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和死对头相亲相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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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咬了咬下唇:“对、对不起……我去找族长他们想想办法。”
一头伤痕累累蛮兽张开血盆大口,嗷唔一声叼起了玄武壳,头也不回的朝着蛮族领地奔去。
老僧从焦土上拾起一颗佛珠,佛珠透明清澈,其上刻有金色的雍仲符号,中间悬浮着一名拇指大小的少年和尚。
杀生和尚陷入沉眠,秀气的面容上双眸轻轻闭合着,皮肤却不断溢出污浊的血光,似乎想要污染这片佛家净土,却如滴入池中的浓墨,很快就被卍字化解掉了。
老僧收起佛珠,双手合十,慈悲而垂怜的念着佛偈,朝着中央走去。
身后浮现一樽巨大的佛像,此刻,金刚怒目,伏魔渡世……
他们几乎在瞬间做出决定,几乎同时出手。
“神君——”
在他们之后,空间被撕开,怒喝轰隆传出。
一男一女一对璧人一前一后踏出。
“狼崽崽,霄儿。”神君无视了他人,却在看到眼前这对璧人,轻笑的给出了回应,“你们还是来了。”
霄后无话可说,垂眸作为应答,只是悄悄拉了拉身畔之人的一角。
重明皇掷出一盏明灯,那是安置在开明宫最上端的命灯,曾是三千弟子向神君欢欣所求,由乾元道人亲自供奉。
“轰!”
如今,由太一宗最后一任宗主当着神君和数万残魂的面拍成粉碎。
“太一宗万古罪人,你不配!”重明皇冷声,枯荣轮回道域撕开战局一角,强势的占据一方天空。
随后,赤衮衣划破苍穹,酝酿长久的恨意开闸,重明国太上皇太后同时加入战局……
神君甚至没有动一下指尖,天地便被冒犯了一般,风起云涌。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王一怒,伏尸百万,天地震怒……天降血雨,地涌黄泉,怒雷惊电在空中横行无忌。
九州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小片灵气都在拥戴着神君,一切天灾地劫人祸都在惩戒着逆“天”者,甚至透过因果血脉,对这些冒犯者的亲属好友进行制裁。
玉馨书院的学生们、漫山遍野的小妖们,佛前叩首的世外……合道之下皆蝼蚁,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因果波及,断了命线,尸体无声无息的倒在原地。
“轰隆——”
本就四分五裂的蛋壳中间炸开了一颗爆竹,九州魔界更加稀碎。
有一位合道大能以身自爆!
天道本该为诞生于自身世界的天仙哀恸,门下子弟后辈本该百里雪衣祭奠,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无人顾得上。
天道投影而成型的神君被卷入其中,身姿霎那间消散。
可是,很快……天道再次落下投影,神君毫发无损。
“轰——”
又是一道剧烈的湮灭声。
这一次,凤凰燃尽己身,天空落下无数冰蓝色的火焰,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
佛像碎裂,金刚崩塌,清光消散。
“轰——”
天地震颤不绝,在短短瞬间,从盛世之花走向破败。
连神君都因为众生的疯狂反噬而稳不住指尖,空镜一般的眸子倒映着颤夔巍的时空。
比前世还要激进癫狂……
神君意识中浮现这个念头。
毕竟,前世很多人经过百年间一次次失败,最终放弃,带着族人离开。而这一次,玉馨书院劈出了天地第一剑,为同道指明了方向。
“轰——”
这一击,破坏力惊人,笼置千里的虚空时间通通扭曲成麻花卷,最后不堪重负的从内炸裂,一切都被碾压成为齑粉,形成一条漫长的黑色空洞。
天道投影被卷入其中,毫无挣扎就跟着被撕碎了,缓了一会儿都没能修复好,于是重新落下投影时,神君面目却模糊了很多,仿佛天道遭受重创后的心有余悸。
凤王。
法师……
君不意注视着一位位大能陨落,默念着一个个尊称,悄悄蜷缩了指尖,轻薄的唇抿了抿:“父皇……”
他未出声,可是天地已经将感应传递给了神君。
神君将视线转向了那位安安静的莲中君。
“轰——”
这一次,并没有先前那么惊天动地,漫长的黑洞上却铺展开了一层寒霜,漂亮的像是星夜下的湖面。
君不意阖上双睫:“母后……”
相互折磨了五千年,从佳偶磋磨成了怨偶,重明国上代帝后最后却在无言之中选择了生死相随。
而在层层重击之下,原本牢不可催的融合都散架了,破破烂烂的混沌中,藏了一颗无色珠子,被精致雕琢后有几分酷似神君。
只要击碎它——
一切都会结束,尽管只能留下一个奄淹一息的世界。
这个念头浮现时,天空出现无数的灵剑,灵剑成道域,寒光雪亮的创刃全部指向一个点,剑道长河浩荡直下。
银河落下九天!
