里面钻,这个小的时候也做过,只是没有这么大而已,仅仅是几丈长。

    “好了,等一会儿孩子下学了就可以到这边玩。”张小宝两只手一拍,高兴地说道。

    王鹃在旁边也欣赏着这个杰作,与庄户相互道谢,先从一个入口钻了进去,坐在里面的稻草上,隔着‘墙’对张小宝说道:

    “小宝,是不是还能再加一些好玩的事情?想想我们喜欢什么?”

    张小宝知道,王鹃的意思是我们小的时候愿意干什么事情,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到杂货铺把那收上来的小玩意拿出一些,放到各个通道当中,让他们寻找,找到了就是他们的,今天过小年,让他们高兴一下。”

    “好,再弄点吃的,用油纸包上,一个包一点就行,还有,一会儿让二牛再多弄些稻草捆子,再把我们让人做出来的小铲子什么的拿过来。”王鹃在里面补充着。

    这时前去杀狗的虎子也回来了,张小宝交代了一番哪个部位的肉如何处理,也钻到了草中,感觉一下空间的大小,发现孩子可以在里面擦身过去,这回算是满意了。

    “小宝,快过年了,韩家和袁家会在这之前动手么?上次那个叫韩旺主的,竟然没有跟县令说要用什么方法来算计咱们,早点知道,心中也好有个底,万一在这几天他们动手,咱们该怎么办?”

    王鹃把稻草扒了个缝儿,往外面看着的时候问张小宝。

    “他们敢?真要是在过年前后这几天出招,我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他们不让我过好年,我就让他们过不下去日子。”

    张小宝最烦的事情就是过年有人来找麻烦,这个时候找事儿的人是最缺德的,一年到头了也不想让别人安稳一下。

    王鹃嗯了一声,想想又问道:“贾县令那边过年送点什么?就只送一斤木耳?”

    “就送一斤木耳,不是有人给钱么,我们除了给他钱,别的东西无论怎么送,他都不会感激我们,还让人在今天去看码头,那边已经冻冰了吧?等过了年,就让人开始刨冰。”

    张小宝对这种人性还是非常清楚的,不然也算计不到他,把他给弄到了水中。

    “冻了,早就冻了,比这边早,今年天没有那么冷,就是风大了些,码头那里,你忘了,已经清过几次冰了,能坚持到现在不错了,停吧,清冰坏了好几只船了,昨天晚上下一场雪,今天估计就没有船会过来,怕被冰卡住回不去。”

    王鹃在旁边说着,只要再等两天,游泳池就能往外起冰做冰灯了,还有池塘中的也是如此。

    “恩,忘了,小事儿,没去想,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到咱们这里找麻烦,这些人啊。”张小宝叹了口气。

    王鹃突然笑了一声“现在你觉得烦了,当初你骗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别人也准备好好过日子呢?张小宝同志,双重标准要不得,谁让咱们现在的日子过的太好了呢,别人想要更好,那就只能从咱们这里弄。

    想要安稳,简单啊,把所有的方子都交出去,把码头卖了,他们就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你想了这么多天了,想好怎么算计别人了吗?我们不能总是被动的防守,我们得主动进攻。”

    “你不是说不让我骗么?这回支持我了?”

    “我是不让你那种专门坑百姓的骗,他们不算,你不要骗好人,坏人还是可以的,都打到家门口了,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对不起你那一肚子的坏水。”

    王鹃直接就给人家定位成坏人了。

    张小宝看着王鹃那种气呼呼的样子,笑了起来,躺到草上,说道:“早就有办法,有几个不能用,杀伤性太大,有违天和,原本过年的时候我给他们准备了节目,后来想想,大度一些吧,恩怨不应该在过年的时候来解决。”

    “恩,也对,他们与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就是知识积累的力量了,那就看看他们,他们不动手,等到过完年再说,做大事儿,不和他们在此时计较,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

    王鹃在这方面对张小宝最为放心,张小宝那脑袋里面装的基本上全是各种坏点子,人也是坏人,还是职业化的那种,除非是遇到了那些个朝廷中的几个位置高的官员,可能才是有了对手。

    那些几个厉害的官员,似乎生下来就为了相互算计,一个个智商都不低,还懂得隐忍。

    两个人一句一句聊着,不时的还要换个位置,否则在一个地方呆时间长了,稻草暖和,下面的雪会化掉。

    时间不觉中过去,孩子终于是放学了,今天过小年,下午没有课,孩子们原本是要直接回家,却被过去的小红给招呼到了田中。

    孩子们的心思简单,有一点好玩的事情便可以高兴一整天,来到田边的时候,看到那些个用稻草做成的房子,还有通道,大声叫着就冲了过去,小红在旁边跟着喊:

    “别忙,还有事情没说呢,小公子和小娘子也在里面,千万小心,别伤了,今天主家给你们准备了不少小东西,还有吃的,都在那里面放着,自己去找,谁找到了就是谁的,还有这些小铲子小筐,也是给你们玩的。”

    孩子们一听说还有这么多其他的好东西,叫喊声更大了,跑过去先拿一些小铲子之类的东西,这才钻到里面,一共有四个出入口,从外面看着的时候就已经判断不出怎么走了,等钻进去之后,里面黑,外面的光线只能射入一小点,让孩子们更难以判断方向。

    这种神秘感也是孩子们喜欢的,在里面钻的时候,遇到岔路口,看见从别的地方钻来的人,见面就哈哈笑着,或者是吓唬别人一下。

    有的孩子故意躲起来,就想让别人找不到他,里面有好玩的,还有吃的,让他们觉得可以在这里过夜了,甚至以后一直住在里面。

    小丫头两三个凑在一起,拿着那些小桶等东西,找到一个旁边的‘小屋子’,在里面玩过家家,平时玩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专业’的工具,更不可能真的吃什么东西,现在食物有了,‘做饭’之后可以真的吃到嘴里。

    “真好,这个地方留一些日子吧,等着春耕的时候再拆,其实不仅仅是孩子,大人也愿意做这种似乎于捉迷藏的游戏,其实就是一种在未知的地方的神秘感,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去探险了。

    今年我一定要把下面给挖出来条条地道,在里面可以做地窖,还可以在外面人看不见的情况下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小宝,你说咱们挖多深,可以把地道从庄子通到水云间那边?”

    看孩子们玩的高兴,王鹃也来了兴趣,躲到一个岔路口的地方,吓唬了两个孩子,笑过了,对张小宝说起来。

    张小宝回忆着当初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晚上天黑一点的时候捉迷藏的事情,舒心地笑了笑说道:“谁知道要挖多深呢?估计这个工程量不小,那些个皇上死了,修的陵墓应该比较深,问问别人,看看他们怎么挖的,到时候咱们学着挖一挖。

    走,咱们也去跟着玩,过家家,其实不用在这里,咱们来了这边,本身就是过家家,童年啊,尽量让他们有更多快乐的回忆吧。”

    王鹃点点头,当先向前钻去,嘴里还哼哼着曲子,张小宝给作词“池塘边的雪地上,孩子在声声地叫着冬天……。”

    王鹃钻的更快了,似乎想离张小宝远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过年才好卖鞭炮

    庄子上的孩子不用大人跟在一旁看着,张小宝和王鹃与他们玩了一会儿,准备要回去吃饭了。

    这些孩子拿着工具,还有那二牛弄下来的稻草,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外面的雪地上挖个坑,然后铺上稻草,这样就可以连在那些通道上。

    看着他们玩,张小宝与王鹃钻了出来,相视一笑,向着王鹃家走去,小红等人也跟在后面,孩子们等玩累了,自然会回家。

    “等到夏天,我们这里建出了一道道的回廊,还有一条条的小渠,孩子们就有更多好玩的地方了,有一个玩耍的地方,真的很幸福。”张小宝看着那些孩子脸上一直没有变过的笑容,感慨地说道。

    “是呀,其实大人也一样,不然为什么要去旅游,还有一些个私人的会馆,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想有一个玩耍的地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布置,这就是为什么在通道的旁边专门搭了小屋子的原因。”

    王鹃还在兴奋着,她觉得刚才那个时候似乎回到了童年,看看自己的小手,笑着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点点头“确实,那我们回去也把自己的院子给多弄出几个小点的通道,连在一起,我们没事儿就跟石榴他们捉迷藏。”

    “不,那边就不要修了,应该修到外面,等修回廊的时候,就修点小屋子,给孩子们玩,还可以在那些屋子当中放一些半成品的小制作,加上一些工具,他们自己就会做了,培养他们的兴趣,总不能只让他们学习,学到后来变成一个个书呆子。”

    王鹃想到了更好的点子,在那里描绘着未来的样子。

    张小宝受到启发,也跟着说道:“反正是咱们自己的庄子,到了夏天的时候,不仅仅让孩子们有制作东西的地方,还要专门在一些地方让人看守,摆上烧好的炭,旁边是一些切完的肉及蔬菜。

    多做一些干豆腐,我喜欢吃那个用干豆腐包着葱和其他蔬菜烤的东西,或者直接沾酱吃,孩子自己动手,用竹签子把东西串好了自己烤,别让他们烫了就行,这个其实不必担心,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能帮家中做事情了。”

    王鹃本来就饿了,刚才在那稻草里面什么也没吃,听到张小宝提起吃的事情,咽了口口水,催促道:“别说了,快走,我更饿了。”

    ******

    一个和东来顺火锅截然不动的平底锅放在了架子上面,下面是炭火,不那么旺,慢慢地温着,锅中的狗肉已经熟了,汤水冒着泡。

    张小宝和王鹃与王鹃的家人围坐在那里,除了这个火锅就没有别的菜了,主要是把影响到狗肉的味道。

    王鹃的家人今天非常高兴,看着两个孩子,不时地给夹点东西,尤其是王鹃的爷爷,听说这顿饭专门给他做的,嘴角一直带着笑,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夹着狗肉一会儿沾点酱,一会儿沾椒盐,不是地还要看看自己的孙女与孙女。

    这个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只等着两个孩子长大,把婚事一办,到时包外孙子,谁也拦不住,两个小家伙好着呢。

    “爷爷,你多吃葱,这个葱小宝用了好几种东西熬的汤焯过了,一点也不辣,对身子好。”王鹃夹了一截葱白,送到了爷爷的碟子里面,这葱是用汤过了一下,软了,而且没有那么辛辣,吃到嘴里提神,对身子也好。

    “好,好,吃,小宝的本事大,以后鹃鹃就享福喽,我再多活几年,看看以后的事情。”王鹃的爷爷笑着夹起葱,放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说。

    “爷爷能活到一百多岁,这几天就我和小宝就给爷爷配药酒,一天早碗各喝一盅。”王鹃感受着家中的温馨,在那里挑好的说,她决定了,先把酒蒸馏,实在不行直接酿,原来觉得酒精没什么用,就一直没做。

    张小宝自然也要在旁边装孩子,乖巧地说着让人开心的话,还不忘了给王鹃夹东西吃,肉吃的比较少,汤喝了许多,还吃了一个大饼子。

    王鹃家中的人看着两个孩子从叫就腻在一起,还会相互照顾,心情更好了,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多时辰,王鹃的爷爷甚至是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狗肉汤泡饭,那味道绝了。

    中午饭就在这种气氛中吃完,张小宝和王鹃也吃多了,拉着手到外面溜达消化食儿。

    “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喜人了,夫君,以后咱们就省心了,有这两个孩子,不用再想办法赚钱了。”王母看着张小宝与王鹃走出去,对旁边的王父说道。

    王父也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不用别人操心的事实,跟着说道:“是呀,现在他们的钱比我们还多,呵呵,若是我小时候也有这个能耐,那爹和娘也就不用累出这些毛病了。”

    王鹃的爷爷,见儿子有点埋怨他自己的意思,在一旁说道:“累就累些,哪家不是这般,你长大了,又有了鹃鹃,值了,你小的时候我和你娘就怕你长不大,有点小病就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得多活几年,等着鹃鹃和小宝孝顺呢。”

    “爹,那今年过年,鹃鹃和小宝在谁家呢?”张父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愁,总不能把两个孩子给分开,去年过年是先到这边吃的东西,晚上又回去的。

    “看看鹃鹃和小宝怎么说,他们愿意在哪就在哪,离着近,几步路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到。”王鹃的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把事情推到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

    王鹃和张小宝在外面也说着这个事情呢,不知道怎么过年,两个人都想跟家人在一起,而且晚上还要守夜等一堆的事情。

    “要不然就两家合在一起过年,祭租之后就到一起呆着,正好还能聊聊天,咱们的鞭炮应该抓紧时间做了,今年一定会卖脱销,贾县令不知道眼睛会不会红的跟哈白兔一样。”

    张小宝说着过年的事情,突然想到了贾县令,这过年了,鞭炮卖的绝对不会差,谁家不想好好热闹一下?何况这鞭炮的推销方法说是可以辟邪。

    王鹃也想到了贾县令,相信贾县令家中也同样会放鞭炮,笑着说道:“咱们给他家多送点鞭炮,让他一放就想起咱们,好吧?第一批的鞭炮已经运到了县城,再运就是第二批。”

    ******

    衙门当中,贾县令坐在书房当中听着宋阳在那里说着,眼睛微微眯起来,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

    “大人,今天那边没有什么船了,没继续破冰,所以小的一点东西也没记。”宋阳恭敬地站在贾县令的面前。

    贾县令点了下头,他今天早上就出去了,给人送东西,为了看看新收的衙役,没到中午就回来,先要看看宋阳怎么样,是否骗了他,结果那边今天没有船,这下就看不出什么了,下午还得过去,那边还有二十个衙役呢,需要一个个查看才行。

    “还有别的事情么?那里的扛活的人还在不在?”贾县令想了下问道。

    “回大人的话,扛活的已经回家过小年去了,小的到是听说今天的鞭炮卖的不错,就是张家做出来的,应该会给衙门这边送一些,大人这钱可不少啊,不仅仅是咱们三水县的人会买,听说别处的商人也早早过来说好了。

    他们先运到这边的鞭炮,其中大部分都让人用船给载走,最近的两天,可能会从陆路运出去更多,只要更赶在三十晚上之前送到的地方,那就行了,大人,这可全是钱啊。”

    宋阳在那里说着,意思是让贾县令想点办法,把这个钱弄到手,这也是张小宝安排的,不停地刺激着贾县令,并且让旁边的人提醒,让贾县令忍不住动手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出鞘的剑威胁是最大的,出来了就好办了。

    贾县令原来就生气,这个时候听到张家又会赚更多的钱,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明天随本官到土桥村那里给别的百姓送年货。”

    数,数,数来宝,出了西门往东瞧,冬天的雪,东面的桥,东面的市集人不少,人不少,乱吵吵,喜气洋洋新年到。五更起,不算早,卖货郎儿把担挑。卖年画,卖蒜苗,卖完兜兜卖年糕。

    风正紧,雪还飘,飘、飘、飘到头上飘到脚。飘到林中松柏娇,还有远处马儿叫。马儿叫,马儿叫,马……马来了好多,谁呀这是?快过年了组团往这边来?

