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朗朗乾坤,岂容如此颠倒黑白!” “非‘十恶’而株连,大宋《刑统》何在?国法何在?” 叫骂声、质问声瞬间如开了闸的洪水般从茶社各处窗口迸发出来。 一个个平日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此刻如同被激怒的狮子,拍案而起,衣冠几乎凌乱! 就连那些准备应武试的魁梧考生们,也纷纷站起身,抱着臂膀,铜铃般的怒眼齐刷刷地瞪向监斩台上的程万里,肌肉贲张,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整个二楼弥漫开一股肃杀之气。 更有才子愤怒之余,不忘以文人之法痛斥: 一位瘦高的蓝衫士子,刷拉一声展开折扇,指着下方厉声斥责:“呜呼哀哉!知府大人断狱论刑,当遵国典,岂可凭一己之好恶,或他人之指使乎?将人命视如儿戏,岂为父母官所为?此乃王道不彰,律法蒙尘,天理难容也!” 角落里,一个年纪稍轻的才子更是悲愤填膺,气得脸颊通红,干脆摇头晃脑,声音抑扬顿挫地当场吟诵起一首打油诗: “仓鼠窃粮烹作膳, 大旱放赈反成囚。 知府断案似庖厨, 不翻《刑统》翻菜谱。” 这最后一句“知府断案似庖厨,不翻《刑统》翻菜谱”,简直如同平地惊雷,又似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带着辛辣的讽刺、赤裸裸的鄙视和精准的概括,狠狠抽在了程万里的脸上! “好!!” “妙!妙绝!” “哈哈哈!翻菜谱?哈哈,恰如其分!恰如其分!” 整个茶社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和叫好声。一众平时讲究矜持的秀才们此刻毫无形象,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笑得直拍桌子,上气不接下气;有人笑得弯下腰,眼泪都飚了出来;有人干脆捂着肚子滑倒在地上。 监斩台上的程万里,被这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讽刺浪潮彻底打懵了。 他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觉得一股邪火在五脏六腑里乱窜,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却偏偏哑口无言! “噗!”就在这死寂与喧闹尴尬交织的刹那,高衙内懒洋洋地靠回太师椅,将嘴里一粒蜜饯核极其无礼地朝着茶社方向用力吐出,怪叫起来:“嘁!闹腾个什么劲儿?磨磨唧唧!这都磨叽半天了!程知府!他们这是要聚众闹事,胁官犯上!你还在等什么?” 程万里被高衙内这一声点醒,手指向喧闹的清风楼二楼,咆哮道: “大胆刁民!竟敢公然诽谤朝廷命官!来人啊——揪出那个作诗反官的狂徒!拿下!重重治罪!” “是!”十几个等候已久的衙役齐声应诺,纷纷抄起手中的水火无情棍,呐喊着朝茶社方向猛冲过去。 然而,当这群平日欺压惯了百姓的衙役真正冲到茶社门前,面对着楼上那无数双冷然讥诮、或是怒目而视的眼睛时,那股虚张声势的气焰不由得滞了一滞。 为首的一个班头,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犹豫和忌惮。 这些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武生,不是平日里那些可以随意呵斥打骂的平头百姓! 大宋朝立国之本就在一个等级森严。 即便秀才真犯了罪,州县也需上报提刑司核准,方可动用刑罚。 第(2/3)页