钟岳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毫不犹豫施展天魔解体,引发自爆。
钟应手握陆离枪,浑身煞气血光凝结成暗红白骨组成的领域,携带着修罗炼狱紧随其后,他能抓住众前辈以生命创造的唯一的命脉,正要掷出最后一击,斩落天道——
便在这时,一只骨相极佳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身后拂来微风,些许青丝飘荡入视线余光中,切割了光阴。
钟应蹙眉,继而大怒,沾染上深渊怨气的神火呼啸扑来。
君不意轻盈落下,靴底踩着火焰最顶端,像一只松鹤敛翼停在了山水寒石间,成为定海神针。原本张牙舞爪的神通之火突然焉巴巴的怂了,甚至讨好的冒出一堆火星子,组成了一枝亭亭玉立的莲。
显然,主人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神火还认得自家主人的道侣。
君不意无奈,紧接着一手拉过钟应,一边抬袖点向虚空。
以这个点为中心,无形的力量极力向着四面八方极力扩张,渗透时间和空间,将九州大世界包裹其中。
大道齿轮如生了锈□口卡住了运转,滔天洪流的剑阵停滞虚空,钟岳停在了天魔解体那决绝时刻,连魔君脸上高涨的残酷情绪也一—同凝固……
这一瞬间,万物静止。
有一双神灵的手,写意又强硬的将九州刻进了羊皮卷上,连风和云都成了其中的一笔一划,形成了一副静止却浩荡瑰丽的画卷。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没有闲心去每个角落观赏自己的作品,只是拉着眼前人的手,唤着他的名字。
“钟应。”
声音比雪片落在松针上还要轻。
“对不起,我不能等你彻底与深渊之主同化丧失理智后再来阻止你叫醒你。”
魔君维持着原来的冷酷神色,拉出去保准能吓下哭小皮娃,连魔界那些凶残的魔头也能吓的抖腿频过去。
君不意捧着钟应的下颌,眉眼潜藏着无比的耐心:“应应,你醒醒。”
“小星星,你看看我。”
“小混蛋,你是不是又在骗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一叫你,你就能醒,只有我能让你清醒。”
用指腹去碰触钟应如出鞘之剑的眉稍,利如薄刃的睫毛,煞气滚滚的眼角,紧绷的颧弓,以及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
他叹谓:“你果然在骗我。”
可是面对这个小混蛋,被骗了他也总是束手无策。
手指摩掌着钟应侧脸的弧度,掐了掐细嫩的脸频肉,君不意说:“我有一件事要去做,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努力回来的。”
音落,他握住钟应的后颈项,亲了亲他耳侧乌鸦鸦的鬓发,踩着步子离开。
一步。
两步。
三……
“……站住!”砂纸磨砺的声音蓦然响起,仿佛被掐住咽喉的人猛的生出了强大的爆发力,以至于话语脱口的那一刻失了原本的音调。
钟应一把揽住君不意的肩膀:“你要去做什么?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我晚一步,你就留下一个谜团直接走了!”
“你第一次走时,甚至什么话都没留下,现在还孤注一掷再入修罗道。”
“这种时候你还翻旧账?新帐旧帐一起算是不是?可是我要做什么你能不知道?你能清不到?”