    张小宝正给王鹃表演数来宝呢,那边就来了不少的马,还有两辆车,张小宝停下动作,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王鹃同样愣神。

    过了一会儿,王鹃拍拍头上的雪,跺跺脚,对张小宝说道:“可能是他家中没有准备年货,来不及了,到水云间吃,可水云间过年的时候会关的,小宝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看差不多,要不就是家中没有地方住了,他们到这里是想在集市上租几间房子,一会儿算钱的时候让徐四、二狗给他们便宜些,这么远过来,不容易。”

    张小宝也顺着王鹃的话胡诌,今天腊月二十四了,水云间只剩下十来个家离的远的游子,回不去就在后面的院子找地方住,其他的还哪有人了,集市上热闹,估计再有两天,也没有人来了。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站在小桥的这边,身上穿的厚厚的,两条胳膊想贴到身上都不成,只能在那了张着,就跟企鹅似的,圆冒毛茸茸的,戴在头上,若是由白色换成别的颜色,从远了看,说是两个蘑菇也有人信,就是蘑菇帽的企鹅。

    石榴、樱桃、小红、二牛和虎子就守在旁边,方才看张小宝在那里说的好玩,正想多听听呢,那边就来人了,石榴赶紧蹲下身把两个蘑菇给搂在怀里,对旁边的二牛说道:“去看看。”

    二牛答应一声,正准备跑过去,张小宝开口了“不用去了,撤,估计是奔咱们这里来的,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怪吓人呢。”

    二牛和虎子马上一人接过一个,抱着往回跑,石榴三个断后,那边的人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形,一个老者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对从旁边车上下来的人说道:“那两个最好玩的小家伙就是张王两家的小祖宗。”

    由于还下着雪,只能瞧见那里有两个小孩子被人抱起来跑的样子,这时已经看不见两个孩子了,被抱着的人挡住,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人皱了下眉头,说道:

    “大人,他这家中也不知道规矩,让两个孩子在外面,不说弄辆车,多找些人护着,万一出了差池,死一百次也不够。”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女人,年岁应该不小,身上的衣服倒是整洁,没有那么花哨,只有脖子上围了一条貂巾。

    老者呵呵一笑,对这人说道:“能出什么差池?听说那两个小家伙精着呢,又懂事又听话,自打过了周岁,就从未哭闹过,不像别家的娃子,总是不知深浅的给看护的下人找麻烦。”

    “大人,若是我们这边的人是坏人,冲过去把两个孩子给绑了,再懂事又有何用?”女子似乎有点不认同老者的话。

    这时不用老者开口,旁边一个护卫就出声说道:“王婶婶,小的们冲不过去,您往那市集中的房子上看,那房子上面有个小点的屋子一样的地方,里面有人,还有猎弓瞄着这边,您再看市集上的人,是不是不少人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路旁边了?”

    女子听护卫说话,向那边看看,果然如护卫说的,疑惑道:“这又如何?”

    “王婶婶,小的们若下刚才冲了,就会被他们拦下,从两个孩子被抱起来转身跑的时候,市集中的人就动了,他们都是庄子上的庄户,张王两家的庄户和别处寻常的庄户不同,他们会拼死相护的。”

    护卫又解释道。

    “拼死就行了?就算跑到主家院子中,那也能抓出绑起来,你们这么多人,还冲不过去?”女子接着话说起来。

    “呵呵。”老者笑了笑,说道:“若是那样,孩子出来玩与否也不重要了,走吧,先不过去,到水云间,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在这里过年了,你呀,才是最不懂规矩的。”

    女子听到老者的话,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应了一声,跟着众人向水云间走去,旁边过来两个丫鬟陪同。

    “小枣,你看那些庄户,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他们怎么会想着做同样的衣服呢?穿在身上,看上去怪整齐的,一下便能分清楚哪个是庄户,哪个是外来的。”

    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小声地对着旁边的另一个说话,同时用手向那边指了指,被叫小枣的也看到了,好奇地说道:

    “真的呀,确实一样,连小娃子身上穿的也是,看不清楚是什么料的?应该不是粗麻的,不然也不会那种颜色。”

    老者离的不远,听到两个丫鬟说话,心情不一样的他放下了架子,对着两个丫鬟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方才皮护卫说的冲过去不容易的缘由。”

    皮护卫也马上跟着说:“大人说的是,张王两家的主家,专门给庄户做衣服,虽不是名贵的衣料,却也不便宜,今年还专门做了干活时候的衣服,平时穿的衣服,小娃子若是上学堂,要换上另一种比较宽松的衣服。

    还给庄户修房子,过节送米面和肉,加上帮庄户养家畜,还有家禽,一同帮着卖,庄户的日子比起一些小点的富裕人家也不差,有人要动他们主家的小祖宗,庄户岂能不拼命?”

    “啊?对庄户那么好?那院子中的人是不是更好了?大枣,你说他们院子中的人比起我们能差多少?”小枣惊讶地张个小嘴。

    大枣不敢去问老者,只能问旁边的这个皮护卫“皮大哥,你给我们说说他家院子中的事情,平时是不是没事儿就能得几文赏钱?”

    “这个……我也不清楚。”皮护卫摇了下头,看想旁边另一个人,这人不是护卫,好象这个学子一样的打扮,见护卫望过来,开口说道:

    “这个我倒是知晓一些,用了不少日子打听出来的,他们的院子中下人分了几个不同的品级,和别的府上中的下人差不多,所有的下人签的都是死契,平时是有月例的,按星分,多的没打听出来,少的一个月一百文。

    还有几个特别的我知道,就是方才抱着两个小祖宗离开的人,其中一个叫樱桃的,专门负责孵化小鸡什么的,平时只要离开庄子出门做事儿,就有人跟着,头上插的那个簪子,最少七十贯钱。

    还有那个叫石榴的,手上带了两个镯子,加一起没有三百两想都不要想,还有一个在外面做事儿的没回来,叫宋静功,也是个举人,身家没猜出来,在小罗水那边说一不二,想要吃饭,无数个商家会主动请他,想要游玩,无数个才子会跟在身边。”

    “啊?”这下不只是大枣与小枣两个丫鬟惊讶了,刚才那个被人称为王婶婶的也是扭过头去,仔细地打量起小桥那边的地方,似乎要从那里看出些什么。

    “那么多的钱啊,大枣,我们比不上人家啊,三百两的镯子,七十贯的簪子,若是咱们能在张王两家中的院子里面做事儿,凭着咱们懂的事情,那……。”

    “嗯?”小枣的话还没说完,王婶婶就把头转了回来,瞪了她一眼。

    “王婶婶,我瞎说的。”小枣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

    “哼!不懂规矩,张王两家庄子也不懂规矩,一个下人,又是簪子又是镯子的,整天想着这些,还能做事儿了吗?戴三百两的镯子,让她干什么活?白养子?”

    王婶婶又开始挑起了这个毛病,她不知道石榴不用做什么太多的活,只要把那木耳与银耳看好了就行,比起库房中存的那些货,两个镯子又算的了什么?

    两个丫鬟不敢再说话了,用羡慕的目光看了小桥那边一眼,连忙又转回来,低下头走路,,小枣走着就看到了自己光秃秃地手腕,再抬头瞧瞧大枣头上那个值五贯钱,以前让她羡慕的簪子,小嘴越撅越高。

    眼看就走到云水间了,那个皮护卫凑到了老者的旁边“大人,您真的准备在这过年?那家中的事情……?”

    “家中的人也让人去接了,我这身子越来越差,在那边过年,迎来送往,忙碌过后,就可能再也不用忙了,到这边图个清闲,过了年,我就准备告老还乡了。”

    老者叹了口气,努力地挺了挺腰,有些无奈地说道。

    皮护卫自然知道老者的身体确实不行了,看看水云间,想到这边的景色好一些,吃食上不比京城中的任何一个大酒楼差,后面又有专门住的院子,也觉得不错,可他突然想到个事情,于是又问道:

    “大人,这过年了,别人回家,谁给大人做东西吃?难不成家中的来人还能用酒楼的厨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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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听到护卫的话,脚下停了一停,接着又走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等着一行人进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中后,老者这才对着伙计说道:“过年的时候,你们都要回去?”

    伙计以为来人要点菜呢,见来人问的是这个,回道:“回大人您的话,确实要回去,小的就是张家庄子内院的人,到时候院子会放不少的鞭炮,小的还能领赏钱。”

    伙计知道这个老头,上次张管家也是一口一个大人的叫,他也跟着叫,算是整个二楼最为伶俐的伙计,这次回答的比较老实,没有张嘴就说‘那家伙’之类的话。

    “有多少赏钱?让你们水云间的人继续做事情,到时给你双倍的钱?”那个王婶婶傲然地说道,她只想着自己等人在这边过年了,没想到别人过年不仅仅是钱的事情,也可能她是琢磨着自己不能回去过年,那就要在旁人一样。

    伙计露出为难的表情,见众人盯着自己,咬咬说道:“大人,诸位客官,这个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小的也有家,想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也得……。”

    “问你多少钱。”小枣在那里追问了一句,她其实不是要买人家不回去过年,她就想问问,这个内院出来做事情的伙计有多少钱。

    伙计低了算了算,抬起头来小声说道:“原本小的是不能说的,既然大人要问,小的就说吧,其实没有多少,小的月例之后五十文钱,干了这些日子,加起来也就几百文。”

    小枣听了这个数,和大枣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舒心的表情,这个钱不多,她们两个一个月八十多文呢,加上打赏的钱,一年到头,攒两三贯还是能攒下的。

    两个人刚放下心,伙计又接着说道:“这是月例,赏钱能比月例多点,小的做事儿还勉强能让主家看上,估计是一百二十贯钱,还有一些其他布和肉等赏赐。”

    “多少?你这水云间一年能赚多少钱?给你一百二十贯?你怎么想的?”王婶婶这下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稳重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伙计苦笑了一下,老实地回道:“水云间赚多少钱小的不知道,可小的确实是这个赏钱,或者能更多一些,张管家昨日刚刚与小的说的,等明年夏天,就让小的到别处当掌柜。”

    伙计心中明白,自己能得这么多的钱,全是因为在应对一些要算计庄子的人的时候做的好,说是一百二十贯,其实会更多,主家给赏的时候都是那种只多不少,告诉了钱数就绝对不是那么多。

    大枣和小枣用一双包含了许多含义的眼睛盯着伙计使劲看,想要看看这个伙计是不是与平常人长的不一样,一百二十贯,还有其他的东西,伙计都干什么?就是端个菜,说两句话而已,凭什么这么多?凭什么?

    这时,得到信的张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听说是上次来的那个什么大人,他可不敢怠慢了,进到屋中便看到伙计在那里一副老实的模样,其他人的眼睛都看着伙计。

    “大人,您来了?没想到过年前也能看到大人,我这给大人拜个早年。”张管家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只好先说话,同时看着伙计,他觉得这个伙计不应该得罪人,整个水云间最好的伙计啊。

    “不用急着拜年,到时还能见面,你这伙计,说话似乎多有不实啊。”老者笑了下,看着张管家说道。

    张管家愣了一下,暗道自然不实了,伙计那就应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伙计老实了,水云间就完了,可面上他不能这么说,眼睛一瞪,对着伙计喝问道:“张良,你竟敢骗大人?你今年的一百二十贯赏钱没了。”

    “是,张管家,小的认罚。”伙计也机灵,知道张管家就是这么一说,忍着笑,恭敬地回着话,还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

    这时其他人愣了,看看伙计,又看看张管家,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是那老者开口道:“呵呵,老夫说错了,伙计说了实话,方才就是问他的赏钱,他说一百二十贯,我等不信,既然是从管家口中又说了一次,在座的也就信了。”

    “原来如此,大人,这张良别看着机灵,其实是最老实的那么一个人,问啥说啥,因这个得罪了不少人,二楼清净,人少,才把他安排到二楼,少得罪些人。”

    张管家马上顺着话说,又对伙计说道:“还不谢谢大人给你说情?等中午时候先回家看看你娘,昨天院子派人弄了一个方子。

    你娘也是老寒腿,到五号库房去领东西,给你娘泡一泡,再领根参和一只鸡,切两片,拿回来让倪师傅做了给您家人吃,整天在外面得罪人,也不想着家里。”

    “谢张管家,谢小……小的以后一定好好做事。”伙计自然知道这东西是谁给的,五号库房是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有了药,母亲能好过一些。

    刚才老者等人听到伙计一年的赏钱有一百二十贯,惊讶了一次,这回又惊讶了一次,面前的伙计都干什么了?方才张管家还是一副问罪的样子,转眼就是送药送参,连鸡也给准备好了。

    人参啊,最差的一根也得十多贯钱,看样子是一根都给伙计了,让他切片慢慢吃,王婶婶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疼的一咧嘴,知道不是做梦,看着张管家质问道:

    “你是张家庄子的管家?可以随便给下面的人东西?不用经过家主?也不用问夫人?你这么做是背着家中吧?”

    张管家不知道这个是谁,琢磨着张家的事情怎么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合计了一下,问道:“大人,这位是……?”

    “哦,这个,这个是与老夫一同来的人,准备今年在这里过年,不回去了,正说着让伙计等人留下来做事儿,你看这个能不能成?”老者瞪了一眼那个王婶婶,对着张管家说道。

    张管家连忙说道:“这个小的也做不了主,等回去问过老爷才知道。”

    “方才给人参的时候你怎么就做得了主?”那王婶婶小声地说了一句,可声音依旧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怕老者,没敢抬头。

    张管家见别人也好奇,还有这老头应该在京城中帮了些忙,前几天,有两个京中的官专门让人过来要走了老爷写的东西,皇侄那边还没使力呢,程县令自己的脚跟没站稳,不可能管让两个六品的官过来。

    如此只能说了。

    “大人,小的以前也不能管这种事情,后来家中钱财多了,忙的事情也多了,夫人管着家,小……老爷和老太爷怕夫人太过劳累,就把那五号的库房给了小的一部分权利。

    每次不超过二十贯钱的东西,小的可以自己做主,到时入账,每月清查一次,只要不出差错便成,那人参买来时是十三贯,用猪肉换的,加上一只鸡,鸡是自家养的,几十文钱而已,药是主家吩咐的。

    这加起来还不到十四贯,小的可做主,张良母亲有老寒腿,年轻时给主家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张良是他家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老大也是给主家做事的时候把腿弄断了,还在主家做些木工活。

    大人,您说这样的人,主家怎么能不管?老太爷常说,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张家,小的这么做,并未坏了规矩。”

    张管家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沉默了,张良低个头,眼圈红红的,用袖子抹了一下,对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小的以后一定努力做事情,不会给主家丢脸,就是死,小的也要护着主家周全。”

    本来是一个主家对下人好,下人感恩的时候,那个王婶婶在旁边又嘀咕了一句“那要是出了差错了呢?”

    “住口,张家出了差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当初你们……哎~!现在看看,张家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上次老夫来的时候便是这个伙计伺候,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儿稳当,还有那个护苗队的人也不差。

    能把下面的人管成如此模样,主家的能耐可见一般,一个下人都能这样,管家又怎么会差了?出了错,自有人家张家来管,难不成你们把这里当成你们家了?你一个管事的丈着家中还想管别人家管事儿的?”

    老者这时生气了,对着那个王婶婶就教训了起来,那个王婶婶不敢再说,吓的差点就跪下了,大枣和小枣在旁边也吐了吐舌头,一副怕怕的表情,大人发火了,平时出来不摆架子,这下完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张管家有些纳闷了,似乎张家和这个说话的老女人家中有什么事情,难道……?

    张管家突然想起来一些东西,却不敢肯定,看样子得回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恩,还有小公子与小娘子两个,这些人不会是奔着小公子和小娘子来的吧?

    张管家又说了两句话,留下张良在这边伺候着,匆匆往家赶去,并记下了那个总是要管他的那个女人的长相。

    张小宝和王鹃正陪着张王氏玩跳棋呢,三个人,每人一个颜色,在木头刻出来棋盘上杀得天昏地暗,张王氏自从见到了跳棋后,没用上几天的工夫就已经不比张小宝与王鹃差了,现在这盘还略微占了些上风。

    张小宝盘坐在那里,一手放在腿上,准备随时去拿跳棋,一手托着下巴,眉头皱起来,在那仔细地计算着,王鹃嘴里也小声嘀咕着几步几步的事情,张王氏则是慢悠悠的下,不时地看眼儿子和儿媳妇那可爱的模样。

    等张管家来的时候,张王氏还有五步就走完了,张小宝如果是王鹃不把第六步那个才应该走的提前挪走的话,也可以借着她的棋五步走完,那样王鹃输了。

    王鹃看看张小宝那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伸手去拿那个棋子,张小宝连忙说道:“你应该懂得牺牲自我,掩护队友。”

    “懂,可你不是我的对友啊,现在属于三权分立,我在中间就行了,你慢慢走八步吧,啊。”王鹃还是把那棋子给拿了起来。

    “夫人,您在这里?还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小的今天到那边除了上次见过的那个大人,还遇到了一个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左边的眼角下面有一个小的疤痕,说话的时候,右边的眼睛每次都会眨上两下,头发盘起来,用一木簪插住,凤朝天的发型,右手总是不觉中摸左手的食指,鼻子……。”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来的这么早?我以为等老爷考中后才能来呢,张管家,你去让人好生伺候,莫要叫老爷知道了,会扰了老爷的读书,记住了吗?”

