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去 (五 中)-《烽烟尽处》


    第(2/3)页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知道是马奶酒喝多了.还是急于在彭学文面前有所表现.齐志强一边挣扎.一边扯开嗓子嚷嚷.“咱们弟兄.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鬼子和汉奸周旋.辛辛苦苦一年下來.顶多也就升半级.记一次大功.而某些人混在部队里.打一仗输一仗.从北平一路输到武汉.军衔和官职却升得象飞机般.一眨眼间就到了云彩顶上了.”

    “齐志强.你给我闭嘴.”又想刺激刺激张松龄.又怕后者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彭学文跳起來.指着得力手下的鼻子咆哮.“别以为你立过几次大功就了不起了.赶紧给我向张兄弟鞠躬.否则.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边骂.他一边朝齐志强使眼色.示意对方点到为止.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低下头.有气无力地回应.“是.长官.我刚才喝酒上了头.嘴巴沒有把门的.请张长官……”

    一番应付差事的谎话还沒有说完.他的嘴巴却僵在了半空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彭学文的背后.再也无法合拢.

    彭学文背对着张松龄.不知道后者又使出了何等手段.赶紧变换了表情回头.却看见张松龄**了上身.拎着一袋子马奶酒.懒懒的走向了大伙刚刚搭好沒多久的帐篷.

    那古铜色的脊梁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伤疤.被火光依照.宛若一张张裂开的嘴巴.骄傲、不屑、淡然、嘲弄.每一双嘴唇上.都带着不同的含义.堆叠在一起.就像十几名老兵同时发出一个声音..“滚.”

    不需要任何解释.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不需要任何回应.任何回应都不如满身的刀疤更为有力.彭学文和他的四名心腹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送张松龄的身影消失于帐篷门口.想说一句表示歉疚的话.却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言辞.直到帐篷内响起了鼾声.才揉了揉已经僵硬了面孔.站直身体.冲着帐篷口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

    当晚.众人分配守夜任务时.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张松龄.抛开中校军衔不论.后者光是凭着身上那数十道伤疤.就值得大伙为他站一回岗.那是男人的勋章.那是勇气和资历的证明.作为军中晚辈.他们理应对战功赫赫的前辈毕恭毕敬.

    第三天再上路.大伙就又有了共同话題.不再是聊军统成立这一年多里的卓越表现.而是谈论七七事变以來.老二十六路在北平、琉璃河、娘子关、台儿庄所创造的辉煌.特别是台儿庄血战.一直被国民政府的报纸当作重点中的重点宣传.彭学文和他的手下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一段精彩故事.倒是张松龄这个二十六路军军官.因为在山中养伤而错过了台儿庄大战.只能于旁边做一个听众.所以显得有些沒精打采.

    转眼就走到了另外一座小镇附近.路上渐渐有了行人的踪迹.骑着马的.赶着牛羊的.驾着勒勒车的.一个个紧绷着被生活和风雨泡皱了的脸.与彭学文、张松龄等人擦肩而过.大伙走得又累又饿.互相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从下一个岔道口进入镇子休息.还沒等拨转马头.却有三十几匹战马.风驰电掣般从对面跑了过來.

    “大伙小心.可能是马贼.”几乎在同一时间.彭学文和张松龄两个发出警告.随即带着其余四人让开道路.将手按在腰间严加戒备.

    三十几匹战马.上面驮得个个都是精壮汉子.每张面孔都十分丑陋狰狞.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这些家伙同时也发现了彭学文和张松龄等人的存在.却沒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冷冷地扫了几眼.便马不停蹄地向北方跑远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