君不意缓缓弯了弯唇角,轻语:“我在等你醒来。”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君不意末答。
钟应紧绷着脸盯着他。
世界入画,静止无声,只有钟应的喘息声在空气中簌簌回荡。
君不意:“……应应,你知道的。”
钟应怔忡,是的,就像君不意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君不意现在要做什么,他也猜的出。
毕竟,他从雪回神君口中知道了重生的起源。
“那你会怎么样?”
脑海中闪过莲中君消散那一幕,钟应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他勃然大怒,声调粗重如被撕扯的支离破碎的天幕,“你会因此罪大恶极,罪无可赦,会因此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而且就算你这么做又能改变什么?在我们背负了这么多牺牲,尽了这么大努力后,让一切回到最初点,让我重生一次,我就能提前阻止神君?就能杀了神君?没用的,神君说不定会借此更早证道,你已经试过一次了,他也已经这么做了。”
“君不意!你该是享誉九州的仙道第一人,该是重明国金尊玉贵的新皇,该是高华轩雅的莲中君,该天地玄黄榜上最耀眼的万古天骄!”
钟应拉着君不意的手指,他见过疏影君一刀斩落星月,却执意的觉得这是一双执笔落墨的手,这是一双抚琴弄弦的手,颤着尾音:“你不需要走神君的路,不需要再一次犯下毁灭九州的罪,不需要走前世的路,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
……承担不起。
君不意收拢了袍袖下的五指,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钟应急切的吐露每个字。
然后,抬手,轻轻覆盖在钟应拧成一团显得又凶又似哭的眉头上,遮住了那极亮的眼睛,热烘烘的吐息都喷洒在他掌心。
钟应扯下了他的手,瞪着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马上就可以砍了神君!”
君不意微仰着头,指了指前方:“应应,你回头看看九州。”
钟应僵直着脊梁,一时间不敢动弹。
理智回笼,他突然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
君不意站在前方,而他身后,是九州,是钟岳,是重明国上任帝后,是老院主,是携手奋战的同伴,是玉馨书院一位位先生,是每时每刻死去的每一个生灵……
他曾经是沾满鲜血的侩子手,可是如今却愿为九州护道。
神通之火凝聚的莲花整个萎靡了,绯艳的花瓣片片凋零,只剩下伶仃的蓬托。
君不意梦呓:“九州不该是这样的。”
钟应梗着脖子没有回头,却看到了君不意瞳孔中崩坏而陆离的世界,他一向来喜欢君不意的眼睛,形状典雅,澄激冷清,少年时期还有些面腆,只稍微微一弯,便像朝曦下被风吹散的风荷水露,妖治到让人心颤,成年后褪去那份稚嫩,只要稍微压低眉眼,便如直入云端的冰峰,巍峨威严,森寒如隆冬大雪。
而如今,九州映入瞳镜中,支离破碎的废墟肢解了其间巍峨冰峰,堆叠的血肉白骨侵吞了漫漫清雪,浮光碎影中便显露一分垂怜与凄凄。
钟应溺入眸光之中,室息难言。
君不意道:“我想让他复原。”
钟应身躯一晃,醉醺似的退了半步。
君不意侧过头,缓缓松开了曲起现白的指尖。
“那你……”
钟应干巴巴的想问清楚,但是有人极短的笑了一声,打断了这片短暂的桃源乡。
“你对九州做了什么?”神君挣脱了时空齿轮的束缚,孑然一人站在原地,却迟疑的碰触虚空,罕见的含了些许疑虑。
君不意回答:“留下了一道刻印。”
神君遥遥望来,泰然自若:“不可能。”
若有他人留下道印,不可能兆过他的感知,毕竟,如今他便是天道。
君不意:“是山河小世界的天道之印。”
山河卷回到掌心,君不意一展卷轴,画布自天地间拉开,不断的向远方绵延,不见尽头,水墨在白纸上迤通,渲染出一幅幅盛世烟火。
“……”
看清楚其上丹青那刻,钟应握着君不意腕骨,满脸错愕。
神君唇角渐渐拉直,眼睛弧度缓缓睁大。
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山河卷,就在先前,还以山河卷小世界为战场厮杀了一场。
然而,如今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并不是那个还未诞生出生灵的孤寂小世界,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包罗万象的世界——九州。
钟应寻找着一处故地。
三面环山的扶风小镇、悬居长空的玉馨九岛、青州临海的尚合郡、道魔交融的极乐城、繁花似锦的中州金玉城……
还有重明国,魔界……
新建成的十座剑塔……
尽皆跃然纸上。
钟应想起了黄昏殿船身上刻制的那一幅山河地图,他曾提着酒壶醉卧在船舷上,闲极无聊的戳过上面的金箔。
灵舟漫步在云海与星河间,船舷的刻纹便幻化成了银亮的星月夜。
他当时嘲笑君不意花里胡哨,但心里头又觉得只有这样好看才配上黄昏殿主疏影君。
如今恍然,那竟然也是山河卷的一部分。
君不意问:“你现在还分的清吗?”