    张王氏不等张管家说完,就已经知道是谁了,闭着眼睛喘了两口气,又恢复刚才的平静,让张管家不要告诉给张父。

    张管家马上应道:“知道了夫人,不让老爷知道,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夫人,还有一事,那个大人说是想在这里过年,让咱们水云间酒楼的伙计等人继续在那里做事儿,三十也不能回家,小的不敢应承。”

    “哦,这事儿,水云间中的做事情的人可不只我张王两家,还有葛家的人在其中,他们来了多少人?”张王氏想了想,也觉得不好办,她已经知道那个大人是谁了,可不想马上就过去,最好是拖到科举完了再说。

    “娘,还有几天才过年呢,先不用急,慢慢想,到时就算没有葛家的人,张王两家的人也够了,只是不让他们回家过年,这个有点不好,得好好盘算一下。”

    张小宝这时开口说话了,他并没有问母亲来的人是谁,和家中有什么关系,他刚才看到感觉母亲在这个事情上有些内心的矛盾,就不想提出来。

    王鹃也在一旁点头,同时伸手把张小宝想要弄乱棋盘的手给拦下住。

    “夫人,不如就按小公子说的做,再等几天,哦,他们一共来了五十五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会过来。”

    张管家原本也是要找小公子说的,现在则省了多跑一趟的工夫。

    张王氏点点头“那就这么做,张管家多操劳了。”

    张管家谦虚了一句,转身去安排,张王氏看着棋盘愣了几秒钟,正要下的时候,张小宝突然说道:“娘,我和鹃鹃累了,就不下了,娘也去休息一下吧。”

    张王氏看了儿子一眼,摸摸儿子的头,说道:“好,小宝和鹃鹃去休息,娘也小睡一会儿,娘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好儿媳妇,不操那么多心了,不操了。”

    “恩,不操心,咱家有钱,有地,还有官呢,等爹考上了,看看谁还敢瞧不起咱家,娘,我和鹃鹃回去了。”

    张小宝好像是随意地说了一句,拉着王鹃走出门,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小宝真聪明。”看着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张王氏松了一口气,方才烦忧的感觉,随着儿子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没有了。

    ******

    “小宝,来的人是你家的亲戚吧?你娘不想见他们,是不是曾经欺负过你家?”王鹃跟着张小宝走在路上的时候问道。

    “谁知道呢,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地方,不管他谁来了,都得按照咱们的规矩来做事儿。”

    张小宝不屑地说道,管他谁来呢,张家庄子就是张家庄子,就算是皇上来了总不能硬抢吧。

    王鹃见张小宝涉及到了自己的事情都不着急,她也不着急,把路上的一块小石子给到旁边,又问道:“那你想好让谁留在水云间伺候人了吗?上次不是有两个六品的官过来要你爹的东西了么,应该是那老头出的力。”

    “没想好,不急,还有那么多天呢,有时一个灵感来了,那就有了主意,别总让我一个人想,你也帮我想一下。”张小宝说着话的时候也在盘算,应该怎么弄这个事情。

    那老头有点本事,那么大的岁数了,跑到这里过年,不伺候好了还真不行,伺候的话又安排谁?谁家不过年?

    “有了,小宝,这样,咱们让水云间的人轮换着去,比如三十晚上,就像咱们去年那样,先到我家吃东西,然后再回来,伙计们也可以啊,三十的时候,拜完年的过,没拜年的回来。”

    王鹃给出主意,她觉得这么做不错,也就是这里,换成以前,谁还在乎过年,单位总是有人愿意留下。

    张小宝想了想刚要点头,又停住了“不行,还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走,回去慢慢想,我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想事情,吃着吃着就想到了。”

    ******

    在张小宝想着怎么把这个年过好的时候,贾县令则是想着如何能让张家庄子过不好年,昨天听到了那鞭炮的事情,计算一下可能赚的钱,他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让他收买的那些个衙役中的一部分,与其他衙役合在一起,带着从张家庄子买来的东西,装车向着土桥村而来。

    下午的时候,离着土桥村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一阵的鞭炮声响起,贾县令把车帘子挑起来,向那边张望,见是一个小庄子前面,有大人带着小娃子放鞭玩,那鞭炮才叫一个长呢,从树上挂着,来回转了几圈才正好搭拉到地上。

    噼里啪啦地声音,震的耳朵嗡嗡响,车子走出去几十丈远了,那动静还没有停下来。

    “童衙役,跟本官说说,方才那个鞭炮是多少响的?”贾县令等着鞭炮的声音结束了,用手按了按耳朵,干呕了一下,对着外面喊道。

    他没喊宋阳,觉得应该隐藏起来,把收买的人用到关键的地方,平时表现的太过亲近了一些的话,容易让人怀疑。

    童衙役来到车旁边,对着车中恭敬地说道:“大人,小的认为那是两万响的,便宜,买的越多就越便宜,衙门那边今年有三十万响,还有一些能在天上炸开的东西,大人愿意放,可以亲自点火。”

    “啊,便宜,那这么放也是钱啊,一挂鞭怎么也能换来几斗米了吧?”贾县令这次耳朵舒服了些,估算着鞭炮能换多少东西。

    “大人说的是,确实能换不少米,可那家庄子有点闲钱,愿意买来放,总不能不让他们放吧?不放这个,到时也要烧爆竹,一千响的是二十二文钱,一万响的只要一百九十文就可以了,那两万响的估计是三百五六十文左右。”

    童衙役继续说着,还给估算了一下鞭炮的价钱。

    贾县令听了之后心中更加的难受了,默默算着,平常的人家,过年最少也要买一挂一百响的吧?那就是三文钱,县中有多少户人家?这个衙门处有登记的,九千多户,他们张家庄子能赚多少钱呢,一挂一百的赚半文,那就是四贯钱。

    那些买多的呢?还有那些个酒楼,现在已经习惯了放鞭炮,过完年开张的时候,就得放不少,照这么估计,只这个鞭炮就能赚上千贯了,还是在估计张家那鞭炮赚的少的情况下,外面的人也过来买。

    张家庄子的鞭炮是不停地往外运,鞭炮是怎么做的呢?拆开来看,应该是有硫磺和木炭,还有一种应该是硝石,可问题是自己找人做了下,根本就不响,这个方子看来才是最重要的,里面一定有别的东西。

    不成,不能让张家庄子继续赚下去了,要快点想办法,等着明年其他地方的人知道了这个东西,一起过来买,他们岂不是赚的更多,钱啊。

    “童衙役,让人加快速度,这么慢,到了地方还哪有时间去给人送东西?”心中着急,贾县令催促了一下。

    队伍的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童衙役也跟在旁边对车中的贾县令劝着“大人不用着急,不是说今天在这里住一晚上么?明天白天再送去也行。”

    队伍一直来到了土桥村旁边的一个村落当中,这里就是贾县令要送东西的地方,还有一些会送到李家庄子的旁边,那里过苦日子的也有几户。

    贾县令强忍着直接过去找韩旺主的冲动,带着衙役,开始给村落中的穷苦人家送东西,看着那些个得到了东西的百姓下跪磕头,泪流满面的样子,贾县令心情好了一点,哪怕花了高价钱买的张家庄子的东西。

    等着这个村落送完,贾县令不准备马上去李家旁边的村子送了,吩咐衙役一直赶到水云间那里,也不上楼吃饭了,带着四个衙役就进到了韩旺主住的院子当中,这四个衙役,有两个是贾县令收买的,还有两个是他以后要收拾的。

    贾县令刚一进到院子中,韩旺主好象早知道一样地迎了出来,贾县令把那两个没收买的给安排在了大门口,收买的领到了屋子的外面,让两个人守在这里。

    这回贾县令和韩旺主都是小心再小心,甚至是不准备说话了,稍微寒暄了两句,韩旺主就拿出了笔,两个人在纸上写字,旁边还挡着。

    “县令大人,今日怎么过来了?”韩旺主在纸上写到。

    “张家庄子又赚钱了,卖鞭炮,不知如何制作,让人仿制没成功。”贾县令也跟着写到。

    韩旺主点点头,想了想,在纸上写“大人意欲如何?不让其继续卖鞭炮?”

    “不可,只能想其他办法,你们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吗?说出来,本官这就去做。”贾县令还不算傻,知道无法阻止人家卖东西,主要是衙役不听他的,他又不可能从别处调兵,除非是张家庄子犯了大事儿,他才敢去找背后的人帮忙。

    韩旺主看到了贾县令写的东西犹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写到“时候尚早,过年中,最好不要去做,以免惹来麻烦。”

    贾县令看着纸上的字,脸色不停地变幻着,他也知道,过年的时候找麻烦,一旦出了差错,那事情就闹大了,张家庄子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对待他,虽然不知道张家庄子会用什么办法,可张家庄子的手段一直都不可小看。

    贾县令心中又憋屈了,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动手?还是等一等?汗从额头渗出,贾县令擦了一下,咬咬牙,在纸上写到“不能再等,以免夜长梦多,你们出主意,本官亲自动手。”

    “大人是否再考虑一下?”韩旺主又劝了劝。

    “不必。”贾县令坚持着。

    “那好,明日会有人把详细的事情交与大人,切记不可让第二人看见。”韩旺主见贾县令就准备在过年时动手了,也没有别的办法,这计划还要贾县令帮一下才行,只好这般安排。

    贾县令这回没再继续写,认真地点了点头,或许是最后的时刻马上要到了,他心中有点害怕,更多的则是兴奋,觉得自己终于是有机会把张王两家给压下去了,就算不能一下子让他们倒了,至少也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一切要看韩袁两个庄子怎么做了。

    贾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把两个人写的纸给拿起来,用火镰给点燃,看着这几张纸变成了灰有用脚使劲踩了踩,才放心,他实在是怕了,万一再这个事情再传到张家庄子那边,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对付自己呢。

    心中有了打算,贾县令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头了,与韩旺主又说了两句闲话,起身离开屋子,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衙役,对他们说道:“方才我与韩兄弟说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

    两个衙役茫然地看着贾县令,在贾县令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贾县令故意如此,真正有用的事情都用笔写了,说的话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他是准备从现在开始,就让衙役养成习惯。

    “大人慢走。”韩旺主把贾县令送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告别着。

    贾县令的身影不见了之后,韩旺主丝毫不敢耽搁,找来院子中的马,翻身而上,亲自向着韩家庄子的地方跑去。

    贾县令离开了院子,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是想要到那小桥的地方看看,又觉得有点心虚,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水云间,也不上二楼了,随便找了个一楼靠庄户的位置,把窗户推开些,望着外面还在飘落着的小雪,一动不动。

    “县令大人,您要吃些什么?”贾县令不出声,衙役也不出声,可伙计不能不出声,在一旁小声问道。

    “随便,上点什么都行,这雪啊,下的好啊,再大一些,再大一些。”贾县令有点癫狂的感觉了。

    伙计愣了一下神,马上说道:“好的大人,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

    等着伙计离开,贾县令看着站在那里的童衙役等人,笑着说道:“坐,今天都陪本官吃一顿,这天啊,要变了。”

    “大人,天一直下雪呢,难道大人看出会晴?”童衙役在一旁困惑不解,问了出来。

    贾县令做出了一副高深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是会下的更大,三水县的天啊,下也好,晴也好,总归是要变了。”

    贾县令相信韩家庄子和袁家庄子一定会给自己帮个大忙的,那两个庄子丝毫不比张王两家差,而且还要更厉害一些,至少人家的发家就张王两家早,张王两家才起来多长时间,根本就比不上那两家。

    贾县令说完,见旁边的衙役都不出声,于是又说道:“变了天,是不是更好一些?”

    “大人说好就好,下大雪,冬小麦正好可以有足够的水了,又不用担心一直不下,到时候小麦先长了出来。”童衙役在旁边附和着。

    贾县令这时不说话了,用眼睛在几个没有被他收买的衙役身上来回地看着,尤其是童衙役,看的时间更长,每次看到童衙役回看过来的疑惑目光,贾县令就会笑一下。

    菜已经上来了,酒也温得差不多了,可贾县令还是不说话,也不动手吃,直到把这几个衙役看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贾县令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对着衙役们说道:

    “吃吧,这酒菜不花钱,要感谢张家庄子,你们更应该感谢,是不是童衙役?”

    “大人说是就是,其实咱们这些衙役更应该感谢的是大人,大人上任了以后,没有把小的们给辞了,让小的们还有俸禄可拿,小的们家中才有好日子过,大人,小的敬您一杯。”

    童衙役知道今天贾县令去见那个韩家的人了,看贾县令如此模样,那一定是有了对付张家庄子的方法,现在就是贾县令高兴的时候,自然要顺着说说,至于最后如何,还有人能斗得过张家庄子吗?那里可是有高人坐镇呢。

    贾县令看着衙役有点紧张的样子,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次会成功,端起酒来,说道:“以后的三水县要比现在更好,百姓也不用在挨饿受冻了,今天到的那几户人家,有的房子还漏着呢,一会儿童衙役找两个人,去给修修。”

    童衙役今天也看到了,确实是有的人家房子没有修好,也不是说漏了,就是做饭的时候,烟没有从烟囱出来,而是从房顶上出来的,那泥应该是有了裂缝。

    看看外面的雪,不大,童衙役觉得能修,就对着贾县令说道:“小的马上就去,回来再吃东西,大人您慢用。”

    说完了话,童衙役正准备随便叫两个人过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专门点了贾县令‘收买’的人,加上他一共四个。

    正要走的时候,贾县令忽然说道:“童衙役,这种事我看,其他的衙役做起来更好一些,不如换换人。”

    贾县令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几下没被他收买的人,心中暗道,看样子自己收买的人还真的是被排挤,一有了活就得去,张家给的东西还少。

    童衙役自然不会反驳,叫上了贾县令点的人,转身而去,贾县令则是笑了笑,夹了一大块肉,在嘴里使劲地嚼了起来。

    ******

    贾县令见韩旺主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张小宝这里,听着来人说的话,两个人竟然用笔写字,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张小宝点了点头,说道:

    “好,果然是等不急了,过年给我找麻烦,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他们,庄子中所有的人加强防备,恩,还有,派人到韩家与袁家的庄子外面监视他们,就这样了,等着他们出招吧。”

    “小宝,不趁着他们还没动手的时候,收拾一下贾县令?先下手为强啊。”王鹃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个贾县令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非要挑这个时候。

    张小宝微微晃了晃脑袋“现在找他麻烦,就只能弄个大的,直接把他给赶走,可那样一来,三水县的百姓也会跟着过不好年,等等吧,大家都不容易,过年了,就该高兴一些,热闹一些。”

    张小宝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高兴地又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让伙计们过好这个年了。”

    ******

    今天四更,本来准备写五章,耽搁了一下。

    冬,一片雪白;风,翩然走来;冷,不是情怀;谁说无奈,自有花开。

    张家庄子的梅花前几天就已经陆续开放了,只是没有今天开的这么多,张小宝和王鹃一早起来,就把自己给包裹好,一同跑到梅花的树丛边。

    为了能够闻到花香,两个人重点照顾了鼻子,把鼻子遮的最为严实,到了地方,摘下挡在脸前面的缎子布,二人使劲吸着。

    “小宝,你闻到了吗?”王鹃一脸陶醉的样子,闭着眼睛对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也在努力地吸气,用鼻子的那种,过了一会儿,说道:“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先说假的吧。”王鹃依旧是陶醉着。

    张小宝用手暖了暖因方才吸气而冻红的鼻子“好香,让人觉得这种味道,不应该用任何的语言来描述,我闻到了坚强的气息,闻到了让我一声难以忘怀的回忆,闻到了来自那远古的芬芳,闻到了……。”

    “可以说真话了。”王鹃打断了张小宝的抒情。

    “真话是,咱们两个站的地方是上风,夹杂着一些细小雪绒的风从我们背后轻拂而过,让粉白色的梅花婀娜摆动,带来了春的气息,带走了花的花粉,带走了……。”

    “我就说啊,为什么没闻到,原来是站错地方了,不早提醒,跟着我吸鼻子,走,换那边去。”王鹃陶醉的面容一变,拉着张小宝向花丛的另一面走去。

    “还有两天过年,今天腊月二十八,贾县令难道不准备动手了?不会是选在三十吧?”王鹃用手捂着已经闻不出任何味道的鼻子,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张小宝比王鹃更严重一些,已经擤了三次鼻涕了,眼圈发红,也不知道是花粉过敏,还是被冻的,转过头,避开风吹来的方向,说道:“管他呢,我就不信他们敢派人过来又打又杀,走,看看咱们过年时候准备的事情还差多少。”

    ******

    王家庄子和小桥中间的一个平坦的地方,也就是集市的旁边,此刻正有不少的庄户忙碌着。

    一块块的木板被立起来,相互插合,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简易屋子,这些个简易的屋子最少有两个门,有的甚至是有四个门,一个一个的挨在一起。

    在这些个房间中,摆着桌椅,还有不少人制作的那种用来涮火锅的盆,旁边一个稍微隔出几十步的地方专门放着木炭,这东西张家庄子最多,已经在全县收了不少,让县中的木炭价格上涨出最少三层。

    看似给县中的百姓带来了不便,其实却让许多家中有劳力的百姓得到了一些钱财,砍树烧炭,就可以卖给张家庄子了,准确地说是卖给张小宝。

    当初张小宝和王鹃对此事还商议过,如此作为可能会给贾县令一个攻击的借口,毕竟物价上涨了,这点张小宝和王鹃不在乎,他们是收购上就加了价钱,而且还是那种让这边的衙役帮着到烧炭的人家去收了,省了中间环节。

    主要是两个人觉得这么做,会让树木减少许多,到了后来,这里就没有那么多的植被了,那些个别砍了树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补种,也不想补种,直接就变成了地,这属于新开的,可以享受到免税的待遇。

    这么多的简易房,就是张小宝解决过年的时候不能回家的一个办法,除了两个主家需要祭主一下外,其他的庄户都不用做这个,他们有的甚至只知道先人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而不清楚往上数有谁,口口相传的族谱有一点变动就没了。

    过年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不知道去谁家,无论去哪一家,都会让另一家显得太过冷清,张小宝决定,今年大家一起过,庄户自己家的东西可以自己吃,也可以与别人分着交换着吃。

    除了这些,张小宝从自己的库房中拿出来不少的肉,准备到时切成片,请庄户吃火锅,那么多人凑在一起,自然热闹非常,连带着水云间那边也可以有伙计来回的换。

    “好了,这些房子足够了,加上集市的房子,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了。”张小宝和王鹃来到这边的时候,有个负责管着工地的人对周围的庄户大声地喊着。

    庄户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周围的房子,一个个脸上洋溢出高兴的笑容,先前的正月十五就是大家一起过的,那时到处都是火把,还有各种小吃,庄子上还不如现在富裕。

    今年没想到过年主家也准备这么做了,到时可以在三十晚上给主家的家主拜年,比起已往来说要更加的热闹。

    “这下好了吧?离水云间也不远,甚至可以在这边做好的东西给那里送去,放鞭炮的时候就在小桥两边,唯一有点遗憾的地方是不会调配烟花,只能用火yao,炸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应该放什么镁粉之类的东西。”

    张小宝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表情,也觉得开心,整个就是一个大的家庭,想来不仅仅是大人们高兴,小孩子同样会玩疯的。

    王鹃也在想象着过年时候的景象,这比原来热闹多了,当初都是自家过自家的,放个鞭炮还要跑到外面指定的地方,自己放自己的,没有那么多人会聚在一起吃饭。

    到家中拜年的人拿着贵重的东西,说着虚伪的话,哪里能比上现在,庄户们的笑容可不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些,王鹃欣慰地呼出口气,说道:“是呀,真的不错,那个朝廷来的大人,也就不用担心没有人伺候了,我就纳闷了,你听说过哪个大人不在家过年,跑别人家的酒楼的事情么?”

    “没,从来没听说过,可能书上没写吧?一代代的传下来,历史总是有那么一些偏差,比如我们那里曾经出现的一些事情,早已湮没在历史的潮流当中,除了真正经历过的人,谁有知道某个事情的背后都有什么呢?”

    张小宝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有些感怀,寻找事情的真相,是最难的事情。

    “管他呢,反正咱们这边热闹就行,别人的事情别人操心吧,也不知道贾县令现在干什么呢,咱们可没给他送别的东西,只有一斤的木耳和三十万响的鞭炮。”

    王鹃已经对那些东西无所谓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这种生活,并且与张小宝把这种生活维持下去,说着突然想到了贾县令,这个县令自从到了三水县,似乎就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处处受节制。

    张小宝一想到那个到这里准备赚大钱的县令也觉得好笑,说道:“除了他家中原来的钱财,他现在手头上应该还剩下七千两左右的银钱,过年了,怎么也得给他背后的人送去一些吧?赔死他呀。

    原本还准备他好好做事儿,帮三水县发展一下,等着三水县繁荣了,他的政绩积攒够了,等他升上去的时候,送他一笔钱,我从来不反对有本事,能给百姓做实事的贪官。

    程县令贪,可他贪的都是些小钱,却从来没有强争什么额外的税,也没有通过位置,让衙役们到稍微富裕的百姓家中*,最主要的是他识时务,咱们与他搭上了线后,他总是维护我们,并且通过我们帮着百姓富裕。”

    “是呀是呀,程县令确实不错,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自从我们给他钱财后,他就不收别人的钱财了,只要我们不举,就不会有人追究他,哪怕走的时候带了三万两个银子,也没有人说他是贪官。

    贾县令不同,没上任呢,就想着赚钱,不说到了县中先为百姓做点什么,更没有过来问问他能做什么,直接就敌对上了,带着把我们弄垮的目的而来,这样的人不收拾他还了得?”

    王鹃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她把自己摆在了强者的位置上,认为新来的县令必须要先保持与张王两家的和睦关系才行,要主动一些来投诚,她觉得有张小宝在,她这么做没错。

    张小宝对王鹃的这种想法也深以为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去想着寻找合作的人,而是要打压呢,自己这边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了,那房子给修的,东西送的,还有各种的暗示。

    这些事情做了,姓贾的竟然还是不改初衷,就惦记钱,还是要按照他的方法来惦记,学学程县令,要什么没有?钱不缺,东西不少,还给帮着弄政绩,一口气送到了京城当官。

    京官可比地方官好,能在京城当中做个官,那是一种荣耀。

    “哎~!把贾县令给挤兑走后,希望能在县中再找一个人顶上去吧,不能总是从外面调,用起来实在是不顺手。”

    张小宝用手点着自己的脸,在那里幽幽地说道。

    “那你想到挤兑走他的办法了?”王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能把一个县令给弄走,更何况这个县令来的时候,还受到了那么多百姓的欢迎。

    “给他个不完善的政绩,他就走了。”张小宝对王鹃挤了下眼睛说道。

    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雪,终于是在腊月二十八的下午停了,天上的灰云散去,露出了刺目却没有多少温暖的阳光。

    贾县令终于是把所有能送的东西都送了出去,还让几个收买的衙役帮着送到一些远的地方,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做这个事情了。

    那些个送东西的衙役自然不会说是县令大人给送的,而是对得到东西的百姓说是张家庄子的东西,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张家庄子的,可收到东西的百姓想的是张家给他们送的。

    “来人啊,随本官出去一趟。”坐卧不宁的贾县令穿上一身的便服,还拎着一个包裹,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对着守在衙门处的衙役喊道。

    宋阳今天带了两个被收买的衙役等在这里,早已安排好的事情,贾县令从土桥村那边回程的时候,就有人把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除了他自己,其他衙役没有任何一个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贾县令看完了信,更加的兴奋和紧张了,直到看到信变成了灰烬,又给弄成尘土,他才警惕地看了看车外的衙役。

    今天就是他要动手的时候了,准确地说是明天,他今天要先到一个地方才行,华原县与三水县交界之处,那里有人给他找好了帮手,他昨天在衙门中做了些事情,偷偷做的,连他的家人他都未曾告诉。

    “大人,您要去哪里?”随行的车准备好,宋阳恭敬地问道。

    贾县令并没有告诉宋阳去什么地方,左右看看,对着宋阳问道:“让你安排的事情你安排好了?”

    “大人放心,早已安排妥当,兄弟们都在路上等着,可那几条路,大人究竟要走哪一条?”宋阳回话。

    贾县令高深莫测地笑了下“到时你就知道了,走吧。”

    语毕,贾县令蹬上车,在宋阳三个衙役的护送下出了门,沿着一条小路,向土桥村的位置而去。

    车子走的不快,为了能够多赶一些路,拉车的换成了驴子,这下就不用担心半路上会先把马冻到的情况。

    走出一个时辰之后,贾县令挑开车帘,对着外面的一个衙役吩咐道:“你现在马上赶回去,守在衙门的外面,别人问起本官,就说本官出去看望百姓了。”

    衙役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车再次向前而去,等着又走了半个时辰,贾县令再次吩咐另外一个衙役“你现在也回去,把所有的衙役都召集起来,不仅仅是你们这二十个人,还有别处的,让人用快马给土桥村那边的衙役报信。

    等着人到齐了,差不多也就是半夜了,去小罗水码头那里,把码头给本官围起来,那边出了些事情,到时本官会在那里等你们,以后这三水县的天就不一样了。”

    那个衙役刚要离开,宋阳在旁边劝道:“大人,这里到时就剩下小的与大人了,大人还是先回去,多找些人手才好。”

    “恩?宋阳你要相信三水县是安稳的,不会有人伤害本官,去吧。”贾县令在车中,看向宋阳,别有深意的恩了一声,挥挥手,还是让那个衙役离开了。

    做完这些,贾县令继续让宋阳赶着车前行,这次他催促速度快一些,这次贾县令不时地挑开车帘向外看看,等着到了一个小土坡,旁边两个大树的地方,贾县令又让车停了下来。

    这次他从车中走下,看着一脸不解的宋阳笑着问道:“宋阳,跟本官说,本官可以相信你吗?”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对大人忠心耿耿,大人只要吩咐,刀山火海小的也敢闯。”宋阳一脸坚定的神情,拍拍胸脯保证着。

    贾县令脸上的笑容更盛,从怀中拿出来一封信,递给宋阳,对宋阳说道:“既然如此,你马上带着这封信到土桥村,水云间的那个韩家人呆的院子,把信交给他,然后听从他的安排,要快,本官能否在三水县站住脚,就全靠这个了。”

    宋阳接过信,看看周围,又看看贾县令,说道:“大人,不成啊,您让小的去,这里怎么办?”

    “本官自己把车赶回去,不必担心,本官的特意带了东西出来,你看。”贾县令从他的那个大包裹中拿出来一个斗笠,还有一件宽大的粗麻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

    “本官把这衣服穿上,赶着车慢慢往回走,你可要快点过去才行,可惜没有马,你自己看看周围哪个地方有马,先找来用用吧,总比你走着去的强,等你把这个事情办好了,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你,快去。”

    说着话,贾县令把斗笠戴上,把那衣服也穿在外面,做到了赶车的地方,架着车向前走去,还不忘了回头看看宋阳。

    宋阳在原地站了片刻,对着那并没有往回去的车喊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大人保重。”

    说完这个,宋阳四下里看看,选了一条没有路的路趟着雪过去了。

    过了几十息的时间,驴车停了下来,贾县令跳下车,看着宋阳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直到宋阳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这才重新坐回车中,把那包裹打开,斗笠与宽大的衣服收好。

    再从中拿出来一身细麻的衣服,把自己的头发打散,重新换了一个头型,做完这一切,贾县令把车帘挑开,向着宋阳离开的地方看了看,又把头伸出来,向后看看,这才推开车门,接着关上,再推开关上。

    如此重复了五次,冷风不停地灌进车中,贾县令才停下动作等待。

    过了一小会儿,山坡上面出现了四个人影,三个站在那里张望,一个快速地跑过来,到了车门前,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大人,您快下去,这里交给小的了。”这人钻到车中,就对着贾县令说了一句,同时接过贾县令手中的那个斗笠和衣服,麻利地套上了,他的身材和贾县令差不多。

    贾县令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从车中钻出来,向周围扫了一眼,小跑着上了小土坡,与那三个警戒的人汇合在一起,从另一面下去。

    车中的人也出来,坐到赶车的位置上,依旧向前赶去,车轱辘在雪中留下深深的痕迹,走出去几十丈后,拉车的驴觉得车似乎轻了一些,走的更快了,一阵风扫过,方才那地方雪上有着两个似乎别人给特意弄乱的痕迹。

    贾县令从坡那边下去,马上就上到了另外一辆车中,这里停着三辆一样的车,连拉车的马如果不离近了仔细看也看不清楚,其中一辆车被人赶着向衙门的方向而去,另一辆转过来,先上坡,再跟着先前贾县令自己赶的车离去。

    贾县令乘坐的车则是又等了会儿,上了另外的一条小路,赶车的人似乎有些急,不停地甩着鞭子,三匹马拉着车快速地奔跑。

    ******

    离开的宋阳走到了一处农家中,看到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骑架的牲畜,只好又向另外一个地方跑去,跑到一个房子的旁边,宋阳左右瞧了瞧,没有人,把怀中的信拿出来,打开后仔细看着。

    只见上面写着‘水路不通,来人应从新平县方向绕过,县中衙役已被我支到小罗水,两日后动手,速来。’

    看到这些字,宋阳就是一惊,看情形,贾县令是准备从外面找来人对付小罗水了,想了想,宋阳拿不定主意,知道前面有一个小庄子,里面七十多口人,有马,宋阳揣好信,朝着那里拼命地跑了过去。

    ******

    “大人,衙门中的事情您做好了吗?要知道,少了那个事情,明天行动的时候就少了些依仗。”

    贾县令坐着车,赶出去二里路的时候,路边有一等待多时的人钻进车中,对着贾县令说道。

    贾县令知道这个是袁家派来的人,点点头“放心,昨天晚上已经弄好了,让我家那小子带在身上,不会出任何差错,这一次,我看他张家庄子还有何话可说?”

    “如此便好,大人,衙役真的能全部聚集到小罗水那边?然后一起被调动?”这人听到贾县令的话,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又问起衙役的事情。

    贾县令笑了笑说道:“聚集到与否都不重要,就算我没有让他们聚集,也有人会帮着的,然后一起去新平县那边看守,这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大人厉害,我家老爷只说让大人帮着把衙役调走,却没想到大人竟然想出了个如此让人防不胜防的计策,大人此时成功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人在旁边奉承着。

    贾县令此刻才算是真的放心,把包裹打开,从中拿出自己的官服和官印,一番穿戴之后,对着那人说道:“你们那边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差不多快好了,只是张王两家的庄子上,庄户在那边盖房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人说着,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贾县令的车一路赶着,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是来到了三水县与华原县交界的地方,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了。

    贾县令下车,钻进了另外的一辆车中,此时车中已经有人了,来人见到贾县令,马上说道:“贾县令一路辛苦,快随我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到了那边一切就都好办了。”

    贾县令也回道:“韩大夫客气了,这次与你和袁家联合,定能让张家庄子翻不了身,一切都靠韩大夫了。”

    “好说好说,只是到时候,一些东西上面,咱们可要好好商议一番,尤其是孵化小鸡,木耳,还有那种出好的粮食的方子,还请大人到时候以大局为重。”

    韩大夫也不客气了,这个时候先把话挑明,以免到时候出什么差池。

    贾县令自然明白,这三样不管占了哪一样都会发财,尤其是那木耳,想起来他就恨意顿生,既然能种了,非要一次给自己一斤,让自己向上面打点的时候总要考虑先给哪一个,后给哪一个。

    只是这个方子不好弄来,若是三家都知道的话,弄出来更多的木耳,就要有人到其他更远的地方卖了,何况三家的关系并不那么牢靠。

    想到这些,贾县令开口说道:“韩大夫放心,我就是想要出一口气,到时候究竟怎么分,还是慢慢商议的好,但那小罗水的地方,我却是要占大头,毕竟是在三水县,又挨着衙门。”

    “好,到时看看张家庄子是否还有别的东西,说不定有更值钱的呢,哈哈哈哈。”韩大夫也在想着自己的打算,哈哈笑了起来。

    ******

    百味阁门口,这些天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四处晃荡的贾未然吃饱喝足,从里面走了出来,自然是不给饭钱的,在伙计的恭送下,骑上马,披了件大氅,又好象是漫无目的的到处逛了起来。

    一副信步由缰的模样,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县城的外面,骑着马依旧是向前走着,不时地用手摸一下胸口的地方,脸上出现了丝笑意。

    看看周围没有人,从怀中拿出来一样东西,仔细地看了看,嘀咕道:“这下我也立功了,到时说不定能弄一个散官当当,张家庄子,欺人太甚,此番让你们知道下厉害,架。”

    随着他喊过一声,方才还慢慢走着的马跑了起来,他则是骑在马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跑出去一个半时辰了,马有点受不了,总是趟雪,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马,这时口鼻中喷着白气,跑的也慢了。

    贾未然看到马的样子,只好翻身而下,领着马往前走,边走边骂“张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给衙役骑的马怎么可能会跑出如此短的路就不行了?本公子想要骑,就送了一匹劣等马。

    等本公子把你们收拾了之后,就天天让你们喂马,哼!等着,三条罪,都放到你们身上,谁也救不了你们,皇侄也不敢出声,哼哼~!”