神君退后数步,紧蹙着眉心,他依旧不解,在铺天盖地的迷雾中脚躇,然而声音中再无笃信:“…这不可能,即便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也不可能蒙骗我,我是在上一世合道之时留下的刻印,怎么……”
他倏而盯住山川之卷,静立许久,飘忽的开口:“除非,这就是九州,或者说,这是上一世九州的部分。”
神君拾头,打量着眼前这一双人,他阴差阳错拉成的红线。
莲中君变了,当年冷清的毫无人气的仙君这一世已然深陷烟沉池,他依旧走太上忘情道,却是道似人不似。
即便走到如今一步,也悄然的勾住了钟应一束落发,贪念温存,又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的小星星发觉。
可是,神君的目光所望的却是前世那位摧毁一切,又给予一切的仙道第一人:“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我的生死,枉我还以为自己重生一世,依旧是执棋之人,还有翻盘的一天。果然……比起你来,小喵儿的手段还是有些优柔。”
他问那人:“那么,你是将残破的天道合入了山河卷中?还是直接将山河世界融入现世的九州?”
“并无差别。”回答的是君不意。
“也对。”神看屈指碰了碰下颌,似在思索,乌黑的眸子撕破了温煦的表象,点点愉悦的流光张扬浮出水面,“你打算用山河卷彻底杀死我的话,要怎么撕开两个交合的天道?一不小心的话两个世界都会毁于一旦。我想想,自我合道以来,你好像只做了一件事——重建新剑……新剑塔的封禁之力算是不错,能将还未成功合道的我锁死在荒野之川,无论道争如何惨烈,都不会波及外围,你就是靠这点说服了那些后辈们对不对?可是现在看来,只需要山河卷就能做到这一点,完全是多此一举,你这是要……”
神君沉声:“以剑塔安九州、镇四极,好让你能将山河世界撕开来啊!”
“神君。”
雪回神君低低笑了起来。
君不意振袖:“结束了。”
画轴掷入空中,神火一涌而上,轻易的渗透了竹宣薄纸,点燃了山川星河的边界,整个世界都在扭曲,都在燃烧,都在化为灰烬。
神君只是天道落下的一道投影,可是此时他却突然成了普通的血肉之躯,穿着棉锦长袍,衣袂升腾起火舌,银发寸寸焦灰。
“好!好!好!”
神君抖着肩膀放声大笑,“能以一方世界殉葬,也不会孤寂。”
在不断陷落的废墟中,他任由自己与世界一同沉沦……
君不意捂唇,压抑到了极致依旧泄露了一两声嘶哑的咳嗽。
“……你脸色白的像屋里头摆着的那只美人瓶。”
钟应抬手拭去他薄唇上沾染的殷红:“怪不得你非要拉着我,耗费时间去查看剑塔阵法核心。”
君不意沉默,看着钟应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憋的眼尾都染上了漂亮的桃花红。
他突然有些慌乱,像是少年时期第一次被揭开脸上的面具时一样无措,只能低垂着眼帘,慎重的收拢起多余的波澜。
君不意轻声解释:“这样一来,父皇,母后,钟伯父,老院主……他们都不会离开,可惜,我只能将时间挪回剑塔修成那—刻。”
不然,他想让他的小星星在逐晏海珠膝下长大,凭母后口中上任魔君的性格来看,那对夫妇会将钟应宠成个小混蛋。
反正,改一次是改,改几次还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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