    贾未然一边不停地骂着张家庄子,一边想着到时候怎么收拾人,一边牵着马趟雪,不时地往前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他的身子可经不起那么远的奔波,走到地方,不累死也冻死了。

    又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在贾未然想要重新骑上马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连在一起的摊子,就支在小路的旁边。

    “怎么这样的地方还有摊子呢?”贾未然疑惑地说了句,马上加快了速度,那边随风而来的香气让他知道,至少是有一个做东西吃的,正好可以喝点热汤,暖和暖和身子。

    等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卖东西的摊子,是一些人在这里休息,支起摊子是为了挡风,这些人从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是哪里的人,乱七八糟的什么样的都有,还有几辆车,十几匹马。

    略微数了下,一共二十二个人,正在那里吃喝着,香味不断地飘到鼻子当中,让人忍不住要流口水,从这些人的东西和装扮上看,应该是一些行商的人。

    是了,三水县现在富裕了,不少的人会把货物贩卖到此地,从这些人的身上可以看出,是一些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人,也不知道为何要在过年的时候出来,难不成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贾未然如是想着,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又想吃东西,又看上了人家的马,牵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

    “你们是行商之人?”贾未然见对方相继抬头看过来,只好先开口了。

    “恩,公子一人走在这里,还骑着如此劣马,难道公子遇到了什么难处?”那些人中,一个坐在正中见,被其他人围住的对着贾未然说道。

    贾未然摇了摇头“非也,我是不会看马,随便骑了一匹出来,马不行了就只能牵着,又饿又累,不知你们这些东西可否卖我一些,我多给你们一些钱。”

    说着话,贾未然从袖子当中拿除了一串有一百来文的铜钱,托在手中。

    看到他这副模样,那些人突然笑了起来,还是方才说话的人对他说道:“这位公子,一点吃食,何必用钱来买?坐下吃就是了,来,尝尝这个肉,肥的流油啊。”

    旁边一个人从锅中捞出来带着一点瘦肉的肥肉片子,又拿个碗,装在里面,舀了一勺子汤,半匙子的蒜酱,撒上些香菜和葱花,连着筷子递到了贾未然的面前。

    贾未然不喜欢吃肥肉,他家中又不像别人百姓那样,见不到多少油水,愿意吃油大的,可看着人家这么热情,也不好拒绝,只要强忍着肚子中的难受,接过东西。

    先闻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汤是怎么熬出来的,小心地夹起这块足有一斤中的大肥肉,轻轻地咬了一口,贾未然的眼睛一亮,点点头:“好吃,肥而不腻,香啊,还有这汤,喝上一口暖和,让人忍不住要再喝几口。”

    “那是自然,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可是很劳累的,不多吃点油大的东西不行,吃多了油腻,只好多琢磨着让肥肉好吃,公子既然喜欢吃,那便多吃一些,来,公子,坐在这里。”

    那人听到贾未然夸肉好吃,越发地高兴,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坐垫,对着贾未然邀请到。

    贾未然发现那个地方是风最小的,也不客气,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些钱,故此往那边走去,刚走出两步,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就向后倒去,还没等倒下,两边的两个人就一前一后把他给抱住了。

    “公子小心,这边做饭,东西多,不小心就能踢上。”扶住贾未然的两个人中的一个给贾未然拍了拍方才扶的时候弄皱的衣服,说道。

    贾未然这才发现,脚下多了根棍子,方才没看到啊,看来真的是不能大意了,这下摔了,也得疼上会儿,身上的衣服也会弄脏,做饭的地方,生火把雪给弄化了。

    动了动腰,觉得没什么事儿,贾未然笑着说道:“多亏了这位大哥,不然的话,我这人衣服可就穿不出去了。”

    “无妨,公子快坐在这里,尝尝这个用蛋炒出来的饭,放的可是素油,里面还有些肉丝呢。”

    先前说话的人把贾未然给拉坐在自己的旁边,递过来一碗饭,还有两样小咸菜,同时旁边一人盛了碗汤,也给送到了贾未然面前,吃着炒饭就咸菜,还有汤,那味道绝了。

    贾未然拿起筷子就往最里扒拉,边吃边说:“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看样子你们也真的会享福,行商都能像你们这样,哪还有什么苦可吃?”

    “公子这话就差了,在这边可以,等着去了远处,比如那巴蜀之地,无论怎么吃好的都没用,路不好走啊,公子觉得好吃,一会儿走的时候用竹筒装上一些,放到怀中,又能暖身子,又能在想吃的时候吃上一口。”

    旁边的一个人跟贾未然说着行商之人的难处,同时还真拿了一个竹筒出来,往里面装那肉和汤。

    “好,这个我就拿着了,还要赶不少的路,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们钱。”贾未然听到这人说怀中的时候,用手在胸口上蹭了一下,发现东西还在,这才放心,见人家这么好,想要给钱。

    “公子说的哪里话?要什么钱,能在一起吃顿饭,这就是有缘了,公子切莫再提钱的事情。”那人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贾未然指了指自己的马,又指了下他们的马,说道:“不是吃东西的钱,我想从你们手中买一匹马,我这匹就留给你们了,这马总要给钱才对,还请诸位答应这个要求。”

    “买马呀?这个……其实我们的马也不多,哎呀。”那人这回犹豫了,似乎不想卖。

    做在贾未然旁边的人却说道:“老五,公子也不容易,卖一匹吧,万一公子因没有马而冻坏了,我等不是白请他吃了一顿么?”

    那个老五想了下,对贾未然点点头“也好,这一匹马与你那换,你得补上五贯钱。”

    商队离开了,贾未然也换了匹新马,他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么重的铜钱,只好用一些碎银子来抵,这匹马可比刚才那匹好多了,一溜小跑着,速度一点都不慢。

    身上暖和了,贾未然又开始骂起了张家庄子,并幻想着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

    张家庄子这边,房子盖好了,众人开始准备三十晚上的吃食,庄户们都把自己家能拿出来的东西告诉给专门负责记录的人,原本张小宝是准备他们家中每户拿一点东西,放在桌子上吃就行了。

    没想到庄户们并不同意这个分配的方法,他们又不是没有钱,今年的收入是往常的许多倍,加上张王两家主家的本事,以后也会更好。

    不仅仅是这些,他们除了收入多了,花消还少了,衣服主家给做的,为了统一,一年好几身,平时干活的时候,最累的一段日子,也是主家给做好东西吃,加上孩子同样在学堂能吃上三顿。

    这进不出的,没有花消的情况下,他们的闲钱更多了,故此他们准备多拿点东西出来,不能总是盯着主家来吃,一个个把自己家中可以拿出来的东西报上,到时候再让人决定每家拿多少,拿什么,大家拿的东西尽量是一样价钱的。

    张王两家的主家还从外面买来二十只羊,两头不能干活的牛,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杀掉过年涮着吃,除了这些,还有新的碗筷什么的,这些钱都是张小宝出的,谁让他最有钱呢。

    青菜也准备上了,先到后面那个种菜的地方,选好,到时候现摘就行,还有各种的调料和酱料,包括一些滋补用的药材,也放在一边等着用。

    最后一个就是面了,还有各种肉馅,张小宝准备包两种饺子,一种是猪肉大葱馅的,另外一种是三鲜馅的,换来的大虾仁,还有一些河中的鲜虾,都可以做,虾仁的和鸡蛋一起用韭菜包,鲜虾的放蒜苗。

    这些肉馅要先剁出来,好等着到时候包,不少的女子专门负责这个,旁边烧着炭火,砧板上摆好肉,这些人就像比赛一样,邦邦邦地剁起来。

    小娃子们知道了今年过年会在一起,一个个高兴地跑着跳着,相互追逐着,不时地传来欢笑声。

    张小宝和王鹃也跟在一旁,看着大人在那里炸东西,这些东西有的是只有面加点糖,有的里面放上了各种的斗馅。

    庄户们在那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庄子上的事情,有那年岁大的就坐在旁边,拉过来几个小娃子给他们讲以前过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张小宝和王鹃也爱听,凑到一起,蹲在那里。

    “我年轻那个时候啊,刚刚到张家庄子,那时还是张家的老太爷当家主,日子过了与现在比不了,当时过年,哪家敢这么吃啊?一顿年夜饭吃完,过了年就不用活了,等着饿死。”

    一个老头在那里眯着眼睛,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说给小娃子们听,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愁容。

    “万年爷爷,是不是说,以前的老太爷跟本不行啊?”一个小娃子想法简单,听到这个就问道。

    “别瞎说。”娃子口中的万年爷爷拍了娃子脑门一下,看了眼张小宝和王鹃,见两个小祖宗没有丝毫的不满意,这才放心,不然让老太爷听去了,该难过了。

    又接着说道:“没有老太爷,哪来的老爷?这就是老太爷的本事,那时不像你们,可以天天到学堂念书,对付着将将不饿死就算好的了,每到收获后的产量低了,张家的老太爷就少收一些,有那一百户的食邑,让我们庄子上没有饿死的。

    你看看你们现在,享福呢,有书可以念,一天庄子上管三顿好吃喝,可得好好学,等大了给主家多出些力。

    说到哪了?吃食,以前吃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比得上现在?想吃肉隔上几天就能吃一顿,要米有米,要面有面,还有新衣服穿,等明年,就能顿顿吃肉了。”

    老头说到这里,坐的时间长了,又些累,揉了揉腰,就准备回去了,小娃子正听的高兴呢,见万年爷爷要走,马上有两个机灵的来到了万年爷爷的后面,动起手来给捶背,当中的一个说道:“万年爷爷,您别走,我们给你捶背。”

    这捶背根本没有什么用,老头却是笑着点头“好,继续说,说说这吃的东西,看到那些个牛羊了没有?三十的时候要留好肚子,不然吃不下,还有那些个饺子,猪蹄,以前想都不敢想。

    哪个不信的话就到其他的庄子上看,或是平常的人家中,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些东西吃?过年能用白面和着别的面包点饺子就不错了,哪敢这么放肉,只有一些葱,其他的全是肉啊,还有那虾仁。”

    “我知道的,万年爷爷,别的庄户还有那些个其他平常的人家,在集市上遇到我们两个庄子上的人,都羡慕呢,说话和以前都不一样,我知道以前过年吃什么,吃菜饺子,里面就有那么一丁点的肉。”

    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在那里跟着说道,同时想起了自己在学堂中吃的东西,有奶、有蛋、有饼子,还有肉,就算是菜包子里面也会放不少的油,咬在嘴里那油顺着嘴叫往下趟。

    想着这些,孩子把目光放到了同样跟着高兴的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说道:“小公子,小娘子,你们放心,我们长大了就保护你们,你们也能像现在的老爷那样对我们好吗?”

    “好,好,比这还好,到时我家就有更多的钱了,你们家也一样。”张小宝最里答应着。

    王鹃在一旁笑,这些东西全是张小宝的,庄子上的孩子真可爱,什么话都敢问。

    那个万年爷爷也是欢喜地看着张王两家的小祖宗,他不知道这些全是两个小祖宗弄出来,可他知道,原来的日子没有这么好,自从张王两家的小祖宗出生,一周岁的时候,庄子似乎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所有的人不再担心明天能不能吃上饭,也不怕没有衣服遮体,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这些都是两个小祖宗带来的福分,一定是这样。

    “还有啊,你们看看现在我们的房子,明年就换成新的了,到时……。”万年爷爷继续讲着,孩子们也跟着听,周围有房子遮挡,还有炭火,在外面也丝毫不觉得冷。

    张小宝和王鹃看着这个万年爷爷总是不时地揉揉腰,相互望了眼,用唇语交流上了。

    “小宝,你看万年爷爷是腰椎间突出还是腰肌劳损?不如想办法帮着缓解一下,这样庄子上的人就能舒服些了。”

    王鹃不希望这些好象家人一样的庄户太难受,向张小宝问道。

    “我哪里知道,看样子是应该腰肌劳损,不知道属于哪一种,这个我从来没得过,应该弄个蒸汽的地方,然后用中药再泡,拿酒来慢慢的揉,我就会两种手法,以前受了伤,去让人按的时候,聊天他们教的,有时我自己也按一按。”

    张小宝可不会看病,只能用平时一些听来的,和学到的东西试一下,可他总不能去给老头按吧,他还有不少的事情。

    王鹃也知道张小宝的情况,说道:“可以教给别人,还有我们家的医生会针灸,以后我们要培养一些专门治疗各种病症的人,按摩、拔罐、刮痧等等,培养人才,把张王两家庄子变成一个综合的地方。

    到那时,只要遇到了事情,马上就可以有人顶上,过了年,你写点策划方面的内容,我给孩子们天天军训,等着他们大了,我们就有人可用了,别告诉我你不会策划。”

    “会,你都说了,国际诈骗犯,不会策划怎么诈骗?我想的是,不只是孩子要学,大人也要跟着学,不忙的时候,就让大人也学一学。

    人人识字,就能多看书,知道里面的意思,也算一种经验的积累,再学会写字,有了好的经验记下来,何必用口传这种容易失传的方法来继承呢。”

    张小宝也顺着往下想,他知道,在以前的时候,认识字可能不算什么,大家都会,可现在这里,却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的,比如有些家中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买笔墨纸砚等东西?学东西也不可能一文钱不出,老师吃什么?

    王鹃同样理解知识的重要性,它在于传承,不少民间的好方子,就因为不认识字,不会写,口口相传,到最后就湮没在历史当中,没有人会记得。

    “好,我也同意,反正也不用他们出钱,跟着学就行了,等他们渐渐地对主家更加信任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讲物理和化学,不用你,我知道你不会,你帮我找各种的实验用品就行。”

    “恩,我确实不会,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现在才知道,那种教育确实不一般,十二年的义务教育啊,比九年的更厉害,属于社会整体的成长。”张小宝不得不承认,教育对国民素质的提高作用。

    风吹院外寒,炭燃屋中暖。帘浮锦绣色,笔挂书香颜。

    一间修饰得典雅的屋子当中,红红的炭火把所有的寒冷挡在了外面,闻着淡淡的熏香,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贾县令坐在垫子上,面前有一小几,茶水与点心不可或缺,还有几种不知道怎么保存下来的水果,看上去诱人,吃起来味道如何,那便难以知晓了。

    在贾县令的旁边同样有两个小几,几后各坐一人,还有一个带着扶手的椅子的上半部分放在他们的身后。

    三个人坐好,一时也不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别人先开口,茶水喝了一壶了,最后还是贾县令忍不住了,当先说道:“给张家庄子治罪已成定局,不知韩大夫与袁议郎觉得该如何分一下张家的东西?”

    贾县令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了,他一会儿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走精神赶路,从这里出发,大概中午的时候就能到地方。

    韩家的家主,同样是有一个散官在身的韩大夫看了眼袁家的家住,说道:“袁议郎这次出了甚多,还有由袁议郎先说吧。”

    袁议郎见两个人都不准备先说,想了想,只好开口了“张家庄子中若是没有别的东西,那就有一些钱财,他们在小罗水那边赚了不少,这些钱财我们三家一同分了,分三份,一样多,二位以为怎么样?”

    “好,我同意,那庄子中确实有不少的钱财,明日贾县令动手一定要快,先把罪给落下来,到时谁来都晚了,毕竟我们准备的已经够充分了。”韩大夫觉得这点钱财无所谓,再多也就是几万贯而已,真正有用的是方子。

    贾县令有点不愿意,他掉水中后,一万三千贯的钱被张家给拿走了,他还花大价钱买了张家的六千贯的东西白送给百姓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把这一万九千贯刨除才对,可想想自己真这么说了,后面的利益两家就一定会死咬着不放,只好说道:

    “我也赞成,他们在小罗水那边应该也有一个放钱的地方,到时,那边也像他们的庄子一样,袁议郎说说其他的,还有庄户呢,两个庄子的庄户,他们主家一完,庄户就要换主家了。”

    贾县令的话说完,那二人都沉默了,他们想到了一起,准备接收这部分庄户,那样会多不少的劳力,可又怕庄户还想着主家,会给他们惹来麻烦。

    最主要的是要了这些庄户,就得在其他方面给贾县令让步,这是两个人都不想的,找来麻烦的庄户,还失去了一部分利益,怎么算都不合适。

    韩大夫不急,贾县令问的是袁议郎,自然要由袁议郎来先说。

    袁议郎心中暗骂了一句,说道:“这些个庄户毕竟是三水县的百姓,就是要了他们,也还得在当地做事情,我与韩大夫都不适合要,不如贾县令自己留下吧,我们分那些个库房中的东西还有牲畜及家禽。”

    贾县令没想到推出去的时候又推了回来,想想也对,三水县的百姓在没有受到任何灾害的时候,不可能离开这里,真离开了,自己这个父母官就要被上面的人找去了。

    但是,两个庄子八百多个人,能比得上库房中的东西么?那库房中一定有不少的银耳和木耳,只在些就应该有上万贯了吧?甚至是更多也说不定,加上三万多只家禽,还有一群的牛羊马匹。

    全算上,自己似乎有些吃亏,对,还有那么多的粮食呢,不行,绝对不能答应,那百姓最后也不可能归自己,庄子或许朝廷又会分给其他的人。

    “不妥,庄户不会归我,暂且放在一边吧,我们三个应该平分庄子中的所有东西,袁议郎说说方子的事情吧,我准备要小罗水的码头,现在知道的是三个方子,孵化小鸡的,增产粮食的,种木耳的。”

    贾县令把庄户的事情给搁置了,开始说方子,袁议郎摇摇头“不是三个,还有做凉皮的,弄素油的,辣酱的,调料的,原本还有个冬天种青菜的方子,被他们给献上去了,哎呀,对呀,他们还献了个方子。

    那方子可以说是利国利民,看样子要多费些周折了,不如把文县令也叫上,毕竟这次要用他的衙役,原本是说给他钱,现在看来只给钱也不行,再给他个方子,再给张家庄子多定个罪,说他们侵扰华原百姓。

    正好把韩大夫家庄子上的稻草烧了的事情拿出来,我家那个牛吃了拉稀的事情就不行了,愿者上钩,讲不出理,又找不到卖料的人。”

    “对,我看此事可成,文县令得个方子,能帮我等扛住不少来自上面的压力。”韩大夫同意了袁议郎的办法。

    贾县令这时才反应过来,张家庄子确实有不少的方子,那钱财应该重新估计了,说不定还有没拿出来的方子,对呀,还有。

    “还有,还有两个呢,一个是那做鞭炮的方子,另外一个是做爆米花的那个,糖的方子就算了,已经给了周西虎,这么多的方子,弄不好,还有新方子,现在说好了,到时又有了新方子还是不好分。”

    听到贾县令的话,袁议郎与韩大夫都愣了,仔细想想确实是如此,多亏了自己等人动手早,否则再给他们两三年时间,他们还不飞到天上去啊?

    “张王两家庄子主院的人我要了。”袁议郎与韩大夫同时说道。

    两个人相互看了眼,又同时笑了,都清楚对方想的是什么,方子不是平白出来的,一定是有人想才有,那只要抓了人,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方子,每一个都是只下金蛋的母鸡。

    两个人说完,笑完又后悔了,果然,贾县令也不是傻子,以前是一直想着报复,现在听到二人的话,同样清楚了人的重要。

    三个人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东西可以分,方子也能分,可人怎么分,从这些情形上看,应该是一个人弄出来的方子,就算把所有的方子都给别人,自己有了这样一个人的话,那也赚了。

    袁议郎越想越觉得为难,只能说道:“这个事情也先放放吧,等着文县令来了,到时再说,华原县不像你三水县,竟然弄出了七百多个衙役,只有三百,还有一些是临时找来的。

    张王两家庄子上不少的庄户,动手一定要快,先把主家给抓了,庄户们就不敢冲,不然就容易把事情给弄大了,死上几百人,我等就摘不出去,还要贾县令用了个计把人给调走了。

    等着张王两家的人被抓,那七百多的衙役也就老实了,他们总不能跑到我华原县的牢中找人吧?那和造反没什么不同了。”

    “华原县牢中?怎么能关到华原县呢,要关也是关到三水县?你华原县的衙门没有道理来三水县抓人吧?”

    贾县令惦记着想出那么多方子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人送到别人的地方,到时候谁能保证这些人不先问出来哪个人?

    袁议郎自然知道贾县令想的是什么,喝了口已经有点凉的茶水,说道:“那贾县令的意思是说,关到三水县衙门的牢房当中?让哪个衙役去看守?你连宋阳都信不过,说是他一定会串通张家,这才给他的信,若是没串通,那衙役们都会在小罗水那里。”

    袁议郎问的话,贾县令确实不好回答,他在整个三水县除了能相信自己的家人,其他的人一个都不信,哪怕宋阳一直是那么恭敬和听话,他正是做了两手准备。

    韩大夫这时插话说道:“不如这样,等抓住了人,咱们三个还有文县令一同向京城押送,让庄子中的人,还有贾公子来做剩下的事情,三水县的衙役们没有了主心骨,自然就好摆弄了,等他们听话,咱们或者是真的把人送到京城,或者是再回来,如此可好?”

    “好,就按韩大夫说的办法来做。”袁议郎同意了。

    贾县令有点担心,如果三水县有了事情,他应该先向州里报啊,不能直接押送京城,琢磨了一下,咬咬牙说道:

    “好,我也同意这么做,可我到时候要让人往州中送一个折子,这边先动身,到时州中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话儿说。”

    那两个人见他答应了,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贾县令中途退出去,那他们就没有理由过去了。

    事情安排好了,三个人也不再继续喝茶,到了另外一个厅中,让下人送来酒菜,准备好好吃喝一次。

    贾县令此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怕他不能及时地赶来,或者是出了什么差池,只好让袁议郎派人去迎一下,这也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功劳,不然的话没有借口。

    ******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张小宝与王鹃觉得困了,要回去休息一下,正在这时,三匹快马从外面赶了过来,直接就奔着张家主家而去。

    张小宝和王鹃看到那马跑的速度及身上的印记,同时一惊,竟然是急报八百里,连忙往家中跑去。

    两个人刚进了院子,张管家就把衙役过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好,这回我不用主动去撵人了,安排,马上安排。”张小宝听了事情,气坏了,决定要一次解决贾县令。

    ******

    今天补一章,明天补一章,然后就上架了,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我会单独写个上架的感言。

    夜朦胧,灯笼映水中。照出亭台几点红,冬季星空。

    水云间,从二楼的窗户向下看去,那人造湖泊中的水并没有冰,前几日过来的老者,家人也到了此处,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希奇,后见白天有人在湖面上用炭火盆来烤,稍有成冰的之处,便会被人给捞起来。

    此时几盏灯笼被人给挂在小船之上,放到湖中照亮,衬托着那独立在湖中间的亭子,与冬天的星空相映,朦胧而梦幻。

    一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头上扎两个犄角辫,小手扒在窗户上,垫脚向下望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充满了好奇之色。

    “爷爷,您看,您看,下面还有灯笼呢,真美。”小女孩儿腾出一只手,把胳膊伸的直直地指向下面扭头对老者兴奋地说道。

    老者早已知晓那下面的景色,可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小女孩的后面,朝着孙女指的地方看了看,摸摸孙女的头,说道:“看到了,看到了,觉得好,以后就常看。”

    “爹,您真的要告老?”听到老者说的话,坐在桌子旁边的一男子问道。

    “炕儿啊,不是我想告老,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留在那位置上误国误民,不如就找一处景色好的地方,闲下来赏赏风月。”老者说话的时候也有些无奈,见孙女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自己,又对孙女说道:

    “以前还不知道找什么地方,现在明白了,就在水云间这里,看看景色,再尝尝美味,以后你就可以整天看了,想来他们也不能管我要太多的钱,王家的丫头,你说是不是?”

    后面的话是对那个旁人口中的王婶婶说的,那王婶婶还没说什么,旁边跟着伺候的大枣和小枣就一同点着头,小枣嘴快“大人说的是,以后大人在这里,一文钱也不用出,那张家的还敢不听?”

    “呵呵,小丫头,你若是这般说,可千万不要让张家的人听到了,不然一定会把你们给赶走,今日的张家可非同已往,等明日,老夫让你们见见那个孩子,过了年你们回去也好有话说。”

    老者丝毫不认为张家的家主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怕事儿,张家这两年做的事情,若非是家主有本事,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王婶婶却是不觉得张家有什么了不起,在旁边说道:“大人,就算他张家现在比以前强了点,有了个七品的散官,也入不得旁人的眼,只待那明年进京,还不是要歇驻于王家?不然谁去帮他办那诗酒之会?”

    老者看着王家这次派来的管事之人,也就是那个王婶婶,一抹失望之色出现在眼中,摇摇头说道:“你若是依旧这么想,明天还是不要去看孩子了,看看张王两家庄子现在搭理的样子,岂是寻常之人可办到的?”

    王婶婶不敢顶撞老者,只能小声地嘀咕“只个庄子罢了,难不成还有大本事的?区区百十个庄户,便登天了?”

    老者听到这声音,却不想多说,转头对着儿子说道:“炕儿,明日你也去看看,今天方来,还不知道张王两家庄子的样子,学学你那堂兄,躲在小罗水,要把码头上的事情给学会。”

    “爹,孩儿知道了,张王两家庄子要是和别的地方不同,那背后的人也定非常人。”那人马上站起身,恭谨地说着。

    见儿子如此懂事,老者终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重新坐下来,看着桌子上面那还咕嘟着的火锅,用筷子夹起一卷羊肉片,在其中涮了涮,又沾沾碟子中的酱,吃到嘴里,待咽下去,说道:

    “这般吃法,还真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羊肉入口即化,肉香中还带着别的香味,膻味也闻不到了,想来用不上太多的日子,这种吃法就能传开。”

    “老爷说的是,妾身这牙掉了几颗,原本还以为吃这肉不容易,哪知道放到嘴里,稍微嚼上几下,就可以下肚了,水云间的厨子也不一般。”桌子上一老太太也同样涮了一片,在那里夸赞着。

    那个老者的儿子马上就又涮了两片,送到了老太太的碟子中,说道:“娘,您愿意吃就多吃些,还有这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您也尝尝。”

    说着话,他又给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肉,红彤彤的样子,吃到嘴里又没有红塘的味道,是用白糖炒的糖色,肉也是专门挑的五花三层肉,过水的时候特意放的山查汁。

    老太太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女,再瞧瞧一屋子热闹的样子,高兴地呵呵笑起来,对着老者说道:“老爷,听说这三水县新来的县令,似乎与张王两家有些摩擦,不如老爷从中劝劝,万一那县令使出什么手段,害了张王两家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这时有点担心张王两家,毕竟那贾山贾伊衡身为一个县令,还是有些能耐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那个王家管事的人身上,意思不言而喻,那王婶婶也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看她,但她却装着不知道,到是小枣和大枣在一旁听了着急,相互使着眼色,又不敢随便说出来什么保谁的话。

    老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先不用急,这过年了,哪有不开眼的人在此时给别人找麻烦?等着过完年,州中先举一试,那张忠就有了举人的身份,离着京城近,今年就去参加春闱。

    几个月只要张王两家庄子无事,凭借京城中给他找到的人,但凡他能显出些本事,庄子这边就无忧了。”

    “爹说的对,这里离京城近,得了乡贡的身份,马上就能赶到京城,而不像那远地,今年得了身份,或许明年也未必能赶到,路上再出些事情,那便更麻烦了,只是这乡贡的名次也不能太低,爹爹不如帮着想个法子。”

    炕儿这是也跟着附和,他打的主意就是,自己这边帮了张家的人,到时候父亲真的愿意在这里居住,张家必定会好生照看。

    老者却是笑着说道:“炕儿啊,这等事情可用不上为父了,你看看这墙上挂的字画,就能想到张家为了供出个人来使了多大的力气,解试之前,张忠的名字必定会传的周边尽知。

    冬天里种菜的方子交上去,以后这寒地之民,冬皆可多些吃食,张家又不要任何的官赏,定然是图名了。”

    炕儿这下知道了,原来人家庄子早有打算,既然水云间酒楼上挂了张忠的字画,小罗水那边想来也不会差,硬生生往上推,哪怕张忠的才华差了一些,也比那求门不得的才子厉害。

    “哼!还就不信那张忠能得个解试第一的名头,一州一个第一,多少个州呢,又有多少个头几年的第一一同到京城?当春闱是那般的寻常么?”

    那个王婶婶又小声地嘀咕起来,她似乎非常看不上张忠,也就是张小宝的父亲,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要冷嘲热讽一番,但对桌子上的菜可没有不吃的意思,哪怕一边吃一边挑毛病。

    大枣与小枣在旁边插不上话,两个人只能自己小声说着。

    “大枣,明日就能看到小公子了,你说小公子长的什么样?会不会像张忠那样傻傻的?遇到点大的场面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枣仔细地想着张忠的样子,要把张小宝与张忠的形象给重合起来,对旁边的大枣问着。

    大枣似乎没有小枣那么好的想象力,猜不出张小宝究竟长什么模样,摆摆头,说道:“哪里知道啊,王家的小娘子应该很好玩吧?听说两个人从睁开眼睛遇到,就非缠着在一起,分开便哭,一直住在张家。

    我要是从小有这样一个人就好了,一起玩,一起长大,有人欺负我他就帮我出头,我给他洗衣服做饭,然后……然后……。”

    说着说着,大枣就说不出来了,声音也越来越低,脖子也红了。

    小枣在旁边听到大枣的话,也愣了愣神,眼睛看着外面的夜色,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对着大枣笑道:“大枣,你是不是想和府中的二奎一起长大?我就知道你想什么呢。”

    “瞎说什么?我说的是那个王家的小娘子,二奎那个呆样儿,我才看不上呢,他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想过他.

    你不知道,上个月,他和府中的人出去做事情,结果回来想要抓鱼,那河已经冻冰了,他竟然掉下去了,你说他呆不呆?还有十月的时候,他自己……。”

    大枣否认小枣的话,说是不关心某人,嘴里开始把某人做的事情如数家珍般地说了出来,听的小枣又愣愣出神了。

    ******

    夜,总是会发生许多的事情,张家主家,张小宝的院子中,王鹃在那边托着下巴发呆,张小宝瞪着眼睛,用手在脸上不停地点着,两个人今天都不想睡觉了。

    就在时间流逝的时候,院子中的下人匆匆来到了门外,对着守在那里的石榴和樱桃说道:“快去告诉小公子和小娘子,那个李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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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宝正想着怎么一下子就把贾县令给收拾掉的时候,石榴就过来告诉他李珣来了。

    “他怎么来了?他不过年了?”张小宝纳闷了,皇侄过年为什么不在家中呆着?跑到这里,那家中怎么办?难道是偷跑出来的?

    这下张小宝可不敢像以前那么随便对付了,万一皇侄偷跑出来,到这边,自己庄子就会有麻烦,拉着王鹃就迎了出去。

    等着在自己的院子中见到李珣背个手在那里看星星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确定了,真的是来了。

    “李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家中呆着,跑到这里,不是给我们家惹麻烦么?”张小宝走近观瞧,想看看李珣是被打了还是挨训了。

    王鹃也知道事情重大,在一旁点头,等着李珣给个合理的解释。

    李珣笑着看向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好,好地方,方才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那边有许多的房子,从一个房子可以轻易地进到另一个房子,有门框而没有门,这个有意思,我看那里还摆着不少的桌子,莫非是准备找许多人一起吃饭?”

    李珣没有回答张小宝的问题,而是评价起那边的用来过年的地方。

    “对呀,过年和庄户在一起,热闹,你怎么来的?你不回家啦?”张小宝说了一下那边的功用,又追问了一句。

    李珣借着院子中的灯光,打量了一下院子,说道:“回了,回州府了,父亲要回京城过年,说带着我,可我不想回去,那边的人不好玩,就跟父亲说要与民同乐,没想到父亲竟然答应了,我就过来和你们同乐了。”

    “我家也是官,没人跟你一同来?就你自己一个人?”张小宝朝李珣身后看了看,除了他这个院子中负责保护的家丁,没见其他人。

    “在大门外被我给赶到水云间去了,或许就几个守在那里,让他们守着吧,我是李王旬,不用开正门迎接,随便推个小门这就进来了,你们还能害我不成?”李珣胆子倒是不小,自己就敢进来。

    张小宝摇摇头“怎么能害你呢,晚上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在水云间那里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来岂不是更好?”

    “长夜漫漫睡不着,找你们说说话,李成也在这边呢,整天不知道学什么了,哎~!也不去找我说说,看你们两个出来的时间,还有身上穿的衣服,你们也没睡?”

    李珣找了一个好理由,又打量了一下张小宝和王鹃,笑着说道。

    张小宝没有马上说话,在那里想事情,王鹃在旁边拉了他一下,这才惊醒,看向李珣的目光与刚才就不同了,一边往里让,一边说道:“恩,没睡呢,有个好玩的事情,正想着怎么玩。”

    李珣跟着往里进,听到张小宝说有好玩的事情,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什么事情那么好玩?给我说说。”

    “不急,明天白天就知道了,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手?或许咱家能用一下。”张小宝期待地问道,原本他想说‘我能用一下’,觉得这样可能会暴露自己。

    李珣伸出两个手指头“不多,这次随便过来的,只带了二百人,你家要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多修的房子?好啊,明年我也在我那庄子上这么干,今年来不及了。

    不如这样,三十的时候我把庄户也叫来,在你们这边,大家挤一挤,你让人与你家人商量,看看他们同意不?”

    李珣终于是找到好玩的事情了,在那里兴奋地说起来,张小宝和王鹃又惊讶又高兴。

    王鹃用唇语对张小宝说道:“太好了,又多了二百人。”

    “恩,是好,不仅仅是二百人的问题,还有别的呢。”张小宝回道,又对着李珣说“同意,一定同意,小红,去我娘那里,看看我娘睡了没有,睡了就到那边的书房找我爹,说李公子带人来一同过年。”

    “好的小公子,我这就去。”小红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刚跑到院子外面,就遇到了张父和张王氏派过来询问的人,李珣到来,他们不可能不过问。

    听着小红把事情说完,张王氏想了片刻,说道:“夫君,我们就不过去了,让小宝和鹃鹃陪着说话吧,小红一会儿过去,就说张家庄子这边会准备好一应事物。”

    李珣与张小宝闲聊了两句,小红便回来把事情说了。

    “怎么皇侄好让你们来准备东西,明天我把庄户叫来,一起盖房子,该出多少,我出多少。”李珣不打算白吃白玩,还想着出点力。

    张小宝想的不是这个事情,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情况,对着李珣说道:“也好,那明天就把你那庄户都找来,我这边的木板多,盖的快,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要准备了。

    不如这样,明天白天咱们就在旁边看着,看看他们哪个地方做的不好,你也帮着说说,这次水云间那里三十的时候也不关,可以来回的走动,那里来了个官,想要过年,不回去了,我和鹃鹃也不知道该上哪家,只能这么办了。”

    “好,就这么干,他们那些人回京城,难受去吧,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让的,烦死了,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哈哈哈哈~!”李珣说着大笑起来。

    张小宝也跟着笑,王鹃在一旁补充道:“还有呢,田中有不少稻草做的东西,下了场小雪,没被压倒,到时可以在那里来回钻着玩,叫上庄子中的孩子,在里面捉迷藏。”

    “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来时天黑,没有看到,还有那么好玩的地方?”李珣这次回家确实被训了一顿,跑出来正好散心,听到还有玩的东西,更加高兴了。

    “有,李公子还是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张小宝看到事情差不多了,就劝着李珣去睡觉,这时当然不能会水云间了,把院子中最好的客房稍微收拾一下,让李珣去住。

    李珣也不想着聊天了,答应下来,被张小宝和王鹃给送到客房,躺在那里想着明天好玩的事情。

    送完了李珣,张小宝和王鹃回到自己的屋子,同时躺到了炕上,相互看了眼,笑了起来。

    “这下好了,原本要想把贾县令给弄下去还要费一番力气,现在就不用了,当初想着把那个老头给拉进来,这次他不死,我就去死,明天给李珣换身庄子上小孩子同样的衣服,我们也换。”

    张小宝此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贾县令过来,他是担心不能一下子把人给收拾了,如今就不用愁这个事情了。

    王鹃在那边躺着也说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他真以为把宋阳给支开,我们就不知道他的行踪了,那车是咱们给制作的,他住的房子也是咱们给修的,费那么大力气,再让他给跑了,对不起我们花的钱。”

    张小宝躺了一会儿,翻身起来,又坐到了书桌的旁边,在那里想事情,王鹃撑起身子问道:“还干什么呢?今天不学了,早点睡,好应付明天的事情。”

    “想想,再想想,细节决定成败,我得安排好了,这次不仅仅要把贾县令收拾掉,连带着韩家与袁家也别想跑,好多的散官,哎~!历史遗留原因。”

    张小宝又开始用手点着自己的脸了,想要准备一个万全的办法,同时还得有备用方案,一次把事情解决了,不留后患。

    王鹃看到张小宝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准备下狠手了,把被拉过来,盖住半个身子,说道:“那你先想吧,想完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一下,躺会儿,记得叫我。”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张小宝才把事情考虑清楚,钻到被窝当中,与王鹃嘀咕了起来。

    ******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的,张小宝和王鹃刚刚起来梳洗完毕,还未等吃饭,李珣就找了过来,他也没吃饭呢,正好一起吃。

    匆匆吃过,就叫着张小宝和王鹃出去,到了院子外面,有两个他带来的护卫还站在那里。

    “快,把李成给我叫来,让他到庄子上让能干活的人来这边。”李珣对着一个护卫吩咐了一声,催着张小宝两个人向那田中走去,要看看用稻草做的通道和小屋子。

    因下雪,这边的稻草上面都覆盖上了一层,只能看到田中多出来一个个的包,确实发现不了稻草。

    三个人来到了一个出入口的地方,张小宝和王鹃把那挡着的稻草给推开,一个洞口就出现在了眼前。

    张小宝先钻进去一段,感受了一下里面的空气,发现没有问题,对着外面喊道:“进来吧,先看看,一会儿到那边去看人盖房子。”

    李珣就等着张小宝这句话呢,听到了马上就钻了进去,感觉与外面果然不一样,挺有意思的,对着里面看不到影子的张小宝喊道:“你们家的木板够吗?我庄子上还有一些。”

    “够,种菜用的准备了不少,好了,出去吧,待会儿再来。”张小宝从另外一个出入口中钻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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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李珣、张小宝、王鹃三个人到了那边盖木板房子的地方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了。

    张小宝说是让李珣在旁边指点,其实李珣什么都不明白,只能看别人干活,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家庄子的人赶了过来,基本上是全出来了,男女老少的,能干活的马上就来帮着干,不能干活的在一旁看。

    由于李珣学着张王两家庄子的样子那样对待自己的庄子,庄户们现在一个个俱是红光满面,身上穿着统一的衣服,比起张王两家的庄户丝毫不差。

    赶集的时候,不少的人见过面,这时一同做事情,也能有话说,小孩子们的排外性要强一些,张王两家的小娃子与李家的小娃子相互看着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一种敌视。

    人一多,干活的速度就快,一间间的房子被架起来,小孩子们在已经盖好的房子中来回地跑着,一会儿从这个门露下头,一会又从另一个门探出脑袋,不时的,张王两家的孩子还要和李家的产生点小摩擦。

    李珣看着干活的速度还是有点不满意,还有些东西没准备好呢,明天中午的时候就有一顿饭要在这边吃,然后就闲着等待夜晚的降临,照着个速度下来,似乎有点勉强。

    正打算让自己手下的二百护卫过去帮忙的时候,从小桥那边过来了一片的骑兵,看那气势非同一般,二百个护卫紧张了起来,等着离近能看清楚了才发现,这些骑在马上的人竟然都穿着衙役的衣服。

    “这是做什么?衙役都跑到此地了?”李珣知道三水县的衙役和别处的有点差别,用钱堆起来的,人数众多,整个三水县,不管多远,最少一个时辰就有一个衙役巡逻过去,让县中不会出一点事情。

    没有哪个人敢在三水县使坏,可今天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也是要一同过年?

    张小宝见到这些衙役来了,更加地放心,对着李珣说道:“昨天晚上不是和你说有好玩的事情么,今天你就能看到了,这里是六百个衙役,剩下的依旧在县中巡逻,有了鞭炮,容易走水,不得不防。”

    说着话的工夫,同样在这里等待的张管家就迎了上去,衙役打头的是陈东和宋阳两个人,赵主薄与张县丞也跟着过来了。

    “张管家,一切顺利。”陈东在马上抱拳说道。

    “好,多谢诸位,待此次事了,张王两家必定重谢。”张管家也不担心了,有这么多的衙役在,不怕别人过来找麻烦。

    宋阳翻身下马,面色似乎有点不怎么好,脸上还有冻疮,对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不必客气,我们知道,家中能过的好,全是张王两家帮着,这点事情没什么,谁要动张王两家,就是想断我们的活路。”

    “来人啊,把獾油拿来,宋衙役为了追踪,把脸都给冻伤了。”张管家对着旁边跟着的人说道,这人马上就把手上的一个非常小的罐子送到了张管家手中。

    张管家接过,又塞到了宋阳的手里面,说道:“宋阳,你们放心,以后只要有张家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饿到,擦擦这个油。”

    宋阳点点头,没说什么,哪怕他知道这一小罐的獾油就得十几贯钱。

    “小宝,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看着张管家在那边安排人进到搭建好的房子中取暖吃东西,李珣对站在身边的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这时也不想隐瞒了“是有点小事情,新来的贾县令知道吧?他总是想要夺取我家的东西,包括那些个赚钱的方子,他来的目的就是在三水县大捞一次。

    我爹已经想办法警告过他一次了,还给了不少的好处,衙门中的账上一文钱都没有,就怕他给弄走了。

    可他见没有钱了,就打起了我家的主意,小罗水的码头,还有我家这边,县中的衙役护着我家,他没有办法动手,这你知道吧?”

    “知道,衙役就跟你家养的一样,若不是你家给三水县的百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往上献东西,我爹都要想想怎么办了,你家实在是太邪呼了一些,买个破山就能变码头,种个地就能卖种子。

    随便拿出个东西都能赚钱,眼红的人会少了?怎么,那个贾县令一计不成,难道又生一计?准备对你家动手了?”

    李珣听到张小宝说有人打他家的主意的时候,脸微微红了下,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接触多了,发现张王两家没有什么野心,还会做人,把原来并不怎么好的三水县给弄的繁华了许多。

    遇到别人过来找麻烦,都是先退一步,实在不行了才反击,当然,这个反击的力度有点大,不动则已,动如雷霆,一次次打跑了来犯的人,正因为这样,父亲才告诉自己不可随便动这个庄子。

    让自己想办法拉拢,尽量找到那个背后指点的人,可惜,李成派出去了,整天和那个可能是高人的人做游戏,这么些日子下来,脑袋好用了,人也更伶俐,却只是在算学和一些平常的小事情上学到了东西。

    这不对呀,应该学到的是那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力之外,算无遗策的本事。

    就因为这个,自己不听地接触,尤其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小孩子,那个聪明啊,一定是高人在对李成的时候没有尽全力,把本事专门教给张小宝和王鹃才对。

    正如此,父亲那边才任由张王两家庄子做的这些个事情,只希望自己与张家庄子的人多接触,最后从高人那里学点有用的东西。

    自己最容易接触的是谁?当然是张小宝和王鹃了,那野外生存的事情不管最后如何,确实是让自己更坚毅了一些,也懂得了许多的事情,在父亲看来,这就是高人通过张小宝和王鹃的口在教导自己呢。

    过年能回到土桥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珣在想着心事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那里也在对话,用唇语。

    “树大招风啊,小宝。”王鹃感叹了一句。

    “树小就不招风了,可总会有人踩,除非你不在这个社会上,只要还在,那就要与人接触,想要不发生冲突是不可能的,平常的百姓真的就那么安稳?”

    张小宝想的更透彻一些,发展起来是会被人算计,可不发展一样要忍气吞声,忍气吞声是面对平常人,被算计是另一个层面的人,他宁肯用大量的精力与那些人周旋,也不想与平常的人忍气吞声,至少平常的人他现在不用担心了。

    王鹃也明白这个道理,别说是这里,就是当初,有些人杀了人也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尤其是杀的平常百姓,生命在一些人的眼中,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也对,那我们以后要好好和这个皇侄还有他爹相处了,可以送些钱财,那李隆基不会反对吧?”

    “不会,绝对不会,他看的是这些个兄弟和兄弟家中人有多少军队,和什么官员接触,至于钱财,他巴不得让他的这些个兄弟们多贪一些,只要不过多的接触政治,便什么事情也没有。”

    张小宝对这方面把握的不错,通常的人都会如此想。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李珣那边想完了,对着张小宝说道:“跟我说说,这次的贾山准备怎么做,我帮你,上次就就害的我被父亲训了,怎不淹死他。”

    “他想让外州外县的人来抓我们,我们这边封地是四千亩,我家和王家和起来就划了四千亩,可那山上是六千亩,剩下的两千亩我们没占,贾县令偷偷把我们送上去的文书给照着重写了一份,把地的大小给改了。

    让他的儿子带在身上,到了三水县和华原县交界的地方,他自己也去了,把跟随他的衙役全给支开,好在我们给他做的车,在车下面有暗格,那里面藏了两个人,后来宋阳找来马又返会去,在那两个人指点下,追着过去了,才知道贾县令与韩家庄子和袁家庄子的人接触。

    这次可能会来不少的人,他特意写了一封假的信,并且临离开前还让衙役到小罗水那边集合,无论哪一个,都会把衙役调走,我家这边除了庄户就没有人了。

    昨天晚上,宋衙役连夜赶过来告诉,又连夜回去,现在衙役分出六百人都到了这边,我爹怕他们直接冲过来,把我们和王家的人给抓走。”

    张小宝把事情的原委说给李珣听,开始的时候李珣还不觉得如何,以为贾县令用的是小计策,可等到张小宝说,贾县令竟然勾结外州外县的人,要到本州本县来抓人,脸色登时就变了。

    “好大的胆子,他哪里是抓你们,分明是欺负我和我爹呢,好,好啊,怪不得你问我带多少人,放心,本候就是一人不带,他又能如何?想造反了?小宝,我帮你家,让他捞钱,看看能不能保住命。”

    李珣沉着脸,忿忿地说道。

    张小宝等的就是这句话,见李珣气得不轻,安慰道:“李公子不必生气,与这种人不值得,程县令那人也有些贪,却是记得百姓,我们家也愿意给一些钱财。

    三水县的百姓好了,繁荣了,码头的地方就能多赚钱,我家也就有更多的钱,把钱拿出一部分改善百姓的生活,那就越发的繁荣,这叫良性循环。

    可他贾山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我爹原来准备看看他怎么样,若是好的话,对百姓好,那就给他些钱,再想办法给他弄点政绩,让他升上去。

    你都猜不到他是怎么做的,没上任之前,就跑到码头那里去算一年能赚多少钱,被县丞发现识破,第二天就上任了,那么多的百姓去迎接,就等着他好好对待,结果他在那边一会儿惦记下常平仓,一会儿又管韩家和袁要点钱。

    恩,要了两次,一次一万三千贯,这不过年了么,人家程县令过年的时候会给百姓送东西,他还等着上面的封赏,毕竟是万民空巷去迎,他不敢不送,从我家买了些东西,花了点钱。

    这下他就不愿意了,刚刚要来的钱没了点,忍不住开始打我家的主意,原本我爹就知道的,以为他怎么不得过完年消停两天再动手?哪知道这眼看三十了,他想在这时动手,哎呀,实在难办。”

    张小宝把一些涉及到他家赚钱的事情给弱化了,把贾县令的作为给强化了,换成个大人这么说,李珣或许会想一想,可话从张小宝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不会是假的了。

    李珣被张小宝劝了一下,不仅仅没有消气,反而是更加的生气了,在那里攥着拳头说道:“该死的贾山,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这一次的一些县令是叔亲点的,他怎么敢如此做?”

    “可能他并不会今天过来,万一是故意的呢,不过我们还是防备一下的好。”张小宝这时又给贾山说好话,他越这么说,李珣就越生气。

    “他不来我就找他去,问问他,在三水县究竟都做了什么,那些钱财哪里来的,两万六千贯啊,比本候爷还有钱,我还想着和别人做点买卖赚钱呢,他就直接要了,你别劝我了,此事已定。”

    李珣越想越憋气,见张小宝要开口,在那里摆摆手不让张小宝说了,张小宝自然乐得自在,这下好了,不用自己费劲下圈套了,省事儿啊。

    “先不说他了,看看那边还缺什么,哎呀,你吃饭是不是得用银子做的筷子?据说可以看看有没有毒。”张小宝说起了别的。

    “什么银子,竹子的,咱们还一起做买卖赚钱呢,你家指望着我帮你们遇到事情顶着,能毒害我?除非是活腻味了,先拿根黄瓜给我沾酱尝尝,我庄子上的黄瓜还没下来呢。”

    被张小宝一打岔,李珣终于是不再想那个事情了,却记在心中。

    ******

    三水县与华原县交界的地方,文县令、贾县令、韩大夫和袁议郎四个人,站在那里,身后是三百个人,有的穿着衙役的衣服,有的则是穿着别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棍棒刀之类的东西。

    四个人还在等,等贾县令的儿子贾未然到来,昨天就出来了,不知道为何,现在还没有到。

    “贾大人,那未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如先不等他了,否则中午之前就无法赶到地方。”韩大夫焦虑地说道,他怕三水县的衙役发现了什么,到时候真的赶到了张家庄子,与衙役遇到,就无法动手了。

    “应该不会出事儿,许是昨天找了个地方借宿,睡过头了,再等等。”贾县令现在比任何人都着急,那是他儿子,真的出事儿了,可怎么办?

    其他三个人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就走了,只能耐着性子等,眼看就有人等不及的时候,贾未然骑着马终于是赶到了,只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未等别人问,就说道:

    “爹,昨天孩儿过来的时候先是马不行了,他们给孩儿的马根本就不能跑远路,后来遇到个商队,吃了点东西,又买了匹马,也不知道哪个东西吃差了,一路上不时要停下,后来找个人家住下,现在还浑身无力呢。”

    “你,你吃个东西也能吃差了,先不管那些,东西带来了吗?”贾县令见儿子过来了,虽说身子有些不好,可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儿就行,他现在担心的是儿子身上的东西。

    “带来了,爹,给您。”贾未然见父亲没有责骂,从怀中把一个信封掏了出来,要递过去。

    贾县令使了个眼色“你拿着,千万别弄丢了,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东西取来,记你一功。”

    “好。”贾未然想起来了,这个得到时候自己拿出来,然后给张王两家定罪,他就可以有一份功劳了。

    人一到齐,大队的人马朝着张家庄子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那跟来的三百人俱都兴奋着,他们早就私下里商量好了,等着到那边的时候,看到好东西就揣到怀中,想来文县令不会在乎那点玩意,真遇到值钱的,那就算是赚到了。

    文县令等人也同样期待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做完这一次,他们就可以享福了。

    走出去一段路,众人觉得累了,这才看看地方,贾未然已经把这边都打听清楚了,看看天,说道:“再走上半个时辰,在午时之前,咱们就能到了,好东西等着你们去拿呢。”

    经他这一说,原本还有几十个不是衙役的想要休息的人也决定不休息了,早点到地方,早点拿东西,在这种激励之下,队伍的速度竟然又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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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庄子这里,衙役已经分出去一些人去警戒了,其他的全藏了起来,藏人的地方就是那些个稻草垛子,衙役们有力气,平时当混混的时候需要打架,当了衙役也要锻炼,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个的小草垛子就弄好了。

    衙役们分出一半藏在其中,还有一百李珣带来的人也是如此,剩下的人也好办,有木头板子,他们就把板子给立起来,连在一起,躲在板子后面,反正这边也在盖房子,不会让人怀疑。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看那边是否有人过来,今天不过来就等明天,李珣决定一直等到十五,他有这个时间和耐心,又不用他躲,他可以跟着张小宝和王鹃玩,拉拢关系。

    巳时四刻,还没等到别人来的时候,那个在水云间中的老者带着一些人先过来了,从水云间过小桥,看到这边盖房子,老者走在最前面,边走边看,等到了地方,突然看到了李珣。

    登时就是一愣,他不知道这个皇侄过年为何不回去,跑到了这里,李珣也看到了老者,连忙上前几步,问候道:“尚书大人怎么来了?您不在京城过年?”

    “小候爷不是也到了这里了么,是不是跑出来的?王爷该怪罪了。”老者看着李珣的模样,想到的就是这孩子自己偷跑的,这下可给张家庄子找麻烦了。

    “我爹知道我过来,大人您不会真打算在这里过年吧?”李珣有底气,就不怕被父亲训。

    老者微微点了下头,说道:“是呀,今年就准备在这里过年了,不想回京城,人多,我着身子撑不住了,这边冬天的水也不结冰,还有不次于京城大酒楼的饭菜,景色也好,养养,你怎么想着到这了?还有,现在这里做什么呢?”

    “哦,那尚书大人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爷爷还指望着您呢,我这里有个庄子,过年了,与民同乐,正好张家和王家也是如此打算的,在这边盖几个房子,到时候三十一同守夜,一同吃喝,热闹。

    尚书大人是准备在水云间那里呆着?不如到这边吧,听张家的人说,正是因为大人在这里,好方便伙计能够来回地在过年时给家人拜年,才专门选了这个地方,不然主家也能装下。”

    李珣给老者解释着,老者看看这里施工情况,觉得非常满意,这张家人实在是太会做事儿了,不仅仅是让自己可以在水云间过年时有人伺候,也让那些个伺候的人知道主家没有不管他们。

    回头看看水云间,老者想了想说道:“还是在水云间吧,家中人太多,到这边要打扰别人,等着三十那个烧爆竹,哦,放鞭炮的时候,我们再出来看看。”

    “那也好,大人,一会儿您别急着走,您的护卫也躲到那木板的后面,有好玩的事情。”李珣正好看到了那边警戒的衙役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使劲地挥舞着,知道要等的人来了,连忙让尚书把人藏起来。

    老者不知道什么事情,可还是起了童心,让护卫躲起来,他认为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他,护卫们转到了板子后面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多的人啊,几百人有衙役,有小候爷的护卫,恩,这下倒是安稳了。

    等着老者的人躲起来之后,李珣想到张小宝说的主意,马上就跟着张小宝、王鹃、还有那些个三个庄子上的孩子,跑到了稻草做成的通道中玩耍,不时地露出个头来与别人捉迷藏。

    贾县令等人现在已经能够看到张家庄子了,此时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稳重,开始跑了起来,准备先把张家的人抓住,可等他们到了张家主院的时候,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大门开着。

    “不好,他们可能跑了,快追。”文县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事情,招呼一声人,朝小桥的地方跑去,他们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正好要先经过张家庄子。

    这些人也不耽搁,又往下追,追到了王家主院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是如此,这下他们心里没底儿了,只好继续追,等着又追出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许多人在那边盖房子,还有小娃子在田中玩耍,终于是放心了。

    “看来他们是在做什么事情?分出五十个人去捉那些小娃子,说不定张王两家的小祖宗就在那里,其他人跟我冲啊。”

    文县令有马,大喊一声,慢慢催动着马,让其他人把他围着向那边冲去。

    刚才不知道什么事情的老者这下明白了,看着那冲来的人身上穿着衙役的衣服,还有两个穿着县令的衣服,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人要造反,被李珣提前知道了,专门埋伏下来。

    看到这个情形,他只好往后退去,旁边就是那个木板遮住的护卫和衙役。

    贾县令这边的人不清楚情况,只想快点把人给抓住,最先到地方的是那五十个抓小孩子的人,五十个人冲过去,见到小孩子就踢一脚,或者是用手拎着往一堆儿扔。

    他们刚刚动手,周围其他那些个草垛子中就飞出了一片弩箭,这可不是衙役的,衙役没有配备这种东西,全是李珣的护卫,原本还没想用弩,只是准备一下,没成想,这些人过来动手,那自然不能客气了。

    五十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当场就被射到三十来个人,剩下的人一时被吓住了,看看周围那几百人,一动不敢动,李珣的护卫又马上冲过来,先是一顿打,接着才绑起来。

    这边的叫喊声一响起,文县令等人觉得不对了,转过头一看,只见三四百人在那里围着,心中同时一紧,尤其是手上拿着弩的人,更让他们害怕了。

    “不好,快撤。”文县令见此情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边喊边拉缰绳。

    这时那些个木板同时落了下来,后面的人见到那田中已经用弩了,担心小候爷,也不客气,直接用弩射,一阵弩箭射过去,抽出刀跟着就冲,衙役们愣了,当初说好了是吓唬一次,这怎么就动上手了。

    衙役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者看到他带来的护卫望过来,手向那边一指“冲,如有反抗,格杀无论。”

    文县令当场就被射下马去,那弩箭没有射到他的要害,躺在地上大声喊道:“别动手,自己人,我是华原县县令。”

    他带来的衙役和凑数的也懵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先是弩射,后又冲过来,看那些人穿的衣服就知道不妙了,还有用的刀和那种陷阵一样的目光与动作,这种人不是他们可抵抗的。

    当先就有人扔掉武器四下里乱跑,田地那边的衙役和护卫也围了过来,把后路与边路堵死了,正面是一帮李珣的护卫,剩下的另一面是其余的三百衙役,但凡有人手中拿着武器,或者是有人想要逃跑,马上就被砍翻。

    从田地那边围过来的李珣护卫已经把弩箭又上到了弩上,准备又一轮的攒射。

    “停手,华原县的人把武器都扔了。”文县令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发现扔下武器的人就不会被杀,大声喊着。

    他带来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扔到武器,站在那里,一脸的惊恐。

    贾县令点子好,竟然没被箭射到,望着周围的人,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着被人给按倒绑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张永诚,你竟然下此毒手,私养军队,击杀朝廷官员,你等着抄家灭族吧。”

    刚喊完这句,脑袋就被人踢了一脚,贾县令还以为这些人是张永诚养的人呢,又恐惧又恨,扭头看是谁踢的,正好看到了那边走过来的一个老者,突然愣了,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尚书大人?”

    “恩,你就是贾山了,皇上亲点县令的时候我见过你,你试图谋杀李珣,如今被抓,还有何可说?”老者沉着脸问道。

    “谋杀李珣?李珣是谁啊?李珣?啊,小候爷,大人,我冤枉啊,我没做这事情。”贾县令知道这周围的护卫是哪来的了,小候爷李珣的护卫,一边喊着冤枉,一边想着,他怎么来这了,过年不回家?

    “哼,冤枉,那本候爷身上的印记是谁留下的?”这时李珣也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张小宝和王鹃,他自己指着身上那个三寸来长的小鞋印质问道。

    贾县令看看李珣身上的鞋印,懵了,傻傻地说道:“那鞋印也太小了,不是我踹的。”

    “哼,还敢狡辩,踹我的那个人就是你们一起的,脚长的小。”李珣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对着贾县令说道,这鞋印是张小宝踹的,方才跟李珣商量一下,就用这个计策,别管脚大脚小,反正是挨踹了,在那些人踹小孩子的时候挨的。

    贾县令一下子就明白,小候爷这是想让自己一家都死啊,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难道是拿了韩袁两家的钱没给他送去?

    不行,我不能死。

    “大人,尚书大人,救命啊,我不知道小候爷在这里,我是来抓案犯的,抓张家的人,您可得给下官做主啊。”贾县令哭着哀求老者。

    老者看看李珣身上的脚印,在听到贾县令的话,心中也明白了,这是贾县令想要一下子给张家庄子解决了,他决定帮张家庄子,正要给加罪的时候,张管家站了出来,指着贾县令说道:

    “你瞎说,你抓人为什么不用三水县的衙役?你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你身位三水县的县令,难道要用别的地方的人抓三水的官员不成?”

    “尚书大人,我有证据,让我把证据拿出来您就知道了。”贾县令就怕别人不管他要证据,直接把他个杀了,到时没有人会帮他说话,听到了张管家的话,心中骂着张管家傻,嘴里喊着。

    “这个……。”尚书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同时也有点埋怨张管家,站出来干什么?

    “大人,既然他说有证据,那就让他拿出来好了。”张管家一点都不着急。

    “也罢,拿出来吧。”尚书见张管家这么说,只好说道。

    “快,快,我儿,把你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看看。”贾县令连忙招呼儿子。

    贾未然腿上被射了一箭,正疼呢,听到父亲的话,不敢怠慢,马上从怀中把那信那出来,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说道:“他们只有封赏四千亩,大人您看看,现在竟然圈了六千亩。”

    贾未然说着话往前递,尚书接过来看看,突然冷哼一声,把那纸团成个团扔了回去“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圈了多少,明明就是四千亩,你并非衙门中人,却身怀衙门中的东西,你该当何罪。”

    不等贾未然去拣,贾县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别人的脚下爬过去,把纸拿起来展开看,一看之下,就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眼睛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那根本就是原来衙门中的他替换掉的文书,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不对呀,儿子拿的明明是自己写的假文书啊。

    李珣这时站了出来“贾山,你还有什么话说?陷害同僚,私引外州兵过州过县意图杀人,在被发现的时候,还想着杀掉本候爷灭口,来人啊,押下去,还有这些人,送到京城当中。

    我在给叔叔写一封信,在我大唐境内,我竟然差点被杀,身受重伤,岂有此理,说不定哪个县令一高兴,引外族之兵过来攻打京城呢,贾山,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证据啊?”

    “小候爷,饶命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没有了,是,是我陷害同僚,我认罪,小候爷开恩呀,我就是贪恋张家庄子的钱财,我没想着杀小候爷,我都招了。”

    贾县令知道,这罪按在他说的两个上面,无非就是一个罢官,或者是杀他一人,若是照着李珣那么说,家中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当真如此?”李珣问道。

    “当真。”贾县令回着。

    “来人,写下来,让他画押,贾大人,快去找人保你吧,本候爷过年不想这么杀人,说不定你还能留下一条命。”李珣其实不敢说有人要杀他,叔叔那边一定会把自己给找回去的,他可不想回去,何况灭人一门,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至于他找谁,那就不管了,反正官是别想当了,能留条命就不错,三水县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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